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君子，淑女好逑》温亦可

5、皇后的担忧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只可惜婳妃今日不在，不能一睹娘娘的凤仪。”张贵妃是一直就依附于皇后，比皇后还要先嫁给皇上，美艳无双，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的梨涡甚是可爱。
　　张氏父亲虽在朝中得皇上重用，但家族本是小门小家的，自然入不了这些朝中贵族的眼，如今她封了贵妃，成了众妃之首，父亲又在皇上跟前得脸，如今的张氏一族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虽说张姐姐封了贵妃，可怎还不如人家还在潜邸的那位尊贵，咱们这些一同伺候皇上，独她一人有了协理六宫之权。”栗贵人开口道，她本是南弩国进贡给先帝的秀女，后被先帝赐给了皇上，因着出身不高，同张贵妃一样，依附于皇后，但是她和张贵妃两人却是面和心不和。

　　“她是妃，本宫是贵妃。论品阶，她的品阶还不如昭淑妃呢，架不住人家有本事能哄住皇上，赐了协理六宫之权有如何，见了本宫，不还得行礼问安吗。”张贵妃是有些嫉妒婳懿，不光是从前婳懿得宠，夺了她在皇上心中的位分，如今更是有了协理六宫之权，在皇上的众嫔妃中，除了皇后外，她的位分只能排第三位，然而，皇上却只给了她一人这样的特权，还将翊坤宫给了婳懿一个人居住，毕竟论资历她是不如她的，怎么着也该由张贵妃有协理六宫的权利才是，毕竟自己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位贵妃。
　　最让她不高兴的是，翊坤宫可是个好地方，宽敞明亮，是宫中唯一带有两个院落的宫殿，更要紧的是，离皇上的养心殿还是所有宫殿中，最近的一处。

　　“婳妃娘娘出生高贵，又聪慧伶俐，皇上让婳妃协理六宫也是为了给皇后娘娘分担罢了。”这是昭淑妃第一次替婳懿说话，自一年前她冤枉婳懿与兼廉有染，自知自己错怪了她，心里对她终有几分愧疚。

　　“她不给娘娘惹麻烦就不错了，还指着她给娘娘分担，还不是为着她肚子的里的那个东西，皇上才......”张贵妃这话说出来众嫔妃都不敢接话，好歹也是皇上的孩子，张贵妃这样说也是没点分寸。

　　“好了，如今婳妃虽不在宫中，好歹大家姐妹一场，怎说话如此不中听。贵妃啊，如今婳妃不在宫中，下个月内务府就要张罗着选秀事宜，你就先帮着本宫打理着。”新帝登基，为着皇嗣着想，在登基后就要着手准备着选秀事宜，目的也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

　　“是。”见皇后都开口这样说了，张贵妃也就只好应声答道。

　　皇后摸了摸头上的金钗，又说：“婳妃怀着身孕没能来册封大典，锁芯一会将本宫赏赐给她的东西，你亲自送出宫去，说是本宫赏赐她晋封之喜。你们日后得多学着婳妃，多得皇上宠爱啊，咱们这些嫔妃里，皇上独独给了她一人封号，果然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封号？”张贵妃不解的问，方才徐坚宣旨的时候，自顾着听自己被封为贵妃的喜事，全然是忽略了还有这样一件事，心中也是有些不甘的，天朝历来的规矩是，嫔妃一般是只有薨了后，才得以追封赏赐，要不就是深得皇帝疼爱或者得了功劳的，以示赏赐。
　　昭淑妃的封号是从前先帝赏赐也就罢了，她父亲是三朝元老，有这样的赏赐也是无可厚非，可婳懿这样一个没规没矩，在山上长大的野丫头都能有这样的赏赐，皇上如此是要拿她放心上了啊。

　　“皇上说婳妃娴静美好，就将这字赏赐给了她为封号。”皇后给众人解释道，婳懿的婳妃虽说从前旁人都是这样的唤她，自皇上登基，婳懿便成了宫里的婳妃，又得了封号为婳，如此可是荣宠万千。
　　晋嫔虽说是没有以姓氏来称呼她的位分，也是因为她本姓欧阳，若是以她的姓氏来称呼便是欧阳嫔，这样叫着实在不顺耳，所以皇上便让人以名来称呼她。

