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下的日子》小乐布

3、老赵的前半生

　　“赵何川，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这是老赵的前妻和老赵说最后一句话，说完就拎着行李离开了，很多年也没有回来，老赵试图去找到她，毕竟她也是孩子的亲娘，可终究是杳无音信……
　　那段日子里老赵迷恋上了酒精，也很少去店里看看，大部分时间就泡在酒吧，一杯接一杯，因为孩子被接到了老赵父母那里看管，回到家的老赵依旧是孤零零的，空荡荡的房子早已没有了曾经家一般的温暖。
　　老赵点了一根烟，吐着烟圈在酒精的迷醉中麻木着自己当下的愤怒和绝望，老赵也是个本分人，可媳妇的离开让自己又一次陷入绝望。
　　老赵叹了口气，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老赵是在农村长大的，是家里最小的娃，虽说家里不富裕，但爹娘还是格外疼爱这个小儿子，于是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还是把机会留给了这个小儿子，希望小儿子可以带着老赵家的希望真正的走出贫困，走出山村，自幼刻苦的赵何川还是很争气的，高考那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政法大学，开启了自己光明的前程。
　　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了市法院工作，因为为人正直，又勤奋刻苦，受到了单位不少老干部的赏识，于是就遇到了他人生的导师办公室主任张可山，说道张主任那在院里可是风云人物，据说曾在院里做到了副院长的职务，但是由于一次突发疾病让他在病床上一趟就是三年，病情痊愈后经过组织上的考究，也为了保证他的健康就把他调到了工作比较清闲的院办公室做起了名义上的张主任，可大家都明白，平时院里大小个案大家还是喜欢请教他的，毕竟多年的经验让老张在院里地位显赫，专业素养是得到充分认可的。
　　赵何川就被分配到了张主任手下做起了文员，平日里他喜欢和张主任讨教，因为他发现张主任的审案风格很清奇，逻辑性很强，思路上特别清晰，很容易发现重点，而恰巧张可山又很愿意栽培手底下的这个赵何川，于是两个人在院办清闲的日子里始终在研究在切磋同时也在成长。
　　张主任很是欣赏这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有干劲儿又很聪明，于是在张主任的推荐下，他很快做到了助力审判员的职务，开启了自己的律政风云之路。
　　由于赵何川平日里一个人生活，所以逢年过节的张主任会叫上他来家里吃饭，张主任的女儿贤惠又漂亮，每次都和张主任的媳妇忙活一桌好菜，张主任也每每会把女儿安排同赵何川挨着坐在他们老两口对面，并且每次都半开玩笑的说女儿小曼和赵何川很有夫妻相呢，几次下来张主任最终还是想把自己的女人托付给饭桌前这位有大前途的小伙子。
　　二个人很快成了亲，婚礼上张主任开心到合不拢嘴，院里的同事们也纷纷前来祝贺，结婚不久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张主任的退休生活的一大乐趣就是看孙子了。
　　每次看到赵何川，张主任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他对于这个女婿甚是满意。可人生的幸福时刻大多是短暂的，千禧年初，张主任因突发心脏病永远的离开了，葬礼上赵何川哭的很伤心，因为在他心底最敬重的老师也是自己的岳父永远的离开了他，这或许给他的内心足够的创伤，安顿好岳父的后事，不太抽烟的赵何川在车里郁闷的抽着烟，而坐在他一旁的小曼不吭声，静静的望着窗外，空气仿佛结成了冰，赵何川抽完了一支烟正准备发动车子，小曼一把拽住了他的手，然后安静的看着他，煞白的唇间微动了两下：“我们离婚吧！”
　　“什么？你在说什么小曼，我没听清楚。”
　　小曼低着头喃喃道
　　“我们离婚吧。”
　　赵何川感觉后背一阵寒凉，他被小曼的话惊醒，整个人精神了起来。
　　“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爱过你，我们的婚姻纯属是为了成全他，我的一生都是他在安排，既然他离开了，我想重新拥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们离婚吧。孩子不用你管，你只要离开就好。”
　　赵何川被眼前这个女人的绝情震惊到，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绝望重叠了的感觉，还没有从张主任离世的情绪中走出来就又被当头一棍，他此刻糟糕透了。
