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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art 7 ...

  •   和林姐分别后,宁臻又突然不想回家了,她想起江勤说过新买的房子就在滨江花园小区,反正距离也不远,就一路散步过去。
      冬季天寒,才不过4点,天已经黑透,尤其是临河地区,时不时吹来的河风能把人冻成冰棍,好在宁臻裹了超厚的羽绒服。
      看得出来江勤是花了心思给她挑房子的,从地段到小区环境再到户型楼层,都有他自己的考虑。出门左转走50米就是公交站口,沿街还有很多商店,不过距离江大还是远了,这地方倒是离师大比较近。
      正走着,迎面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今天是什么见面日,哪里都可以碰到认识的人。
      刘思特挽着一个女生的手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还挺甜蜜,她早前就听俞朝说刘思特谈女朋友的事,能让他放弃不合理的诉求,她还是很欣慰的。
      他也是走近了才注意到宁臻:“你怎么在这里?老俞呢?”
      “思特,这位是谁啊?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宁臻主动接过话:“我是江大的,是刘思特...朋友的女朋友。”
      女朋友也是在听说宁臻名花有主后脸色才缓和的,勉强和她也打了招呼。
      “我过来这边看看,现在正要过去找他。”
      “他最近忙什么呢,篮球场不去,发信息也不回,我都怀疑丫的人间蒸发了。”
      “也许他只是不愿意回你的消息?”宁臻难得开玩笑,没想到刘思特还真的认真了,她只是随口胡说而已,急忙解释他其实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回复而已。
      “喂,江宁臻,我们也算半个朋友了,加个微信不过分吧?”
      “当然。”
      “我就说嘛,上次我问老俞要你微信,他竟然说你认生不肯给我。”他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什么:“他不会是自卑怕你被我的魅力勾走吧。”
      宁臻:“......”应该不至于。
      刘思特还有说不完的话,他女朋友却等得不耐烦了,这时又有电话过来催他们,刘思特只能抱歉地说下次再聊,正巧宁臻等的4路公交也到了:“你们有事就快走吧,我等的车也到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4路公交还会经过江宁高中,那是宁臻高中母校。
      那时候母亲刚去世,她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学校也来得少,落下了很多课程。过了一学期再去上学,排名直接奔年级倒数去了,江勤和班里老师商量后决定让她留级,她也同意了。
      在哪?
      俞朝发短信问她。
      公交车上,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站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信息才回复,也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明白。
      要赶在过年之前完成页面的初稿,俞朝最近真的是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她发自内心地对俞朝有信心,特别是在知道他创业计划是在大一开始的。
      可是即使再忙,他还是来公交站台等她了。
      看他跺着脚在雪地里哈气的模样,莫名觉得很可爱,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工作上认真严肃,生活里又不缺乏该有的乐趣,能包容她所有的缺点,也可以为了她有所改变,此时的宁臻第一次有了共度余生的想法。
      她刚准备下车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他,江勤却在这时候打电话来告诉她,外婆不行了。
      江勤连夜开车带着她去容城,一路赶到医院,时隔四年,宁臻终于看见了外婆,可是现在的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身体上插满了各种设备,没有了当初甩她巴掌的气势。
      她跪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外婆,外婆刚睁开眼,她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苏老师也在病房里,是她发现家里没关门,还以为是外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记关门了,在门外叫了半天没人答应,她才推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外婆。
      “是为了拿柜子上的全家福才摔倒的。”
      那张全家福现在就躺在床边,,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是宁臻母亲刚考上高中时一家三口的合照,那时候相机不普及,还特意花钱去了相馆,背景还是天安门。
      外婆一直不愿意看到这张照片,好几次被母亲拿出来都被她骂了回去,她不想看到它,因为外公就是因为这张照片去世的,在从相馆回来的路上出的车祸。
      外婆说话断断续续地,宁臻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才听清她说的话:“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这个死孩子,我说不见你,你就真的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你和你妈一样狠心。”
      “外婆,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不停地和外婆道歉。
      “晏晏”
      外婆竟然还记得她叫晏晏,宁臻抹干眼泪握住了外婆冰凉的手:“外婆,我在这儿。”
      “晏晏啊,你要理解外婆,她虽然是你妈妈,可她也是我唯一的女儿啊,我这辈子就她一个孩子,可是她却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嘛?”
      “我还等着她给我养老送终呢,她怎么可以先死!”
      外公去世的时候宁臻还没出生,母亲说外婆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没出门,出来的时候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哭了也不闹了,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就去派出所给外公办死亡证明,回到家又和一群亲戚们扯皮,说什么都不让老家那群人分走原本就属于外公的田地。
      人的心在逐渐失去中变得越来越硬,得知母亲去世,外婆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抱着母亲冷冰冰的尸体,许久才说一句话,那句话几乎是给宁臻判了死刑。
      “你把她带走吧,我不想再看见她。”
      这句话是说给江勤的,她让江勤把宁臻带走,可宁臻怎么能答应,抱着外婆不撒手,她不想离开容城,她想留在母亲和外婆身边,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脸上那条深红色的巴掌印。
      她瞪着大大的一双眼睛望向外婆,可是外婆再也没有看过她。
      直到今天...