　　“她还娴静美好？这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吗，臣妾听闻有礼部认为婳妃的名字有冒犯皇上之嫌，皇上虽宠婳妃，而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妥吧。”张贵妃又是不满的道，皇上登基后，称为懿帝，婳懿的名字也有一个懿，这确实是犯了皇上的忌讳，就在册封前，礼部侍郎便上书皇上，提醒了皇上这件事情。

　　“这事本宫也有所耳闻，只是婳妃身份特殊，她这名字是她木族祖训起的，十里方圆向来受历朝敬重，皇上便也就下旨将这个名字赏赐给了她。”皇后耐着性子给张贵妃解释道，其实这件事情她自己又何尝不在乎，皇上本来的名字就叫兼沂，而婳懿的名字本就是触犯了皇上名讳，最可笑的，从前竟还有人拿着这事说皇上和婳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实在是没有将皇后她这一个正妻放在眼里。
　　也不知是不是婳懿故意让人这样传的。
　　听皇后这样的解释，张贵妃也不能说什么了，她是想着皇上对婳懿真是偏爱，什么都是赏赐，她如今还没有进宫皇上就给了她许多的特权，若是进宫了自己众妃之首的位分，怕是会被她给夺了去。

　　后来皇后又与她们说了一会子话，便让她们跪安了。

　　“娘娘，您说了这会子话，想必是渴了吧。”锁芯在众嫔妃走后，贴心的将茶端到皇后面前。

　　“是啊，不过这样的日子，本宫得习惯才行，以后每日早起接受嫔妃的请安，免不了要费些神。”皇后今日的确是有些乏了，这皇后的册封礼实在是过于繁琐，头上的凤冠又重，压的她都要喘不过气来。

　　“你说，皇上要何时才会立裕琏为太子。他不会是想立婳妃肚子里的孩子吧。”皇后喝了口茶好像是突然想起般的，如今她虽然成功坐上了后位，可皇上迟迟没有立裕琏为太子。当初纭帝就是因为宠爱妾室，不顾祖宗礼法，执意要将皇位传给当时还是襁褓婴儿的皇五子，后来纭帝崩逝后，皇五子即位，却因为皇五子实在不是帝王之才，处理朝事来，实在是力不从心的，当时纭帝嫡出的惠亲王发动了政变，将他从皇位上拉下马来，这才使得天朝没有早早的被泯灭，一族的荣誉还得以延续至今。

　　“娘娘，皇上不会的。何况婳妃是木家人，且木家有祖训，木家子孙不得参与朝政。就算是她有这心，也不敢违背了祖训啊。”锁芯的话皇后听完，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如果真的这样那自己的儿子就还有机会。

　　宫外，太子府中兼彦正在颐华居的院子里练习杜若教给他的比武招式，婳懿和杜若懒洋洋的靠在院子中的秋千上，婳懿的秋千是徐熙给搭建的，足足能靠着两个人呢。

　　这时绿歌端来点心，给婳懿说道：“娘娘，锁芯姑姑来了。”

　　“让她进来吧。”婳懿懒洋洋的开口，左右她是对宫中的规矩死心了，尤其是前些日子连她的名字都被人上奏说是不合规矩，得知这一消息时，婳懿是气的直揭桌子大骂这些每个正事的家伙，想找她的晦气连名字都能算上，虽说这是正该的，婳懿的名字的确犯了皇上的名讳，然而婳懿可不是个规矩的主，自然是打死也不愿意改名字的，尤其是这个名字可是前世的皇上，亲自给她取的名字。

　　“奴婢给婳妃娘娘请安，给杜若长公主请安，给燕亲王请安。”锁芯一来就看见婳懿和杜若丝毫没有形象的样子，想着她这样的实在是差皇后差的太多了，不知皇上怎会如此宠爱她。

　　“婳懿美人，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泓晞的声音大老远的就从院子外面传来，这段时间婳懿明里是被禁足，暗里的日子过得其实别说多自由了，尤其是没有了人再跟她提什么注意规矩的事情，婳懿的耳根子都清净了好些。

