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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上阳春晚,宫女愁蛾浅。 ...


  •   我笑笑“青衫的那个就叫“郁青”,中间那个叫“宴如”,旁边的就叫“林溪”。”

      看到宝鹃时,眼眸不禁暗了暗,不过也是一瞬的事儿,随即面如常色:“宝鹃名字很好,但是既然都把鸟去了,那就把鹃字改成娟秀的娟吧。”

      她们看我兴致高,便讨笑:“小主儿起的名字可是有什么寓意吗?可别随便捡了字,来赐给我们,好歹也说出来让奴婢们长长见识。”

      “范公有言“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看你喜青色,人又精神,却是再恰当不过了。”

      郁青只行礼谢了赐名。

      我笑笑让她起来,又说道:“《云栖冼心亭》中有一句“今夜栖兰若,我心方宴如。”我最为喜欢,看你性情也善喜静,便也合了这意。”

      “奴婢小主儿赐名。”

      “那奴婢的林溪呢,可是有什么巧宗。”

      我笑:“《六祖坛经》中有“世界虚空,能舍万物色象,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涧,草木丛林。”你自去悟,什么时候悟了,你也成了。至于“娟”这个字,确是再好不过的,多指姿态柔美,少陵野老自有诗云“美人娟娟隔秋水,濯足洞庭望八荒。”可是极美的意境呢。”

      众人听罢,一时又向我行礼说“谢小主赐名。”

      经过了改名,大家也算熟稔了。我只说:“什么事儿原都是有规依据的,宫中生活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算容易。一时攀龙附凤,成为上贵也是有的,一时死无葬身之地也有。今日,无需多说,你们只要知道,我若好,自然大家千好万好。我若一时不好,大家自不用说。”

      众人一时叩了头,只说:“不敢。”

      我看了茜云一眼,她自领其意,一时赏下银子。她们欢天喜地的接了。我只是有些乏累,说了一会子话,便让她们散了。

      宝娟想要留内侍候,我只笑:“她们两个是我用惯了的,让她们来吧,你去忙你的就是了。”她应声行礼去了。

      等殿里只剩我们三人时,方能放松一刻。

      茜云给我按着早已酸痛的肩膀道:“姑娘,这个宝娟····”

      我知道她要说的话,只轻闭双眸:“不急,再看看吧。”

      我闭上双眸假寐,脑海中却一刻也不得闲。

      再入宫,绝对不能平白无故做了人家手中的棋子。略调整一下心态。

      心里不由盘算着:皇后阴险狡诈,投靠她,难免会落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

      华妃呢,一则她太过骄傲,也不一定看得上我这等出身的宫嫔,再则,别看她现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别人只道她热闹繁盛,却也不过是明日黄花罢了。

      皇帝,哼!他却是个多情又寡义的男人,最是靠不住的。

      甄嬛,她现在不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况我也不想多有交集。

      但是作为一个后宫品级低微的常在,若想安稳度日,必得有所依仗,这样想了,唯一还算的可以仰仗的人,便是太后娘娘了吧。

      虽太后娘娘深居简出,到底也是皇帝之母,皇后嫡亲的姑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摄政王,绝非是一个简单之人。

      打定主意,便要从心出发。

      太后是什么人,从后宫一介宫嫔,转身成为大周最为尊贵的女人,必定是人精似的,要想靠那些虚情假意,却是行不通的,不过索性这才刚入宫,还有大把时光可消遣。

      一时思绪杂乱,不由得觉得心累,一旁青芜只说:“姑娘可是累了。”我略点点头。

      “那奴婢给您松了头发,您去躺躺。”我只由着她把头发松了,只卧在榻上睡去。

      料想是早间起的早,又一直紧绷着礼仪,这一刻便觉得甚是乏累。便沉沉的睡去,再次醒来,已是暮下四合。见我醒来,林溪拢了榻上的纱,青芜自掌了灯过来:“小主醒了,可是要传膳。”

