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全凭武力值》白余重

159、第 159 章

　　咻、咻、咻……
　　嗡——
　　细长剑身跟随舞剑之人手腕横劈竖砍，每每划开空气，便发出声音来，从耳朵进来，传到脑中。
　　一招一式，有急有缓，有进有退。
　　动作间衣袖在风中振开，衣角翻飞，布料间摩擦，也猎猎作着响。以及偶尔落地时，脚步扫开砂石地上泥土沙砾的干脆利落的声音，剑风劈落了树叶的声音……
　　每一步，都是微妙彰显着独特，声声不同。
　　小凤凰摇头晃脑着走在路上，依旧那般身高，那般模样，不过就是手上终于少了他以往总爱拿着的，仿佛那才是他本体的，糖葫芦。
　　这光阴走多快，转眼，就又小半年过去了。
　　冬去，春来。
　　万物复苏，好像什么都变了副相貌。
　　连谈容都跟着又往上拔高了点，可唯独凤凰不见长个子。
　　冬日里，他是裹得得严严实实的圆溜溜的小团子，及至春日，终于褪去了团子外壳，衣衫轻减了，成了一根矮墩墩上面，圆溜溜的脑袋像小丸子。
　　他那小短腿今日倒不急着走，慢悠悠踱步着进了练武场。
　　而碧空万里之下，在寸土寸金的墨荼城中依旧被毫不吝惜开拓出来的这一处视野甚是开阔的院落中，只一人在其中挥舞长剑，手腕看似再轻松简单不过的翻转，那长剑就在眼前缭乱。
　　便是谁见了，也不得夸上一句好剑法？确实好。不过凤凰显然不在此中行列。
　　他来，就不是为了欣赏她练武。
　　开口头一句就是，“我就说，你要不是在尊主院中，便是在这儿了。”话里可是丝毫不提及有关夸赞她剑法的“废话”。
　　谈容双脚在地上急急落地，转而收回剑来，踩地脚下碎石又是悉悉簌簌一阵响，“小孩儿。”脸上笑意畅快，比头顶艳阳都耀眼，“你今日倒有工夫。不去甜水铺，来寻我做什么？”
　　他最近的新欢——甜水。
　　“这不是来找你一起嘛。”他巴巴跑来，两只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把夜晚亮闪闪的星空都倒进去了，“我才听说今儿个要出新品就找你来了，怎么样，够义气吧？”
　　“可我还练功呢。”
　　“练功有这么重要？你不都天天在练了？少这一会儿能怎样？”他咋咋呼呼的，“读书有把自己读傻了的，你也想学别人把自己练傻了不成？”
　　“说什么话呢？”谈容就差没给他个白眼。
　　虽然近几日确实入了魔似的专顾练功，没把心思往别事儿上头放，经他这一提醒，唇齿间自顾自忆起了那种甜丝丝的味道。
　　可随后又深觉怎能为此糖衣炮弹所败？默默咽下口水，道，“你去吧，我就算了。”
　　她装不在意，撇开了视线。
　　“不行！”小凤凰不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什么，一点不带害怕的，上去一把扯住她袖子，开始了撒娇，“练功重要还是我重要？练功重要还是吃重要？”也有点像撒泼。
　　“……”他真要她回答不成？
　　小凤凰自己问出来的，看她这表情，显然也预感到了等待着他的回答是什么，脑袋瓜子一甩，“不许说练功重要！”说罢，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两只眼睛水汪汪。大有她要敢说点他不爱听的，下一刻就哭给她看的意思。
　　他倒是知道充分利用自己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明明年纪比她都不知道大了多少。
　　而谈容明知他是故技重施，对着这张脸也只能哑口无言——装是真装，但可爱也是实实在在的。
　　她就是对这样的幼崽没有抵抗力。被凤凰吃得透透的。一招鲜吃遍天，屡试不爽。
　　果不其然，她没了话了。
　　“少练这会儿能有什么？就算身手差，就算天塌下来，那不也有尊主给你挡着吗？再不济，我也不是不能保护你啊？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走走走，一块儿去。”
　　他不由分说拉住她胳膊，这一波，誓要将人带走。
　　谈容脑中天人交战好几个来回。但光是能被他拉得几个踉跄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她还是松动了态度，“那说好了，就一会儿……”
　　“自然！”
　　这一波，还是他胜了。
　　小凤凰掩住得色，乖乖巧巧陪笑，就怕激起她逆反心理。一会儿就一会儿被呗，反正等真的出去了，一会儿复一会儿，一会儿何其多。

