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乌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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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修真界与妖界的临界处，如同问缘山一样，由几大宗门轮流驻守，不过却也并不是像问缘山那样，是个多么好的差事。
这里位于极北严寒之境，终年飞雪不断，人迹罕至。在妖界被辟出之前，基本上很少有人踏足。
说是派人驻守，实际上也与流放差不多了。
裴修给花瓶脆皮小号裹上了厚厚的狐裘披风，把整个身体都围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体内灵力混乱，不适合连接精神力，所以也没法感受温度，只能来来回回的检查的好几遍。
这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懈怠的姿态让一旁的殷辰星皱了皱眉。
“知道的这是你徒弟。”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祖宗呢。”
“你这徒弟未免也太金贵了点，走哪都下不了地，怕不是要死了。”
裴修开着不同的号到处浪的时候，从来不解释任何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毕竟越多的流言对他而言越好。
不过现在，被人吐槽金贵，这让从来都是武力担当的裴修有那么一点点忧郁。
“目前还活着。”
之后，就是裴修也不敢保证了。
混沌玉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个一时吊着命的道具，具体怎么把这具身体的灵力梳理好，还是个问题。
原本只是一时口快吐槽几句的殷辰星愣了愣，这时才认认真真的回想起来。
他的大徒弟好像确实说过对方的徒弟吐了血来着。
但是，快死了。
有那么严重吗。
......
殷辰星看了一眼被男人牢牢护在怀里的少年。
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他徒弟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整座乾元峰上蹿下跳，天天被他按着锤，一张算得上好看的脸从来没有哪天是完好的。
殷辰星一边看着老祖，一边看着他怀里的少年，想着，这人都快死了，用混沌玉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啊，混沌玉只能令两人记忆同步，又不能共享性命。
总不能是准备和人共同感受痛楚吧。
那得是脑子有多大的坑。
越是靠近极北之地的中心，周遭温度就越低，裴修没有再用灵力驾驶画船。毕竟一边要不断给花瓶脆皮小号供给灵力，另一边再精细操作画船规避风雪，还要生成屏障，太折磨人了。
“来者何人。”
裴修和殷辰星在飞雪漫天，刺骨严寒的纯白之境行了半天，眼前一片洁净的白色，如果是普通人，或许半晌后就已经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在即将到达临界处时，一个青年的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隔着洁白纷飞的雪，对方赤红色的衣袍显得格外显眼。
像个在一片白茫茫世界中醒目的路标。
同样是红衣，繁复精细的花纹样式穿在殷辰星身上，显得花枝招展，宛如天真无忧，富贵矜骄的少年郎。
而一片红纱长袍穿在面前青年的身上，艳丽浓稠，宛若雪地拖曳的血迹。
殷辰星刚准备一个干你何事甩过去，没想到对方比他很快，根本没等他们回答，一道尖利冰锥嗖的一声，朝着他面门飞来。
“前方禁地，不予通行，几位请回吧。”
明明穿了一身赤红色的艳丽长袍，声音却比这极北之地还要冷，平静无波，刻板得如同一个机器。
风雪渐弱，裴修这时才清晰的看见面前人的脸。
.....总觉得，有点眼熟。
裴修还在想着到底在哪里见过，另一边被一个冰锥气得跳脚的殷辰星想也没想，就祭出剑回击了过去。
在严寒刺骨的极北之地，纵使用了灵力护体，殷辰星对上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天气的红衣青年，显然是要吃亏许多的。
修为上，或许是殷辰星更胜一筹，但是对于环境的利用以及灵力的运转方面，便是对面的红衣青年更有经验了。
“你！你有本事别跑啊！！”
“兵不厌诈，谁赢了，谁就是老大。”
“我赢了，你得叫我爸爸。”
毫无起伏的声音，甚至神情都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的青年，冷冰冰的说出了这么一段嚣张至极的话。
裴修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这句话也耳熟的不行。
耳熟到这就是他当初自己说出口的！！虽然不是这个号的时候说的。
毕竟在剑修大号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放飞自我，很努力的维持着形象的。
修真界是没有‘爸爸’这个词的。殷辰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很显然也知道，那绝对不是个好词。
“呸！叫你个锤子！！”殷辰星将灵力运转得更快。
“寒青羽。”
裴修话音刚落，那名红衣青年兀的便收了手，一时不察，结结实实挨了殷辰星一招。
红衣青年闷哼一声，身形踉跄。
殷辰星有些尴尬心虚的收回了剑，小声嗫嚅：“是，是你自己不躲的啊....”