　　赵何川走出车子转头去到树下又抽了一支烟，小曼并没有随着下车而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车里，赵何川知道，他身旁的这个女人若是打定了这个主意，是千军万马也拽不回来的，可自己也是新婚不久这样的局面该如何同亲朋好友交代呢，该如何同院里的同事交代，又该如何同乡下的爹娘交代呢？此刻的他纠结中夹杂着愤怒，整个人都被禁锢在消沉的情绪中动弹不得。
　　没过多久小曼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赵何川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显得我很无情，但是对不起，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如果你觉得没有面子，父亲生前认识的老战友，我可以让他帮你调到省城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算是对你的补偿。”
　　赵何川没有吭声，走回了车里，小曼跟在后面叹了口气并摇了摇头。
　　赵何川最终并没有答应小曼的请求，而是做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选择，他竟辞去了院里的工作，准备自己做点小买卖。
　　几经周折自己的小店终于要开张了，虽说只是一家小书店，但是闻讯前来捧场的还是很多的，门口一个特别的花篮引起了赵何川的注意，书店聘请的管理员王姐告诉她这是一位漂亮的姑娘送来的，然后还给他留了一封信。
　　赵何川把信打开，里面的字迹让赵何川十分亲切，原来是小曼写的，信上说她们母子俩很好，祝他生意红火，信的最下面粘着一张工商银行的银行卡，然后在信的最下面写着：对不起，请收下，请原谅我们家，祝你未来可以幸福。赵何川内心波澜，他还记得离婚那天小曼最后给他的拥抱，然后在他的耳边说：“你会幸福的。”
　　有些伤痛还是需要时间来疗愈的，在爱的世界中我们随时都可以变成坏人铁石心肠，也可以转瞬成为善人菩萨心肠。赵何川选择做一个好人，忘掉小曼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书店的生意还算不错，因为正对着校门口，所以前来购买书报的学生和家长经常络绎不绝。
　　赵何川没事的时候经常在店里，他喜欢坐在窗子前读自己喜欢的书，偶尔会抬头看看前来购书的顾客。这天下午快到学校放学的时间了，校门口挤满了前来接孩子的家长们，而自己的书店也将迎来一天中所谓营业高峰。
　　“请问，新到的字帖在哪里？”
　　“前面直走右拐，第二趟下面。”
　　前来买字帖的是一位年轻人，身子挺拔，戴着棒球帽，阳光又帅气，赵何川抬头瞄了一眼并未在意。
　　“老板，结账…”
　　“老板？？”
　　赵何川抬头才发觉王姐并未在收银台，然后他快步走到收银台。
　　“这本字帖多少钱？”
　　“你挑的这本字帖是最新到货，恐怕不能给你打折。它旁边摆的那几本如果你全要了，我可以给你打折的。”
　　“哦？那我去瞧瞧…”
　　年轻人快步的走到书架旁未加思索的就把剩下的几本都拿了过来，“这些我都要了。”
　　“都要了？这是给孩子买的吧？”
　　“哦，不是，我自己练字。”
　　“哦，我以为你也是对面学生家长呢哈哈。”赵何川傻笑道。
　　“我家住附近，所以比较方便，来您这买了好几本字帖了。”
　　“哎呦，老顾客了啊，那我得给你多打个折，那就打八折吧，希望你有需要就常来！”
　　“谢谢您，老板，我会常来的。”
　　年轻人欣然一笑便离开了。
　　赵何川继续回到窗子前读自己的书。
　　这样简单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
　　那是一个下雨天，瓢泼大雨让街边的行人少的可怜，就连路上的车子也仿佛凭空消一般，赵何川站在窗前发呆，突然街边的一个身影勾住了他的视线，一个穿风衣的年轻人在雨中焦急的寻找着个出租车，大雨中他用力的挥着手，可路面上并没有什么车子，年轻人一边挥手一边擦着额头上的雨水，显然他快被这样的大雨浇透了，年轻人偶然回头焦急的张望，赵何川一眼就认出了他，竟是常来店里买字帖的那个年轻人。
　　“王姐，你看好店，我去去就回。”
　　赵何川拿起车钥匙快步的冲到车子里，发动了车子，大雨冲刷着风挡玻璃，任由车子雨刷拼命的挥舞也挡不住密麻的雨水，尽管这样赵何川还是熟练的将车子开到年轻人的身旁。
　　“上车！”
　　年轻人在雨中凝视着赵何川，先是一惊然后投来欣喜的微笑，他一个箭步窜到了后座。
　　“去哪儿？”
　　“中心医院！”
　　“谢谢你啊哥，真想到是您。”
　　“我看你在雨中叫了半天车，我这正好要出去办点事情，别说这么客套的话，你平日里常来照顾我生意，这大雨天不好打车，就捎你一段吧。所以？是谁生病了吗？”
　　“我父亲病危，我刚刚得到的通知，是家里保姆打过来的电话，说父亲早饭后摔倒送去医院抢救了。”
　　“哦，那你先别着急，会没事的。”
　　透过后视镜，赵何川感受到了年轻人此刻满脸的焦急。
　　“我那个后座有纸巾，你快擦擦脸上的雨水吧。”
　　“真是谢谢您哥，我这都把您后座弄湿了。”
　　“不要紧的。”
