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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第 205 章 ...

  •   “哦?何事?可确认好了?”闻岓一贯是笑着,不论是装出来的,还是什么,“若是没确认好,可还要多确认几回?我倒不介意。”
      就是神经再粗,谈容也能回过味来,此言何意?
      他莫不是在出言调戏?
      此人竟这般轻佻?
      就这轻佻的态度怎么可能是师父!??便是那人也——
      她本就要开口斥责,但在意识到自己想起来不该想的人了的同时便先骂了自己一句。记吃不记打!没记性!她怎么能又想起来那个人!??
      而后下一刻将这股气顺带着就撒到眼前这个,不仅让自己误会,还惹得她想起不该想之人的“罪魁祸首”身上,“嘴巴放干净点。”
      厌恶轻浮的性子还是占了上风,暂时将还未来得及消化的怅然若失挤下去了。
      “我嘴巴何时不干净了?”他说,并不像因为她的疾言厉色生气的模样,“对你好还不行了?”
      谈容心中五味杂陈。瞧着这人,别说能不能分辨出他本该是谁,她甚至都分不清他真实目的是什么,以及究竟是敌是友,是善是恶。
      一半是他藏得好,一半是她看得不清楚。
      “若是关于那晚的事……多谢了。”总之她不是不分好歹的,先道谢再说,“往后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自然在所不辞。”
      不过……
      “不过有些乱七八糟的话你还是省省,少说到我面前来,我不喜欢。”
      没有直接翻脸不认人……已算是她变得好脾气了。
      闻岓却陡然转了话题,“待到红阳元丹成,你可有下一步打算?”
      谈容不明所以。
      不过她想说的已经说明白了,便也不多在意,又开始干活儿了。脚上踢球似的把落在地上的柴火踢上柴火堆,顺手又拿了根粗的摆好,“不关你的事吧?”
      “你不才说了在所不辞吗?当下我是没什么要你做的,可保不齐以后有——不提前问好了,等到你拿到东西跑了,我怎么找你去?这可是两份恩情,你不会就这么跑了吧?”
      “谁会跑!?”一斧子劈下去,稳稳当当从正中劈飞开两根。
      斧头跟着主子的暴脾气,入木桩三分。
      “走一步算一步,还能如何?反正不会诓了你就是。还有——”谈容脚往桩子上一踩,稍一使劲儿,又给拔出来了,“不止两个。”
      “嗯?”
      这人还想瞒着她多久?谈容不解似的微歪了脑袋。可她受人恩惠的确不假,总不能不知好歹,努力软化了表情,“我破功的时候,不是你出手替我掩饰?”
      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她并非完全不好奇,但也不想深究。毕竟受益的是她,再抓着这点不放,倒显得她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闻岓怔愣片刻,许也有对于成功保住伪装身份的喜悦在,笑容随即绽放在这张脸上,如在荒芜之地掘开了一汪泉水,配着这说实话也是人畜无害的白净脸蛋,当真令人如沐春风。
      只是无奈,此处只有一个就没解过风情的谈容。
      有心上人珠玉在前,如今只不过是旁人的闻岓,还引不起她过多关注。
      “你又知道了?”
      “我又不是傻的,不会自己猜?”当然中间也不是没有跑偏过……可想来也是,在这儿,除了他一个沾亲带故的,还有谁会、能出手护住她,“总之,多谢了。”
      “既然如此,恩公的话总能听进去一些吧?”闻岓没直接承认,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话锋一转,“与其离开此处四处流浪,不如顺水推舟,留在越成做个不大不小的官?”
      “顺水推舟?”她难免带上些嘲讽的意思,并非是对于他,“顺的哪道水,推的哪片舟?难道还要继续在战场上,帮别人杀人不成?”