对方直接无视了殷辰星，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在意，视线落在了裴修身上，一双毫无情绪的冰冷双眸死死的盯着他。
“你是谁。”
刚才想起这名青年的名字后，裴修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目前在使用的大号，于对方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一名故人。”
“他....还好吗。”
“还不错。”
红衣青年捏了捏指尖，一扫先前冰冷无情的形象，显得紧张而局促。
“他.....提起过我？”
裴修顿了顿，然后脸不红气不喘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
‘寒青羽’这个名字。并不是面前青年的本名。
而是裴修在另一个大号时随口取的。
不是裴修非要取，是对方死活固执的求着他，要裴修给取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几乎是只有裴修自己，和对面的青年知道。
裴修不止一次的想问一下，名字不用来叫，非要让他取了来做什么。因为常年不叫，裴修都快忘记了自己给他起过这么一个名字。
毕竟大多数时候，不论是在外界，还是熟识的几个人，都叫的他的本名。
寒青羽的本名，叫乌鸦，是个妖族。
原本的他，是个黑灰色相间混搭的乌鸦精，灰扑扑又丑兮兮的，化成人形后，常年穿着一身粗糙的灰色长袍呆在角落，总是把头埋得很深很深，完全看不见他的脸。
裴修当初抽到了一个妖族号，有着喝水都能增长修为，堪称逆天的修炼速度，与之相对的，是怎么都隐藏不了的妖族特征和通身浓烈的妖气，以至于在修真界举步维艰，走到哪里都要被发现，然后被喊着‘斩妖除魔’口号的修士围追堵截。
每一个妖族在修真界，几乎都是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艰难求生。
乌鸦也是。
乌鸦那个时候很弱，又内向胆小，裴修一时看不过去，就带着他抢了一个地下拍卖会，将整个拍卖会内外都洗劫了一空，还把里面囚禁的各种种族的奴隶都放了出来。
几只被救出来的妖族开始追随他，跟着他一起在修真界开始了被到处追杀，又到处‘劫富济贫’‘为非作歹’的生活。
后来裴修联合了几个人，撕裂了空间，划出了一方新的天地。
那方天地，被称作，——妖界。
原理其实如同构建秘境差不多，秘境是依托在某样阵眼或是支柱上形成的幻境，它内部的一切都要构建者亲手布置，一旦阵眼被破坏，整个秘境都将坍塌殆尽。
但妖界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是一个全新的，宏大的，不受任何束缚的自由之地。
那里有自然形成的山川草木，森林河流，日月星辰，且万物有灵。
裴修的妖族大号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被称作了妖皇。
再也没人敢议论他的任何事。
裴修辟出妖界之后发现已经没法收集到声望值了，就借口闭关开了新号，几百年都没过去看看了。
他记得闭关之前，乌鸦还守在他殿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走。
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彻头彻尾换了个形象，裴修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大概是裴修下意识的叫出了‘寒青羽’，这个只有裴修和乌鸦本人知道的名字，所以对方显然的就认为裴修的剑修大号和妖族大号是十分亲近的关系。
也没有仔细去想，为什么裴修会在外界，而不是在妖界，又是怎么和名义上已经闭关多年的妖皇联系的。
其实只要稍稍推敲一下，裴修的一段话根本就站不住脚。
但是乌鸦完全没有去想。
“你，你们要去妖界做什么。”
知道了面前的人和妖皇认识之后，乌鸦的态度，不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一百度肯定是有了。
甚至主动带起了路，耐心得不像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乌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