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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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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寿宫里,太后身穿家常的蜜色的棉衣,梳着两把头,头上未戴任何饰品,连腕上的手镯金指甲套也退下了,坐在紫檀木雕花小炕几儿的后边,背靠着明黄色绣花锦绸的靠背,眯着眼乐,旁边围着三个人,两个老嬷嬷,一个小草,不错,她们四个人在玩儿竹牌(相当于现代的某种纸牌)。
看小草愁眉不展的样子,你就应该知道,她已经输的惨不忍睹了,这种东西她在现代的时候都不擅长,在古代她也是不玩儿的,没想到,到了这皇宫里,还有人硬逼着自己玩儿,自己还不敢不玩儿。
小草摸了一把额上的汗,嘴里嘟嚷着,哪儿有硬让人赌钱的。
太后乐哈哈的道:“还真是遗传啊,你母亲的牌就臭的不行,没想到,你比她的牌还臭。不过,小草啊,你已经输给我五十多件绣品了,嗯?记着呢么?”
小草苦着脸点点头。
太后道:“你的性子也该磨磨了,我倒是不知道,你的绣活还是那样的好,这一点儿,倒是随了你的母亲。”
太后道:“在这个宫里,也只有皇上和我知道你母亲底细,人人都道我讨厌你的母亲,告你的状到我这里,是再好也没有了。”
小草冲太后挤挤眼儿,太后道:“皇上也是,巴巴的赶过来告诉我你是谁家的丫头,我用他说么,当我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老太婆吗?除了她能养出这么奇怪的丫头,别人家还真难说。”
小草边看牌边道:“太后,这是夸我们母女呢,还是讽刺啊。”
太后又叹口气,“还真是谢谢你母亲,这么十多年来,一直照顾着他。这么多年来,也是她时时给我个信儿,报个平安。也谢谢你,给我说的这些事儿,你看,回到了这宫里,他不还是不见我么。”(注:此处之他就是在翠竹镇的老和尚。)
小草说:“太后,出牌啊。”
太后定定神,又说道:“宜妃也是个有福的,亏她还记得当年你母亲对她的恩义,这些日子,送的东西也不少了,我这老太婆也该给人家个台阶下了。”
小草立刻眉开眼笑的乐了,身子不由的坐直了,天啊,可不用在这儿再受折磨了。
太后哼道:“就这么懒得陪我么?”
小草嘻嘻一笑,说:“那倒不是。”一手捂着一只眼说:“这可怎么好呢,输得倾家荡产了。”
一旁的嬷嬷笑道:“真是呢,五十多件绣品,够姑娘忙一阵子的呢。”
太后得意的笑,得意的笑,道:“在我宫里玩儿牌,还想赢了我去,除非她不想在宫里混了。”
小草苦笑一声,嘟囔道:太黑暗了。
太后瞪她一眼:“还不去给我们换些热茶来,难道让我们这些老婆子伺候你么?”
小草只好认命去给几位老太太换茶,太后趁机又偷翻了小草的牌看了一下。
这几日,宫里都传遍了,明里暗里,说什么的都有,说是当今的太后,十分讨厌这个宫外来的丫头,谁知她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太后最讨厌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了。除了开始的几日叫她到宫里跪着外,后来碍于宜妃的情面,不好再那么罚她,就让她每天在宜妃宫里刺绣,隔几天就让人去取绣品,然后太后叫去大大的训一顿,没有三两个时辰是出不来的。
一日,宜妃对小草说:“真是难为你了,太后这样对你;其实,当年对你的母亲,她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唉……。”
一日,小草从宁寿宫出来,回乾清宫。
路上,遇见了要去给太后请安的四阿哥。
小草站在路边,行个礼,四阿哥却没有叫起。小草也并不起身,马步又不是没有轧过,马步这事儿个把时辰没什么问题,再说现在不过是蹲个身罢了。
小草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身不动,膀不摇,稳稳的蹲在哪儿。
跟的人早就远远的闪开了,四阿哥的贴身随从早就到路口去放风了。
四阿哥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一身暗蓝色的旗装,简单却不失雅致,旗头上只三两件饰品,却都是价值不凡的,她保持着一个优美而倔强的姿式,四阿哥离她不过两米的距离,一种淡淡的少女的清香在她的身周弥散着。
四阿哥的头又开始痛了,这是一个意外,他从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女子闯入他们的生活,她给很多人带来了苦恼,却是与爱无关。
只不过四阿哥一看到她,头就会痛,就好像有什么事是他忘记了,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起来吧。”四阿哥也不想过份难为她,只是个警告,为了皇阿玛。
小草缓缓的站了起来,并没有看向四阿哥,却知道他的眼睛在仔细的打量着自己。
眼前这个女子穿着,以她的身份来说,也是恰恰好的,既不过分奢华,也不寒酸,看来,也是一个知进退的人。她的底细,自己已经摸的差不多了,这个女子只是在宫外照顾过皇玛法,她的母亲和皇玛法也很熟识,是保护过皇玛法的人之一,再多就不知道了;至于这个女子是不是皇阿玛的女儿,以他调查的结果来看,却不是的。
小草不知道康熙叫她去干什么,到了门口,却见守卫的是扎布,就是未来的十福晋的弟弟,不过,这个时候,九阿哥和十阿哥等人还未大婚。以小草的最近所知道的情况来看,却是,九阿哥看上了董鄂家的格格,而与他闹的满城风雨的却是一个与康熙的关系铁近的某退了的某个谋士的女儿,这么说有些绕了,因为这里边儿有些事,会另做一个交待的。
扎布见了小草只微点了下头,他也知道小草在这个宫里的特殊性。
门口的小太监通报一声:“禀皇上,小草姑娘来了。”
打起帘子,小草进去了。
只有康熙在屋里,行过礼,康熙让她起身,却并不说话,只是继续来回的转圈儿。
转了不知多少圈儿后,终于停下脚步,两眼不见喜怒的看着小草,问:“有一块玉佩,————你母亲可是给了你。”
小草摇摇头。
又问:“一块凤形的玉佩,另一面是牡丹,上面还有一个白字,你可知道?”
小草说:“知道,——但是,不是给我的,母亲说不属于我。”小草知道他这么问的意思,他要亲自确定一下,自己的身份。
康熙看起来似乎是松了口气,但是神情间又有些痛苦。
过了一会儿,才说:“看来你不是的。”语气却是很坚定的。
小草知道,他要说的是,看来你不是我的女儿。
小草出来不远,刚拐过一个弯,走廊上缓步走来韦福瑞。
小草呆了一呆,见韦福瑞身形缓笨,但依然保持着一个男人的威武,身板依然直直的,小草知道是那时救人时又伤着了。
见小草走到跟前,韦福瑞叫住她,小草诧异的看着他,并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叫住自己,一见到他,小草就想起了在上一个三十九年,他是如何对自己,又是如何去了太真院,自己是如何在阿娇的房门外站了一晚的。
韦福瑞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递到小草眼前,小草一看,却是自己前些日子丢的,丝线绣的一枝含笑,白绢,青枝,绿叶,乳黄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见小草拿过去,韦福瑞依旧面无表情,难得的说了一句,“东西不能乱丢,有时,能要人的命。”小草无语。
韦福瑞又看了小草两眼,似是有话要说。小草将目光挪向一旁,并不直视他的眼睛。韦福瑞不意察觉的露出一丝苦笑,轻轻的摇下头,转身走了。
目送韦福瑞走远,小草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胸中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