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金龟宝典》晴天绯雪

41、杨柳岸晓风残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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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着去公司的路，我不是不紧张的。一想到林子炜那晚落寞的表情，决绝的语气，再坚强的女人，也会有受伤的时刻，更何况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我。

　　我一路颤颤巍巍地进了公司，蹒跚着上了电梯。门一开，我深呼吸若干口气，勇敢地往前踏出一步，却不想，电梯门前已然站了一个身影，挡住我的去路。

　　“亲爱的，你终于休好产假回来啦！”小麦的大嗓门，那是名震江湖的。

　　( ⊙o⊙ )

　　“听说是龙凤胎啊，你小子可真狗屎运”小麦特豪迈地给了我一掌。

　　孱弱的我顿时被打趴在地。

　　“听……听谁说的？”我的小心肝一顿胡乱跳动。

　　“地球人都知道了，对了——”刚欲转身离开的小麦突然回过头来，露出八婆的笑容。

　　“孩子他爹是谁？”

　　蹒跚的我脚底打了个滑。

　　我终于知道，谣言这玩意，谣起来那可真是要人命的。可以把公的说成母的，可以把黄花大闺女说成怀孕妈妈，还可以把玲珑说成是男的。

　　哎~可悲的人生啊！人在江湖漂啊，哪能不清白啊？

　　我更加谨慎地怀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踏进了办公室。一早上如往常一般忙碌，没什么特别的，林子炜办公室的门紧闭，大家闲扯着，没有丝毫异常。

　　直到10点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小麦，林主管没来上班吗？”

　　小麦给了我一记千年大白眼，“萧玥，做人要会见风使舵，你懂吗？”

　　？？？？？？？？？？

　　“现在的主管姓江，林子炜一周前就辞职了，当真是让一群红颜垂泪啊……”

　　后面她的絮絮叨叨我没法集中精神去听，只是知道一个事实：他走了，他就这样离开了，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不带丝毫眷恋地，就仿佛，未曾出现过一样。

　　“那林子炜人呢？”我小心翼翼地问出口，要想抑制自己过于强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很难。

　　“昔人已乘黄鹤去，黄鹤一去不复返”

　　想过很多种和他重逢的场景，或是尴尬，或是决绝，从未想过会像现在这般。他先离开这个游戏，了无牵挂地，一切的一切，甜言蜜语，风花雪月，不过是过眼云烟。果然洒脱的是男人，他离开了我，获得了解脱，得到了释然。而之于我，则套上了永恒的枷锁。温馨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把红烧肉夹到我的碗里；他笑望着我的滔滔不绝；下雨天他把我搂在怀里，雨水打湿了他大半肩膀；地铁站里他强势的拥吻。

　　不过十几天的光景，一切就销声匿迹，纯粹地人间蒸发了，办公室连一点他的痕迹、他的气息都未曾留下。他曾经说过，他和林子凡是不同的人，林子凡永远为别人着想，他放手的时候痛的是自己；而他，只为自己活着，一旦他认定目标，他就会执着到底，不管这过程是否会遍体鳞伤。我想，如果他离开了，是否意味着，他已经不爱了、厌倦了……

　　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一直活在谎言中的，只有我自己。

　　“萧玥，你怎么了？看不到林大帅哥也不用伤心成这样吧”

　　我摇摇头，坐回自己的位子，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办公室里没人知道我和林子炜的事情，如果我不失态，应该就能很好地掩饰过去。既然他都如此干脆地放手了，那我还有何理由留恋呢？

　　“萧玥，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抓起一边的纸巾随便抹了两下，就站起来。才发现，刚才嬉笑的同事们都把脑袋缩了回去。

　　“小麦，刚刚谁叫我？”

　　小麦贼兮兮地指指林子炜的办公室，“江主管刚刚叫你的名字了”

　　虽然此时此刻，很不想去，但毕竟人家是衣食父母，面子总归是要给的。

　　我调整好了情绪，走了进去。

　　对面是个很高大的男人，西装笔挺，对着窗在看文件，看不清他的面上表情，但却给人很肃穆的感觉。不知为何，我很畏惧。

　　清清嗓子，我自报家门，“你好，江主管，我是萧玥”