　　车子很快到了中心医院，赵何川陪着年轻人一起跑到了手术室门前，只见一位穿着红袄的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见到年轻人跑过去就起身两个人交谈了起来，赵何川并没有急着离开，年轻人打了几通电话，然后默默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时候赵何川走了过去。
　　“怎么样？有啥需要帮忙的吗小兄弟？”
　　“不用了哥，谢谢您，您能捎我过来已经万分感谢了？”
　　“别跟哥客气，有啥需要我能帮上的你就直说好了。”
　　就在这时，医生推开了手术室的门，三个人一同围住了医生。
　　“我父亲怎么样？医生？”年轻人焦急的询问道。
　　“不太乐观，老人年岁大了，应该是经不起折腾了，现在还在昏迷，你们待会去把医药费结一下，今晚需要转ICU进一步观察。”
　　“哦！哦…那好，那好，”年轻人下意识的翻了翻口袋，里里外外的摸索了一圈。
　　“拿去先用吧，”赵何川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没错是小曼留给他的那张，他把它当做信物一般一直揣着。
　　“那怎么行，我打车回家去取，这出门着忙只带了钥匙和手机。”
　　“这大雨天，你来回折腾的再耽误了治疗，先拿着急用。”
　　年轻人拥抱了下了赵何川表示感谢，便匆忙的朝着收费窗口跑去了。
　　手术室门前只剩下了赵何川，还有那个穿红袄的女人。
　　“您是他们家人？”
　　“啊，我是他们家的保姆，平日里孩子们都忙，就顾我照看老人，这不嘛，今天早饭后老爷子就突然摔倒了，是我叫了120送过来的。”
　　“哦，那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不知道平日里啊这个小儿子经常来照看这老爷子的，我也就清闲的很。”
　　“那他们家其他的孩子呢？”
　　“哎呦，都忙得很呢，据说老大老二啥的都在外地，只有这个小儿子在身边呢。”
　　“那他可真够孝顺的哈。”
　　“可不是嘛，我们家娃要是也这么孝顺，我也就知足了。”
　　“大姐，您这么勤快，您家孩子也错不了的。”
　　话音刚落，年轻人已经回来了，“刘姐您先帮照看下我父亲，我下楼送送大哥。”
　　“大哥，您看今天真不知该怎么谢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是我们家门钥匙，压在您这儿，今晚我给您打电话，把钱给您送过去。”
　　“不急不急，你好好照顾你父亲，等忙完了的，你快去照顾父亲吧，他那边需要你，孩子。这钥匙？”
　　“钥匙您拿着，那好吧，我就不跟您客气了，稍晚我给您去电话。”
　　年轻人飞快的跑回手术室门前，此刻年轻人的父亲已经被医生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赵何川望着年轻人的背影，他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岳父张主任和自己的前妻小曼，还有远在乡下的父母。
　　赵何川开车回到了书店，脑海里回想起了年轻人上车前给他暖心的微笑，他也同样想起了年轻人在手术室前无助的叹气，赵何川也叹了口气，摸了摸兜里的那串钥匙，心想可怜的孩子，但愿他们家可以度过此劫吧。
　　晚饭后天渐晴，朱砂般的晚霞映衬着夕阳，街上逐渐热闹了起来，赵何川端起热腾腾的茶杯细细品味着幽香，燥热的水汽缕缕飘渺，赵何川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人流窜动的街头。
　　“赵师傅，您看出彩虹了。”王姐望着窗外兴奋的说道。
　　赵何川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的望着窗边那条绵延悠长的彩虹，大概是之前的水气不小，今天的彩虹格外的迷人，伴着晚霞让人心生暖流，仿佛万物都变得甚是美好。
　　突然，桌上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的曼妙，赵何川和王姐都被吓了一跳，赵何川赶紧拿起手机，他大概猜到应该是那位年轻人打来的电话。
　　“哥，我是闻强，就是今天您送我去医院的那个，真是对不起，我父亲情况不太好，我今晚可能没办法去您那儿取钥匙回家还您钱了，您看明天成不？谢谢您了哥。”
　　“啊，不要紧的，小兄弟，有啥能帮得上的你就吱声，钱的事情，赶趟啊，赶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哥…..谢谢你….”赵何川听到了话筒对面传来了闻强哽咽的哭声，那声音瞬间穿透了赵何川的心，让他心疼不已。
　　“孩子，你别难过，老人家岁数大了，他有他的天命，相信医生会救治好你的父亲的。”赵何川安慰了几句。
　　“对不起啊哥，我有点情绪激动，不耽误您时间了，明天我一定还钱。”话音刚落闻强挂断了电话。
