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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相逢不知处 ...

  •   章遥按和章路的约定,下班到了小区门口一家小菜馆。这家小菜馆在小区里开了十多年了,差不多和小区同龄,原本以实惠家常见长,生意不错。里面来来往往的大多小区的老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能脸熟打个招呼。

      章路提前到了,在嚼着花生米想事情,章遥一个大高个突然出现,他都没意识到,想事情想的出了神。
      章遥坐了一会儿,看着章路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机械的往嘴里塞着花生米,他实在忍不住了,用手敲敲桌子,章路回过神来,说:哦,你来了,让服务员上菜。
      对着前台喊了一嗓子:老板娘,我们这里可以上菜了。
      章路对章遥说:你前几天给我的油卡,谢谢你啊。
      章遥说:我们兄弟客气什么,本来也是我们单位的福利。
      章路问:你现在还经常出差吗?
      章遥说:现在培养了几个得利的助理工程师,一般的售后维修技术指导,他们就去了,以后我不会出差那么频繁了。
      章路哦了一声,又去咀嚼花生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章遥倒问了:乐源今年大学毕业吧?她在找工作了吗?
      章路看了章遥一眼,说:年轻人的事,我不掺和,她们的思路我们又不懂,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想做自由职业者,考公,或者自己做点什么都行。
      章遥觉得章路有点奇怪,好像不在状态似的,不放松,也不对劲。

      沉默中,店家上了菜,章路要了一瓶白酒,说:我们喝点不要紧,反正在家门口,醉了就回家睡觉。
      章遥皱眉,说:我们两个人一瓶?
      章路说:我们兄弟住的这么近,也不是常见面的,慢慢喝,喝不完就拿走。
      章遥想,听哥的吧,哥可能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又说不出来,这状态明显有事。
      章遥问:哥,最近你那个厂子还好吗?
      章路说:挺好的。
      章遥说:往后,我在我们单位帮你宣传一下,他们家的车有什么需要都到你这里来。
      章路说:好。
      章遥看章路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并不兴奋,好像并不是因为厂子效益不好操心。更吃不准了,哥家也没啥事啊,难道哥在外面惹桃花债了?但是细看,章路的脸色还是很平静,并没有别的情绪,这下更纳闷了。

      开了酒,章路突然活过来似的,频频给章遥倒酒,章遥不好拒绝,一连干了三杯白酒,太急,头就开始不受支配的晕乎乎的了。
      听到章路在旁边说:弟呀,你长这么多白头发了啊?
      章遥摇摇脑袋说:我也快五十了,长白头发多正常。
      章路起身,把住他的头说:别动,我给你拔拔。
      章遥想把章路的手推开,说:哥,别拔,太多了,拔不过来。再说,我头发又粗又硬,拔起来太疼了。
      章路好容易逮到机会了,怎么会撒手,立马拔了章遥几根头发,攥在手里,坐回座位。
      章遥疼的呲牙咧嘴,使劲揉着头皮,不知道大哥是喝多了还是中邪了。

      陈瑛最近水果捞那边接了个大单,一家大公司最近要组织开一次业内技术研讨会,与会人员大概百十号人,连开五天,组织方给下午休息时间配的小点心和水果捞做下午茶歇,水果捞定的陈瑛这边送。
      下午休息时间是定在三点半,陈瑛忙完这批水果捞很累了,就留守店铺,让老板钟跃开车,和盛宁去开会的宾馆送货。
      到了郊区一家宾馆,进了院子,在一栋小楼前停下,门头拉的红色横幅,大概是“医疗器械行业发展趋势和前景会议”。他们等了一会儿,工作人员通知会议中场休息,可以送餐了,请了两个男服务员帮忙,把装食品的大箱子搬进了休息室。
      组织方要求他们和送点心那家各留个人在现场,一来,帮忙发放食物,二来,等与会人员吃完用完,他们把现场垃圾收拾干净。

      钟跃就回车里等着,把盛宁留在现场配合工作。
      一会儿,散会的人就三三两两的走进休息室,过来领的水果捞和点心,又找了凳子,凑的一堆一堆的去聊天去了。
      很快她带的水果捞就分了大半,这时候,又过来一位中年男士说:劳驾,请给我三份。
      盛宁拿起三份水果捞递给他,他双手接过,很礼貌的说了谢谢。盛宁微笑着回应他一下,这一下看去,不觉心里一惊,居然是文秘书。盛宁一时心绪大乱,赶紧低头,怕文思洲认出她。这才想起,为了表示卫生,她带了口罩,隔了这么多年,文思洲怕把她早已忘了,这种泛泛之交的一点渊源,真是人生不知凡几,不记得太正常了。
      旁边有人打趣文秘书:文秘,你拿三份,晚饭还吃不吃了?
      文思洲笑着说:我哪能吃那么多,我是给沈总和郭主席也各拿了一份。
      盛宁顺着他走过去的方向看过去,人群里,她看到了沈涟。
      沈涟依然挺拔清瘦,穿着一款改良版的枣红色中山装,身材保持得宜,没有快六十该有的老态和颓态,和七年前真是没什么差别。其实沈涟长的不高,相貌也不出色,真的可以用平平无奇来形容。但是他身上自带一种老派人士的端方和亲和,让人觉得值得尊重的气质,不大的眼睛总是有微微的笑意,对上对下都是不卑不亢,既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又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
      沈涟是本地知名药企老总,参加这种会议真是再正常不过,这个城市不大不小,盛宁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再见到了他。

      盛宁想起了,沈涟和她最后一次见面,说的一句话:傻丫头,以后有你苦的时候。
      一语成谶。

      但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原本就是各种苦,是苦中作乐,负重前行,还是随波逐流,被苦淹没,是自己可以选择并坚持的生活。盛宁想想,好像因为有了儿子,那些苦里都带了甜。她还是不后悔现在,因为她想过,如果她的人生换条路,也不会比现在更好,起码现在她有她的小天使,在心里,在眼里,在满满的世界里,都是彩色的光。

      晚上,盛宁又做了一个梦,在一个小岛上,在夜晚的海浪拍岸的声涛里,她一个人迷了路,夜色深沉,天上残月寒星,视野模糊,她磕磕绊绊的走在上下颠簸的礁石路上,周围树深林密,不知道黑漆漆里藏了多少凶险未知,她想叫叫不出来,伏在礁石上痛哭,隐约觉得有人在靠近,她泪眼中抬头,有人伸过一只手,拉起她,向前走去。
      盛宁身不由己的跟着,好像跟着他就能走向家的方向,那人并没有回头,盛宁不知道是谁,就这么走着走着,听到身后一身叹息,盛宁慌乱中回头,那只手突然松了,她一脚踩空,跌落深底......

      盛宁醒来后,满脸是泪,把头埋进被子里,孤独和悲伤在夜色中无尽蔓延,笼罩了她。她想逃避了,她只是一个女人,她一个人承担生活的重担,她一个人强颜欢笑,无助感和失落感,总会在不经意间侵蚀,让她觉得心都碎了,浑身无力。她开了灯,让自己从半梦半醒的虚无缥缈里回到现实,去卫生间洗脸,看到镜子里苍白的脸,红肿的眼睛,盛宁天赋极好,虽然过了四十,尚皮肤紧致,斑点皱纹极少,清水洗脸反而更显干净素净。

      她想到了一句话: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回到床上关灯躺下,她记起了那个小岛,是她和沈涟遇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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