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甲午

13、第 13 章

　　“是春天来了吗？开花了耶！！”

　　“诶，这个人，好像光光诶……”背着书包的小孩捡起地上的传单，上面印着的照片怎么看怎么眼熟，她攥着那张传单小跑着抓住在路边派发传单的人，“你好，你们是在找这个人吗？”

　　“马上就要开春了，你还不回家？”说话的老人把手里的塑料袋交给旁边的年轻人，“就算和家里的关系再不好，你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清晨的集市人满为患的挤满了每一个角落，马群耀接过塑料袋揣进胸前的背包里搀着他慢慢的沿着路边走，“您是怕我一直缠着您在您家白住吗？”

　　“我是这意思吗？”郝爷爷瞪了他一眼，“我是说肯定会有担心你的人正着急的到处找你。”

　　“不会的。”马群耀低笑两声摇摇头，“本来就打算开春的时候就走的，您就别操心了。”

　　“你要到哪里去？”

　　“马群耀？”

　　“嗯？”马群耀怔愣着应了声后转过头，“没什么，刚刚好像看见了眼熟的人。”

　　老头叹了口挖苦他，“那看来你跑的还不够远，小心被抓回家里去。”

　　马群耀低着头不回答，默不作声的走了一截路后，老头感觉到搀着他的人停在原地慢慢不动了，看着他抿紧了嘴像个愣头青的样，老头在兜里掏了掏，“喏，臭小子，这次需要手机了吗？”

　　老头递过来了个诺基亚，小小的手机只具备打电话和发短信的功能，马群耀坐在马路边看着它，手机界面是早已背熟的手机号，刚刚匆匆一瞥看见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像心中的那个人，他本以为心里那点想念早就在这段时间的隐藏下被扼杀了个干净，但就只是一个相似的侧脸就轻易的勾着它们死灰复燃。

　　只是发个信息应该可以吧？他可能都不会看得见，只是当成垃圾短信一直躺在他几辈子也不会看得信息列表里，所以，就只是发一句，应该可以吧……

　　“啊！在那里！光光！光光！有人来找你啦光光！”

　　听到小屁孩的呼喊，马群耀不耐的抬起眼，可在见到不远处和她站在一起的人时候，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皱起眉，林祎凯屏着气看着他像个傻瓜一样揉了揉眼后慢慢的站起来，乍一见到，林祎凯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慢慢的呼出气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向呆站在路边的人，马群耀好像吓到了，不然他怎么会安静的站在原地任由林祎凯抓着他的手？

　　他的手太凉了，林祎凯好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抓得很紧，他哑着嗓子吸了吸鼻子，“为什么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林祎凯……”感受到滴落在手背上的眼泪，马群耀有些慌乱的抬手想要替他擦去眼泪，可手抬到一半，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堪堪把手放下，“你怎么在这里？”

　　“你问我？你怎么不说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大家找了你多久吗？你玩什么失踪？你是笨蛋吗？是傻逼吗？”

　　“爷爷，他们是朋友吗？”小孩和老头站在一起，突然不知道带着林祎凯来找他是不是正确的，“他干什么一直在打光光啊？”

　　“爱之深，责之切，你还小，不懂。”

　　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马群耀这段时间的住所，那老头坐在桌子边一面给林祎凯沏茶，一面又和林祎凯说他碰到马群耀的始末，“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山里面有间庙，这边不是景点，外面的人一般不会进来玩的。”

　　“那天我去庙里给主持送东西，正碰到他蹲在山边边把手机扔了下去，我当时一看就觉得这孩子不对劲，眼里空空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跳下去。”

　　“我一开始喊他他还不理，没办法，我只能装腿脚不好让他扶着我走一段把我送回家去，他说他没有去处，我说正好，我也没有儿女，要不你就在这里陪我过个年吧，就这样，我一直把他留下到了现在。”

　　看了眼在屋外逗孩子的马群耀，他摇摇头对林祎凯说，“我也是后来才听他说他有家人，但是关系不好，我劝他和家里人联系，但是又不敢放他走，我想着肯定会有人来找他的，这不，你就来了。”

　　“我原本还准备等开了春，他还是这样的话我就去找警察，幸好你来了，对了，你是他家人还是朋友？”

　　马群耀回过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林祎凯望着他喃喃的说，“大概都是吧。”

　　“你叫什么名字？”林祎凯摸了摸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头顶温柔的问，“几岁了？”

　　“我叫卷卷，六岁了！哥哥你是光光说的那个全世界长得最好看的人吗？”

　　“闭嘴！小孩子瞎说什么？”马群耀一巴掌把卷卷拍了个趔趄，她气哄哄的捂着脑袋顶了他一下喊，“你明明就是这么说的！哼！光光是坏蛋，我不要跟你玩了！”

