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池·清（离离原上草）》吴锦

14、第十四章 丫头

　　“丫头，你说说看，这世上的贪官要怎么办。”
　　小草看看四周，乾清宫中的几个刑部官员，几个皇阿哥，连同李德全都低着头，全在装驼鸟。康熙刚刚大大的发了一通脾气，也不过是某个贪官贪了什么救什么灾的款项，这种事常有，这种官也常在。只要人有贪念，这个贪官就永远无尽时，他不贪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一但有机会，------
　　几个人都不敢作声，也不知皇上的那根筋不对，居然问到了在一边站班的小小的无品侍卫头上。
　　小草在乾清宫站班，那是兴之所至，有时，她会三四天连续站班，但是每次，排班的头都不会算她，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想来，今天本来她倒没有想来的，可能是这几天谈论的事儿让头儿有些为难，所以就有人找她顶替，而她正好很无聊，自然就答应了。站班的好处是认识了和很多大臣，看到他们在大殿上不同的表现，小草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每天看到不同的人在大殿上表演，就和看电视连续剧一样，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古装剧，而且，不论那些现代明星多么卖力的表演，也不可能有古代人的这种气质。气质这种东西，有一部分是天生的，有一部分却是后天的生活培养的，想想谁家有那么大的能力培养出皇家气派的演员啊。所以说，生活和演出有着本质的不同啊。（啪，被人拍飞了。这不是尽说没用得吗？）
　　皇上问话呢，得回答啊，谁知道怎么会问到自己的头上。
　　“无忧以为，情有可原。”
　　皇上的眼神变的冷利起来。
　　小草继续不紧不慢的说：“如果做官的人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牛多，住的比猪脏，谁还抢着当官啊。既然抢着当官，必是这当官的有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不但有明明白白的俸禄，也有不明不白的灰色收入，更有昧着良心的黑色收入，这其中的好处，局外人多半是不得而知的；这其中的内幕，多半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还是问问这些人，好处是怎样得来的，通过什么渠道得来的。这样把这些洞补一补，改一改，可能要有些用处的。”
　　大殿中哑雀无声，大臣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使劲盯着地面，这地面不错啊，大明朝时的玩意儿，还是项不错的啊，这么多所了，还跟新的一样，天天有一班人在这儿站啊站的，咦，怎么没有脚印子啊。
　　太子、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都紧盯着小草，小草感到了压力就又摆出了那付千年不变的痴态面孔，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空气。
　　太子和四阿哥都微不可见的一笑，转眼看向了康熙，他们心里明白，康熙断不为为了这么小的事罚丁小无忧的。
　　康熙这时哼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笑容，“看把你能的。这么着，你就同老四和老九去刑部一同会审吧，也见见世面，看看这些些贪官身上都有些什么内幕，回来好好儿的跟我说说。”
　　“是，皇上，无忧斗胆问一句，这回的差使是个几品。”这个时候，小草也绝不会吃亏的，官职的问题，一定要问清楚，谁不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没品，照旧，去吧。”照旧的意思就是照旧，照旧的意思就是：谁也不比她大，她也不比谁小。在这官职上丁无忧大人向来是不肯吃亏的，这个是皇差啊，不狐假虎威一番，怎对得起自己的辛苦，———万里迢迢，跨越百年的穿越啊，心中狂笑一声。
　　出了南书房，九阿哥冲她冷笑一声，“看把你能的，这么些个阿哥、大臣，谁比你傻呀，你那的波的、的波的，瞎白话什么劲儿，瞎显摆什么劲儿。”
