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客》七城笑jing

15、群魔乱舞 06

　　哪知阿左依旧握着剑，一动不动。

　　朱远民面上发涩，冷哼一声，手中剑轻轻一振，嗤一声轻响，一道剑影激射而出。他虽自负，但这柄剑上的造诣确是不凡。玄黄双剑这些年纵横天下，名头隐隐直追当年的白云七剑，此刻这柄剑使出来，剑气陡射，厉啸破空，确是高手风范，若没有几十年的功力绝做不到。

　　阿左随他剑势往后疾退，却不拔剑。朱远民纵身直追，使一招“凌云暗渡”，攻他前胸，一剑紧似一剑，一连五剑，两人已从门口处退到大厅。眼见得他又是一招“西岳向晚”剑削左肋，阿左一拧身，反手拔剑。

　　谁都没看清他如何出手，但听得“叮”一声脆响，两人长剑相击，朱远民已退开。

　　柳湘语和诚和尚却知，刚才阿左反手那一剑，虽是后发，却比朱远民早一步递到身前，逼的朱远民撤剑格挡。

　　阿左一招得手，踏上前一步，长剑连绵而出。他出手奇快，朱远民眼花缭乱，竟看不清他剑招，百忙中使一招“彤云密布”，把剑舞得风雨不透，守在自己身前。但听又是一声悠响，玄黄二人面上颜色登时都变了。原来这一瞬之间阿左连刺七剑，都撞在朱远民剑网之上，那一声悠响乃是七下交击共同发出的，只是阿左的剑太快，听起来却像是一声。

　　朱远民哪里见过如此快剑，心下又惊又疑，连柳湘语也暗道奇哉，想不到平地里冒出这么个少年高手来，剑法竟快的不可思议。但他素知师弟这些年剑法精进，料来不至输于这少年，略一沉吟，转身来到诚和尚身前，抱拳道：“劳烦大师在此坐镇，在下去后面一探。”

　　诚和尚知他用意，点头道：“柳大侠但去无妨，和尚在此守着，必不叫他二人出什么意外。”

　　柳湘语淡淡一笑，抽身出了大厅，往内院去了。

　　此刻朱左二人已拆过二三十招。朱远民已对阿左去了轻视之心，沉下心来凝神应付，渐渐发挥出自己几十年的功底来。白云门的剑诀本就有个快字，当年薛小七和丁言在肖家府一战，便是把快字诀使得淋漓尽致。朱远民比之当年薛小七尚且不足，但他依着剑诀，和阿左以快打快，竟也不落下风。

　　但见这两人两柄剑，翻翻滚滚拆到上百招上，竟似幻化出漫天剑影，团团裹在两人周围，剑气破空，交击銮鸣，一时间好不热闹。只看得诚和尚在一边不住点头叫好，赵绮韵心中担忧阿左，问道：“大师可看得出谁占上风？”诚和尚哈哈一笑，道：“怎么，小丫头是担心那小煞星啊。”说的赵绮韵脸上一红，诚和尚呵呵笑道：“你莫要怕，这两个人功夫都差不多，若要分出高下，我看没个千八百招是辨不出来。”

　　阿左的功夫里，本是白云门的底子，此刻斗的久了，朱远民渐渐瞧出端倪。两人正斗间，朱远民忽然撤步跳出来，看着阿左问道：“阁下怎么会白云门的功夫，莫非是我白云门弟子？”

　　阿左道：“打便打，何来这么多废话。”说着手中不停，又是一连三剑。朱远民气的闷哼一声，暗道这人如此狂妄，抬手接下这三剑，两人又斗到一起。他眼见久斗不下，剑锋一转，白云大八式喷涌而出。这套剑招乃是白云门镇山绝技，白云门弟子纵横天下，位列正道玄宗，靠的正是这套剑招。此刻一使出来，果然不同凡响，剑尚未出，便已先声夺人，剑气纵横，气象万千，正是以气御剑的法诀。

