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脾气启示录》佩妮姨妈

2、第 2 章

　　孟焕不是个胆大的男人。
　　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最恨夏天，教室里有飞来飞去的虫，女生们就尖叫着要他来处理。他只能硬着头皮在密集的翅膀振动声中掐住虫子的腰，如果它们有的话。然后感知那些生命体对存活的惊人需求，感受它们的挣扎，最后用一脚结束它们的渴望。
　　流行的恐怖小说，他光看一眼封面就决定了今晚的噩梦应该是哪位主角。
　　现在他知道了，今晚的噩梦或许是这位深夜穿着白衣服等在楼梯间的这位女士。
　　女士抬起头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不是鬼。
　　大多数成年人在遇见中学同学时，第一反应是辨认，相认，咋咋唬唬地打招呼，装模作样地叙旧，然后长呼一口气逃窜。如果不是，那么大概率是旧日相好重逢了。
　　孟焕拿着外卖，镇定自若地和他的中学老相好芦荻点了点头，然后微侧了一下身体从芦荻身旁上了楼。
　　在走到距离芦荻的第十五级台阶时，他听到下面传来的微弱的哭声。
　　凌晨的楼梯间，白衣的女人，披散的发丝，如果不是确认了那是芦荻，他今晚绝对要一边骂娘一边打开家里所有的灯睡觉。
　　孟焕没怎么思考，把手里的外卖放在地上，转身像个傻逼一样又走了下去。
　　芦荻以前看小说，最烦的就是破镜重圆。破镜的分子要怎么重新组成一个完美如初的镜子，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她很想要一个温度比她高，一个更有力量的怀抱来靠一下。稍微靠一下就行。
　　孟焕刚走回到她面前，她非常结实地抱了上去。
　　孟焕猝不及防地举起双手。
　　他迅速回想了一下，和上一位女友已经分手半年了，目前没有亲密关系，所以不算出轨。
　　奇怪，他为什么要想这个。
　　拥抱是证明相对论的好武器。如果不是孟焕胸前那一摊泪痕面积逐渐扩大，两人或许都以为只相拥了彼此几十秒。
　　芦荻吸了吸鼻子，毫不留情地推开孟焕，鞠躬道了声谢，便消失在夜色里。
　　孟焕哑然，手指不自觉抓了一下，好想要抓住什么，又好像只是错觉。外卖已经冷了，孟焕低头看了一眼，勾着袋子扔进了楼道的垃圾桶。
　　只是一个工作日的夜晚，看起来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难免嘛，共同成长在这个城市，总要遇见的。只是孟焕疑惑，芦荻怎么像鬼魅一样恰巧就出现在他家楼梯间，她在那干什么呢？
　　芦荻如果知道他对自己产生了好奇，绝不趴在他身上哭。她最讨厌自己成为别人的谈资，至少现在她讨厌。
　　她好不容易从两年前那场众口铄金里逃出来，不想再回去了。
　　“小芦，过来一下。”老板从办公室探出半个脑袋。
　　芦荻应声：“好的张总。”
　　进办公室，她照例第一眼看到了墙上的标语，全是鸡血套话，下面一个大横杠，后面接的名字是张云海。
　　张云海坐在老板椅上，笑眯眯地努一努嘴：“把门带上。”
　　芦荻心一沉。她想起之前在办公室里风云变幻的流言，很可能不是空穴来风。张云海，从外貌到眼神也确实不像君子。
　　张云海伸手刮了刮锃亮脑门上冒充的油，手一指，点到了离他最近的沙发边。

作者有话说

　　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