　　姓江的把脑袋转过来，黝黑的眸子直视着我。他的脸轮廓分明，英气逼人，挺不错的一张皮囊，但由于紧皱的眉头，加之周围凝重的空气，让人不寒而栗。如果说林子炜是外冷内热，至少表面上还会假装客套。这个人，则是连这一步都省了。

　　“你好，萧玥，我是江亇洛，你新的上司”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的人朝我递上一张名片，我诚惶诚恐地接下了。

　　一般人由于恐惧，都会口不择言，于是间歇性脑残的我就突然蹦出一句，

　　“你的名字里漏了两点”

　　姓江的这才打量着我，语气依旧威严，“很多人都和你犯同样的错误，我可以理解，你可以出去了”

　　我不安地点点头，这个男人周围的空气中，弥散着一种阴沉的味道，让人无法靠近。

　　“对了——”我刚朝门口走了两步，就被他叫住了，虽然他没有直唤老娘的名号。

　　“通常情况下，我无法原谅员工无故旷班那么多天，所以我希望这是你的最后一次”

　　心脏不安地跳动了下。

　　“还有就是，你今年的年假被取消了”这一次，他直视着回头的我，毫不留情地、残忍地说道。

　　你大爷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就烧到我头上来了！

　　但是各位看官要知道，我萧老娘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于是我风风火火地回道，

　　“无故旷工是我不好，请领导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扣我工资，我会誓死效忠您的”

　　我当时的肢体语言就差没跪下来喊祖宗了。可惜，姓江的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出去。

　　重获自由的我，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坏他名声。吃午饭的时候，我和小麦等若干位肝胆与共的姐妹们商榷着天下苍生大计。

　　“我说姓江的一定是内分泌失调”小麦带头发言。

　　各委员们俯首赞同。

　　“听说他被女人甩了，最近处在更年期阶段，脾气特别暴躁”

　　一群铁骨柔情的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聊开了。

　　“那他妈没给他整箱静心啊？”

　　“听说最近人人超市里的静心口服液在搞活动打折呢”

　　“真的，那我们下班一起去买吧，我一直想送我妈来着……”

　　“好像还买二送一来着……”

　　STOP！我大喝一声，“请回归我们的正题，我觉得姓江的是脸部抽风，该动刀子才对！”

　　姐妹们突然止住了对话，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朝我露出惊恐的表情。我就说嘛，萧老娘我的气场不是盖的。

　　“萧玥，我不是脸部抽风，而是面对你，我笑不出来而已”

　　冷不丁地，我的背后，幽幽地冒出一句话来。

　　(⊙_⊙) 这是我此刻的心情写照。

　　流年不利啊，聪慧如我，怎么忘记了办公室生存黄金法则的第一条——“背后不说人坏话，要泄愤当面扇耳光”呢？失策失策啊，怪都怪我忘记出门看黄历，光想着避开沈妈妈那尊大佛了。

　　见江亇洛在我们旁边，一群女人立马巴结起来，

　　“江主管，这边坐……”

　　把我孤零零地晾在一边，刚刚我们不还是同仇敌忾的姐妹么？

　　欲哭无泪……

　　“不了，你们好好吃饭，我去那边了”姓江的依旧臭着一张脸，离我们而去。

　　我开始担心这月的奖金无法到手了。为了我银行卡里的那几个小小数字，我决定出卖色相。

　　于是这天，我故意很晚下班，大家都撤了我还严防死守，以此来宣誓我对新主管的死忠。

　　对着化妆镜，我把自己的抹胸往下拉了三尺有余，处在露出大峡谷却无法看见丘陵的险要位置。然后嘴唇上了最正的血红色，再是一层一层地上粉底，我那个抹啊抹啊抹……直至把自己的和若干姐妹抽屉里的粉底都消耗殆尽，我才善罢甘休。

　　对着镜子，我咧着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要的就是艺妓的惊艳效果。

　　“咳咳，江主管，小的来给您送咖啡了，麻烦您开一下门”

　　“放在门口就好”

　　怒！

　　“那个……是我精心调配的，冷了就不好喝了”

　　“门是开着的，你推一下就好”

　　(⊙_⊙)

　　办公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姓江的脱去外套，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在一堆文件中埋头苦干。

　　“放着就好，你可以离开了”依旧是冷若冰霜的声音，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永远如三九严寒，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我不甘心了，再怎么说，我萧老娘也是有姿色的好不好。我上前，两手一把撑在他的办公桌前，娇嗔着，“老大喝嘛，伦家精心泡的~”

