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初醒》长江八号

6、第 6 章

　　赵山拿着钱，想去大吃一顿。刚走到饭店门口，就遇见了老“熟人”。

　　刚要跑，就被人堵住了。从他身上摸出了钱，揣在了自己身上，那人说：“赵山，你可以啊，明明有钱，却不还债，还来这里大吃大喝。”

　　赵山连忙赔笑，“这是刚拿到的钱。张哥，这不是听说您在这，专门跑来孝敬您的。”

　　张哥说：“你蒙谁呢，赶紧把剩下的钱还了，要不然就不是在这里堵你了。”

　　赵山点头哈腰的说：“张哥，您放心，我找着个大买卖，这回一定能拿到钱。这个钱就是定金。”

　　张哥点头，“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记着，就这一次。”

　　赵山赔笑着说：“张哥，这次钱到手，我就给您送去。”

　　赵山一个人偷偷跑去菜市场买了一把刀。付钱的时候，卖刀人吹嘘自己家是祖传的手艺，这刀，切菜切肉都是小意思。赵山拿了一张报纸把刀包好揣在怀里，来到了人潮涌动的写字楼门口。

　　门口保安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把他轰走了。赵山骂骂咧咧的，不过还是有些心虚的蹲在巷子口，看着来往的人群。

　　苏妍一下车就看到了在车站等着的叶远舟。叶远舟忙问：“怎么样了？”

　　苏妍笑着说：“大功告成。你看，这是你未来丈母娘给你做的早餐。”说着，递给叶远舟一个保温桶。

　　叶远舟笑着接过来问：“都是什么好吃的？”

　　苏妍说：“我怎么知道，装好了放到我面前的。我妈说了，想见见你。如果她这关过了，就给你在我爸面前美言。”

　　“那她会不会不满意我？”叶远舟有点担心。

　　“放心吧，我妈好对付的很，只要满足她的八卦之心，你就过关了。”苏妍安慰他。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到苏妍的公司门口，告了别，叶远舟喜滋滋的抱着未来岳母做的早餐，向公司走去。仿佛未来新生活的曙光正在向他招手。

　　这时旁边冲过来一个人，就向他扑去。他本能的想躲开，却还是晚了一步，一把刀扎向他的胸口。刀刃碰到保温桶改变了方向，滑向了旁边。

　　赵山虽然平时打架斗殴惯了，但是从来都没杀过人。这次用了狠劲捅了人一刀，只听见刀子入肉的声音，吓得刀子也撒了手，赶紧就跑了。然而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往来全是人。没过多久，失去了刀的赵山就被人群按在了地上。

　　苏妍刚刚刷了卡进了写字楼的大门，听到外面有骚动，有人喊着杀人了。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苏妍跑了出去，就看到人群已经把一个人按在了地上。不远处还有一群人围着，她挤到中间，发现叶远舟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脑子好像立刻就失去了控制，向他扑去。旁边有人拦住了她，对她说：“这个人不知道到底受了什么伤，为了防止二次伤害，还是不碰为好。”

　　苏妍张着手，却不知道怎么办，看着叶远舟一只手还抱着保温桶。只能把保温桶抱在自己怀里。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跟着上了救护车，听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苏妍的眼泪开始落了下来，好像止不住一样，浸湿了自己的衣领。

　　叶远舟醒来的时候，叶云飞正在他的床前，看到他醒了，开始数落起他来，“你这是从哪里招来的二流子？”

　　叶远舟刚要说话，苏妍就进来了，“他现在刚醒，这事以后再说吧。”

　　叶远舟看着苏妍还是有些红肿的眼睛，知道是自己把她吓到了，想要说话，却觉得嗓子异常干涩。苏妍赶忙递上温水，喂给他喝。叶云飞在旁边看了一股酸意，“你真是命好啊，遇到这么个号女人。”

　　叶远舟这时有点力气，回了他一句：“你不是说我以前受的苦，都是为了遇到苏妍吗？”

　　叶云飞无奈的说：“你们两个好好浓情蜜意吧，我去买饭。”说着就出去了。

　　叶远舟和苏妍对看了一眼，眼睛里都是对方的爱意。

　　这时敲门声响起，苏妍说：“你这又落下什么了？”

　　推开门一看，外面站着的是两个警察。苏妍有些不好意思，把人让进来。

　　“关于今天早上的伤人事件，我们还有事情问问叶远舟先生。”警察说。

　　苏妍知趣的出去了。

　　一个警察记录，一个警察问：“你认识赵山吗？”

