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把昨天丢弃

1、初遇

　　我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次：“亦一，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这么多年了，也没能回答自己。从湖南归京后，生活在预料之中的进行。还算喜欢的工作，依旧封闭的社交圈，公司家里两点一线，没有起伏波澜。只是偶尔会怀念，怀念那些亮晶晶有憧憬的日子。大学的时候，好像天下都是自己的，曾经跟张怀悦不知夸下多少海口，那些如今听起来荒谬的梦想，是那段日子的慰藉。
　　其实我也没想到，毫无征兆的，平淡的日子会被秋遇的出现打破。后来一天晚上她清楚的跟我说“我们认识那天是12号”。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很开心。格外的开心。
　　如果她没出现就好了。我所有的不甘心也就不会存在了。这话似曾相识，是怀悦常常跟我说的，她说如果那次她没去参加展会，自然不会遇到林至渝，自然不会苦苦挣扎至今。我想也是的，但怀悦比我幸运一些，至少她和林至渝拥有着彼此。
　　“明天我要去参加一个活动，lily介绍的，一个展会的志愿者”怀悦在准备考研，不知道哪门子的兴趣上来了，居然想去参加活动。“没工资？义务劳动呗，那有没有帅哥？”“咱们学院有没有帅哥，你还不知道吗？”想想也是，偌大的外院别说帅哥，男人都屈指可数，就算有，他们很有可能也属于别的男人。“哎，去吧去吧！万一呢！”我是万万没想到，我一个万一，真就让怀悦撞上了。第二天活动结束，怀悦回来，大衣都没来得及脱，拉把椅子坐下来一拍桌子跟我说：“亦一，我的春天来了。”“你不是四季如春吗？”说完这话我和怀悦都笑的不行，她一巴掌拍在我胳膊上。“别闹，正经的，我遇见了一个男生，个子高高的，还是从北京来的，离我家那么近，他是北京过来的工作人员，我接待的，你说巧不巧！”“巧，太巧了，天意！缘分！命运！主要是长的帅吧？”“对我承认，主要是帅，我加了他微信，明天我俩约好了带他去岳麓山。”怀悦看男人，帅和个子高是她的两把刀，不够格那就会被砍。看着她满面春光，就差流口水的样子我倒是好奇这大哥是何方神圣。“去呗，明儿拍个合照给姐看看。”“你快帮我看看明天我穿什么，穿裙子还是穿运动装，诶你再帮我做个美甲吧。”“好的，我的公主殿下。”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睁眼，就听见怀悦小心翼翼的关门出去了，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力量，不对，是帅哥的力量，让她在寒冬腊月，天还没亮就去爬山。一个走路都嫌累的女人，让我越来越好奇这艳遇是个什么货色了，不对，姿色，也不对......
　　睡到中午，难得没有中途再醒过来，拉开窗帘，阳光铺面而来洒在身上，长沙的冬天时常阴雨连绵，连续下一个月都不稀奇，今天的天气可真给面子，嗯，或许是帅哥的力量吧。
　　今天下午想去咖啡店看完音乐简史，或许晚上有时间可以找陈再来吃个饭，好久没见过她了。再来是我上大学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小小一只，娃娃脸，可爱至极。认识了怀悦以后，我们三便抱团取暖了，在异乡的日子，因为她俩的存在，变得不那么难熬。再来跟我是很像的人，我们惺惺相惜，但也知道对方的心思，消沉低落的时候我们互不打扰。各自调整好状态以后再谈天说地，这样的友情让我觉得很舒服。拿起手机给再来发消息“晚上吃饭吗？我去找你。”再来几乎是秒回“今晚不行哦，晚上和安冬阳有约啦！改天，我提前约你”“ok，enjoy。”我没有多问，我希望再来不要跟安冬阳见面，他们纠缠了那么久都没有结果，有什么意义呢。
　　当时的我或许也没想过，最后我变成了那个不再一心想要个结果的人。
　　安冬阳，他和再来大二就在一起了，两个人根本不是合适的人，也并非是磨合能改变的问题。再来外向，话多，善于沟通，心里憋不住事，安冬阳恰恰相反，整个人闷的不行，不善言辞，冷战是他处理问题的方式。说实在的，我有时候能理解安冬阳这个样子，但我并不想我的朋友遭这个罪，因为有多痛苦我是知道的。现在都大四了，他俩分分合合的次数要赶上我翘课的次数了。再来痛苦，更痛苦的是我和怀悦，他俩分手一次，再来就要喝酒一次，她喝酒一次，我和怀悦就要痛苦一次。每次再来喝多，就像打了鸡血的猴子，我也不知道这个形容贴不贴切，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还好她个子矮，我和怀悦能拎得动她，不然大街就会是陈再来每一次宿醉的家。