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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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鱼没吃多少，大部分都进了离悟的肚子。收拾的时候，离悟问那些油纸包怎么处理。黎辛让她放在桌上，手指一点、烧了。
离悟正惊奇着，银鱼起身告辞。她和黎辛送银鱼到门口，开门的时候、还听见了走道上的说话声。她没探头出去看，就乖乖站在门框里，看银鱼直接转身向外、也没回去看时一一眼。
“时一真的那么能睡么？”离悟坐在桌边，托着脑袋，心中起疑。“肯定有什么隐情吧？”
「应该有，但我们不该管。」黎辛站在窗户边，脑袋右边有一盏橘光的灯，此时已经亮了起来。
该是入夜了，房间里的光芒都是自动亮起，像是之前黎辛用的那个。离悟走到黎辛身边，看了看紧闭的帘布，“黎辛，我能不能往外看一眼？”
被询问的人瞥了她一下，轻轻撩起了自己这一侧的帘布一角。
外面漆黑的景象也是用类似的光芒照亮。只是明亮和阴影之中，错综复杂的木道雕刻出不一样的深浅。那边似是有数十把庞大的利刃，这个砍那个，那个磨这个。每一处都刮出火花、弹射锐利，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它们削肉拆鼓、吞吃入肚。
恐慌瞬间爬上心头，眼前的黑暗一下变得恐怖。哪里很疼、哪里很热，离悟被这感觉折磨到眩晕，她知道自己要站不住了，腿脚一软、就往旁边倒去……
「怎么了？」
左边手臂突然多出支撑，离悟本能地攀附。身体的痉挛还没有完全停止，她的意识飘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知道眼前的扭曲在慢慢回复，只要再一会儿……
「不怕了，我在呢。」
透进心灵的声音安抚着她，离悟的意识慢慢回来，开始尽量控制颤抖的身体。不适带来愤怒，愤怒不利冷静。离悟闭上眼睛，深呼吸，背上有轻柔的拍抚。等她把一切压下，抱着黎辛的手终于松开。
「没事了，不慌。没事的。」
“嗯……”离悟赶紧站好，脸有些热，“抱、抱歉……”
黎辛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来不是很在意。
「怕成这样、还想自己呆着？」
“我、我以前……没有这样……”离悟低着头，看着自己安抚心脏的手掌，“应该就是恐慌症……没什么大事，可以克服的。”她深深呼吸，说给黎辛也说给自己，“没事的，循序渐进、肯定可以的。”
心理学的书籍她也学了很多，这种程度的自疗绝不在话下。她要做的只是在认知行为上进行干预，具体的做法是……
强制平稳的呼吸藏起了她的颤抖，黎辛就站在对面看，看到她睁开眼睛。
“黎辛，我可能需要你陪我一段时间。”
原以为她会逞强，意料之外的坦率反倒让黎辛觉得欣慰。她点了点头，把魂体带去桌边，从水袋里倒了水给她。离悟双手捧杯的时候，黎辛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把手覆在桌上。
一把熟悉的腕弩和一筒短箭整齐摆放，离悟大喜过望，“我还在想呢……！”
「你受了伤，我就先收起来了。」黎辛看她如此高兴，反而疑惑，「就这么喜欢这玩意儿？」
“自保之物，如何不喜？”失而复得的喜悦写在脸上，离悟笑得眼都弯了，“黎辛，谢谢。”
……也不知有什么好谢的。
黎辛不太舒服，浑身不舒服。她站起来，却不想手上一紧，某人抱着袖弩还扯她手腕，还装无辜。
“你去哪儿？”
「打坐。」黎辛一把扯回自己的手。
“你等等。”这人真的锲而不舍、又抓她衣服，“我还想问你些事。”
她问黎辛就得答，还不如给个痛快。黎辛转回来，眉间蹙紧，「你问。」
……怎么惹她了吗？
离悟不明白她的暴躁，但这件事很重要，不得不问，“黎辛，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隔空取物的？”
按黎辛说法，此世有不少蕴含空间的东西可用于储物。常人以魂力激发便可打开，搜寻自己想要物件。
“那不能住人么？”
「进得去，会死。」黎辛说完，又想到什么，「说来也奇怪，那银鱼明明是个魂体……怎么就能使用空间了呢？」
离悟坐在一旁，眼睛发亮，“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机关呢？”
「不知……」黎辛思考，又很快注意到离悟目光，被盯得难受，赶紧往旁边躲开，「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不知道。」
“但好神奇啊。”离悟说着，又拿起刚刚那枚玉牌。浅绿的颜色透光，对着这里的橘黄灯盏，有一种温润的暖润。“独立的空间竟然能存在于这小小的玉佩之中、还能被人使用……”
这其中的原理，不就是她和她的伙伴们毕生追求的答案么？
怔楞的魂体发起了呆，黎辛不明白她手里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正好门外响起敲门声，让她可以有点事做。离悟也回神，起身去迎。
银鱼没有进房间，站在门口、直接递了一张薄卡，“要用都在里面了，你们看看还需要什么，明日我去给你们买。”
多谢。
黎辛表达谢意，后面离悟跟上来，正要道谢、被银鱼先截了话，“这里面也有你能用的储链，让黎辛教教你。”
离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先应下。她再一次想道谢，却不想银鱼后面的门正正打开。时一打着哈欠，散着头发，胸前白皙露出一片。一件到膝绸袍裹在身上，腰间松软，又薄又媚。
人也是如柳如娇的，半靠门扉、似若无骨。
“慢。”
一字而言，叫人心酥。
离悟看直了，被黎辛撞了一下。
她低头去看怎么回事，耳边银鱼在问，“怎么出来了？”
