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初醒》长江八号

11、第 11 章

　　梁芸走进家里，屋子里黑漆漆的，就像她的心一样。即使把所有的灯都点亮了，也无法化解她心中的苦。

　　自从有钱之后，丈夫就变得每天不着家，外面的女人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方恒。可是方恒自从认了他的奶奶，变得无可救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她，目的都是把她的公司股权和现金房子骗到手。可是她的孩子却被方恒的奶奶虐待。这让她怎么能不伤心。梁芸倒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她梁芸，活到这么大，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其刺耳。梁芸擦了把眼泪，从皮包中拿出手机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小田的声音传来：“梁总，我已经查清了。”

　　梁芸说：“别着急，慢点说。”这是让小田冷静，也是让自己冷静。

　　小田接着说：“我先去查了他的户口，发现他是被人领养的。户口上的生日与方恒一样，同年同月同日。我当时觉得领养的孩子，生日不见得准确。我又跑到户口所在地，就是郊区，听他养父的邻居说：这孩子领养的时候记得自己的生日，这个生日不是随便写的。我问他知道孩子的老家是哪吗？他说：只听说好像是从山城来的，而且父母不在了，孤儿院还被虐待。所以自己走来了榕城。”

　　梁芸只觉得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用了两只手才拿住手机。

　　小田喘了口气接着说：“我还看到了他的照片，我觉得觉得他有点像您。”

　　梁芸的手机掉落在沙发上，马上又拿起来，对小田说：“你做的很好，我会奖励你的。你再查查他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好，您放心，我一定办好。”小田高兴的放下了电话，升职加薪正在向她奔来。

　　自从领了结婚证，叶远舟就住到了苏妍的家里。苏家管吃管住，还给了他这么一个漂亮媳妇，他每天都是任劳任怨，帮着丈母娘收拾家务。对于家里另两个光吃不做的苏姓人，赵月芳十分不满。女儿毕竟是自己生的，舍不得骂，对苏宇霆就不一样了，经常给他上课。所以苏宇霆对叶远舟就更为不满了，每天冷着个脸。

　　叶远舟就跟没看见一样，每天都是很勤劳。最后赵月芳实在看不下去，对丈夫说：“这都成了女婿了，就不能给人个好脸，回头要是鼓动妍妍出去住，看你上哪哭去。”

　　苏宇霆被说的有点挂不住：“我怎么也算长辈，还每天跟他笑脸相迎不成。”

　　赵月芳不理他，自己干活去了。

　　苏宇霆觉得自己是有些不对，可是想到自己这么漂亮能干的女儿给了他，又气不打一处来。

　　晚上叶远舟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岳母照例给他留了夜宵，苏妍还在等他。

　　叶远舟吃饭的时候，觉得苏妍盯着他的眼神不对，就问：“这是怎么了？”

　　苏妍看着他说：“我觉得你魅力还挺大的。”

　　叶远舟不明所以，问：“什么意思？”

　　“说你还挺招女人喜欢的。什么都不用做就把我妈驯服了。”苏妍回答。

　　“可能我长得朴实。”叶远舟说。

　　“得了吧。那今天有个大姐一直看你怎么回事？”苏妍问。

　　“什么大姐？”叶远舟不解。

　　“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出饭店，她也一直跟着。我们分手，你去公司的时候，望着你那眼神，好像爱你很深啊。”苏妍说。

　　叶远舟说：“那都是你的猜测。”

　　“我觉得你可能有一种潜质。”苏妍想着说。

　　“什么潜质？”叶远舟问。

　　“招成熟女人喜欢的潜质。比如我妈，比如今天那个人。”苏妍说。

　　“那还不如招小姑娘喜欢。”叶远舟说。

　　“你想干什么？”苏妍不愿意了。

　　“说着玩，你非说我招女人喜欢。让我怎么说。”叶远舟也有些生气。

　　苏妍一转身回了屋，叶远舟把碗里的饭吃完，进房间看着苏妍还在生气，就上前去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苏妍这时也不生气了，看着他：“也不是你的错，是你父母的错，把你生的这么好看，怎么不招女人喜欢。”

　　叶远舟无奈的说：“那我还要感谢他们哪。我倒宁愿生的普通些，这样少了很多事。”

　　“那我也看不上你了。”苏妍说。

　　“你们女人都是这么庸俗。”叶远舟说。

　　“你说谁庸俗？”苏妍叉着腰看着叶远舟脱收拾东西。

　　“当然不是你。”叶远舟捡了苏妍丢在地上的袜子，“怎么什么都丢。”

　　苏妍有些不好意思，“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被你找到了。”拿过袜子想丢在脏衣篮内，被叶远舟拿过来，“我去洗了吧。”

