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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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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笑什么呢这么高兴。”九阿哥和八阿哥从前殿走了进来。
宜妃站在台阶上,笑道:“得,催账的来了,去叫你家丁大姑娘出来。”
众人笑着应了,月心挑起帘子,九阿哥搀着母亲从她身旁过时,看她两眼,冲她一挑眉月心早把眼光转开了,八阿哥在旁微微一笑。
九阿哥把母亲扶起屋里,两人给宜妃请安,八阿哥又谢她前日给的良妃治咳嗽的梨膏子。
宜妃道:“你们都忙,哪有功夫管我们这些老太婆,还是前些日子我晚上咳嗽的睡不着,小草说,宫里的梨膏子太过甜腻,所以吃了爱咳,后来,我们自己熬的,吃着还行。又说冬天我们这屋里的地暖太热太干了,这不一到晚上,屋子里到处都是水盆子,我晚上都不敢起来,怕碰翻了水盆子摔跤。”
八阿哥今年刚娶了嫡福晋,是郭络罗家族的,安亲王的外孙女儿,史上有名的八福晋。
宜妃因为她前些日子回绝了自己要给八阿哥娶一门侧福晋的提议,而有些担心,这次又提了起来。
八阿哥笑道:“额娘有什么不知道,她这脾气,恐怕是不行的。”
宜妃嗔道:“你就是宠着她,宠媳妇也是这么宠的?良妃姐姐也太放任你们了,回头皇上那里要是也发了话,可就不好了。”
八阿哥有些尴尬。
九阿哥笑道:“额娘,您的亲生儿子可是在这儿的,可还没有媳妇呢,就操心操心我吧。”
宜妃啐他一口,“就你,现在府里一大堆的侍妾,看哪家的姑娘肯要你。”
九阿哥哼道:“还得有人配得上您儿子我才行啊。”
转移了话题,九阿哥早就拿出一个乌木的盒子来,打开里面是一件翠质的三羊开泰,翠质微微有些透明,羊角上有深黄色的玉皮,身下是绿色的青草,色泽润美,三羊两卧一立,神态生动可爱,底座是海水纹的紫檀红木座。
宜妃笑道:“也不知是哪儿寻来的,就是偏爱这些玉的东西。”
《说文解字》上说玉有五德,常用玉来象征君子,仁、义、智、勇、信,常把玉具有的天然特性与传统文化中的君子形象相合。九阿哥极爱各种美玉,以小草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当属于是喜爱玉本身的美感和“价值”,而与玉的德行没有关系。
小草听去叫她,早到自己住的屋子里拿出给八阿哥写的苏轼的前后赤壁赋,进到里面,给两人见了礼,递给八阿哥一本薄薄的字帖。
八阿哥忙接了,看了看字贴,对小草说:“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谢了,苏轼的前后赤壁赋,姑娘的字丰润优雅,劲骨于内美形于外,当真写的好看,颇有前朝唐伯虎的风格。”
小草笑道:“就是瞎写,只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写,八贝勒可不要笑话卖弄。”
九阿哥笑道:“表妹的腕力极强,字写的有劲不稀奇,难得的是丰神雅润,沉稳有型。”
八阿哥笑道:“也是。九弟也极喜欢唐伯虎的《落花诗贴》,不知有没有寻到?”
九阿哥吱唔道:“还不曾。”
八阿哥心知他不舍得,也只是笑笑,又对小草说:“前儿十弟和十四弟回来,兄弟们给接过风了。正好今天九弟说带你出去逛逛,十弟和十四弟也要去,难得的都有空闲,我就做主应了。”
宜妃道:“去吧,去外边逛逛吧,难得他们有时间。宫里的这些日子,想也把你闷坏了。”
——原来宜妃同意就行,康熙都不用告诉。
小草应了,去换了平常的装束出来,一件时下很流行的暗浅绿色旗装,镶着宽宽的黑色和窄窄的灰色滚边,只在黑色滚边上绣着秋香色的折枝花卉,其它地方再无一点儿绣纹;头上简单的梳着两个发髻,只在耳边垂下两条发辫,一边别着一枚翠色包金的簪子,一边别了两朵小小的黄绒线花,花心里各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脑后是一只镶金的乌木头梳;脚下是出门穿的厚底的冬靴,黑色的皮面,边上沿了一圈发亮的皮毛,又围了一件石青色的缎面毛里的斗篷。自打小草一进宫,她的衣饰,康熙就特别交待了,因此,她四季的衣赏倒是不少。还有跟风的,一见康熙如此,早就有各宫赏下来衣服首饰,因此,一进宫,小草的东西倒是收了不少。
八阿哥和九阿哥也是平常的装束,戴着镶皮毛的冬帽,石青色的长袍,脚下是黑色的牛皮长靴,只是八阿哥的长袍领口袖口滚灰色和黑色的镶边儿外边露着一圈儿的白色皮毛,九阿哥的黑色滚边上绣满着密密的云纹,露着黑色的发亮的皮毛,更显华贵出色。两人也围着黑色的披风,只是九阿哥的斗篷外四边上依旧是一圈子黑貂皮。
月绵帮小草系斗篷,小草边打她的手,边问:“确定不用问皇上了吗?----我自己来。”
八阿哥说:“这点子小事,不用,娘娘做主就行了。”
八阿哥又说:“娘娘说你爱吃肉,咱们去九弟的‘南北开涮’怎么样?”
