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睐》周追

5、第5章

　　07.
　　雨好像又要下了。
　　老板还没回来，青睐加感觉耳膜的闷塞感开始让她支撑不住了。

　　“等他干嘛？”
　　“什么？”
　　青睐加有点听不清，下意识走进了一步。

　　“你等老板干嘛？”
　　她一愣，没想到之前的话题又被他拉了回来，甚至有点刨根问底。
　　她回：“要喝药，问他借下热水。”

　　这时雨下了，淅淅沥沥飘进来，不远处的路灯裹上了一层朦胧。
　　路恨朝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意识到刚看到她的疲惫是憔悴。

　　“早说啊。”他就近距离找了个风口不大的位置，指给她：“你坐过去，等我一下。”
　　说完，他手里的可乐就这么顺手塞她手里，转身在一个格挡翻出一把钥匙去开前台门，坦荡的走了进去。

　　青睐加握着冰凉的可乐，反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这是她能看的吗…
　　他能做的吗…

　　等坐到休息区的时候，青睐加才意识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前台的一举一动，应该是老板为了方便看店特意设计的。
　　她看到他把几瓶崭新的怡宝扭开，倒了半瓶下水壶清洗了下，然后再注入新的矿泉水，紧接着他指尖按了下按钮，隔着距离青睐加都能感受到“啪”的一声响，水壶在运作。

　　整个过程他很娴熟，出入前台自由，这会身上又开始出现强烈的矛盾感。

　　他两条有力肌肉又不夸张的双臂撑着桌沿，微弓，一只脚单立撑着，另一只脚屈着，能不动就不动的特别懒。
　　黑发，侧面剃了两杠衬得他不羁，鹰勾鼻梁，下颔线硬朗俏瘦。也不知道是倦了还是懒，眼尾拉着。

　　他人也很高，垂着脑袋弯着腰都觉得高，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百般无聊的等着水热。
　　仿佛是现在的他最有耐心的举动。

　　真的很矛盾。
　　要知道，他是小腿有文身的人。
　　这反差感，痞又乖戾，难怪阿静看了一眼就沦陷其中。
　　忽然——
　　“药呢？”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傲慢轻狂的站在她面前，头顶的灯散在他身上，她甚至能借助光看清他脸上的细微的毛绒。
　　那一刻，青睐加在想：一个男生，皮肤是如何做到这么细枝末节的完美。

　　路恨朝看她神色呆滞的。“嗯？”了一声，低笑声又懒又宠：“忘带了。”
　　笃定的口吻，让青睐加回神。

　　她从裤袋拿出一包冲剂，有点固执的黏着一角，偏不找他道说：“带了。”
　　闻言。路恨朝笑声更肆无忌惮、更撩了一点，拿过冲剂，一点也不吝啬他的赞扬：”你厉害。”

　　一分钟后，他单手端着一杯兑过药，冒气的热水过来，另一只手夹着的烟却一直没冒烟。
　　青睐加伸手接过。

　　两人指尖有一瞬间的接触，他指腹有点烫，和她的形成鲜明对比。
　　冰与火的交融，仿佛在半空中传递了一丝化学反应。

　　青睐加慌乱的躲了一下，幅度有点大，液体差点溅到他，感受到她的抵触他掀眼看她：“不烫，温的。”
　　同时，听见他没有避讳和意外口吻：“手这么冰？”

　　也就是在这里，青睐加对他的防界感更浓烈了一些。
　　她点头算做回应。

　　她把药喝了，杯中瞬间只剩下零星半点的药粒子。
　　路恨朝有点意外她的利落，挑眉：“挺速度。”
　　她下意识，“别人很慢么？”

　　话音刚落，他再抬眸，一瞬不移看着她，像在深思她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
　　青睐加被他看得有点局促。
　　问得确实有点冒昧，显得也有点怪......

