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全凭武力值》白余重

38、第 38 章

　　沈妙如眼睛一眯，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想去，就不去。”
　　“这可不是理由。”她没准备就这样放过了她，“你要不给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我就是拖也要给你拖走！”可前一刻还看着咄咄逼人非要问出个理由的模样，瞬间就换了个态度，“干嘛不去呀？”近似撒娇，外加抱怨，“总在山上多无聊——无聊死了！！整日整日看到的永远是这么些个人，那么些棵树和花花草草，尽是修行、修行、修行！无趣，太无趣了。”
　　“修行又不是让你找乐子的。”
　　她眼睛一眯，脸上写满了“不满”，“你又来了是吧？”
　　“对啦，反正你脑子里除了修行就是修行，别的什么都没有是吧？”她就差直接叉着腰，指着谈容鼻子说了，“你可知这世上读书读到不开窍的人有多少？像你这样死练功，也迟早练成个死脑筋。”
　　胆子大了，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谈容一个眼神睨过来，沈妙如这张嘴巴，也跟它主子是一样的，还知道害怕，立刻闭紧了。把剩下那些还没出口的，虎口撩须的话给咽了回去。
　　“就，就权当是去散散心呗……”还是怂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谈容立刻给她打断了，毫不吝惜，送了她一个白眼，“这难道是什么小事？怎么就能是散、散、心？”
　　“……”无言以对。
　　“没有一点好处，麻烦事，我拒绝。”
　　换个方向来怎么样？沈妙如又转过来卖乖，阿谀奉承，“对于旁人那当然不是什么小事，但你是谁啊——我们人中龙凤、万里挑一的谈容师兄啊！！什么妖邪作祟也都是小事一桩，易如反——掌！”
　　“少来奉承我。”不吃这一套，谈容甚至转身就要走，“趁早找别人去吧。”
　　油盐不进。说的就是她了。
　　“你到底顾虑什么？！”沈妙如一看她这转身就走，还满不在乎的样子彻底爆了，“难道就一直待在这儿吗？专心修行也不是要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吧——”
　　她是真想不懂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去，这可是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去的，送上门的历练机会！
　　谈容一步不停往回走，顺带拿着簪子把头发稍微挽了起来，一小截细长的手臂在阳光下极为耀眼。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沈妙如噔噔噔几步跑过去，又挡在她面前，张开双臂，相当勇敢，“你先给我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然你懂的，刮风下雨，就算是下冰雹，我都不会放弃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好嘛，威逼也用上了。
　　“这话是不是反了？”谈容反问：“是你非要让我去，那么也该是你拿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出来。”
　　攻势一转。
　　但沈妙如脸皮显然厚一点，变脸完全不在话下，“那自然是因为师兄您厉害呀。”撒娇，也不在话下，“光有我们几个顶什么用啊？这万一要是打起来，秦师兄一个带我们两个拖后腿的，多可怜啊。就当是行行好，你就去吧……好吗？好吗？好吧？”
　　谈容冲她一笑，一句“不行”脱口而出。就是这么说一不二。
　　“我不管！你就是不去也得去！”这么点时间里，她自己都记不清是变多少次脸了，“你不能一天到晚都闷在这儿，这次我说什么也得把你带上。”气势还是挺足的，“反正这次秦师兄是一定会去的，他带头，既然好声好气的讲不通，那我就只能直接跟他说了，只要他开口举荐，长老们都不会说什么，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说不去。”
　　谈容也是出了名的遇刚愈刚，也被挑起脾气来了，“我不会走的。”声音都冷了。
　　“所以你就说嘛，为什么？”这下是单纯疑惑，“若是个正当理由，那不去就不去嘛，我又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我就是不想离开这儿，没什么特别的。”其实是不想离开师父。当然，这话不能轻易跟旁人说，让人知道了她到这年纪还离不开师父，脸往哪儿搁？
　　这下给沈妙如整愣了，就这？
　　也是，她怎么可能猜得到这人竟然就是因为不想离“家”，更不可能猜到谈容还担心着自己这一离开，让闻岓独自待在这山头上会寂寞——那可是大陆上无人可出其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少说也活了有几千个年头，多说……那就是谁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最接近成仙的渡劫期修者……
　　早该看透了生离死别，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离开寂寞？
　　“你不是小孩儿吧？”她的语气居然还带着点怀疑。
　　“废话。”送过去一个白眼。
　　“之前去异界山前前后后不也快一个月？怎么那会儿就没事？”沈妙如想不通啊。
　　“那会儿是那会儿，现在是现在。”何况她那时候也是天天想着回来，“随你怎么想了，反正我不去。别的都好说，就这事，不行。”她话一撂下，“能管妖邪作祟的人多了去了，用不着非得我，就这样吧，慢走不送。”
　　“诶！”
　　沈妙如见她油盐不进，在她背后拿脸上表情发狠，眼见着谈容乍然在眼前消失，遍寻不得了。
　　她能就这样放弃？
　　怎么可能！
　　这种理由可说服不了她！狠狠跺下脚，只觉得抓心挠肝。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下山历练的名头，既可以标榜为民除害下山，又可以顺道随便玩玩，她可不得将一帮子关系好的都带上？
　　就算不带上泰勤那小子，她也一定要把谈容给带上了！