      能够选择的话,她并不愿帮任何一方挑起争端。
      “我可没让你留下继续杀人。”他说,有那么点儿安慰她的意思,却被这副皮囊遮掩着让人瞧不清晰,“既然方才那人都来‘招安’了——你又与高晨皖那头的人撕破了脸,往后他定还要来找你麻烦。与其留在一个总在沙场上的将军麾下,不如选那个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人虽比起高晨皖是没有太高头衔,但就实质性的能力而言,比他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又不为加官晋爵而来,什么战绩、功绩也无所谓,为何非得选边站?反正等拿到东西我就走,哪一边都与我无关。”她说话傲气的很。
      “班师回朝的日子是不远了,但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十年,几十年,上百、上千年……你就准备这么到处跑?居无定所?”
      她停了下来,皱眉道,“你怎知我居无定所?”她从未同这人说过自己的处境。
      “若有,为何要遮掩所在?为何不回天同宗?”
      “……”沉默是因为无法回答。
      “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我自是无从知晓。不过就是看在好歹朋友一场,给个建议罢了。”闻岓道,有意克制过于迫切的心情,“既然决定了要远离修行,作为普通人生活,试着在一个地方多停留些日子,多体会不同的生活倒也不错……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不是吗?腻烦了,便再换个地方不就行了?”
      他怎知她无处可去?她就这么容易被看穿吗?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不服气来。
      “活着,总归还是要有点盼头。”
      盼头?
      她原来也是有的。只是现在不能有了。
      而她的逃避也拜那些个盼头所赐……她现在只想远远逃开那段不愿再回首的忘了本的日子。这心情太过急切,以至于只能看见眼前,只能想着当下,而不敢再往后深想……
      能走到哪儿算哪儿,能活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
      如坠泥潭,周遭浑浊,思绪不清。杂念总趁她恍惚时入侵,她分明是坚定过了决心,此生……不再见师父抑或识沂……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却还是在某些时刻抱着一星半点的,元什会是师父的希望……当真是无可救药。
      谈容脸上淡漠,心中想的却是放在往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了这么个,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之人。
      “等到红阳元丹成了,你完全可以安心待在任何地方,何必惧怕有人寻上门来?”
      安心……听来真是个虚无缥缈的词。
      她也不过才离开那地方没有多久,“安心”的日子仿佛就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何况……”
      谈容陡然从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里抽身,下意识就问出一句“什么”。
      “你不好奇当官是什么滋味儿?”
      闻岓顶着元什那张,明明最是适合万事万物皆慈悲的脸,刻意染了世俗气息,道,“来此一遭,多体验从未体验过的,难道没有意思?便是凡人,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做官的,你不想试一试?”
      从未体验过的人生。听来倒有意思。
      他精准无比地揪住了她的心,一如当时撺掇着她来了这儿。
      而此时那本事没多大,但就是喜欢彰显存在感的自尊上场了——不行。它说。怎么能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显得她多没主见?多丢人?
      但另一个声音说,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人活一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说是丢人。
      两个声音在脑子里打得不可开交。谈容愣着,一时半会儿也没能说句“行”或“不行”。
      闻岓突然装模作样叹声气,顺利把她注意力又勾回到自己身上,“你还真是变了不少。”
      ?
      这一出出的,又是要说什么?谈容不解。自始至终,她都认为他们之间的交情还不到交心的程度,可这人表现出来的好像都极为了解她。
      “初见你时,还意气风发的紧。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以少敌多,不落下风……可现在似乎被磨平了不少。我原以为你就是那样说一不二的果断性子呢,眼下看来又好像是当时看错了……到底是我真看错了人,还是你还在犹豫着什么?”
      便是她在犹豫——也不是能与他说的。
      一斧子劈在竖起的一根木头上,嘭、嘭、嘭、嘭——
      用作底台的木桩终是跟着遭了殃,跟上头那本就是成为柴火的命运的木头一道作伴,被劈裂成两半,身首异处了。
      他笑瞥她一眼,本不觉得寥寥几句就能劝住她这别扭性子,也觉得她这暴脾气只是可爱。
      谈容赌气似的,也不用手捡柴火了——虽然本来也不怎么用捡的,走过去一踹就是一根,难说有没有掺着私人感情。
      这是,既觉得面子上放不下,又偏还要装相。
      “不说也罢了。反正最终如何,总归得你自己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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