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小录》慕槿辞

13、日月照我心（3）

　　那一夜定情之后，两人的生活一如平常。她治病，他捣药，就这样的岁月静好，两个人都知足的乐着，心心相惜。但内心都知道，他的病在逐渐的恶化，内伤精元始终无法愈合。她问过他好几次，他只是说，记不清了，可能是上辈子触犯了神律，欠了什么债吧。他抚摸她的脸颊，温柔的笑着。可是她内心依旧是焦虑着，眼看他一日日的消瘦，灵力一点点消散，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用药吊着他的一口气，她突然痛恨自己的无能。她查遍了医书古籍，却依旧找不到原因，可好像仅凭她的医术，并不能治愈他。她拿出师父给她的玉佩，师父医书高超，或许，师父有办法可以救他。
　　一夜，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诉说着她醒来之后的经历，她说，她时常梦见一位身着白黄色衣服的女子，她身上散发着日光，宛如神明，为万物生灵升起每一日的太阳。可是，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就算是转过来，那位女子的脸却是模糊的，她在梦中呼喊了好几遍，却始终没有回应。那女子究竟是谁啊？他听着，微微一笑，“说不定真是天上的神明呢。”她看着他，也轻轻的笑了。过了一会儿，她拿出那块玉佩，跟他说，“莫夜，我想找师父，说不定，他有办法救你，师父医术高超，一定可以的。”他看着她手中的玉佩，目光一流转，那是夜神顾玖的云水印，是前往熙华殿的一把钥匙。难道这一切，他都知道么？他朝她点点头，“好。”
　　*
　　这日上午，他们拜别掌门，安置好蝶儿后，就前往熙华殿了。
　　“据说熙华殿是神祇，真的吗？”她扶着他，“师父，是神仙？”
　　“熙华殿是夜神顾玖所居之地，，但只是他在修真界所出之地，并非神界之所，他给予你的是云水印，想来是没错的。”
　　“那师父应该可以医治你吧。”
　　“想来会的。”他看向她，心里却是知晓的。
　　“哎？莫夜，你怎么对神界这么了解啊？”
　　“我呢，喜欢看一些神奇画本，还有古老传说，对神界的事也是颇有研究与了解的。”
　　“神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她问他，虽然听掌门提起过，但从未见识过，都说得到成仙，那么成神呢？又是怎样的？
　　“神界啊，很美也很久远，，”也，很冷。。
　　“那我真想去神界看看，嗯……也想去人间看看，莫夜，等师父治好你的伤，你陪我，好不好？”
　　“好，天涯海角，都依你。”
　　*
　　可是，命运终究是逃不过的。
　　*
　　【熙华殿】
　　他拿出云水印，打开了熙华殿的结界。紧接着，大门为他们打开，好像里面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们来到大殿中央，只见殿中已然候着一个人，长发墨衣，背影挺拔，但却显得孤寂。殿中没有服侍之人，只有一盏灯，照亮了整个厅堂。
　　男子转过身，看见他们两人，浅浅一笑，“你们来了。”
　　“师父。”她行拜一礼。
　　“不必多礼。”顾玖说道，继而转向褚莫夜看了他一眼，却又转了回去。
　　“师父，莫夜是弟子心爱之人，如今深受重伤，我寻遍古方医术，却医治不了。师父医术高超，请求师父救他一命。”说着，她跪了下来，声音颤抖。
　　“岚心。。”
　　“你先起来吧。”顾玖说道，“你随我过来。”说着转身向后山庭院走去。
　　“莫夜。。”
　　“没事。”他扶起她，随着顾玖去了后山庭院。
　　*
　　熙华殿的后山庭院兰香草居多，小路蜿蜒，靠走廊处有一座木亭。两人便在那里讲了起来。
　　“殿下。”他半跪下来。
　　“你，起来吧。”顾玖伸出双手扶起他，眼里尽是温柔。
　　“多谢殿下帮我照顾岚心。”
　　“不必多谢，那座荒山本就阴气逼人，恶鬼邪灵，妖魔鬼怪居多，我身为夜神，与她共事这么多年，是应该的。倒是你。”顾玖望着他，很悲悯，“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你，落神台的伤我也，，”
　　“我知道，殿下不必自责，这是莫夜的命数。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让我能够再次遇见她，能够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便足够了。”他笑了笑，这是顾玖以前从未见过的微笑，他是那么的知足，坦然，仿佛一切都超脱了世俗。自己早该知道的。顾玖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只是很快就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过。
　　回到大殿，顾玖将云水印幻化成一股气息，输入褚莫夜体内，“云水印在你体内可以帮你延长三年寿命。”
　　“多谢夜神。”他对顾玖拱手道谢。
　　“师父。。。”她看着他们两人，“您。。。”
　　“对不起，岚心，落神台的伤我也无能为力。”
　　听到落神台，她一惊。她听说过，落神台是神界处置穷凶极恶之徒和叛神的行刑之地，里面雷电密集，内含混沌之力，可诛神。元神一旦掉入此地，便会顷刻灰飞烟灭，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内元中残留的雷电之力也会慢慢侵蚀元神，最终也会元神耗尽，终究是逃不过的。怎么会呢？莫夜怎么会受落神台的伤？她本想开口询问，可是转念一想，再细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可能莫夜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吧。最后，也只能保持了沉默。
　　“岚心。”
　　“没事，三年够了，够你带我去玩遍世间，吃好吃的，我们可以一边游玩，一边行医救人，也很好。”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鼻子酸酸的，她多想能与他白头偕老啊。
　　“是啊，三年够了。。”他替她擦拭了泪水，声音却是哽咽的。
　　告别了顾玖，他们二人踏上了路途。顾玖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内心不知是悲还是喜，他站在那里许久，等到缓过神来，他们的身影早已不见。
　　*
　　这年，油菜花开得很早，也很香。油菜花丛中的一黄一白的两个身影。男子依靠在女子怀里，面容憔悴。他们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花田。男子开口道，“这花，真美，跟你一样。”
　　“嗯。”女子轻轻应了他一声。
　　“对了，你喜欢吃的酥糖，我已经做好了....放在家里的那个小柜子..里，记得有时间吃..”
　　“嗯....”
　　“你怎么总是嗯啊。我..在跟你...好好说呢...”
　　“我听到了。”女子强忍着内心的情绪，“我在听呢。”
　　“好....岚心，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是，今生..有你相伴..足矣...”
　　“不要难过了...”男子的气息越来越弱，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他握住她的手，说道，“岚心，对不起...我...我爱你..”之后，他的双目闭上，气息也没了，握住她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也是。”她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落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