      我点了点头,净了脸,茜云只给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自有尚食坊送来膳食。

      后宫中,只有在贵嫔以上的妃嫔才能掌一宫之主位,后宫中的答应,常在,贵人乃至嫔自是不可胜数。然真正能得宠爱之人,又能有几人呢。后宫中吃穿用度都有定额,常在的位分实在算不得高。

      桌子上摆着三道素菜,一道水晶琉璃丸子,一瓷五锦彩丝豆腐羹,一小盏粳米饭。虽算不上丰盛,但也算是精致可口。

      我倒是不拘什么口味的饭菜,想来到底是受过穷的缘故吧。

      用完了膳,净了手,吃了一盏清淡的荷叶茶,只倚在榻上翻着一本王摩诘诗集。

      茜云只走到我身旁:“小主,听说隔壁的夏常在已去拜见恬贵人,虽然长杨宫无主位娘娘,到底是恬贵人位份高一些,是不是拜见。”

      我合上书,不由叹一声:“嗯,是该去的。”

      我行到主殿,自有宫娥行礼通传。又引着我进入,入门是一汉白玉雕刻的屏风,屏风旁,摆着两盆掐丝珐琅海棠式盆石榴盆景。转过屏风,便是摆着梨木雕花卧榻座椅。

      恬贵人,长得很媚,眉眼里自是有一股风流姿态。此刻,她穿了一件红绸地彩绣枝花的对襟褂,下着一件妃色撒花洋绉裙子手里拿了一枝点翠抽丝的步摇,正把玩着。

      我只向端坐着的恬贵人请安行礼。她也含笑让我起身,一旁的夏冬春却在那里稳坐。她虽是个不懂规矩的,我却不能置规矩于不顾。

      我微微一福身“夏常在”。

      她自顾自坐着,按理她也应该起身与我还礼,然她却是目中无人。我也不理会她,自起身坐在一旁的绣花木凳上。

      她一看反而不依不饶:“果然是不知礼的小家子出身,还未让你起身便自顾自的坐下了。”

      我怒极反笑:“夏常在说笑了,恬姐姐已是让我坐下了。咱们呢,不过是一样的人。难道,夏常在自持比恬贵人身份尊贵,还是没有把恬姐姐放在眼中。”

      眼看恬贵人脸色大变,夏冬春连忙起身行了个不三不四的万福礼:“姐姐,嫔妾并没有如此想,姐姐可别听小人在这里挑拨是非。”

      她既而转脸恶狠狠的看向我:“凭你这样的家世,也能位居常在之位,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行,凭你也配。”

      “嫔妾自觉德不配位,然,这是陛下之恩赐,册嫔妾为常在,难道夏常在置喙陛下的旨意,还是说觉得陛下不善识人,乃至对陛下心存怨恨不成。”

      我只拿着缂丝飞蝶的流萤扇,边扇着凉风边轻声问道。

      她听如此说,不由得已是急的满头大汗,慌忙跪下:“姐姐,我并没有这般想,奥!是我晚间吃错了东西,才胡言乱语的。”

      “夏常在,你快起来吧,你以后可要谨言慎行才好,不可再如此胡言乱语的。你还不快与安常在认了错才好。”

      “咱们都是长杨宫的姐妹,想必安常在也不会放在心上吧。”恬贵人轻笑的看向我。

      我起身:“方才不过戏言,夏常在何必当真。”

      我说完又行一礼:“嫔妾的明瑟居,还有物件未收拾,嫔妾先告退了。”

      转身刚想走,却听夏冬春:“恬姐姐,你看看她啊,这般无礼····”我只回头瞥她一眼,她不由禁了言。

      转身退了出去,心中不由耻笑,别看那夏冬春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其实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身旁的青芜只道:“小主,何不把那个夏常在的狂妄之言禀给皇上,这样德行的人也能入宫成为妃嫔。”