　　“皇后让你来有何事？今日可是她的册封大典，你还能得空来我这儿？”婳懿没有理会泓晞的到来，反而问了锁芯，知道今天对皇后来说是有多重要，她凤仪万千的仪态老早就传到了她的耳边。

　　“皇后娘娘说今日是娘娘册封妃位的大喜日子，特让奴婢给娘娘送来贺礼还有绸缎数匹。”锁芯指着同她一同来到宫人手中端着的东西，婳懿看了眼便让绿歌收了起来。

　　杜若倒是有些不高兴的看着，因为那些绸缎几乎都是粉色的，杜若本来想开口，被婳懿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婳懿对锁芯说：“替我多谢皇后娘娘了，今日是她成为皇后的好日子，这天下人都知道我木家最穷了，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星莲，我记得库房里有从前南朝元华皇后所用过的香炉，你去取来给锁芯，让她进宫带给皇后。我知道皇后是礼佛之人，这个香炉很是轻巧好用，是我从木家带来的，皇后闲来礼佛时，可放置檀香在里面。”

　　杜若若有所思的看着婳懿，想着南朝的元华皇后不就是婳懿嘛，婳懿本是活了有两千年的巫族神女，千年前她与南朝后主相爱，这个香炉就是从前的皇上送给婳懿的。

　　“奴婢定会将婳妃的意思告知皇后，皇后听了定会很高兴。”星莲将香炉拿出来递给锁芯，锁芯也接过星莲手中的东西，又与婳懿说：“如今婳妃娘娘虽不在宫中，但是皇后也是时刻记着娘娘的，皇上赐给娘娘的翊坤宫皇后也是命人悉心打理，等待娘娘日后居住。皇后如此疼爱娘娘，倒是张贵妃心有不满了，不过无妨，皇后说，只有婳妃娘娘想要的，都叫内务府一应满足。”

　　婳懿拿起一旁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泓晞和杜若也有些看好戏的模样在一旁吃着糕点，婳懿咽下一口点心才开口说：“皇后对我好关张贵妃什么事，难不成她还能管着皇后的事不成，锁芯姑姑，你替我跟皇后说下，那个翊坤宫的一应摆设还是让杜若来吧，杜若最知道我的喜好了，不光如此，我也不喜欢太繁琐了，你看我这颐华居不就是杜若设计的，多好看啊。”

　　“凭什么让我帮你啊？”杜若没想到婳懿这家伙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要来麻烦她，不满的问。

　　“就凭你是我孩子的姨娘，而且我不怕旁人办置的翊坤宫，我不满意怎么办，到时候给改了多费银子啊。”婳懿俏皮的给杜若说，“而且女孩子都喜欢花多的地方，我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我可是都要搬到宫里去的，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

　　“切，就当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女儿吧，正好皇后嫂嫂送来的绸缎全是粉色的，让司造局给做了新衣裳，等小家伙出生后也好暖和暖和。”杜若摸着婳懿的肚子说，婳懿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婳懿从前在南朝时的，婳懿在南朝泯灭后，让人将她宫殿里的树全部挪到了十里方圆，几年前她嫁到天朝时，又从十里方圆挪到了这里。

　　“是，那奴婢就不打扰娘娘和公主清修，先行告退了。”锁芯听到了想听到的，自然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她心里一直念着原来婳懿肚子里的是女儿啊，只要是女儿就好，如今皇上虽立了皇后，却迟迟没有立裕琏为太子，老实说皇后还真是有些担心皇上会立婳懿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

　　夜晚，皇上按规矩来到了皇后的宫中，今日是皇后的册封大典，当晚皇上自然是要来坤宁宫的。

　　“皇上。”皇后沐浴完后，见皇上正坐在床旁等她，她满心欢喜的看着这个男人，今晚算是他二人的新婚夜吧，今晚上的坤宁宫都是按着皇后新婚的规矩摆置，屋内燃烧的蜡烛上都是刻着鸳鸯的图案。

　　“皇后来了。”皇上已经换好了寝衣，在皇后来到寝殿时，示意皇后坐到她身边去。

　　“皇上好像很高兴。”