　　半晌后。
　　谈容盯着面前吃到快吃到碗底的甜水，看似发呆，实则心中感慨如今这世道上人渣真就这般多？随便出趟门都能让她碰上几个……
　　“要我说，这光天化日之下能出来抛头露面的，能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吗？我还就从来没见过清清白白的人家能让闺女出来给大伙儿看的——那不跟青楼揽客的妓子一般了？”
　　“就是。清白女子谁出来给别人看啊哈哈哈哈……”
　　“都出来了就少装清纯样子了。”
　　“可就算是嫁了人也不能随便出门啊，露着脸和袒胸露乳有何分别？这不就是出来勾搭人了吗？小娘子家里那位喜欢给自己头上戴帽子不成？哈哈哈哈哈哈哈……”
　　谈容嘴角一抽。
　　人臭，嘴巴臭，一字一句都臭。
　　“不对，也不一定是有主的吧？小娘子，你是成婚了，还是没成啊？”
　　男子越发靠近了些。姑娘缩在摆在铺子门面旁的摊子后头，也不知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一言不敢发。越发显得对面几人脸上笑容恶心，仿佛能滴下粘稠的油来。
　　“诶别躲啊。少爷我倒不嫌弃多个侍妾，暖暖床还是不错的……”
　　旁边几个也都跟着又是一阵陪笑。
　　“其实成了婚的也不是不行，本少爷也不是没搞过破鞋——小娘子想要几锭银子跟我说嘛，本少爷不说别的，银子要多少有多少，可不比你在这儿卖笑卖身的好多了？”
　　一个个心照不宣似的挤眉弄眼，人模狗样，令人作呕。
　　“公……公子请自重……小女无福消受……”
　　“能不能消受，床上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男人直接上手抓住了她两遍胳膊，吓得人一激灵，眼泪水儿也从眼眶里一下滚落，“裙子掀开还有什么进不……嗷！”
　　谈容“啪”放下调羹，一下给摔折在了桌上。
　　小凤凰给这猝不及防的发难吓得一抖。他真是一碰上甜的就没了魂，就这事儿，铺子外头里头没几个人没听清楚的，就他，还一脸状况外。
　　陶瓷调羹也终究是脆了些，不经她轻轻一摔。外头那公子哥亦然。
　　捂住的额头怕是已经肿起来一块儿了。地面上一颗枣核儿滴溜溜滚过去，伴随着狂怒的嗓门，“他娘的——谁！？”他气势汹汹四处扫试。
　　其实也没什么好怂的。谈容干干脆脆自己跳出来认领。
　　脖子绷直了，冷冷道：“长得丑就别随便认娘，我可不记得有生过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臭娘们儿——”那公子哥带着几人看着就要过来。
　　谈容可不是等着人家上门找茬的类型，这一回，她是主动去找茬的，起身几步就走过去，一点不带拖沓的，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抱胸道：“说谁臭呢？到底谁身上臭？谁嘴臭？自己身上的味儿您几位自己闻不到吗？还是说从小也没照过镜子？不清楚自己什么德行？”
　　她讽刺人一向可以的。
　　凤凰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在凳子上坐着了，捧着碗走到她身边来了。占据看戏最前线。嘴里吧嗒吧嗒还不停。
　　在别人看来，这小孩儿也是个胆子大的。和这女子一般——
　　“嚯，小小年纪就有个这般大的孩子，当真不知廉耻——几岁有的男人？出来不知道戴个面具的？你家的也是个爱给自己戴帽子的不成？”
　　眼见谈容额头青筋暴起，眸色越发暗沉。凤凰觉得不妙，他是否离“战场”过近了？等会儿要真是打起来怎么办？
　　想着，他便默默往旁边退开一步。倒不是因为怕被殃及，主要是碗里的还没吃完，可不能进灰。
　　周围里里外外何时起聚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看过来的眼神即便有悲悯的，也没人愿意站出来。这也正常，谁能为个不相干的人站出来和这远近闻名飞扬跋扈的恶霸对上呢？更不会有人相信谈容会赢。
　　凤凰并不慌。谈容要是连这几个都打不过，那她这么些年算是白练了——她怎么可能会输？
　　他只是好奇，她会用什么方式让这几个悔青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