　　看着她跑远，林祎凯戳了戳马群耀的胳膊问他，“她为什么喊你光光？”

　　“因为我的名字里她只认识这个字。”马群耀蹲在田埂边看着远山，林祎凯有样学样的蹲在他身边，临近傍晚，早春的风很凉，林祎凯眯着眼抽了根杂草叼进嘴里看着夕阳，片刻沉默后，林祎凯冷不丁的发问，“你明天会跟我回家的对吧？”

　　风呼呼的刮过草地，林祎凯转过头盯着他，眼底沾染上的的光一闪一闪的，“说话啊，回不回去？”

　　“嗯，回去。”

　　夜晚过后好像是更冷了，老头拿了一个枕头塞进马群耀的被褥里，“家里没有新的被子了，你们两个将就一晚吧。”

　　“臭小子，”他拍了一把马群耀的背，“明天赶紧给我滚蛋。”

　　逼仄的小房间里，马群耀有些尴尬的从抽屉里抓过换洗衣服扔给林祎凯后又匆匆拿了另外一套出来，“你先坐着吧，我去洗澡。”

　　山里信号不好，林祎凯躺在床上一直刷新着网页，但是什么也刷不出来，怎么办，林祎凯蹩着眉百无聊赖的在手机各个界面乱点，没有网，唯一能弹进来的就是短信提示，林祎凯点进去刷了刷，只往上滑了一截，林祎凯就看到了奇怪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简短的号码，没有备注，是不认识的人，信息内容很简单，就六个字：林祎凯，我爱你。而发送时间，就是今天。

　　是马群耀发的吗？

　　正当林祎凯奇怪时，马群耀顶着一头水汽推门走了进来，“你去了很久，水不热吗？”林祎凯关了手机，觉得还是先不问，“我去洗澡。”

　　“嗯。”侧过身让他出去，马群耀僵立在门边盯着屋子里那张单人床，天冷床又小，马群耀烦躁的揉了把头发，这他妈要怎么睡？

　　林祎凯穿着的短裤肥大到几乎可以放进半个人，林祎凯站在门前有些紧张的低头看了一眼，被水浸湿过的脚趾粉嫩的蜷缩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吹过冷风的原因，林祎凯觉得嗓子痒呼呼的，他小声的清了清嗓子，等做好心理建设后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马群耀已经吹过头发躺下了，他背对着他说吹风机在桌子上，林祎凯哦了一声，安静的走过去把吹风机拿在手上按下开关，小小的屋子里被呼呼的风声挤满，过了不知道多久，马群耀闭着眼感觉到林祎凯掀开被子爬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关掉床头的灯躺下，房间骤的暗下来后林祎凯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看得清四周，“喂，你睡了吗？”

　　“马群耀？”

　　“没有。”马群耀翻过身来平躺着，两个人的腿贴在一起，空气里安静的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林祎凯轻轻哦了一声，“聊聊天吧，我睡不着。”

　　“我看到手机短信了。”林祎凯缓慢的眨了下眼，手指在被子下面捏紧了裤腿，“是你今天发给我的吗？”

　　马群耀不说话，就在林祎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马群耀又像是不愿意承认似的嗯了一声，“你不用在意，我没有什么意思……”

　　没等他说完，林祎凯撑起上半身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对着马群耀脸的位置亲了下去，轻轻一下，像是落了羽毛一样转瞬即逝。

　　但这也足够马群耀讶异的了，他皱着眉转过头去看，林祎凯正紧张捏紧了被角，“你什么意思？”马群耀低沉的声音倏然响在耳边，得亏是关了灯，林祎凯感觉自己脸热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他装着一副轻佻的样子回答，“什么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林祎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怎么这么小气，你都亲了我两回，我亲回一次怎么了？”

　　马群耀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话题突然冷下去，林祎凯眨巴着眼想要偷偷转过头看一眼他是不是睡着了，可刚悄咪咪的转过头就被蛰伏着的马群耀捧住脸压住了上半身，“记住了林祎凯，是你先惹我的。”

　　马群耀把他抱起来，手指从颈后的骨节开始一直摸索着按到尾椎，他亲了口林祎凯难耐时昂起的下巴，“在想什么？”

　　从尾椎处散发出的麻意蔓延到四肢百骸，林祎凯喘着气凑近他用手指在他脸上描摹了一圈，“你……在想你。

　　-----拉灯-----

　　马群耀侧躺着把他搂在怀里细细的吻，林祎凯一边喘息着捧着他的脸回应，一边在脑子里忍不住的想，完了，他好像真的，好爱马群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