      “你都觉得她言行粗俗不堪,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粗俗之辈。何苦与她纠缠,可别脏了自己的手,毕竟这样的人不值当的。”

      回了明瑟居,脱去了繁重的宫装,只散着头发靠在软枕上,因思绪烦乱更兼暑夜难眠,便只随意翻了本《西湖寻梦》的集子,看那六桥烟柳,不仅让人更加向往那些名胜古迹。

      一夜做了几个梦,尽是在那水泽湖畔处,只在梦中过长桥,望断桥残雪,一时只想让人沉浸其中。

      次日里起来梳洗完毕,用了早膳,门外自有内侍宁远之高声禀报,有黄门内饰江福海来传旨。我起身行至堂前接旨。

      只听懿旨说:“传,新晋宫嫔于三日后卯时,至凤仪宫昭阳殿参见皇后及各宫嫔妃。”

      我行礼接了旨,只让宁远之好好送了出去,而江福海前脚刚走,又有皇后宫里的剪秋,领了宫娥来送皇后的赏赐。

      剪秋只向前福了福身,眼里不注的打量着我。

      我轻笑应了,谢了皇后的赏赐,又让茜云送了个锦绣香囊递于剪秋:“劳烦姑姑走一趟,还请吃茶吧。”

      她也不推脱应了。

      皇后的赏赐,无非是些常见的上用内造的缎子,一些个宫中时新的宫花等物。

      这边才让茜云登记入库,那边又有人来报,是华妃的赏赐来了,只得一一接过,谢了恩,才作罢。

      然这一天便是宫内有名有姓都有赏赐,必得一一谢过了才作罢。

      虽然只是接赏赐,但是送赏赐的多为各宫主位娘娘,难免要费心周旋,避免被人说不知礼数。

      只一日,便觉得腰酸背痛,晚膳只用了些许银耳粥,便早早的歇息下了。

      次日早起,只穿了家常的衣服,坐在暖阁的榻上看着堂内的一盆子兰花,突然有了兴致,拿了纸细细描画一副螳螂斗兰图。又摘抄李德裕的春暮思平泉杂咏兰花篇“蕙草春已碧,兰花秋更红。四时发英艳,三径满芳丛。秀色濯清露,鲜辉摇惠风。王孙未知返,幽赏竟谁同。”

      写完又觉不好,只用手揉了丢在一旁,只青芜道:“小主又要糟践东西了,那么俊的兰花图,说丢便丢了,又浪费笔墨,又费纸张的。”

      “你那么喜欢,你把它拿来,我给你装裱了,挂在你屋里你日日看可好。”我只笑着。

      “小主既要赐奴婢画,不如画点热闹的。最好是大红大绿,有颜色的才好,什么蝶飞牡丹图,还是蜻蜓菡萏图的奴婢都喜欢。”

      于是一连两日,只卧在那里画一幅蝶穿牡丹图。

      这三日是宫中为数不多的平和日子,明日拜见皇后后,便要安排新入宫的妃嫔侍寝,那不见刀剑的血雨腥风也将拉开帷幕。

      这天,我早早的醒了,只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茜云只用木梳沾了桂花油,给我梳着头发。

      我从螺钿花鸟纹平脱镜中,看着细细给我梳头发的茜云:“不必梳那些过于奇巧的发髻,宫中常见的堕马髻便好。我记着有一朵深竹月色宫纱堆的茶花,再来一支流苏簪便罢了。”

      茜云点头应了。一旁进来的宝娟看了只说:“小主也太素净了些,不如多戴些金钗。”

      我轻笑:“我向来不爱那些,没得横七竖八的插了一头。别人耻笑也便罢了,我自己的脖颈便先受不住了。”

      宝娟听了也笑了。

      青芜只从柜子里选了一身雨过天晴色绣浅色祥云纹的宫装,拿至我身前让我看,我轻轻点头:“这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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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上阳春晚,宫女愁蛾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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