　　苏妍有些心疼他，“我自己洗，你去洗洗赶紧睡觉，每天都工作这么晚，回来还要干活，你不累啊。”

　　“累啊。但是心里高兴，我终于有个家了。”叶远舟说着想把脏衣篮内的衣服拿到卫生间，一出卧室就被突然出现的岳母吓了一跳。

　　赵月芳有些尴尬：“我是上厕所，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话的。”马上抢过衣服，“你们都工作辛苦了，这些我明天来洗，年轻人也要注意休息。快去洗洗睡吧。”

　　叶远舟刚要说话，赵月芳就抱着脏衣服回到了自己房间。

　　苏宇霆看着他抱着衣服进来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为了避免远舟又干活。”赵月芳小声说，“工作这么累，还要照顾妍妍，这么好的女婿哪里找，我这不是心疼他吗？”

　　苏宇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怎么还是看不上远舟，这孩子多好。”赵月芳坐在苏宇霆旁边，说了刚才听到的话。“遇到这么好的人，是妍妍的福气。你不要总对他冷言冷语的。”

　　苏宇霆终于有些动容。但是一想起自己的老婆、女儿都那么喜欢他，又开始生气。

　　叶远舟这天下班早了点，想着今天终于能早点休息，却有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一位十分优雅的女士拦在了他的面前问：“请问你是叶远舟吗？”

　　叶远舟点点头，有些疑惑：“您是？”

　　“是这样，我想找个机会跟你说说话，发现你很忙，就一直没打扰你。今天看你下班早点，想占用一下你的时间和你说一件事情。”梁芸说。

　　看着她很郑重的样子，叶远舟觉得是件很重要的事，可是他又不认识她，能有什么事情。“您有事就说吧。”

　　“我们到前边那个饭店说吧，我订了一个包房。”梁芸说。

　　叶远舟看了看她指的那个饭店，出了名的贵。“还是这里说吧，我还要回家。”

　　“我要说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关于你的身世。”梁芸恳切的说：“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吧。”

　　看着梁芸那眼神，叶远舟不知道怎么就心软了。“好。”叶远舟说。

　　进了包厢，服务员马上上了一桌子菜，一看就是事先点好的。梁芸说“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点的有点多了。还没吃饭吧，来尝尝这里的菜，很不错的。”

　　叶远舟没有动筷子，“有事您就说吧。”

　　梁芸本来是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有点犹豫，但是看着叶远舟那她要是不说就要走的样子，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起来。

　　“是这样。”梁芸说，“我几年前知道了，我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于是就想到了我当时生孩子的医院。当时我跟我先生刚从体制内辞职经商，我也很好强，怀着孕还要出差去谈生意，一时没有注意，孩子早产了。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孩子又是早产，当我醒来的时候，看着孩子没事很高兴。当天夜里，我的家人才赶来，当时我父亲还说，这白白胖胖的一点都不像早产的孩子。我当时听了就是觉得幸运，孩子早产却身体健康，却没有想到，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梁芸有些泣不成声。

　　梁芸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孩子十几岁的时候，我发现他不是我的孩子。我当时找到了山城医院，医院里与我当天一起生孩子的有两个。我找到了那两家人。一个孩子与父母很像，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等我们找到另一家的时候，得知孩子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我们找到余江孤儿院的时候，他们说孩子已经失踪了。”

　　叶远舟默然的听着，仿佛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梁芸则是一边呜咽一边说：“我不相信他们的话，就花了大价钱找人调查。发现事情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我的孩子受尽了虐待，是受不了才离开的。这么多年，我找遍了山城，都没有找到。却不知道，原来他离我这么近。”

　　梁芸突然抓住叶远舟的手：“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让我找到了。”

　　叶远舟把手从梁芸手里挣脱出来，站起身来。梁芸从背后抱住他：“你这是要走吗？孩子，妈妈找了你这么多年，我不求你认我，起码跟我说说话啊。”

　　叶远舟挣脱开梁芸，“你要我说什么？你又没有验过DNA，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孩子。”

　　梁芸解释：“你的所有条件都符合。而且，你没有发现，其实你长得很像我吗？还有你这脸型，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样。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找人去做DNA，对，还是要做。你先吃饭，吃饱了我们就去。”梁芸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叶远舟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只是他一直抑制着自己，不想让别人看着自己脆弱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跟你去？你说我是你的孩子，我在没有饭吃的时候，你在哪？我冬天在桥洞里差点被冻死的时候，你在哪？我凭什么要为你的猜测买单？”说完他就跑出了饭店。路边刚好看到一辆出租车过来，他立刻就上了车。司机问他去哪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发抖，废了很大力气才说出家里的地址。

　　到了小区的门口，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