言语略显焦急，脚步也快了。离悟再抬起头的时候，某人的身影已被遮蔽，就半个脑袋从银鱼肩颈处露出来。半睁的眸子扫过她，困倦而无情。
“先进去。”
深邃无波中泛出笑意，卷进毫无自知的人。离悟看着时一被银鱼推进房间，有一种反过来的错觉。
明明，是时一把银鱼勾进去了……
嘶，可怕。
离悟忍住冷战，环起身前的人、想找点温暖，却不想手中一滑、黎辛直接溜走，两步跨去桌边，满脸警惕。
“怎么了？”离悟下意识往后看，“是有什么危险么？”
是你太毛手毛脚了！
黎辛简直想撬开她的脑袋，「你不要随便碰我！」
“……？”碰哪儿了？离悟不懂但点头，不想让黎辛不舒服，十分乖巧，“对不起，知道了。”
眼神诚恳，确实有点儿认错的态度。黎辛也不能扔了她，堵着气坐回桌边，叫她关了门过来。
离悟转身的功夫，黎辛已经把薄卡之中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桌面摆不下，她就把一些小件悬在空中，前后放了好几排。离悟过来时还惊讶，“这是怎么做到的？”
黎辛正清点，「魂力。」
真好用。
离悟坐到桌边，看看黎辛，又看看浮空的各种东西。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离悟对魂力已有了一个大致的总结。它应该是个像场域一样的东西，通过不同的媒介、可以产生不同的交互效果。这里的人因为体质不同，能够调用的能量也高低有差。而她和银鱼这样的所谓魂体，可能就是一种可拆分的高密度电池，使用广、效率高，很好的一种材料。
材料。
呵。
离悟笑了一下，引来黎辛的目光，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黎辛，”离悟撑着头、不在意，“那个‘储链’是什么？”
一条细链从空中飞来，链上挂了一颗浅蓝色的圆片。黎辛没有解释，只是让她试试。
“试什么？”
黎辛指了下桌上的长衣，「试试放进去。」
……怎么放？
离悟拿起那件深色长衣，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尝试性的，她把衣服贴上那个圆片，然后脑中一闪、衣服不见了。
「拿出来呢？」
离悟依旧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意识中、好像有那件衣服的位置。只是一个想法之后，她的手中出现了触感，再往外伸、那件衣服又落在了她的腿上……
第一感受是神奇，第二想法是兴奋，第三第四是压制与冷静。她抓紧那条纤细的银链，看着黎辛，“你平常也是这么做的么？”
「差不多。」黎辛走到她身边，看见她攥紧的拳头。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把银链拿过来的想法，「这个是为魂体特制的，就不知……是谁给她做的了……」
说到这里，离悟自然回问，黎辛也必须回答。一般的物件都要魂力驱使，魂体完全无法使用。而银鱼给的这个反其道而行之，市面上从未见过，必然特制。离悟还试了试银鱼给的薄卡和玉牌，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东西不是谁都做得了的。」黎辛靠在桌边，看她双手向后、戴上银链，「它应该还认主，除你之外、别人用不了……」
“是么？”离悟扣好，理了一下头发，“这种要怎么做？”
「有一些嵌文可以做到。」黎辛无意给她解释太多，「你若以后学到，再说。」
她点点头，余光向去空中漂浮的物件，见着了衣服纸笔，还有许多其他玩意儿。“黎辛，你跟我说说，这些都什么用吧。”
衣服自不必说用途。只是离悟以为只有外面摆出来的三套，却不想黎辛说薄卡里还有三十几套，而且套套华贵、暗含阵法，皆值百珏。离悟被她们的有钱吓到了，毕恭毕敬地一套套收好，只留一套换洗的放在外面，再开始收别的。
书籍硬皮软纸，一字一图，看着像是给孩童的。毛笔纤细，白纸顺腻，另附一本小册，作平日用。小箭三捆先放一边，离悟打算绑好了头发再收起来。银鱼还买了一个布包，也不知是什么用。另外有一些零碎的东西，黎辛先挑了一个方形的石块。离悟正问呢，黎辛按一下尖角，石块瞬时弹出长刃，直直插入桌中。
离悟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银白光的长刃有近两米、宽大概十公分。按体积来讲，肯定放不会手掌大的石盒。她看黎辛把光刃收回，先问，“这里面是有折叠的空间么？”
「有。」黎辛把东西放回桌上，扫了一眼杂七杂八的各种形状，有点无语，「她买了很多暗器……」
三角延伸的环刃，圆点展开的荆棘雨……黎辛试了两个就叫停，不想把房间毁了、还得赔。
离悟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地收进空间，外面只留了书、箭和一套衣服。刚刚拥挤的房间一瞬间空下来，离悟呼了口气，总觉得信息量有点多。
捂脸低头的魂体看着很疲惫，黎辛绕开她走向门口，「我去给你找水洗澡。」
“好……谢谢。”
兴奋过后的沉重像是神经紧绷后的松垮，离悟低着头，面前桌上是那本硬皮的书。这个世界的造纸技术没有那么先进，但足够把画和字印刷清楚。离悟翻了几页，又看向这个房间，只觉得脑袋嗡嗡地疼。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需要整理的细节也很多。她得决定一个顺序、一个框架，以便自己可以更好的理解。这个世界的社会结构、生产力水平都应该可以有一个基本预测。对她自己而言比较有用的技能也需要快速学习，其中识字和魂力是重中之重，不可以浪费一分一秒。
稳定心情的离悟再看一圈，静默的四壁像是要把她死死包围。平面成曲，亮光成利，这是幻觉的一种，让她赶紧甩头、只敢把目光放在桌面。书、箭、衣服，她先拿起箭矢，又割了自己一束头发。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