　　“我要走了。”她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但他似乎要回答她。
　　还是不要回答她了。
　　即便她说的这个“别人”是一个大群体，可他的眼神告诉她，他的这个“别人”似乎并不是。
　　这样的话——
　　非要拿出来对比显得她们关系很奇怪。
　　也怪她说话太急。

　　避嫌用客套一并结尾：“今天谢谢。”
　　她连道别都没有，离开了。

　　避嫌到，她从头到尾没主动问他为什么出入前台自由，他在这里充分什么角色都跟她没关系。
　　客套到，她真的只是来借一杯热水罢了，而换了一个人“接待”她，立意也不会变。

　　路恨朝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细雨落在她身上，月色吞噬着她，明明很落魄可她自带台风走得洒脱，这种鲜活感好像一道触不可及的救赎。
　　那一刻，他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她。

　　很快身影在他的世界里消失，明明指腹还滞留着她的余温。他把一直未起的烟点燃了。
　　嘴边要提醒她“外面在下雨”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等路恨朝回去的时候，白景江抽空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一支烟的时间啊。”吸了吸鼻子：”烟味也不重啊。”
　　路恨朝有点烦，没搭理他。

　　“我可乐呢？”
　　瞥他的第二眼，白景江又问。
　　“忘了。”
　　“你牛逼，怎么不直接待外面了。”
　　“倒是想，她不走的话。”
　　“那你滚回去。”

　　白景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频繁按动鼠标的动作忽然停了好几秒后，一道惊呼：“你说谁不走？！”

　　他等了好几秒，也没等来回应。瞬间让白景江闻到他不寻常的异味，在公屏上发了条信息：【挂了。兄弟为爱跳河了，我去救一下。】
　　有人急得直接开麦：【哥们这把晋级赛啊，跳河你去也没用，报警啊。】

　　“傻逼”白景江爆了一句粗，直接掐掉了游戏界面。
　　一把晋级赛哪有他兄弟的爱情重要。

　　转眼间，白景江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他：“朝儿，你这有情况啊。”
　　路恨朝双手撑着后脑勺，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口吻平缓的评价：“眼神真贱嗖。”
　　“......”

　　被骂白景江也不放过他：“我为了你游戏都退了，可别忽悠我啊，这个ta肯定是个女的。”
　　要是男的，不可能让他待那么久。

　　“关你屁事。”
　　“快说，大不了少爷出院那活我去。”
　　有交易自然好说话：“碰到债主了。”
　　“？什么意思？”
　　白景江脑海瞬间思绪万千——债主？他也不缺钱啊。
　　所以，是...情债？!
　　“哪位的？”

　　路恨朝心烦，又点了一根烟，看他那哈巴狗看主人的眼神躁意减了一半，奖励他说了一句：“充电宝主人。”

　　白景江不知道他怎么想他的，“哦”了一声。
　　还以为他会说出个让他惊天动地的名字。
　　就这事啊……
　　开始为刚才自己的所有鲁莽后悔：“那你还了吗？”
　　“没有。”

　　这次还没等白景江说话，他主动说：“她没问我要。”
　　白景江后悔了，极度能挽留一点是一点，回头重新登录游戏，听他这话有点汗颜，也带了点被坑了的情绪： “那你主动还啊！”

　　路恨朝回想起那张寡淡的脸，眉目独特的清冷，口吻平淡却字字带较劲的红唇，那雨中鲜活的身影。
　　这么不拘管束的人，他最清楚，自然留不住。
　　她刚走得也很潇洒。

　　先是上次的疏离避泄，这次的抵触与潇洒，都让他心里产生不明的不悦与兴致，偏偏她越这样他心里越作祟。

　　半响。
　　听见路恨朝执拗的说：“我没主动过。”
　　“……”
　　白景江忍无可忍：“去你的，你都主动问人借了！”

　　白景江背着他并没有看到路恨朝此刻的神情，同时暴躁使他一时间没察觉到，他这话背后是怎样一个强烈的矛盾体。
　　“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