　　听得诚和尚喝一声：“好剑法！”阿左也觉他剑里劲气逼人，每出一剑，剑气隐隐笼罩自己全身，这套白云大八式在他手里端的威力无比，自己竟渐渐被他剑气所逼，靠不得近前。

　　朱远民使得愈加得心应手，“长河落日”“古道长亭”“云卷云舒”一连三招，招招抢攻，剑里夹着风声紧迫在阿左身前，阿左接连拆解他两招，第三招朱远民一连三剑皆是攻他下路，阿左出剑格挡，朱远民突然一纵身，竟从阿左头顶上空翻过去，跟着回手一剑挥出，阿左急回身，这剑来的快，但听“嗤”一声响，朱远民落地，剑上带出一溜血花，已伤了阿左手臂。

　　这“云卷云舒”是白云门镇山的杀招，阿左当年也听薛小七传授过这招，但终究年纪小了，不能融会贯通，此刻朱远民陡然使出了，终究叫他吃了亏。

　　朱远民脸上露出得意神色，看着阿左道：“阁下还要来么？”

　　却见阿左把手臂竖立，任由鲜血向下，慢慢流到手中铁剑上。

　　赵绮韵眼见阿左受伤，惊呼一声，待要上前查看，却被诚和尚伸手拦住，她转头看去，却见诚和尚脸上表情凝重，目光直直盯着阿左手里那把铁剑。

　　那本是把普通的铁剑，浑身黝黑，没有几分光泽，甚至在剑身之上，隐约能看到斑斑锈迹。可是等到阿左的血慢慢淌到上面，那剑上的斑驳铁锈竟慢慢变红，过不多时，整把剑已从漆黑似墨变得通体通红。

　　此刻朱远民脸上也变了颜色，他盯着那把剑，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连赵绮韵全然不懂武功之人，也看出这剑的古怪。

　　诚和尚忽然看着阿左喃喃地道：“难怪，难怪，我说平地里怎么跑出这么个煞星来。”

　　阿左蓦地一振手中铁剑，那剑嗡一声响，好似被他唤醒了一般，阿左猛一抬头，一双眸子中竟隐隐有一点血红，口中厉啸一声，剑已出手，划一道赤红往朱远民去，快的不可思议。朱远民来不及闪避，再使“彤云密布”但见那道赤红剑影正撞到他剑网之上，诚和尚抢上一步，一声怒喝，手中念珠如电甩出。但闻铿一声响，朱远民手中长剑竟从中折断，半截断剑飞到空中，赤红剑影眼见要递到他身前，诚和尚的念珠正好飞到，撞在阿左剑上，阿左手中一震，剑向左歪出，斜斜擦着朱远民身子过去。

　　朱远民脸上煞白，向后一连退出五六步，才自站定。若不是诚和尚及时出手，阿左这一剑必叫他重伤。

　　阿左回头看着诚和尚，却见诚和尚道：“阿弥陀佛，小居士，和尚有一言相劝，还望你能听进去。”

　　阿左冷冷看着他，道：“说。”

　　诚和尚双手合十，念个佛号，道：“阿弥陀佛，世事浮沉，无从纠本，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阿左闻言一愕，缓缓收回铁剑，低头沉吟。

　　却听朱远民颤声道：“你，你是当年跟在薛师叔身边那孩子？”

　　左七城抬起头来，眼中已没了杀气，只剩一团疲倦之色。

　　他没有理会朱远民，径直走到赵绮韵身边，对她道：“我们走吧。”赵绮韵拉起他手臂，看他伤口，轻轻问道：“疼么？”没等阿左说话，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给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阿左静静等她包完，蜷起手来看看，忽而笑了。

　　阿左转身对诚和尚道：“大师境界高深，小子不能悟，这把剑，小子还是放不下。”

　　诚和尚道：“当年薛施主入关之时，和尚也曾赶去劝他，希望能化解那一场公案，终是未能如愿，没想到上一世的纠缠，又转到下一代了，唉…”
　　阿左道：“大师还是认出这把剑了。”
　　诚和尚道：“阿弥陀佛，血剑赤愔，小居士内力修为真是不同凡响。只是这剑煞气太重，使它的主人，莫不是一身重劫。和尚还是劝小居士，莫要用它。”
　　阿左遥遥头，携了赵绮韵的手，转身往门口去。
　　诚和尚道声：“阿弥陀佛。”轻轻叹口气。

作者有话说

　　武侠世界不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