　　不意外地，姓江的终于抬头。很好，要的就是你的抬头！

　　因为姓江的一抬头，就和我胸前的大峡谷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他认真地看了半响，然后说道，“没料的不要在我面前乱晃”说完继续埋头苦干。

　　我倒完之后又英勇地爬了起来。

　　“那您老先喝咖啡压压惊吧”我递上冒着热气的拿铁。

　　姓江的随意地抬头瞅了我一眼，语气随意，“我这里没有银针试，麻烦你倒掉”

　　初战惨败。

　　我没有想到，姓江的是那么难搞的人物，他简直和出家人一样清心寡欲了。给他一串佛珠，他简直就是那拆散鸳鸯的法海了。

　　当然，我后来是怎样征服这么一个和尚一样的男人，那是后话了。

　　不过，好在我萧玥是一个越挫越勇的人。我决定当晚就和我的狗头军师商量，为了我工资卡里那些个呈正比例增长的数字，再多的战役，再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玲珑家里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因为他家大门门口，俨然靠墙站着一风姿绰约的美男，那侧脸，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堪称完美。

　　于是，被姓江的欺负的那些个破事，通通被我抛到脑后，我兴奋得像头狮子一样地朝猎物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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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帅哥，找玲珑有事吗？”我撩拨出醉人的风姿。

　　那个身形修长的帅哥看了我一眼，答道，

　　“我来接我的女人回去”

　　我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襟，“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却不想，门突然被打开了。

　　“虽然我们处在冷战时期，但你也不能对自家亲闺女下手”沈妈妈精致的老脸露了出来。

　　(⊙o⊙)！！！

　　我火速冲进房间，找到还在补觉的玲珑，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大事不好了，你妈的第二春找上门来了！”

　　玲珑揉揉惺忪的睡眼，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随我走出了房间。

　　我指着房门口的帅哥，大喊道，“你快看，你爸的情敌找上门来了，你一定要阻止暴行的发生！”

　　玲珑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老太婆的魅力还没那么大吧”

　　沈妈妈咬着帕子满脸含泪地望着玲珑。

　　“还有，爸，你好把这个麻烦的老太婆带回去了！”说完继续回房睡大觉，徒留我一人立在当场口吐白沫。

　　“我才不和他回去类，除非他求我回家和他爱爱~”沈妈妈嘟着嘴，朝我投来求助的眼神。

　　我在风中凌乱、石化、脸部严重抽搐中……

　　门口的帅哥直接拖着沈妈妈的手往外走。

　　“伦家誓死不从啦，逼良为娼啦~”沈妈妈哭喊着。

　　好在意志清醒的我第一时间阻止了暴力事件的发生，把沈爸沈妈迎了进来。

　　吃晚饭的时候，玲珑那头死猪终于从被窝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梳一下。

　　“玲珑，你爸好帅啊”饭桌上，我压低声音在玲珑的耳边小声嘀咕。

　　玲珑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清晰地写了一行字，“你就那么肤浅”

　　“女人把我甩掉的原因之一就是我长得没我爸帅”他无奈地叹口气，看着对面闹着别扭的沈妈妈。

　　“怎么会？你们俩根本没有可比性啊”我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愿。

　　“还是你有眼光”玲珑的嘴角终于扯开一抹笑容。

　　“我的意思是，公的母的根本没法比啊”

　　头上一个暴栗，萧老娘我惨遭人毒打。沈大花魁，懂不懂怜香惜玉啊，知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啊？孱弱娇艳如我，怎奈何你的推搡，虽然我们是同性。

　　一顿饭吃完，气氛格外凝重。沈妈妈嘟着嘴，沈爸爸阴沉着脸，玲珑这厮只顾往自己碗里夹菜，完全没有任何负担地享受美食。我朝他使了好几个颜色，都眨得眼睛间歇性抽搐了，他还没有反应。于是，我只能上自己的绝招——掐他大腿。

　　玲珑吃饭的手抖了一下，朝我投来愤怒的足以燃烧我的眼神，随后清清嗓子，

　　“妈，你就随爸回去吧，别再闹脾气了”

　　沈妈妈含泪看着我，“闺女，你给评评理，这么容易屈服，我们女人的面子往哪里放？”

