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全凭武力值》白余重

82、第 82 章

　　就这样，还会有什么结果？可想而知。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精光，可最终化作惊色，与酒杯、酒液一同停滞了。
　　就在谈容施法让这一切停在她面前的时候。
　　酒液、酒杯皆幸免于难，悬在空中。而后，只见她指尖轻划，琼浆玉液自行注回杯中，而杯子也甚是乖巧地飞了回去，稳稳落座于案几上。
　　掩耳盗铃罢了——如此拙劣的手法，怎么可能让她逃过谈容下定了决心的“制裁”？
　　而她就是有意让皇后看出来的。这样……才有趣。
　　“您慌什么？酒打翻了事小，若是弄脏了衣服，或是伤着了您，那罪过可就大了。”谈容还在装相。
　　皇后脸上这笑越发像是堆出来的了，手指微不可见颤抖着，“谢……上仙好意。”
　　谈容眉毛一挑，志得意满似的，理直气壮接受了她道谢，举起酒杯来，“那废话不多说，我先干为敬。您随意便是了。”就算是只在唇边沾那么一下，也并非不行。
　　她仰头将自个儿杯中酒饮尽。依旧难喝。但心里想的却是，她若真是怕……就应该，根本连一星半点都沾不得。
　　谈容就是有意要将她逼到这一步。
　　皇后缓缓将酒杯往唇边送去。
　　“才想起来件事。”谈容却偏挑这时又开口，“听闻娘娘最是喜爱桂树，可如今城中是再不见桂树，是在可惜，而既然在此数日期间得您‘照顾’，我这儿倒有件不错的小玩意儿，赠予娘娘便当作是谢礼。”
　　她说着，灵力如微风般托着娇小那一朵嫩黄，缓缓往皇后那处去。
　　“是与这‘醉穹’再相衬不过的小东西——您一定会喜欢的。”
　　——醉穹，是醉穹。皇后杯子已经举到了快眼前，还未碰到嘴边，眼见着那小玩意儿越来越近，在看清是何物前，便晃悠悠坠进杯中。
　　近看更是可爱至极，浮在酒液之上，如秋日途经过桂树之下的溪流，与春日于桃花树下见落英缤纷更是不遑多让的风雅。
　　但自灵魂深处来的本能恐惧是不可抗拒的。
　　这双眼睛分明在看清掉进杯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之后，惊恐地睁大了。手托着杯子在面前举着，也因为猝不及防而剧烈晃动了一下，差些又是尽数洒出，像是这杯子里装的酒液突然成了滚烫的沸水。紧接着，这双手便是不同常人的颤动。
　　这时候便是要顾及姿态，顾及形象，也很难与几乎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做斗争——
　　她努力咽下喉咙中一个不忍似乎就要嘶吼出声的尖叫，重重眨了几下眼，在这期间，就出了一脑门汗，连带着颤抖，和谈容甚至都能听得清楚的呼吸。
　　但即便她已经如此努力，那杯沿也没能触碰到嘴唇。
　　真就这般害怕？连看，都看不得。
　　谈容有那么一会儿迷茫，甚至生出觉得这人可怜的念头来，可转念一想这人做过什么，处心积虑又差些害他们丢了性命，便全然没了这些念头。
　　她可怜她，那么她害人的时候又有可怜过别人吗？
　　此时最为诡异的应当是——这种情形下，隔着一扇门的外头无人发觉也就罢了，身处而殿内的唯一一个宫女依旧在内间一动不动。无一人来抚慰她。
　　偏偏在场的，仍留存着自主意识的三人全然不觉诡异。
　　当然不会觉得，因为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谈容更是大胆，起身飞去她身旁，一举打落酒杯。
　　可怜的酒杯没做错什么，却落得个在地上迸裂的命运，酒撒一地。
　　皇后惊魂却依旧未定，绷紧了颈线，拉长了气息。
　　“喝不了就别喝了——不过一片不及黄豆大小的花瓣。”
　　她果然是——皇后意识回笼，于未褪的惊恐中抬头看来，这才是终于确认了谈容根本就是有意为之！先前一切，果真全是试探。
　　正要开口，却被谈容立刻扣住了手腕。
　　她满脸写了不容置喙，冷冷道，“娘娘若要狡辩几句，还是省了吧。我听不得那些话。”灵力通过手掌蹿过去，顺其经脉而入，探究其皮囊之下究竟所藏为何。
　　一览无遗，更是无处可躲。
　　“……腼狐。”
　　皇后却还要狡辩，喉头滚动一下，藏不住事了，仰起头来看谈容道：“我不懂上仙何意。”
　　“当真不懂？”谈容反问一句，撒开她手，退开几步，神色冷峻非常，“恰在半个时辰前，这双眼睛在上头，”她指着上面，“看得是一清二楚——你与皇帝你侬我侬……作何解释？里头那小宫女身上的摄魂术，作何解释？还有……你以为藏住了狐狸尾巴，不碰桂花，不闻桂香，就能把自己藏好了？娘娘怎会不清楚我在说什么？即便脸是人，你也不是人——甚至，你根本无法靠自己的意志抵抗住腼狐的习性。”
　　她这话无情至极，精准踩中了她最是在意的几点。
　　手攥紧了身下的软垫，皇后只字不答。
　　“娘娘当真是好计算——藏在众人身后运筹帷幄，原本不该被任何人看出来的。但你不该，就不该在，当初不该来招惹我，若没有我，或许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呢？你说是吧？”她笑着，可以说是多少带点挑衅，“我这人其实不多较真，但不爱被算计，尤其，你与茕莲的那二人串通好了是要害我的。不才，没有这么大的胸襟轻饶了觊觎我性命的人。
　　“还有——
　　“齐贵妃那儿，西宫偏殿的那个宫女——英儿是吧？她那儿我也去过了。你猜，我从她们脑子里看到了什么？还有……你以为，从你放回去的那些人的脑子里，我又看到了什么？”
　　皇后终于抬起头来看她。
　　梨花般苍白的脸上，缀着惹人心怜的水光，欲落不落。
　　“是……他们甚至，至今不知道抓自己走的根本不是相府……也不太记得被抓之后，在被转移去地牢前的情景，毕竟，摄魂术对于凡人还是相当管用的。”
　　谈容就对着这么一张脸，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不过人的记忆是好东西，一旦记进脑子里，即便想不起来，它也一直在——难翻了些，但不是毫无所得，至少，我原来就没想明白为何……”她停了下，像是要故意吓她一吓，“为何我分明在某些人的记忆中看见了类似高门窗棂似的场景，实际地牢中没有，相府，也没有这样高的门——该是恢弘，如同这宫殿一般，在没有多少光芒的黑暗中，在昏昏沉沉中也足以让人感受到窒息般的压迫，娘娘说，那样的场景应当出现在哪儿？”
　　“……”
　　“你瞒不过我。”谈容说，“假的真不了。而只要是我想知道的，没有不能知道的。”她爱比武斗架不假，但如眼下这般动动嘴皮子将人逼进绝境之中的滋味其实也不错。不过就是语气过于冷酷了些。
　　像是一个……
　　不，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有感情的，能共情的，有血有肉的人。
　　识沂并不插手，只做看客，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