上一次他们吵架，也就是几天之前，两个人下定决心要分手，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我一度觉得他们这次不会再和好，再来按照惯例，让我们相聚在酒吧，让我和怀悦听她骂安冬阳，听她哭，听她第n次发誓要彻底离开安冬阳。转眼，没几天，今晚两个人又要见面了。深陷其中的人，我们作为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自私的希望再来是快乐的，当这段感情让她不开心的时候，我希望她能及时止损，但这只是我希望，我不会劝她这么做，人啊，感情上的事情想不明白的。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门，先回学校去拿材料，天气好的时候，学校里外面人也多一些，大家都趁着机会难得出来晒被子，也晒晒自己。戴上耳机，今天没有照旧第一首歌听《阴天》，天气这么好就别伤感了，打开日推随便听听。走在路上，看着刚下课熙熙攘攘的学弟学妹，心里总是会感慨时间飞快，在学校的日子不多了，能看漂亮妹妹的日子也不多了......拿好材料以后直接打车到了经常去的咖啡店，店里的橘猫已经认识我了，老板是个漂亮姐姐，跟我说了句来啦，我笑了笑点点头，我发誓我是喜欢这家店的咖啡，不是因为老板漂亮。照例点了杯澳白，照例坐在靠窗最里面的座位，音乐切成了古典乐的歌单，和这本书很搭。我也不知道我一个五音不全的人为什么想了解音乐，缺什么就补什么，或许是这个道理。从格里高利圣咏看到了海顿，被阳光晒着，唤醒了我内心深处爱睡觉的基因，这或许让我体内的咖啡因很没面子。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刚好要到落日的时间，想去湖边看夕阳，起身收拾好东西往湖边公园走去，赶上了旁边小学放学的时间，一群小屁孩儿背着书包吃着零食蹦蹦哒哒，走到栈桥上，这里看夕阳最舒服，周围人很少，目光所及没有高楼大厦，放眼望去只有看的清清楚楚的蓝天，还有已经不那么晃眼的太阳，我看着它一点点下坠，一点点暗下去，心里平静至极，没有任何思绪，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我的生活没有什么波澜，就像眼前这片湖水，一动不动，风吹过微微带起的涟漪，稍纵即逝。转身想走走，今晚做什么好呢，一向没有社交，除了怀悦和再来，也没人能一起吃饭，时常觉得自己活的冷清。想了想决定回家，打包我和怀悦都爱吃的卤味，家里的冰箱里还有瓶果酒，再买点水果好了。回到家打开暖风，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点上香薰，打开音响，坐在地毯上，本想问问怀悦什么时候回来，想想算了，酒我想独吞。哐哐哐，有人敲门，纳闷儿是谁，猫眼一看，是个女生，还是个让我姬达滴滴滴响了的女生，怎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姐姐自己送上门？打开门“你找谁？”“诶？我走错了吗...这是8号楼吧。”“是的”“1单元吧”“是的”“702吧”“是的”“诶奇怪了，这不是王xx的家吗？”“不是”“那怎么回事呢”“不过，这是东区，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不是西区。”“啊对对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觉得很可惜，原来是走错门的姐姐。“没关系，东区下楼右转走到头，出去就是。”“好的好的，谢谢，不好意啊。诶，你在听曾轶可的歌。”“是呀，你也喜欢？”“对，挺喜欢的。”“不着急你可以进来听完这首歌再走。”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我不是不爱社交，我是不爱和帅气的姐姐以外的人社交。“啊？可以吗哈哈哈？”“当然。”说罢，我把门完全打开，侧着身欢迎姐姐进屋。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考虑她是不是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假思索的邀请她来我家，或许和她对视的第一秒，还会期待下一秒。“家里有点乱，随便坐坐，你喝酒吗？”“这还乱吗？很整洁呀，你自己在喝酒吗？”“是呀，小酌，度数不高，来点吗？”“好。”给她到了一杯酒，偷偷的打量着她，皮肤白皙，嘴巴小小的，你说她害羞吗，她居然接受了陌生人的邀请。你说她不害羞吗，躲闪着的目光无处安放只好看着手机。有点可爱呀，这个姐姐。“你是要去朋友家玩吗？”“对，是的，我第一次去，所以找错了哈哈哈。”