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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   正这时。
      扯开的一嗓子打断了她的话——“何处宵小!?”
      谈容转过身去,便见一列人靠近。
      好吧。也先不用她担心别的了。看这架势,得先打过这群人再说了。
      “哪儿来的宵小——青天白日竟敢闯进相府来!?”
      ——是相府。
      举着火把的侍卫在牢前站了两排,随后开口的男子才走上前来,青白的面色在暖光映照也比不得外头明亮的这个地方被她看得分明。
      谈容乍一眼还没认出来自己才见过这人——不过就是穿上衣服了而已。
      本就不怎么记人脸,能认出来吗?她认不出来的。
      男子看来年纪不大,二十前后,身子却单薄的很,面色难看,肩背伛偻,没有青年或少年人的生气。
      但气焰却与皮相截然相反,嚣张至极,“还敢闯到本少爷房里,坏人好事!简直放肆!”
      这语气,公子哥无疑了。
      而能在相府自称少爷的,应该也就这么一个了。丞相膝下独子,齐文温。
      “休要血口喷人!”沈妙如不知缘由,总之是听不得人诋毁谈容的,即便她眼下没了灵力,比起凡人未必好上多少,在气势上也绝不落下风,当即开口反击,“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有脸说别人!”
      颇有狐假虎威的意思。
      秦尘修还馋着个同样呲牙咧嘴不甘人后的,也开口质问,“问罪之前,这位少爷应当先解释下为何城中消失的人被藏于此地,也该先交代设下陷阱将我等软禁于此的缘由!”
      他鲜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连带着平日里同他相处最久的泰勤都吓得心里一紧。明明也不是对他发火,奇怪。
      “我天同宗亦不是能任由你搓圆捏扁的软柿子。”秦尘修面色不虞。
      这么说话就已经是在提点了,同时也难说是否在试探。
      而齐文温眸中在一瞬闪过清明迷茫,张口要说出话来时却又停顿一下。随即似乎那黑色瞳仁有片刻涣散。
      谈容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定睛去看时又似乎成了她的错觉。根本无事发生。
      “我想抓谁就抓谁,想关谁就关谁,用不着他人来指指点点。”口气大的很。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秦尘修还寄希望于这人自己长点眼色才是天真,他要真有,也万不能做出这种事来。
      但今日便算是他倒霉,站他面前的人还真不怕他这点虚权假势。
      凡人而已,别说几十个,就是再来几百个,说到底也只是凡人。谈容还不至于面对这架势气弱。鲸跃复又悄悄在手中现形,“废什么话,先将人活捉了,扔到皇帝面前去。”
      至于审判,也不该她来做。
      就清醒过来之后的这会儿功夫,她已然受够了气——重九真和那男的也好,识沂也好,还有眼下这人……一个两个三四个……虽时刻谨记师父嘱托,不该在下界惹事,但她真是憋屈坏了。
      人人都像是将她当成了可随意对待的软柿子。于是说出口的这话语中,是隐隐带了杀气的。
      “……真没事吧?”
      “谁?”
      “当然是你——我担心他们做甚?”沈妙如虽说叫嚣了那一句,但回过头来真看见要打架了,还是不免担心谈容。毕竟她这一身血迹斑斑也不是假的。
      “早好透了。”谈容握紧了剑,“我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来的,没事。”她还是有分寸的。
      而再看那相府少爷,不知是否因为身后有多人而给了他极大的错觉,脸上丝毫不见惊色。
      还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了?不然有谁在看见她召出剑来的举动还能无动于衷?凡人也不能这么把剑叫出来。谈容拧了眉头,总觉得眼前这景象说不出哪儿奇怪。
      头铁至此的人确实不多见。他们依仗的是什么,敢和天同宗,和他们做对?
      地牢里不见天日,本也无风。
      被她源源不绝吸纳入体的灵气带出来空气流转,风自洞口窜进,在幽长通道内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
      任谁看也是绝非凡品的鲸跃在她手中光芒大盛。
      谈容一手撑开结界护住身后人,提剑就上——

      满目沉红大殿上,赤金宝座上坐着皇帝。
      传话的小太监垂首快步拾级而上至皇帝身旁太监边上,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
      “陛下,娘娘在殿外。”那太监将他传来的话说了出来。
      “她倒是来得及时。”皇帝脸色肉眼可见迅速沉了下去,与这大殿一半厚重。
      “罢了,让她进来。”话语间尽是不耐,年轻的皇帝似是头一回让人见到这般明显动怒的模样,“叫她亲眼瞧瞧,相府究竟是怎样做出来这等大逆不道——罔顾伦常、伤风败俗之事来的!”
      天子怒火滔天,没有嘶吼,但掷地有声,似要将这整座大殿都掀过来。简直像是把皇后也当成了罪人。
      谈容不知身边其他几个是怎样想的,但就她自己来说,确实是才知道原来相府……与皇后是沾亲带故的?那关于相府与国师勾结之事,也无怪于皇帝要迁怒到她身上去——一来凡间似乎古来有连坐的传统,正如“父债子偿”,二来,他本就不喜皇后。
      借题发挥而已。
      她这样想着,皇后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携一阵香风进了来。
      她今日打扮素净,是谈容头一回见她未有华服加身的时候,面容见有憔悴,脂粉遮不住眼下乌青,看来是烦扰了一夜。不过仍是温婉秀丽。身上带着微甜的香气也是依旧。
      但不同往日的是,今日这香里夹了些许如龙涎,如梨木一般的清冷的气味。
      既然是这番素朴地来了,为何身上还染着香?衣衫上带着的吗?谈容嗅着,心中不解。
      甫一到殿前,皇后毫无征兆地突然跪下,连带着身后几个也跪了个齐整。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那宽袖随臂膀展开,划过小一圈后落下,最终贴在了地上,俯首磕在手背之上,皇后道:“臣妾有罪,望陛下赐死。”
      ——犯得着吗?谈容想。还是说,只是为了先发制人?
      不至于——真不至于。
      就算沾亲带故,毕竟不是她自己参与进去,只要咬死了不知情,且查不出证据来,堂堂一国之后,旁人还能奈她何?不过受点天子怒火,往后清冷一生也就是最次了,赐死……还不到这地步吧?
      谈容看来,若非她就是个傻的,那么就是个心机深的。
      原有心责问她的皇帝被抢了先机,准备好的话也飞了,怒极反笑,“哦?朕倒不知皇后何时也有罪了?你说来听听?”
      这话显然就是反话了。是嘲讽。
      皇后垂首未起,像是听不懂其中深意,“犯下大逆不道罪行的是臣妾家弟;包庇、纵容家弟之人,是家父家母——是臣妾未能尽到家姐、女儿本分,疏忽大意,身为一国之母亦未能尽到职责,没引导好家人行端坐正,才酿成今日大错——臣妾实无颜面独善其身,还望陛下赐罪。”
      这若真是以进为退,也太过了。谈容以为。何必呢?为了旁人——搭上自己。她根本不认为皇后该为犯错的家人承担后果,又不是她逼着他们去害人的——
      可笑。
      都是有手有脚有年纪的,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不清楚?
      皇帝或许也这么想,或许没有,谈容看不透。能看见的只有他绷着脸。
      一时间,大殿寂静地过分。
      这样的场面,最难受的未必是当事人,旁观者未尝不尴尬。
      皇帝走下高位,一直到皇后面前。
      “抬起头来。”
      她抬首,视线却依旧没有直视于他。
      谈容耸耸鼻子,皇上身上那点香气也传她鼻子里来了。才不过那一会儿,就与皇后身上的交缠在一处,恰如其分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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