　　谈容还能逃去哪儿？除了这座养她长大成人的山头，她没什么地方好去，也没什么地方想去的。
　　除了师父，也只有这里最能让她安心。
　　这里没有流言蜚语，也不会有他人鄙夷的视线，清澈，干净。
　　只不过被小辈逼到这份儿上也是头一遭了。说好听点是嫌人聒噪，找清净，说实话，多少是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好在只要她想躲，虚缈峰上有的是地方给她躲。
　　被沈妙如这一通搅和，才睡醒没多久就一时半会儿都没了修炼的心思，谈容背靠着粗壮树干，脚上踩着的一截枝干都比她人还要大一圈。
　　她就站在这上头，与古树一同对望着悬崖之上漂浮的整片不可思议般翻滚的云浪，看脚下枝干伸展开直至没入云海内，不见了踪影。
　　从远处看，像是她本人就站在云端上。
　　若姿态再好些就看来更顺眼了。
　　可谈容听不见别人的心声，望云层翻滚，雾气四散又聚拢，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美景面前，她却跟没骨头似的，说是靠，倒不如说是瘫在那儿更为合适。
　　放空着，乱七八糟不知想着什么。
　　想什么呢？
　　……她自己都想不通呢。
　　这风景谈容看了十多年了，每每看了也还是会不由感叹世上竟有此美景，而这样的景色仿佛能让人忘却了烦恼，洗净了心神。
　　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开始走神。
　　连自己都想不透的，算什么呢？
　　无意识似的，也像是手不受控制地，她朝着云海放出了一道短促的灵力去。可那儿并没有敌人。
　　冰蓝色击穿了云雾，沿着它的痕迹击穿了一道绚烂较烟火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色彩。
　　随之，就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接连几道，在云层之上绽开了璀璨绚烂的光芒。
　　麻木了似的重复性动作在这时候用来缓解心情再好不过。
　　为何偏偏是离开师父身边……
　　只要一想到这一趟下山，少说又得是至少半个月起步便一阵烦躁，甚至连想，都好像成了件相当痛苦的事。
　　要憋闷坏了，谈容长长呼出一口气去。她怎么能离开师父身边这么久？她不可以的。做不到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谁！？”
　　又是那声音！
　　谈容猝不及防被吓地一激灵，立即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做出防御的姿态。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幻听了，这次又是怎么了？！
　　到底是谁！？难道真有什么跟在她身边不成？还是说，她真是生病了？
　　后者难以置信，前者更是……细思极恐。
　　就更别提她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给这么一吓，就更是受不住，都没能立刻遮掩住了自己的动摇。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这倒是让人开了眼了。
　　“闻岓”在这青天白日中，光明正大地，现了身，带着意味不明的些微笑意。
　　白衣黑发，正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谈容周身的警惕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都化作了……疑惑。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