“没关系，碰到了就是缘分！”“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你胆子真大，怎么随便邀请一个不认识的人来你家，你不怕我是坏人吗？”“你胆子真大，怎么随便进一个陌生人家里，你不怕我是坏人吗？”“我不怕。”“我也不怕。”“干杯”“干杯”奇奇怪怪，有一搭没一搭的就这么跟这个姐姐聊上了，聊音乐，聊美术，聊电影，越聊越发现这个姐姐喜欢的东西跟我都差不多，越聊越开心，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很久，是种微妙的感觉。“你叫什么呀”我想知道她的名字“秋遇，你呢？”“亦一。”“哪两个字呢？”“亦舒的亦，唯一的一。”“好听的名字。”“哈哈哈谢谢。”“我们要不要加个微信，我可能要走了。”“好呀。”表面毫无波澜，心里小鹿乱撞。算不上一见钟情，但我想一直跟她说话。“那我先走啦，谢谢你的邀请，谢谢你的酒，下次我请你。”“客气，我送送你。送你到东区门口吧，我正好去拿快递。”“好，那一起。”一起，这两个字很动听，动听的让我很想再听几次。外面很冷，下意识的把手缩进了袖口，我看了看秋遇，她好像不怕冷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着，她发现我在看她“你看我干嘛呀。”“看你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吗，你是不是弯的？”听了她这句话，心里已经在心跳加速，我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问的这么直接，但心里又在庆幸着什么。“你怎么知道？”“感觉呀，或许也能看出来吧，一举一动。”“哈哈哈哈好吧，我是，我也知道你是，所以我让你进了我家门。”“怎么，有什么非分之想吗？”“有啊，多着呢。”她一直在笑，我也在笑，走了一小会到了东区，我和她告别，我挥了一下手机，暗示她微信说。转身，点了根儿烟，我在异乡最后一个冬天，让人没那么抵触了。
　　回到家发现怀悦也到了家，“呦，回来啦，怎么样啊，拍合照没有，给我看看。”“你去哪了，我跟你说，我真的太开心了，跟他在一起特开心，给你看照片。”听了这话，我也是开心的，我很久没有见张怀悦跟我说她因为一个人开心了，照片里两个人莫名的般配，这个男生确实有几分姿色。“是挺帅，不错，今天进展怎么样。”“一直在聊天呀，不过他明天就要回北京了，不知道下次见是什么时候。”“那还不简单，你离北京那么近，分分钟的事情，实在不行我替你去见他。”“你想得美！”我还没来得及继续打趣，哐哐哐又有人敲门，不会是姐姐又走错了吧！“谁呀”怀悦说着去敲门，没人应她看了看猫眼，直接把门打开，再来已经哭花了妆，眼睛红肿，抬头看了看我俩，说“他要去美国读研了，已经在准备了。”怀悦搂着再来进来，让她坐下，我俩坐在她旁边，再来倒头趴在怀悦怀里就哭，一边哭一边说“我们不会和好了，他说的，他说我们不可能了。”这种时刻，我和怀悦都说不出什么，我们都清楚这两年再来和安冬阳有多不容易，两个人爱着，又互相折磨着，想彼此开心，又不放过彼此。这样的感情是好是坏，谁能说的上来呢。半晌我开口了“去呗，这下也好，你俩不得不断了，彼此都可以往前看了。”“对呀，反正你也总说，你和他不是能结婚过日子的两个人，那既然这样，早段早走出来。”再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哭，我和怀悦也不想劝她，因为只有时间能让她和自己和解。
　　昨晚再来哭累了就睡了，我和怀悦一早醒来发现她还在睡，给她盖了盖被子，我和怀悦出门去超市，买些再来爱吃的菜，中午我们亲自下厨。走着路我们俩的话题都没离开再来和安冬阳，说一千道一万，他们俩谁都没错。“亦一！”刚走到小区门口，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cc“诶，巧了，你怎么还在这。”怀悦桶了一下我胳膊问我是谁，我悄悄说了句“艳遇”“嗯，昨晚聊的太晚，睡我朋友家了。”“女朋友吗”“男生朋友”“那你现在回家吗”“打算了，你出去玩吗？”“和我朋友去买菜，介绍一下，我朋友也是我室友，怀悦。这是秋遇，昨晚机缘巧合认识的姐姐。”“有多巧，具体说说呀。”怀悦不怀好意的笑，秋遇不太好意思的样子。“那我先走啦，下次约你。”“好，拜拜。”和秋遇告别后我和怀悦去了超市，路上跟怀悦讲了昨晚的细枝末节，怀悦坚信我和秋遇的相识只是个开始，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直觉。但事实证明，这确实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