      “也许这就是命吧!”人到了生命的尽头,什么事都看开了“如今我也不怨你了,我怕到了下面,见到你妈她会觉得我多管闲事,竟然欺负她女儿。”
      说着说着,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了:“现在好了,我也要走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又可以团聚了。”那张旧照片被她握在心口,呼吸声时有时无,在片刻的静谧后,胸口停止了晃动。
      宁臻终于崩溃了,她趴在外婆身上,一个劲地叫唤,可是外婆已经听不见了。
      “外婆,我也是你的亲人啊,外婆,外婆......”
      她本来就是留着最后一口气等着唯一的外孙女。
      江勤也知道丈母娘对他还有怨气,从头到尾都站得远远的,直到人走了,他才走进来,把宁臻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
      爸爸有自己的家,妈妈也有自己的家,全世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多余的。
      外婆就葬在妈妈和外公的旁边,一家人整整齐齐。外婆入土后,所有人都走了,宁臻抱着遗像留在了最后。
      妈妈...
      她蜷曲着身体跪坐在母亲的墓碑前,眼神里全是愧疚,她在忏悔、
      她那天要是不出去,母亲就不会在找她的途中发生车祸。
      下一世,他们还是一家人,母亲还会要她做女儿吗?
      外婆说母亲是不会责怪她,因为她是她唯一的女儿,可是当真没有怨恨吗?
      俞朝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看来他也是彻夜未眠,下巴上的胡茬都还没来得及刮。
      她哭得累了,视线有些模糊,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俞朝,她对着看不清的人影笑笑,还是忍不住委屈:“俞朝,我以后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宁臻埋头在他胸口上,两个人就静静地站着没说话。如今她也是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了,心里本来堵着一块石头,现在唯一的石头也没有了,突然不知道以后她一个人要怎么生活。
      俞朝把她背下山,家里有江勤在等他们。
      房子本来就是看在去世的外公份上才让外婆住了这么多年的,如今外婆走了,房子也要归还给学校,属于外婆的东西该烧的都烧了,需要留下来的也已经打包好了。
      江勤把一张银行卡交给宁臻,他说卡里的钱是外婆留给她的嫁妆,外婆以前是也是银行职员,退休后全靠退休金生活,江勤把银行卡整理一通,发现自己每月打给她的钱一分没动。
      “该卖的都卖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这次都顺便带走吧!”
      因为外婆不喜欢她,小时候宁臻很少到外婆家来窜门,偶尔她也跟在母亲身后来看望外婆,但都只是远远滴站着,不敢靠近,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了,母亲每次到外婆家来,她就拿着报刊亭买的连载漫画,坐在楼梯口等母亲。
      宁臻在外婆房间发现了一个芭比公主的文具盒,盒子上还写着“恭喜秦文小朋友荣获六年级一等奖”,那是母亲小时候绘画比赛学校颁发的奖品,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外婆还留着。
      文具盒里装满了各色各样的彩铅,宁臻还在床底下翻出了一个大纸箱,她从纸箱里拿出了一叠画纸,画纸上留存的印记,标记着画主人生活过的痕迹。
      宁臻在其中一张画纸上看到了俞朝的名字。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带着那张画找到了俞朝:“你之前的绘画是跟谁学的?”
      看宁臻的神情,俞朝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你先冷静。”
      宁臻没动,也没说话。
      俞朝认输了,拉着她坐下:“你猜得不错,我确实是跟着秦奶奶学的,可是宁臻...”
      他想组织些语言来安慰她,可是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俞朝,你当初为什么喜欢我啊?”
      她性格那么不讨喜,连自己的外婆都不喜欢她,她想不通俞朝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喜欢她?
      “你就当我是肤浅吧!”他想逗她开心,显然这个答案没有达到效果:“宁臻,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你也是,外婆也是,可是一切都会过去的。”虽然他不理解秦奶奶过去对宁臻的种种行为,但现在人已经走了,话也已经说开了,没有什么比宁臻能开心地活下去更重要。
      办完丧礼,宁臻一回到江州就病倒了,医生说她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快过年了,今年雪太大,刘婶害怕自己赶不回去过年,就早早给陈羽请了假,陈羽也知道刘婶的儿媳妇今年给她添了孙子,她等不及回家看孩子了,也就同意了。
      “宁臻还生病,您有时间就给她炖点鱼汤补补营养。”又怕陈羽嫌麻烦,补充道:“鱼我已经买好了,已经收拾过了,就放在冰箱里,您要是不会可以问我。”
      陈羽没答应,但至少也没有拒绝。
      可是第二天刘婶一走,江勤去上班,她就开始热锅烧起鱼汤来。
      她平时很少下厨,还没嫁人前,在家里就是娇养的,后来嫁给江勤有了保姆,她就更不用下厨了,更别说炖汤这种技术活。
      她捣腾了半天也没弄出什么名堂了,干脆就把厨房里能放的佐料和食材全用了个遍,中途又不知道去接了谁的电话就出去了,就任由大火开着。最后还是江漾闻出味道不对了,去把熟睡的宁臻叫醒,才没有酿成大祸。
      陈羽回家看到一片狼藉的厨房,才知道自己闯祸了,看着两个孩子,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开口。宁臻把厨房都打扫干净,又用剩余的食材重新熬了一锅汤。
      江勤临时回家换衣服,一回家就看到三个人坐在餐桌边喝汤,虽然客厅里只有江漾一个人的声音,但他还是看出了不一样的气氛。
      即使知道陈羽为了熬汤差点把厨房炸了,他也是只说下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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