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不落山》小小也野

9、空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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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属于她的世界
　　白七的世界荒诞可笑又熠熠生辉
　　宋空山抚摸着白七的头，像是抚摸着一个新生的魂灵，眼神温柔又空洞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白七可以感觉到，宋空山身上独有的气息，清冷，像是梅雨季节的青草味，像是一个赴京赶考的书生
　　他一身长袍，表情冷淡，撑着纸伞
　　抚摸着白七的额头，像是烙印上了自己的印章，才心满意足
　　他们像是认识很久的故人，即使重逢没有过多的话，也互相信任，白七突然这么想着。
　　天快要亮了
　　霓虹灯渐渐不再闪烁
　　雨滴淅淅沥沥的声音，洗刷着石子路，也洗刷着白七脆弱不堪的灵魂
　　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白七似乎又能嗅到海浪的气息，礁石的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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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七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毕业了，回到家，家里一切如旧，就算是夜晚她的房间也灯火通明，她蜷缩在床上，可以闻到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
　　但她起身推开门，才发现空荡荡的
　　什么都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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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睁眼，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那里。
　　“你醒了”
　　身后声音传来，吓得白七直接清醒
　　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屋，屋内的摆件都是白色，不是白七的风格。
　　她回过头才发现，宋空山和她躺在一起，那人侧着身子，一头长发垂下，斜着眼看着她
　　害羞不是白七的反应，也没觉得浪漫
　　白七冷静了下来，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宋空山倒是从容，也不打算从床上下来，一边摸着白七的额头，一边慢慢给白七讲解
　　这不是她的世界，但和她的世界却又密不可分，两个世界互相影响着
　　宋空山没有说白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过多的说关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白七知道关于真相，得自己慢慢探索。
　　但关于她自己，她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力量，她的力量，非常强大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的出现，也不知道怎么运用，她只知道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的力量足以改变世界。
　　她知道光靠自己的信仰，不足以支撑这么强大的力量，亚特兰蒂斯也没有带给她什么，能让她如此强大，也只有被神明认可的身份，旁观者了。
　　她问道
　　是因为我是旁观者的原因吗
　　宋空山愣了愣，回答道
　　这是你给自己的定义吗
　　白七否认，也给宋空山说了那个神明的事情
　　宋空山沉默片刻，回答道
　　不管是你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力量的获取只有两种途径，神明给予，自我信仰，但不管是哪一种，归根到底，都基于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白七没有懂
　　宋空山又说道
　　就好比你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但是只有你知道怎么施展出来，才会有相应的作用
　　你感受到火的威力，你就拥有了火
　　神明给予你的，不是力量，而是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就参与了这场游戏，才有相应的能力与职责。
　　你自己所相信的，不仅在这场游戏里，是可以改变这个游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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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在大街上，阳光有些刺眼，但白七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街上的人们漫无目的的走着
　　有着撑起一把阳伞，提起裙摆，焦急的寻找着
　　有的像是朝着一条大道，三步一叩首的走了下去
　　白七第一次观察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们有的虔诚，有的没有目的，有的焦急的寻找
　　“我们，是流离失所的灵魂。”
　　宋空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打着一把纸伞，一袭长袍，神色冷淡，好像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们，没有归处了白七。”
　　“帮帮我。“
　　白七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空荡荡的房间，似乎一切如旧，但是却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是我？“
　　白七问道
　　“可以是你，但也只能是你。“宋空山眼神变得柔和，多了几分白七看不懂的色彩
　　世界就是这样操蛋，真相永远不能被世人知晓，白七想到
　　她又问道
　　“你们，原来的家，在那里？“
　　宋空山久久地凝视她
　　白七知道了，自己的世界，就是他们原本的家
　　天色开始变暗，雨开始浠沥沥的下了起来
　　白七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有点熟悉
　　一辆马车驶过，宋空山的长袍上被溅到几滴泥点
　　白七结巴到：“你，你昨天。。“
　　“没想到你观察力还挺好。”
　　“是的“宋空山望向太阳落山的位置，“每一天，都是一天”
　　“这是一个气泡，白七，我们生活在这一天里，时间到了，一切都将重置。”
　　只有白七的出现是个例外，她被世界所认可，这个一戳即破的世界，一个无限循环的世界，出现了她，她是让时间进行下去的关键，但是
　　“一个时间，一个世界，不能并存。”白七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她知道宋空山也明白，但她没有办法，她想回到她的世界。
　　“我不需要你做选择，白七，我只是想要提前告诉你，如果你们失败了，这就是你的世界了。”
　　白七后背开始发麻，她从未想过，如果失败，自己也是流离失所的灵魂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因为我也是旁观者，或者说，未亡人。”宋空山站在那里，像是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但又格格不入。他的阴影与最远处的街道相容，白七开始有些恍惚。
　　如果失败了，这个战争，但我们又在与谁为敌呢，我们又是为何而战呢
　　白七不知道，她十分痛苦，
　　“波塞冬…”
　　她的脑海里又响起了这个声音

　　火光冲天
　　远处无数呐喊声，厮杀声，鲜血顺着大道缓缓流到白七脚下，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巨大，远处撑阳伞的小姐，眼睛先是充满整个头颅，整个人像吹气球一样，被吹了起来，然后爆炸，血液溅到了白七的脸上，不知道谁的眼珠，滚落在白七旁边，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在火光中爆炸，鲜血，残缺不堪的身体，狰狞的头颅，白七觉得这就是一场噩梦，她躲在角落，双手抱头，不敢睁眼，喃喃着，“这只是一场噩梦。”
　　宋空山没撑着伞，站在血泊之中，但鲜血没有溅到他分毫，他干净的格格不入，眼中满是悲凉。
　　他突然走向白七
　　“白七，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凭什么我们连归处都没有，凭什么我们每一天都要经历一边毁灭，凭什么，我们连自己的死亡，都不能掌控，我们还称得上是人吗？白七你抬起头看着我”
　　白七被宋空山硬生生抬起脑袋，明明他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漫天血光却都倒映在他的眼里，疯狂，甚至于癫狂
　　“白七，我们不可能回去了，我们，已经不是人类了，但你们不一样，一切还来得及，白七！你看着我！”
　　他嘶吼到
　　“我以未亡人的身份，给予你我的全部，只求你，求你，一定要成功。”
　　“我给你我的痛苦，这千万年来，重复毁灭的绝望”
　　“我给你我的理智，这数万次绝望中，破碎的挣扎。”
　　“我给你我的眼睛，你从此不被谎言蒙住双眼，看得清世间的一切，没有任何人，任何神明，可以蒙骗你。”
　　宋空山跪在白七面前，用手将自己的双眼挖了出来。放在了白七手上
　　白七颤抖着，手上还能感受到鲜血的余温，“不，不要，宋空山…”
　　宋空山用颤抖的手，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慢慢抚摸着白七的头
　　继续说道
　　“我给你，我未亡人的生命，你一定要，活下，去。”
　　宋空山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像是靠在白七的身上，睡着了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白七使劲拍着宋空山的背
　　“你醒醒，你醒醒，宋空山，你别死，你的世界快消失了，你守了这么久的人啊，宋空山！”
　　回应白七的，只有空空如也的眼眶里，流下来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这个世界，开始消失，白七抱在怀里，宋空山的尸体，也开始触摸不到。
　　就像是一个泡沫，终究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