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全凭武力值》白余重

58、第 58 章

　　翌日，天还不过微亮。
　　可晨曦已攀上了枝头，蒙了一层雾色的白在天地间氤氲。
　　该是多么美好的一日的开始。
　　谈容开了窗，又是彻夜未眠，尽打坐去了。幸而这院中没安排人在她还在这儿的时候过来洒扫，不然一大清早就见了孤男寡女出现在一个院子里，难免脑子里就要补齐了不知多少字戏文——
　　未必是多单纯的戏文。但一定是儿女情长的了。
　　也俗称，闲话。
　　“这内丹果然了不得，神清气爽。”识沂在走廊下，她在屋内。
　　隔窗相望般。
　　幸而她一夜修炼，心情好，难得不顶他嘴。不过也没理他就是了。
　　“今日你可有何打算？”
　　“为今之计，除了再去城中四处探探还能如何？”再不然，就是再去设了聚气阵的那些人家中看看，也该出点什么线索了。
　　——是该出线索了。
　　不过事与愿违，不仅没出线索，反而出事了。
　　“有人不见了。”秦尘修道。
　　昨晚并不安宁，又丢了两个人。
　　谈容得知后脸一瞬就拉下来了，虽然她原来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可以被称作是“好”的表情。但另两个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藏不住情绪。
　　在座除了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识沂，也就一个秦尘修还稳重些。
　　虽不知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但此举无疑在太岁头上动土！
　　至于识沂……他能怎样呢？他眼里也不过就一个谈容，她又没丢，那么他能有什么变化？
　　“顶风作案倒是正好了！”谈容怒极反笑，“趁热打铁，马上去那二人家中——这次，我就不信还寻不到踪迹！”
　　昨天才差点把自己整死的谈容好像已经忘了疼了。
　　一夜吸收内丹修为让她底气比昨天反而更足了。
　　沈妙如颤颤不语，她这是已经疯了不成？
　　“西南方……还是在都城之中。”谈容放下手中东西后道。
　　这已是第二家丢了的姑娘的梳子。
　　秦尘修也把手里东西放回去了，“确实是在西南。”再多的也没什么了。终归还是他们修为不够。
　　可好像所有人不约而同避而不谈的——就是不向显然修为非比寻常的识沂求助。他分明就在此处，却好像只是一个理所当然跟在挂在谈容身上的挂件，并非独立存在的一个人。
　　而他也不主动开口，厚脸皮地跟着到处走，但只像是买了就近位置来看戏的旁观者。
　　“可西南那边不是……”泰勤掩不住讶异。
　　“是的。那儿只有，”秦尘修道，说出能令大多凡人心惊胆颤的四个字来——“皇亲国戚。”
　　“这便好说了。一般人家里还藏不了这么多大活人。”谈容说着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将西南整个儿翻过来。”她转过来脸，上面掺杂了戾气。一时间竟分不清她怒气冲冲到底是寻仇去，还是救人去。
　　秦尘修明知这法子就是最为简单直接的，却也不得不说，“这儿可是腾霄国，不是天同宗，你以为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地方？”
　　“不然你以为该如何？”她不服气。
　　“自然得先跟皇帝商量——”
　　“商量——商量！商量完了谁知道会不会又多出几条人命？难道明知凶手藏于何处而放任不管？”
　　“管自然是要管。但不能没有规矩。”
　　谈容挂了相，面有不甘，“规矩还能大过人命去？若皇帝不答应又该如何？真要说，他也是西南那一头的人，怎么就能相信他？或者他大费周章反而打草惊蛇又该如何？”
　　“可你到底是因为想救人，还只是因为不甘心？”秦尘修这话准确无比踩中了她痛脚。
　　说来……可能还是不甘心更胜一筹。虽然说来并不好听。
　　“我难道不知‘规矩’束手束脚？可既然身在凡尘，就该遵守此处的规矩——平日你要如何我都放任你去，但有些事，师门的名声也很重要。”他担不起一个“万一”。
　　万一途生变故……他们也就罢了，师门将如何？
　　可谈容就不是那轻易能服气的人——正要呲牙咧嘴着再顶几句嘴，谁料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识沂却突然出手，一把拉住了她手腕。
　　嘴里都还来不及多吐一个字，心中跟着“咯噔”一下。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太熟悉这举动了。包括触碰到她手些许的手掌传来的温度。世上只会有一人这么抓住她的手。
　　陡然回头过去。
　　这个人却并非那个人。
　　而且……为什么他手是暖的？