　　赵何川紧握着手机，身体略微颤抖，可心头却是一震酸楚，他似乎被电话那端的哭泣声带到了几年前岳父离世的现场，他依稀记得那时的他哭的很伤心，他不停的敲击着抢救室门旁的白墙，发泄着心中无助的悲痛，他又想起了身边的小曼仿佛哭成了泪人，然后昏倒在了走廊。
　　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他心底迸发出来，他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王姐，你早点下班吧，我有事，咱们今天就早点闭店吧。”
　　“哦，哦好的赵师傅，您没事吧？”
　　“嗯，我没事，待会要出去一趟。”
　　王姐看出了赵何川此刻的焦急，迅速的换好衣服拎着包快步的离开了。
　　赵何川关上灯，锁好店里的门，急匆匆的上了车，开着车子向市医院飞驰而去。
　　赵何川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平生未曾谋面几次的闻强如此用心，或许在他的心底，他早已把闻强当成了自己，那个受过伤的自己，那个孝顺温柔，想要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的自己。
　　赵何川停好车跑到导诊台询问起来。
　　“护士您好，有没有一个叫闻强的家属住在哪个病房里。”
　　护士小姐显然并没有听清赵何川气喘吁吁的问话声，说道：“什么强？这位先生您可以说清楚一点吗？”
　　“闻强，就是今天上午送来一个老人抢救，交款人姓名是闻强。”
　　“哦，您稍等，我查下。”
　　“好的，谢谢。”
　　“3楼ICU病房。”
　　赵何川来不及谢过护士就急匆匆的跑到了三楼，拐过楼梯缓台，赵何川看到了那个似曾相识悲痛万分的身影，闻强抱着头蹲在病房的门口，身体微微颤抖，赵何川可以感受得到闻强是在哭泣，或许只有真正的经历过才能称之为感同身受，赵何川再一次的想起了岳父张主任病逝时自己的绝望，仿佛那个蹲在地上的身影就是他自己，泪水就这样肆意的流淌，那感觉心如刀割。
　　赵何川沉浸在情绪中，整个人呆滞在那里，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僵硬，然后是一阵阵的发冷，再后来就是眼前一阵发黑，然后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的温柔”
　　赵何川竟然躺在小曼的腿上，两个人在公园的长椅上悠闲的聊着天，公园里充盈着樱花的烂漫，小曼就这样望着赵何川，然后就再也没有吭声。
　　“小曼…..小曼……”
　　赵何川被自己的呼喊吓醒，他感觉自己的头很沉，他看到了医院病房的天花板，然后是病床旁模糊的人影，他想张嘴说点什么，可却似乎没什么力气，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好像手指头也不听使唤，赵何川觉得整个人被禁锢在了病床上动弹不得。
　　或许是赵何川的微动惊醒了眼前的这个人，他并没有说话飞快的跑出了病房去叫医生。
　　“医生！医生！2床的病人醒了，您快来看看。”
　　听到呼喊声，赵何川才明白，原来待在他病床前的正是闻强，赵何川似乎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可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他想起来自己昨晚本来是要来医院探望闻强和他父亲的，究竟发生了什么？赵何川陷入了沉思中。
　　这时，医生带着护士走到了赵何川的病房。
　　“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询问道。
　　赵何川想张开嘴巴，可干裂的双唇让他嘴角微张都会觉得钻心刺痛，闻强瞧出了端倪，端过一杯温水用勺子喂了赵何川几口，赵何川迅速的温润着自己的嘴唇，然后小声的回答道：“我头晕，晕的厉害。”
　　医生微笑道：“你能张嘴说话，就说明恢复意识了，再躺一天吧，明天应该就没事了。”然后扭头就带着护士离开了。
　　赵何川疑惑的看着闻强，他看到原本印象中帅气的闻强此刻变得如此的沧桑，通红的血丝充斥着他的双眼，衣领处似乎还有血迹，赵何川刚要张嘴说话闻强便阻止了他。
　　“哥，你需要休息，昨晚我看到你突然昏倒在了医院的走廊，是我叫来了医生，医生说你这是脑供血不足导致的昏厥，需要多休息，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真是吓死我了。”
　　赵何川突然想起了什么，脑海里浮现起昨晚零碎的画面，赵何川微笑着点着头表示谢意，然后还是张开了嘴，因为他最担心的还是闻强的父亲此刻怎样。
　　“哥，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他走了，走的很安详。”
　　赵何川可以感受得到此刻闻强的内心是苦痛的，他强撑着没有流出眼泪，满脸尽是失望，可赵何川从闻强的眼神中似乎还察觉到了什么，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忧伤......