　　小草也学他，扬起眉毛冷笑一声，气派十足，官腔十足，都是带着鼻音的，“怎样，不服气，我可也是奉旨办案，你要把小人退回去咋地。”（就像那句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几个大臣假装没有看到什么，看来这个传说中的皇上的私生女真是不简单，居然让她干预到朝政了。皇上既然说过她穿男装就是侍卫，穿宫装就是女官，那可得趁她穿侍卫服的时候好好的拉好关系，皇上身边这么亲近的人，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呢，也许是最关键的时候用得上，那可是可以救命的，谁知道呢？没见这么些个阿哥都同她交好么，没见这么些个娘娘都变着法的和她亲近吗？天啊，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啊，皇上的意思究竟是怎样啊。
　　————真是圣心难测啊。
　　南书房。
　　康熙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半晌问李德全，“修御是这么说的？”
　　李德全低着头，“是，红姑娘说，小草只是她的女儿，不是别的什么高贵的人的女儿，谁要是敢拿她的女儿做棋子，做牺牲，她就只好和他玩命；还说，她的女儿想嫁谁嫁谁，谁也休想给她指婚，她想嫁那个皇子阿哥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嫁那个皇子阿哥，也是她自己的事。”
　　康熙的眼皮跳了跳，“看来，那个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可是她又从哪儿找来的和她这么像的孩子呢？修文家的儿子和女儿和她却是一点儿也不像，不大可能是他家的孩子。唉，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两个孩子又一个都没有保住。……我不能再负她了。”
　　李德全抹抹眼睛，说：“皇上，以奴才看，无忧倒是和皇上真的贴心啊。”
　　“是啊，最可贵的是，我的这些皇子们，她都像亲人一样的护着，也只有她和我说话时，我才感觉到是一个父亲啊，唉，看来，修御并没有告诉她真相啊，她还以为就是我的女儿呢。”
　　康熙又是一阵沉默。他也本不想拿哪个儿子女儿当棋子，可是必要的牺牲还是要有的，不过比起那些个儿子们，他倒是更喜欢这个“女儿”。对他既无所求也无所惧，也许，她才是真正只拿他当父亲待的人，自己那么多的儿子女儿，却只有这个不是女儿的女儿拿他当父亲待，真真正正的有些讽刺，有些造化弄人了。
　　“还有谁知道了这件事？”
　　“四贝勒怕是知道了，八贝勒哪里可也是听着信了。”
　　康熙哼笑了一声，“他们的本事倒也行，看来太子还不知道呢。”
　　“是，太子那里没有消息，想必不知道。”
　　“去透个信，让那些该知道的都知道，让他们也知道我知道了这事儿。先不要透给无忧，会有人告诉她的。”
　　李德全低头躬身出去了。
　　小草和两个阿哥还没有走出紫禁城，这个消息便以可以媲美光速的传播速度传开了，现代的网络算什么，看看紫禁城的消息网，何等的厉害。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淡淡的一笑，她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皇帝的女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修御的女儿，只要是这个女子的孩子，那必然是不凡的。
　　消息更快得传到了德妃娘娘宫中，德妃听了不做声：是不是皇上的女儿，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就凭她对康熙的了解，这个女孩子他是绝不会亏待的，那明显的喜爱，除了太子还有谁能得到这样的关爱呢，即便不是皇女看来也有类似女儿般的感情了，恐怕比女儿般的感情还要深，这个皇宫中是不缺皇子皇女的，缺得是人与人之间的这份感情，感情这东西一但付出了，就收不会来了，是不是皇女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不是还有那个女人吗，那个女人没得到康熙皇上的全部真心，也得了个七七八八，还有她那么大的本事。
　　十四的病虽没有立时好，却也好了七八分，德妃又给他一个警告：不要惹事，这不是你要的起的。
　　“难道是太子的？”
　　“闭嘴！什么话也混说，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你不要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十四被德妃禁了足，这下，不是他不想见小草，而是想见也见不了了。
　　很多年以后，十四想起这一小段感情，心底总是泛起些微的苦涩，这段感情不深，不长，不热，更不烈，可是缠绵悱恻，深入骨髓，一生一世都忘不掉这种思念的感觉，而，也仅仅是一种感觉，一种在孤独寂寞时刻分外清醒，分外痛苦的感觉，一但你要忘却的时候，它就悄无声息的漫漫的泛上心头。
　　总是说恨不相逢未嫁时，相逢在未嫁时，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