　　我，“…………”

　　“小傲傲，妈在这里给你烧饭洗衣买GV把妹，我哪点影响到你了？”沈妈妈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控诉玲珑的忘恩负义。

　　玲珑，“…………”

　　沈爸爸坐在一旁，自始至终未说过半个字，脸色倒是越来越阴沉，快赶上包公了。

　　“还有就是，我没有影响到你和小玥玥的爱爱，是你们自己不够OPEN，我也无能为力啊，亏我今天还把厨房拖得那么干净……”

　　我被一口热汤呛得泪眼汪汪，“呜呜……楞家舌头被烫到了”

　　玲珑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也就舌头比较嫩”

　　“所以，打死我也不回去，我要在这里落地生根”沈妈妈总结性陈词。

　　“如果可以的话，儿子，你也收留我吧”最终，玉树临风的沈爸爸终于打破沉默。

　　沈妈妈格外忿恨地瞪了他一眼，“你别想强要我，伦家誓死不从！！！”

　　我，“…………”

　　半个小时后，沈妈妈的行李以及若干张GV被丢弃在玲珑家的房门外。大门外面，还同时站着两个人。

　　“小傲傲，让我进去，你不可以这么残忍的，呜呜……”沈妈妈垂泪猛敲着门，我的心里一片酸涩。

　　“你爸今晚一定兽性大发，我晚节不保”

　　“小傲傲，你忍心看你亲生妈咪惨遭毒手吗？”

　　“你不知道母子被迫分离的那种凄楚……”

　　“想当年，我怀胎十月养下你，是和你爸嘿咻了多少次的结果，要知道，你是多么来之不易啊……”

　　“如果你坚持不留我下来，我今晚就去照顾牛郎店生意”

　　………………

　　哭喊声渐渐远去，房内的玲珑无奈地按着额头。

　　“玲珑，我觉得你对你妈太残忍了”

　　“我不对她残忍，就是对我们残忍”

　　我点头表示同意，虽然有些舍不得这老人家，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我没什么发言权。

　　“你什么时候走？”玲珑突然问。

　　“呜呜……玲珑，你个死没良心的，撵完一个又要撵走第二个，我又没妨碍到你什么”

　　“女人，少在我这儿跟我装”

　　嘿，玲珑这话一说完，我气不喘了，腰不疼了，说话带劲，走路有力了，真是包治百病的良药啊！

　　“伦家只是觉得，住在你这儿特有安全感”我实话实说了。

　　“为什么？”明亮的灯光下，我不太看得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因为你永远不会骂我，更不会打我，蹭你饭的时候，省了你到我家来接我的汽油费，多划算~”

　　玲珑，“…………”

　　于是，我又成了玲珑家里蹭吃蹭喝蹭睡的幸福小女人了。

　　“对了，你今天去公司怎么样了？”玲珑突然问，姐们还挺关心我的。

　　“没事，就和平时一样”

　　“没有遇见林子炜？”语调是上扬的。

　　不提则已，一提气人。我滔滔不绝地把新来的姓江的恶行通通发泄出来，包括他蔑视我的巨胸，怀疑我对他投毒（虽然咖啡里是加了痴笑七步散），在背后说我坏话等等。由于我的义愤填膺，玲珑家的沙发，被我喷了洋洋洒洒一缸口水，足见江亇洛的品行人人得而诛之。

　　“萧玥，我发现——”玲珑欲言又止。

　　“玲珑，有屁快放，别像个娘们似的”话说我一激动就容易爆粗口。

　　“你好像很容易对男人产生兴趣”玲珑目不斜视地望着我。

　　“做女人就要，睡你爱的男人的床，让爱你的男人吐血去吧！”我如是说。

　　玲珑细长的吊稍眼微眯，似是很不自在。

　　“当然，我的意思是——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我们的情谊千秋外代！”我解释着，以证明我的忠贞不二。

　　“我可以甩男人或者被男人甩，但对你，我绝对是不离不弃的”我继续慷慨激昂地喷着口水，想以此缓解玲珑的臭脸。

　　谁料，他的脸臭得更厉害了。

　　“我累了，先回房睡觉了，今天被我妈折腾得厉害”玲珑突然起身，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震翻在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等我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未摔下去时，才发现，玲珑被放大的俊脸出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