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在素年待锦华》萱萱草草

4、 是彷徨还是孤单

　　海鲜楼芳菲厅，金碧辉煌。
　　“权姐，威哥这次破费不小的呀。看这餐具，不会真的是镀金的吧。”同事晓曦悄声问权雯，“平时怎么看不出威哥这么有钱呀，哎，真的失败的呀。好好一座金山跑掉了哪。”今年刚刚入社的女孩子沫沫一脸惋惜，“悲哀……这绝对是场悲剧……”
　　权雯担心的看了一眼萱轩，还是一脸迷茫样子，真不知道让她来吃饭是正确还是错误。不觉得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又是排的满满的一周带团在外，有时候真的有点看不懂小丫头到底图的是什么。五年了，什么团都带，什么地方都肯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做地方接待，不愿意留在小城。如果说一开始完全是因为年轻不知道怕滋味，现在也应该有所选择了啊。依旧是固定的七个工作日后一天休息日，即使是休息也会在公司叽叽喳喳蹦来跳去，一刻也没有是安静的时候。
　　哦，不对，有一次，和今天一样，一个人呆呆的看着窗外风景如画，眼泪漱漱的落了下来，她还记得女孩抱着自己说的话：
　　“权姐姐，不要让我闲下来，我真的会哭的……”
　　权雯以前以为是迫于生计，可是五年了，那个下了团泪光点点委屈的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哭的萱轩长成了带一次团可以养自己一个月的老手，可以巧笑倩兮中化解客人的不满，可以不动声色中“拐到”客人的荷包。她却依旧没有闲下来，这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孩子让自己足足忙活到了现在……
　　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许萱轩。也许表面上活泼俏皮的女孩子不一定都没有心事吧，萱轩把心事藏得太好太好了，好得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段往事让这个女孩选择了隐藏，选择了不向任何一个人提起……
　　只是，今天……权雯不敢推断，或许是太累了吧，她安慰自己说。
　　“来，坐！”李威领着赵子隽、陈默入座，“这些都是公司年轻骨干，对于你今后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说着，一一指点，“公司财务部负责人，陈晓曦，前台负责……”
　　“这位，许萱轩，导游部负责人。哦对了，和你这小子一样，也是A大毕业的。推算下来应该比你晚一届吧，直系学妹。”
　　眸光一黯，赵子隽迅速的扫了一眼陈默。
　　不出意料，低着头，一语不发。
　　五年了，五年后的第一次相逢，赵子隽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分开了这么久的前女友。公事公办？视而不见？彷佛说什么都过于矫情，说什么都显得虚伪异常。
　　故作镇定的微笑吧，只是紧握的双手不自觉的微颤，激动？惶惑？真的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不可以失态，不可以过多表露自己的情绪。
　　“是吗？难怪我看许小姐面熟，以后还要多多了解。”从容的伸出手，淡定的看着眼前目光躲闪的女孩。
　　静默，女孩出人意料的安静。
　　在李威的暗示下，权雯轻轻的推推萱轩。
　　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早是笑容盈然，起身轻握赵子隽，“是呀，赵学长的名字萱轩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亲见，以后还希望学长多多照顾。”
　　举止得体，仪态端庄，只是权雯和李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不是真正的许萱轩。
　　只有陈默看到了，微笑女孩眼底一片深深的哀伤和绝望。她突然觉得很恐慌，子隽的漠然，萱轩的镇静让她从心底感到不知所措，甚至有种预感，未来的日子并不会像今天的饭局一般平静……
　　“吃菜吃菜。”看着气氛陷入尴尬，李威哈哈的打着圆场。
　　酒过三巡。
　　“子隽，我敬你一杯，我可是放心的把这些孩子交给你了。你要是让他们饿着冻着，哥哥可要从美国飞回来剁了你。”李威结巴着舌头，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威哥，你高了。”赵子隽淡淡的说，“要不就这么散了吧。”
　　“不成！咱们再喝！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天谁也不许走！给我喝！”李威大声囔囔，“作咱们这行的，有不会喝的吗？萱轩，来，敬你学长一杯！”
　　什么叫祸不单行？遇见赵子隽再加上李威醉酒就是最好的例子。
　　“学长，我敬你！”既然选择豁出去了，那什么都不应该在乎，对吧。
　　又是安静。半晌，赵子隽抬起头，淡淡的说了句，“既然敬酒，总不该是用饮料吧……”
　　“萱轩不会喝酒！”未等许萱轩开口，权雯早已开了腔。
　　“赵总，她……”陈默惊诧，萱轩不会喝酒，早在大学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她还记得，每次聚会，子隽总会挡去萱轩身上所有的劝酒，久而久之，大家也学会了不再不识趣的招惹某人掌心的宝贝。
　　伸手制止了陈默的提醒，赵子隽抬眼，眸光闪闪，饶有兴味。“哦~~~是吗？可是威哥刚刚不是说了，做咱们这行的，有不会喝的吗？”
　　没有人再说话。大家清楚地明白新总经理言下之意。权雯的脸色微微泛白，忧虑的看着萱轩。整个包厢安静得只听见李威一人嚷嚷，“喝呀，都愣着干什么呢？”
　　许萱轩的手止不住的轻轻颤抖，他还是在恨着自己吧。
　　“麻烦你给她换个酒杯。”微笑着吩咐服务员，赵子隽亲自给萱轩斟上满满一郁金香杯红酒，“萱轩，学长教你，敬酒需要的是一种诚意，职场的饭桌上尤其如此……”
　　早已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萱轩只觉得原本就不甚清醒的脑袋越发的昏昏沉沉，机械的拿过子隽递来的酒杯，指尖的微凉的触感，电击一般刺痛了全身。手腕不自觉的一颤，红酒洒了些许。
　　为什么这些话这么的熟悉？是在什么时候，有人也对自己说过相似的话呢。
　　“子隽，其实我也是可以喝一点点的呀，人家从来没有喝过酒啊。”
　　“你？你以为那是酸酸乳吗？”萱轩到现在还可以回想起男孩脸上不屑的表情。
　　“额，如果真的是酸酸乳那真的很好喝呀。如果我上班后有了饭局可以用酸酸乳敬酒呀。”
　　“敬酒需要的是一种诚意，职场的饭桌上尤其如此，不会喝……算了，说了也是白说，对你还太早……”
　　只是现在，她突然很想问问那个少年，现在还早吗？
　　“萱轩，难道威哥没有告诉你酒桌上基本礼节吗？”赵子隽凉凉的说。好看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型。陈默清楚地看见放在餐桌下面的手无意识的握紧，青筋毕露。
　　强忍住快要落下的泪水，萱轩咬住酒杯，闭着眼睛，一饮而尽。涩涩的味道中和着心里的酸楚，是谁说红酒是多么多么好喝的呀，萱轩现在只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好想吐好像吐，只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没有办法表达。
　　“学长，先干为敬。”强颜欢笑是不是就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啊，当笑容已成为一种面具，悲伤潜入体内，肆意而行。
　　原来面对着你，
　　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份幸福，
　　有的只是那种漫过头顶的难过，
　　让我无法呼吸的难过。
　　“好。果然是个人才。”干涩的冒出这样的一句话，赵子隽突然发现自己无与伦比的内疚着，彷佛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哭着转身离开，那份心疼，那份无奈……
　　“赵总，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权雯先带萱轩回家了。您慢用。”权雯冷冷的甩了一句话，无视一桌愕然的人，径自扶着萱轩离开了包厢。
　　赵子隽头痛的摇了摇头，是的，原来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