　　叶远舟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认识王淑贤吗？”警察又问。

　　叶远舟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整天带着他玩的奶奶，还有那个凶恶的毁了他一生的奶奶。他艰难的点点头。

　　“你与她有什么恩怨吗？”警察问。

　　叶远舟平息了一下情绪，才说出哪些他以为自己都已经遗忘了的过去。

　　叶远舟以前不叫叶远舟，那时候他有着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奶奶。直到十岁以前，他都是十分快乐的。直到有一天，一个噩耗传来，他的父母因为车祸双双去世。那时候他没有什么反应，看着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却哭不出来，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还不知道，这对于他意味着什么。父母葬礼后，一向对他疼爱的奶奶王淑贤，把他关在了房子里，不准他上学，也不给他吃饭。老师来家里找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来他不是父母的孩子，父母意外知道他的血型，对母亲产生了怀疑，争吵中车子撞向了路边的护栏，跌到了山下。奶奶得知这一情况，用父母的遗体做了亲子鉴定。他既不是父亲的孩子，也不是母亲的孩子，也就是他被抱错了。然而谁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于是，他成了奶奶发泄的工具，动不动就打他。终于有一天，他不想再挨打，于是打了报警电话。警察了解到情况之后，把他送到了孤儿院。孤儿院里很多都是残疾的孩子，像他们这种健康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领养了。然而他已经这么大了，一般的家庭都不愿意领养。只有一个孩子与他一样，就是叶云飞。

　　叶云飞属于那种天生命不好的。小时候被父母抛弃，被放在孤儿院。然而跟他一起来的孩子都被领养走了，他还是呆在这里。直到遇到了叶远舟。叶远舟孤寂的心仿佛找到了同伴，两个同样被抛弃的孩子在一起玩的很好。直到有一天，叶云飞跑来对他说：“他被人领养了。”于是唯一的玩伴也离开了他。叶云飞临走的时候承诺会给他写信，然而他却一封都没有等来。

　　然而比这个更为悲惨的是，孤儿院换了一个院长，这个院长他认识，是他奶奶王淑贤的远方侄女。于是，他又开始过起了吃不饱饭，每天挨打的日子。院长发狠的对他说 “不要想着报警，警察局长是她的丈夫。”对于当时幼小的叶远舟来说，他的天都塌了。

　　那一天他偷偷跑出了孤儿院。刚走出不远，一个小女孩就问他：“哥哥，我迷路了，你知道枫林路怎么走吗？”

　　他带着小女孩走到了枫林路，小女孩说她是与父母一起来这里旅游的。他们就住在那里的宾馆。路上，小女孩跟他聊了很多，包括小时候的很多趣事，这是叶云飞走了之后，他唯一遇到的快乐。找到她的父母以后，叶远舟被她的父母送回了幼儿园。小女孩给了她很多好吃的东西，临走的时候，还对他说：“哥哥，我以后会来看你的。你等着我。”

　　他郑重的点头。小女孩和她父母走了之后，女孩送他的零食就被院长拿走了。看着眼前的东西一个都没有剩，他并没有哭，而是看着桌面发呆了很久。他作出了人生中一个重大的决定，离开这里。离开王淑贤控制的范围，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年，他才十二岁。就这样，一路乞讨着离开了孤儿院。他没了云飞的消息，却记得小女孩对他说过，她的家在榕城。这么好听的名字，一定是个好地方。他就这样，睡过桥洞，被人殴打过，被人欺负过，也被好心人救助过，一路要饭来到了榕城。他很幸运，一到这里就遇到了爷爷。

　　询问的警察离开的时候，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那个记录的小警察也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看他。

　　这么多年，叶远舟已经见多了这种眼神。他现在过的很好，已经不需要同情了。

　　警察走了之后，叶云飞和苏妍进来了。看着苏妍那又红肿了的眼睛，叶远舟就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了。苏妍看着叶云飞刚要发怒，叶云飞赶紧解释，“我都给他寄信了的，是那个院长把信没收了。”

　　叶远舟看着他们笑了起来，“你们都敢偷听警察问话。”

　　叶云飞忙说：“我哪有那个胆。我们都乖乖的站在几米以外，是这个病房他质量太差，不隔音。”

　　苏妍也笑着说：“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我两个最重要的人都找到了，当然没事了。”叶远舟笑着说。笑容里有着这么多年的心酸，还有对新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