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旅人》山风与歌

2、第二章

　　“信我没骗你了吧，这两年老桃树不结新芽了。”年近32岁的莫茉，以前还会对甜甜的爱情抱有期待，现在早就没了。

　　闺蜜玉凌溪是她大学时在图书馆兼职认识的，之后十几年，两人依然情同姐妹。闺蜜间最关心的就是对方的感情状态，毕竟她俩都是在这个城市单独打拼的普通人，都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所以希望对方有个能共同进退的人。

　　玉凌溪五年前谈过一个男朋友，名叫李述，也是她们的校友。

　　当时家里还没给她买房，她那份工作薪资也不算高，所以，男友李述家里尽管同样普普通通，他父母却非常嫌弃玉凌溪。

　　李述的姑姑甚至在明知他们谈恋爱的情况下，还给李述安排了相亲，据说女方是他姑姑公司领导的亲戚。

　　李述一开始自然不搭理，后来他妈妈一哭二闹他就去了那饭局。他表示自己去的本意只是为了敷衍家里，但那也成了玉凌溪和他分手的导火索。

　　本来玉凌溪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但是李述妈妈主动给她发了信息，生怕她不知道，就怕她不闹。

　　年轻气盛的她一开始还想着：“想让我们分手，门都没有！我偏不分，气死你们！”

　　后来玉凌溪自己渐渐受不了李述的“愚孝”和“妈宝”。

　　她曾跟他讲《孔雀东南飞》里，焦仲卿和刘兰芝被迫劳燕分飞，也跟他讲过陆游和唐婉的被迫分离，希望他能知道，自古以来很多感情就是在母亲的无脑干预下终止的。

　　但李述只会向她道歉，然后一遍遍告诉她“我妈妈是个文盲，但没什么坏心眼，你不要跟她计较。”显得她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人。

　　挣扎了半年后，这段维持了快两年的感情还是结束了……

　　和李述分手后，玉凌溪其实并没有难过太久。之后她也不是没想过与合适的人谈谈，桃花倒是开了一朵又一朵，但都被她自己掐掉了，一朵也没摘下来，也就单身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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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去观音寺拜拜吧，拜完佛祖拜观音，多拜拜总没坏事，这周末去，怎么样？”玉凌溪放下莫茉的本子提议到。

　　“宝贝儿，佛祖是出家人，你确定他负责姻缘？另外，拜观音？你是想直接求子吗？”莫茉忍不住给她泼了盆冷水。

　　“姐们，你就是太理性了知道吗？要有点寄托，寄托……”玉凌溪倒在沙发上哀嚎。

　　“顺其自然吧，那不然怎么办？”莫茉耸了耸肩。如果拜来拜去真的有用，她前同事，一位35岁的美女这些年在各地的“神灵庙”可没少拜，怎么没实现呢，现在不还单着吗？

　　早就明白自己不是能求保佑的命，工作也好，感情也罢，她这些年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多少次在黑夜里无助到崩溃，醒来还不是照样当作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奔走。

　　“看来咱们60岁之后合伙养老的计划得提上日程了啊……”

　　“急什么，60岁还远着呢，少女……”

　　“哎，你这酒有点上头哦。”

　　“我看看，哦，15°。还好吧，你这酒量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渣。”莫茉对玉凌溪的渣酒量已经深感无语。

　　有点醉酒的玉凌溪睡在了她的床上，她则睡客房去了。那是她给妈妈准备的房间，但是她妈妈自己住在老城区的房子里，偶尔过来小住几天而已，所以大多时候，这房间都闲置着。

　　大概是因为喝了点酒，莫茉这一觉睡得挺沉，玉凌溪什么时候出去上班的她都不知道。

　　本来她自己的工作就和她们那些朝九晚六的上班族不同，带团的时候，大多要早起，休息的时候时候就睡个昏天暗地。

　　正午时分，窗外骄阳似火，刚睡醒的莫茉在被窝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滚来滚去几圈后决定起床，网友说了，“每天叫醒我的不是闹钟，也不是梦想，是尿”。真是话糙理不糙。

　　失业一个月的导游莫茉，此刻并不像她的同事那样，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急于去人才网翻阅招聘信息，并非是地主家还有余粮，而是她真的非常希望能借这个机会转行。