　　“是啊，今日太医来报，说婳儿胎像稳固，脉象有力，孩子十分的健全。”皇上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心情大好的同皇后说起婳懿的胎像。

　　“那臣妾恭喜皇上了，婳妹妹这胎若得了皇子，皇上可晋封妹妹的位分，如今她虽封了妃位，却在张贵妃与昭淑妃之下，这样着实有些委屈了妹妹。”皇后正说到皇上心坎里，原本皇上是要立婳懿为贵妃之位，位同副后，只太后说起婳懿性子顽劣，且巫族在朝中并无重臣，轻易便给了她这样尊贵的名号，着实有些不妥，也怕伤了前朝重臣的心。

　　“还是皇后想得周到啊，对了，听说婳儿让杜若布置翊坤宫的事情。”皇上也是在养心殿时听了泓晞说起今日的事情，这才问了皇后。

　　“是啊，公主与婳妃情同姐妹，说是怕内务府的布置，婳妃不满意。”皇后虽觉得杜若此举是有些不合礼数了，她可是长公主，地位同太后的亲女儿芷鹤长公主是平起平坐的，今日锁芯来给皇后通报婳懿的事情时，她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是总得顾全着杜若的面子，毕竟她可是和亲王的独女，同皇上的关系又好，她才刚成为皇后，可是不能轻易得罪了杜若的。

　　“既如此，便由杜若来布置也好，省得到时候内务府来布置，婳儿不满意又重置，浪费银子。”皇上停顿后，他这一想法同婳懿倒是如出一辙了，接着皇上又说“皇后啊，朕知你掌管后宫不易，特意让婳妃来帮你分担些，她有些事情做，也好比成天想着往宫外跑好些。”

　　“是，臣妾多谢皇上体桖。臣妾也瞧着如今婳妃不在宫中，便让贵妃帮着臣妾料理下个月选秀事宜。”

　　“后宫中事，你说了算。只有一样，朕想取消今后的选秀，宫里还是人少清净些。”皇上这举动皇后自然同意，她也不太想有新人来抢了她的宠爱，而她不知道是，皇上取消选秀，单纯的为了让远在宫外的醋坛子安心。

　　夜晚，皇上与皇后双双睡去，皇后给皇上盖好了被子，她看着身边熟睡的男子，用手摸着他俊俏的脸，今日他虽忙于朝政没有来册封大典，但是对皇后而言并无妨，只要她是皇后就足够了。

　　第二天晨起，皇后给皇上穿戴好，又陪同皇上一起用了早膳。

　　皇上在走出坤宁宫后，便让徐坚挑些好的物件和点心给婳懿送去。

　　“他人呢。”婳懿一边拿起这些金银珠宝，一边问着徐坚，徐坚是自幼伺候皇上的老人了，同绿歌一样，都是与皇上一同长起来的。

　　“皇上忙于朝政，等得了空皇上就会来看您。”婳懿是不敢相信徐坚这话，这朝政就没有忙完的时候，没诚意的家伙。

　　“对了，徐公公，我近来无聊，新做了点心，你一会儿帮我带给皇上。”徐坚嘴角抽抽，貌似不情愿但又敢得罪了婳懿，上前将点心接住。

　　“是，奴才定会亲自交给皇上，娘娘，皇上说有大半个月没看见您了，要您画一幅画给他。”徐坚心中所想的是，皇上会不会吃就不一定了，毕竟婳懿的厨艺着实有些难以拿出手，倒是皇上给他吩咐的事情，他可是不敢忘记。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这可是本宫呕心沥血之作，这桂花糕可是我采了新鲜的桂花所制成，还有这桂花酿，我特意准备了两壶，你和皇上一人一壶。至于画像嘛，你先回去，我画好了就让人给他送去。”

　　“奴才多谢娘娘赏赐，只奴才身份卑微，不敢与皇上并论。”徐坚真是吓坏了，婳懿的性子随和，待下人也没那么严厉，所以太子府的宫人们都比较喜欢伺候她。尤其是徐坚，他当初不过是皇上身边不起眼的小太监，因着不甚打碎了张贵妃的暖炉，在寒冷的夜里被从前的太子府管事罚跪雪地，是婳懿看见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