　　年轻皇帝面色凝重，良久思量后方道，“没想到妖邪竟混迹于显贵之中，着实胆大。”
　　殿堂之上，一行人到了三人，独独不见谈容。
　　她还憋着气呢。
　　皇帝踱步几个来回，转而道，“宫墙之内、监牢、官府——要搜查倒是没什么问题，也能控制好了不让人把消息往外传，可至于诸如王爷、官员府邸便不好做了。并非朕不愿配合，只是其中牵连甚广，没有切实把握，若将恐慌传至民间，唯恐民意更是纷乱。”
　　“也并非没有其他方法，尽量不让旁人发觉，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准许。”
　　“上仙有怎样的法子？”皇帝喜出望外。
　　“我等好歹也是有修为在身，自是有法子让此事既能够安安静静地进行下去，也不会叫您为难。”
　　“也是，也是。几位都是仙人，自是有法子的。”皇帝这般喃喃道，抄手在身前，沉思默虑片刻后，“如此……便按上仙所想来做吧。人命关天，若不早一日抓住了妖人，都城便无一天宁日。”
　　“谢过陛下。”
　　“如若真遭不便还请上仙及时告知。虽说明面上无法家家户户搜查过去，但真若只是独门独户，也还是好办的。”
　　秦尘修弯腰行礼道，“多谢陛下理解。”
　　两个小的也跟在他身后，纷纷行了礼。
　　他所谓的办法能是什么？简单粗暴点来讲——隐身。既能瞒住了百姓不致惊慌，也能免了打草惊蛇。对他们来说自是信手拈来。
　　再说谈容到底去了哪儿——
　　她也不是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生气归生气，本就不是会为了一口气耽误正事的性子，此时并非去了哪处逍遥快活，而是……来了这破落小院。
　　聚气阵所在的这小院子里，只住着几个被人看守着的，痴了的人。
　　他们是为了方便看这聚气阵效果而被齐聚起来的。而她就是来看这些人都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打马来到门口，还未下马，不远处两妇人的谈话声便入她耳来了。此处人少，谈容便是不想听，都只能听那闲言碎语清晰入耳。
　　若是寻常话还真不至于引她侧目——
　　可今日的，似乎有何不同。
　　“那事儿你听说了没？”
　　“什么事儿？”
　　“啧，你还不知道呢呀？就咱东面儿过去那山头呀！”
　　山头？能怎么？
　　“哦哦哦懂了懂了——你说那事儿啊！害，怎么能没听说呢，这么大事儿呢！”
　　朗朗乾坤之下，说几句话跟对暗号似的。
　　谈容难免被分了心神过去，下马后还注意着那边。
　　“真是夭了寿了，哎哟喂，听说可惨了呢！”妇人夸张道，“那山头就跟被拿东西炸了似的，东少一块，西缺一角的，我就没见过还能给糟践这样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搞出来的样子啊？”
　　“是呀，我前几日探亲回来的时候也打那儿过，还真不是这样的。那是人能糟蹋出来的样子吗？”
　　“可不是？我家老头子现在说什么也不敢从那边过了，非绕远路不可——现在这日子啊，真是一天赛一天晕乎，还说着妖魔鬼怪害人呢，还没完就又出这样的事儿，这么邪门？”
　　“就是说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还有那再往东边儿去的山上，你看见了没？”
　　“那儿我没过去过，怎么了？”
　　“你竟不知道？那腥气儿大老远就都闻见了，你以为还能有什么？那是血！到处血丝呼啦的。”
　　“哎哟，怎么还有这事儿呢？”妇人跟亲眼看见了惨绝人寰一幕似的，挤眉又弄眼，不忍再闻。
　　“怕是一山头的畜生都死光了——我也不敢再走那儿过啦，吓死人了。”
　　……死了一山头的畜生？
　　为何？
　　谁做的？
　　“还不进去？”
　　她抬眼，正好将一脸笑意的识沂望进眼中。这人分明也是听见了的，却不知是因为过于稳重，还是压根儿不在意，让人看不到一丝动摇。
　　这样无形中高高在上的姿态也让人气绝。
　　“去。当然去。”她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眼下也不是可以左顾右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