　　她本身挺喜欢导游这个职业，但内心总有个声音喊着“太累了，想休息”。每天连轴转的工作，时刻紧绷着脑袋的状态，实在太令人疲倦……

　　外人看她们都是潇洒快活，到处去玩，看大江大河、看山川田野，品各地美食。但事实上，她在国内带团，基本都是走固定路线，对沿途的风景比自己小区花园还熟悉。

　　每天都要担心那些跟团的大爷大妈们，是不是又不听组织安排到处乱跑，是不是又有谁伤筋动骨啦？是不是又恨不得在所有角落都拍一组照片，到了集合的时间点也不肯过来……累，太累了！

　　转行这个计划，已经在她脑海里盘旋了两年，去年辞职的时候就想着找个新职业，但是，在人才市场扒拉了三个月，最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才又来到了这家公司，哦，不，前司。

　　前司在业内规模不大，但号称处在成长期，莫茉想着，“行吧，潜力股”就去了。没想到，没成长不说，好高骛远的老板还把公司折腾倒闭了，她也就顺势失业了……

　　其实现在很多旅游公司自己是不养导游的，导游大多是挂靠在各家公司名下，专门负责一两条专线。带团没有多少钱，主要靠购物提成，这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条行规，很多游客其实也知道。

　　莫茉带团从不强制客户购物，就是根据行程走一遍，如果有确实值得买的东西，也会向游客推荐一番。很多跟她相熟的客户，过后也会在微信上托她买特产。

　　之前去一趟内蒙古，光咸奶茶就卖出了两百多袋，全是老客户买的。

　　大概是职业瓶颈期刚好和行业低谷相遇，导致莫茉已经对导游这份工作失去了最初的热情。

　　“这一次，姐无论如何要转行！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NB。”这是失业第二天，莫茉写的私密朋友圈，带着一股浓浓的鸡汤味。

　　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但是，人生偶尔需要鸡汤。

　　NB不NB不知道，反正一个月过去了，莫茉还没想好要做啥，就这么“躺平”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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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完毕后，莫茉决定到小区门口吃一碗螺蛳粉。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嗯，行吧，头发还不算油，可以顶这个头发出门。

　　在电梯口碰到了隔壁邻居家女主人，她在附近上班，中午都回家吃饭休息。

　　“你今天休息吗？怎么这个点在家？”莫茉不太好意思跟外人说自己失业的事，含糊应了句“是啊”就赶紧闪身进电梯了。

　　别说邻居，连她母上大人都不知道她已经失业一个月了。

　　要是让她知道那可不得了，她一定又会说“你看，这时候你要是有个老公，失业算什么？至少有个人可以让你暂时依靠，但是你没有。所以，你要么赶紧把自己嫁出去，要么赶紧找新工作上班去！”

　　自莫茉二十六七岁以来，她妈妈什么事都能和结婚扯到一块，就好像单身是一切原罪，结婚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一样。

　　下午刷了两小时手机后，百无聊赖的莫茉决定把书架上买了多年的书都好好读一读。

　　看了一遍书架，抽出了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才看了几页，前前同事柳莉莎给她发了信息过来：“在干嘛？”

　　“看书” 这两个字刚发出去，柳莉莎的电话就来了。

　　“晚上吃个火锅吗？我最近又有好多烦心事啊，想好好跟你吐槽吐槽。”

　　好不容易进入读书状态，莫茉其实想拒绝她的提议，毕竟自己现在大龄失业，又没有积蓄，真不太想去她提议的那家店，人均500左右，她还是挺肉痛。

　　而且，不用想也知道，柳莉莎一定又是吐槽她领导、她同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

　　她们从前在一家公司共事，后来莫茉离职出来。之后，柳莉莎只要想吐槽公司、领导、同事或者是受了情伤，总是会想到她，这些年莫茉没少听她那些碎碎念。

　　当年喊着离职喊得最凶的就是她，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相继出走了，她还在那里。

　　“我不想当知心姐姐啊啊啊啊……”莫茉烦躁地收起书本，既然答应了还是得赴约。进浴室洗头的时候她还犹豫了一会儿，要不别洗了？反正待会吃完火锅又得洗。

　　想想还是妥协了，洗吧，毕竟这副样子真的太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