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灵往事》聊至

2、城毁

　　晨光微曦，照得废墟微暖。壳白刚醒来就被吓了一跳，若大一座城，如今却只有扎堆乱石，残梁断壁，竟是被夷为平地。

　　壳白懵了片刻，这城是又招惹了哪路神仙？低头半天看不见个人影，全是建筑残渣。回忆片刻，壳白把眉头皱的死紧，想起来这好像是它干的，只是它还在这里醒来了就意味着施城还在这里，壳白呼出一口气。随即脚尖点地，脚下乱石逐个浮起飞向一旁，都不用动脑子它就能猜出来施城在哪！

　　“救命！救……咳咳咳…救命！”

　　废墟里面穿出微弱的、沙哑的求救声，壳白有些惊讶，除了施城还有人？

　　“难道那个少年还活着？”壳白磨磨牙，这结果是它没想到的，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一个灵魂残损的人遭到恶灵补魂不应该当场魂飞魄散？怎么还活着？壳白想不通，当即一挥袖，让所有浮石又落回地面，转身就走，“人各有命，运道天定，该死的就得死干净，晦气。”

　　地下的少年似乎听着地上没了动静便更大声的急切的呼救，声嘶音哑，又咳嗽不止，求救声断断续续，已经听不清字词，只听的出那声音的主人已是带了哭腔。

　　听说云篱一带出了个少年游医，医术没什么名声，实力倒是深不可测，威震四方，刚来云篱就差点灭了天昭和冥眴共几千士卒，一时名声鹊起。而且这少年也是个爱管闲事的主，有着说书人话本里的侠客的古道热肠，风岭向北至云篱一带有着不少这少年拔刀相助的事迹，桩桩件件都处理的简单粗暴，全靠实力碾压，例如现在浦风的镇长还在床上躺着。少年自称是游医，实际上救过来的人还没被打残的人的零头，自然也没谁真的以为他只是个游医，至少不是个正经游医。在这战火侵烧四野的年份里，少年如同持金过市的孩童，也如闯入夜色的明火，稀里糊涂就搅乱了无数棋局。

　　壳白在等施城醒来的日子里太闲了，又因为不能离施城太远，很多事是通过路过篱城周围的行人知道的，其中真少假多，但这少年估摸着就是那个假游医真莽汉了，毕竟这不要命的行当不是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壳白只是奇怪它从未见过这少年，却觉得这少年看着眼熟的紧，下意识觉得他会害了施城，所以从见到他开始就抱有强烈的敌意，可又偏偏又想不起来那里见过，甚至想不起来见没见过，这就有点离谱，好歹他作为一个伴生灵也算个半神之躯，记忆是不可能出问题的，除非它所依附的主体出问题……想到这，壳白低头想了下施城，“……”还真有可能！

　　“壳白。”

　　突然有声音自脑海传来，壳白吓了一跳，心虚翻了个白眼，“你可让我省省心吧，我的祖宗哟！”话音未落，手上咒印已成，乱石、残梁、尘土皆浮空而起，露出地底几乎相融的黑灰两色，“啧！”还真是那个白衣服的渡灵少年和施城。

　　少年看着没受什么伤，就是灰头土脸的，狼狈的很，见终于有人来救了，便想摇醒抱着的人，然而只轻轻晃动了一下，施城就“哇”的一下吐了少年一身血，少年吓得桃花眼硬是睁成了杏眼，转手摸针就扎，快、准、狠。施城浑身一抖，眼睫毛颤颤巍巍的，偏眼睛就是不睁开，喉结上下滚动，好像吞咽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眉头皱的死紧，嘴角向下抿着，就是不醒来。少年见状也不慌了，瘫着脸，桃花眼一眯，抬手就往怀里人身上的大穴扎。

　　壳白随手一挥给了少年一闷棍，少年应声而倒，头砸在怀中人胸口上。施城被砸的咳嗽不止。

　　壳白翻了个白眼，“走了，这废墟来了不少人，你刚醒来，脑子都还没恢复好，不宜露面，先避着。”

　　“不回去？”施城抱着压下来的少年，试图起身，摔回去几次后就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他现在脑子倒是好了，只是控制不住身体。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腿都站不稳，还管那宽？怎么？嫌命长？”壳白咬牙，一把拽起施城怀中的少年，就这么提着少年后背的衣料，向坑外面飘去。

　　施城双眼弯弯，笑了。然后手脚并用从坑里爬出去，一瘸一拐的跟上。

　　“快点，篱城外的瘴气要散了。”壳白皱眉给还在爬坑的施城传音，想了想又飘回去。

　　废墟上，未散完的瘴气还在飘荡，着黑衣的青年人姿势怪异的走着，像个厉鬼，刚从黄泉爬出来的那种。壳白捏捏眉心，告诉自己，对待残疾人要有耐心。

　　“施舍的施，篱城的城。”

　　什么？壳白微懵。

　　“施城，我的新名字叫施城。”

　　壳白啧一声，飘过去提起施城后脖领就向南急行。“见鬼的名字，就不能吉利点。”

　　施舍的施，篱城的城，施城。“你怎么不直接说是失陷的失，屠城的城，叫失城得了。这姓梁的都留了些什么债，晦气。”壳白啧啧说了两句就放下两人，画起传送阵来。

　　施城一个不稳摔了个屁股墩，试图站起来，但手脚不听使唤，干脆和旁边的还晕着的少年一块躺平。少年眼珠似乎动了，将醒未醒。

　　“我把你送到半泉涧，之后你去涧外小村，现在安全的也只有那里了，村长若问起…算了，你这个样子也不用解释什么，村长估计也能明白。”壳白把两人扔进传送阵，注灵启阵。“到时候你先修养一段时间，至少先彻底活过来，然后等我醒了就去……”话未说完，壳白就被一支短镖穿喉而过，施城伸出来接壳白的手也被戳了个对穿，来不及接住壳白就消失在传送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