小草问:“涮什么?”
八阿哥笑道:“随你了,肉、海鲜、菜蔬,只要是你想涮的,全都可以下锅。”
到了宫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韦福瑞,韦福瑞穿着忠义侯爷的蟒服,脸色更显苍白憔悴,眉头微皱着,给两个阿哥躬身请个安,想是伤也很重,姿态很是僵硬。小草看了他一眼,侧头转向一边儿
八阿哥早拉住他,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又询问了几句他的伤势,让他不可使力,多多修养,韦福瑞不卑不亢的应着,然后躬身送他们离开。
走出两步,九阿哥又回头看了他去远了的身影,问八阿哥:“八哥,宫里的宿卫,他还管么?”
八阿哥淡淡的道:“可不是,虽说不是他管,可实际上他是最管事儿的一个人。”
九阿哥说:“他的伤这么重,还日日进宫来,真是有心了。”
八阿哥叹口气,韦福瑞曾舍身救过他的性命,太后的寿日又拼全力指挥若定,护住了皇族众人。
小草假装看风景,虽说天色已经不晚,可是太阳却要出不出的样子,灰蒙蒙的,高大的宫墙就在身后,树木光秃秃的,在寒风中有些微的颤动,不知名的鸟雀在这寒冷的日子里,依然不得不出来觅食。宫门外不远处就是两人的马车,他们两个的亲随本在说话,看见主子出来,忙垂手候着。
八阿哥和九阿哥上了前边的一辆,让小草上后边九阿哥的车,九阿哥的亲随忙赶过来,蹲身俯低,小草笑着拍他一下,道:“顺子公公,看我的。”何顺一抬头,只见小草侧身右手在车身上一撑,双腿离地,一转,就进了车厢,何顺笑道:“几日不见,姑娘的身手更加矫健了。”
小草在车里哧儿的乐了,“走吧,一会儿再把我们丢了。”
到了九阿哥的“南北开涮”,几人并未走前门,而是从一个不起眼的侧门进了酒楼的一个小跨院儿,院子虽小,可假山鱼池树木却安排的清新雅致,并无一丝的匠气。
候在屋门口的伙计,身着一身干净的青布衫,黑裤黑鞋,肩上打着白毛巾,见人来了,忙请安打帘子,十分的干脆利落。
到了屋里,暖溶溶的,除却有极淡的花草香,却没有什么其它的熏香气味,几盆菊花开的正旺,还有几盆南边儿的大叶花木,错落有致的摆放在一边儿。只见有两人早来了,正在一旁榻上的炕桌上下棋。
见有人进来,两人一抬头,其中一个咧嘴乐道:“等了这半日,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八阿哥把小草让到前面,说:“这是十弟和十四弟。”
小草蹲身道:“给十阿哥,十四阿哥请安。”
十阿哥道:“快起来吧,既是九哥的表妹,也就是我们的妹妹,不用这么客气。”
一身锦缎滚绣银色长袍的十四阿哥本来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棋局,这时也随意的摆了摆手,只看了小草一眼,又在专心看着棋局。
九阿哥冲十四阿哥道:“先放放吧,没见那么专心的。”
一时之间,各种菜蔬肉食海鲜摆了上来。
每人一个小小的精致的涮锅子,四周杯盘罗列,却是井然有序。
八阿哥道:“这京城里的涮锅子,现属九弟的最地道,本是咱们先祖在关外爱吃的东西,传到关内来,不想,汉人们也爱着这牛羊肉,来,爱吃什么自己来吧。”
小草边听他们说话,边吃着自己锅里的涮肉。
九阿哥对她说:“不要吃太辣,小心上火。顺子,去给姑娘倒菊花茶。”
小草忙止了顺子,“不要,我不爱喝这个味儿,来壶茉莉就好了。”
九阿哥笑道:“听听,这口味儿真还不高,去吧。”顺子忙去要了壶茉莉花茶。
十阿哥边往自己盘子里堆青菜,边对小草说:“听他们说,你的箭式不错,很有我的风范。”
十四阿哥哼的一乐,嘴里的一块羊肉险些掉下来,说“十哥,弟弟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风范啊。”
小草说:“我是听别人说的,想来十阿哥的风度是好的。”
十阿哥道:“那是,要不,他们怎么夸你射箭的姿态像我呢,赶明儿有空了,你要有兴趣,我教你。”
九阿哥笑道:“听听,十弟要收徒弟了。表妹,还不行个见师礼。”
小草真就站起来要行礼。十阿哥忙拦住,“又不是外人,没有这么些个礼数,再说,我又大不了几岁,以后咱们就没法论了。”
九阿哥忙道:“表妹快坐下,险些吃亏了。真是呢,叫我表哥,叫你师父,我平白要矮一辈的,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