　　第二天赵何川回到了书店，王姐看到赵何川吓了一跳。
　　“哎呦，赵师傅真是急死我了，昨天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联系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让您费心了王姐，昨天还真是有些事情耽搁了就没来店里。”
　　“没事就好，店里我给你看着，赵师傅你就放心好了，有事情就去忙。”
　　王姐的热情让赵何川此刻很温暖，赵何川找来了充电器赶快把自己的手机充上电。
　　“昨天忙的，手机都没来得及充电。”赵何川傻笑道。
　　“赵师傅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嗯，待会还要出去一趟，今天店里还要拜托您了王姐。”
　　手机刚充上电，铃声就哇啦哇啦的响起来，赵何川看了一眼，是闻强打来的。
　　“喂？哥，我在您书店附近的茶楼，您方便来一趟吗？我把钱还给你。”
　　“行，你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到。”
　　赵何川拿起手机，朝着茶楼的方向走过去，他一眼就寻到了角落中的闻强，他正凝视着手里的茶杯很有心事的样子。
　　“小兄弟，想事情呢呀？”
　　“哦，您来了哥，昨天帮您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翻看了您的证件才知道您的名字，我就叫您赵叔吧，您就叫我小强就可以了。”
　　“小强，哈哈蟑螂小强吗？”赵何川故意打趣道。
　　“呵呵，打不死的小强，”可这样的笑意停留的短暂，闻强又瞬间的沉默，“我真希望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对了，哥还您钱，我把住院费一分不少的都打回到了您的这张银行卡里，这个是银行凭证，您看看。”
　　“不着急的，小强，你有啥困难，我能帮得上就吱声，你看你现在也挺难的，父亲又刚刚离世，用钱的地方多得是，不用急着还钱的。”
　　说道这儿，闻强又沉默了起来，他继续呆呆的望着手中的茶杯半天也没吭声。
　　赵何川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解释道：“书店里又来新的字帖了，哪天有时间可以去我那儿啊，我给你打折。”
　　“谢谢您，哥，您真是个好人。”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赵何川是讲义气的，你平日里照顾我生意，而且我听王姐说，对面学校好多个家长都是你推荐他们来我这里买习题册的，我可是打心眼里把你当好朋友了，今后还希望小兄弟多多关照呢是不？”
　　“真的把我当好朋友吗？哥。”
　　“是啊，你看我人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心肠觉得是好的，国家免检产品，哈哈信得过。”
　　闻强终于被赵何川这样的自嘲弄笑了，那是赵何川印象中闻强乐观开朗时的样子。
　　“这就对了嘛，开心点，振作起来，哥相信你的。”
　　“哎呦，光顾着聊天了也没点些东西给哥，服务员？哥，您喝点什么？”
　　“一杯绿茶。”
　　“服务员，一杯绿茶，谢谢。”
　　“所以小强，你父亲的后事哥有啥能帮得上忙的吗？”
　　“哦，不用了，我已经通知他们家里人了，应该会打理的很好。”
　　“他们家里人？”赵何川吃惊的询问道。
　　“嗯，是他们家里人！”
　　“那么，你是？”
　　“我只是他的一位朋友。”
　　“一位朋友？”赵何川追问道。
　　“是的，一位朋友。”
　　赵何川对于闻强和那位过世的老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好奇，可是又不好意思过问太多，所以礼貌的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
　　“其实…….”闻强低着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这时，服务员端着一杯绿茶走了过来，闻强就把话憋了回去。
　　“先生，这是您的绿茶，请您慢用。”
　　赵何川端过绿茶，芬芳的茶香让赵何川的心情幽静了许多，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似乎明白了在病房里闻强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另一种情感，那似乎是一种爱的离别，就好像梦里他躺在小曼腿上小曼投来的眼神一般，那是一种不舍，更是一种心碎。
　　之后的时间里，他们两个人聊着书店，聊着郭敬明的新书《幻城》，但始终没有再谈起过世的老人和闻强之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