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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2章 ...

  •   “女士,我们在收集最美的微笑,是否能够给您拍张照片呢?”金发碧眼的男人横插在她前往画展的路上,宋浮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对拍照没有兴趣,拒绝道:“不必了。”

      跨出去没有半步再次被拦了下来,“我正在做一项课题,您真的很美,就耽误您一分钟。”

      那人在胸口处竖起食指,好像配合上肢体语言就能够得到别人的信任,宋浮迟疑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她深切地明白课题和小组作业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好吧。”

      黑砖块般的相机发出咔擦的声音,她看了眼时间,来不及听清那人说了些什么,匆匆摆了摆手,说了句再见冲上不远处的公交车。

      车上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人,她坐在经常做的那个座位,看到的也是三年来每天都能看到的景色,车子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转弯,又是一条陌生的街道。

      来佛罗伦萨已经三年,往返在学校和出租房之间,偶尔周末会出去采风,不过大多去的都是偏僻的地方,很少在城市里晃。

      四年前,不知道宋启和老爷子说了些什么,不出一个月就带她一起去了德国,那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在乡下租了一栋小住宅,无所事事呆了一个月。

      腿完全好了的那天,她走出房门,虽然来了一个月,屋子内仍然是一股旧报纸的灰尘味,推开客厅窗帘,刺眼的阳光大把大把地流出腐旧的棕木窗,这时,她好像才走入了这片未知的世界。

      看着地上堆满的画纸,乍然升起一个念头,要不去尝试一下“喜欢”这种感觉吧。

      德国的研究生要求很严格,需要本科是相同的专业才可以申请,她看着手机上百度百科里的内容,选择了佛罗伦萨这座城市。

      大巴打着哈欠笨重地停下,宋浮摘下耳机,轻快地下车。

      “宋!”不远处有人在招手,那是这次画展的主人,她的朋友,“这里。”

      宋浮套了件运动风的外套,倒不像来看展,倪砚恨铁不成钢地上手,“你这什么衣服?穿得像teenager似的。”

      “起晚了,差点没赶上,”她穿着大大宽宽的外套,戴上帽子在马路边一坐,几乎没人敢惹,宋浮当时就是看上这件衣服的实用性才买的,“就这衣服,刚刚还有人找我拍照呢。”

      “那估计起的太早没看清楚。”倪砚开玩笑,挽住她的胳膊,往里拉。这是她第一次个人画展,宋浮特意跑来为她祝贺。

      “你几点的飞机回国?”倪砚羡慕地问道,她比宋浮小一届,明年才能毕业,不过她很有天赋,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

      “晚上八点的飞机,我可能要提前离开去佩雷托拉。”宋浮抱歉地说道,回国的日子是之前订下的,当时倪砚画展的日期迟迟没定下。

      “没事啦,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空记得回来看我哦。”

      倪迪陪着她在展厅内转着,偶尔遇到熟悉的来客便会上去招待一二,看到对画十分感兴趣的也会上去交谈。

      白天画展的人不是很多,往往到了日落时分和夜晚人才会逐渐多起来,也许是因为白天总给人忙忙碌碌被阳光填满的错觉,而感性往往在寂静的夜晚沉淀。

      她忙了一圈,陡然发现宋浮端着手臂停在她一副画前,倪砚朝攀谈的人致歉走到她身边:“上次和你联系的那家画廊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哪家?”宋浮迷茫地问道,没有移开视线。

      倪砚初见宋浮是在酒吧,各处灯光闪烁着,灯球也在不停地旋转,像个大太阳,分不清在夜晚还是白天,她被学校认识的中国同学拉到这个地方凑数,像误闯新世界般不知所措。

      就在那里,她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宋浮,和她一样没有融入这群欢声笑语的人群,独自坐在暗处,不同的是,她好像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一个不融于集体、自由自在的人,在倪砚心中这简直就是天生的艺术气息,于是小心翼翼地换到她和她攀谈,后来她又时不时去宋浮那刷脸,一回生二回熟就认识了。

      不过后来据宋浮回忆到,当时在酒吧里她只是在发呆,因为前一天熬了大夜赶作业。

      相处久了倪砚发现当时的不染尘世,遗世独立只是错觉,宋浮看起来冷清不近人情,实际上那双眼睛会迷茫地望向你。

      倪砚扶额,说道:“就是前天给你打电话问你愿不愿意去他们家的那个画廊。”

      “啊,”宋浮想起来了,下午打的电话,不过她兴趣不大就没有印象,“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倪砚用她的肩膀撞击她胳膊,挤眉弄眼道:“也是,你的画哪里需要愁没人要。”

      “倪砚。”

      在正式场合被叫全名无异于在家里被妈妈叫全名,倪砚收起表情,以为她要讲什么重要的事,“怎么了?”

      宋浮沉默,过了会缓缓地吐出:“画得越来越好了。”

      ……

      “吓死我了!”倪砚跳脚抱怨她的恶行,“我以为你要和我郑重告别呢。”

      “是该走了,”她故意问道,“要来个正式的告别吗?”

      “宋!”

      “知道啦,”目光不舍地在她脸上辗转,宋浮一把抱住倪砚,像抱住小婴儿,“好好的,我们国内见。”

      “嗯,注意安全。”

      又是送别,宋浮松开手,手机跳出班机时间信息,弹框弹出的是三年前的记忆。

      那天常野抱住她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的全部力气,落到她身上只剩下轻柔。

      一瞬间被拉长成时间,坠入记忆漩涡中,她的耳朵听到:

      成年快乐。

      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她离开那天是周三,怕常野请假来送他,没有和他说,通知了声钱霁和温久霖,她拉着行李箱坐上了飞机,下飞机一开手机发现全是宋沉发来的消息,说她欺骗他感情,神经兮兮的,宋浮没睬他。

      后来听到钱霁说常野高考考得非常好,成功考到了南泠大学,在之后就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

      云层裹挟着飞机降落,机场外孤零零几只蝉吱呀呀地叫唤,六月还未完全入夏,气温就已经打头阵上场。

      公路上就好像铺满了鱼的鳞片,闪得人睁不开眼,宋浮盖上帽子,又戴上墨镜。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醴园那边的家一直没找人去打扫卫生,这么久了应该全是灰,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她实在抽不出精力回去整理房子,干脆就报了个酒店的地址。

      她大包小包又住的酒店,司机以为她是外地来的,一路上操着塑普指着路边的景色介绍,还热情地告诉她哪里的景点好玩,宋浮安静地听他说话,在他抛来问句时点头回应。

      这座城来来往往这么多年,就和不断长大的孩子似的,说不上有什么变化,但看起来终究是和以前不太一样。

      到酒店时太阳已经落山,司机帮忙拎下来行李,依旧是怀揣着对外乡人才有的热情要了她不符合路程的昂贵车费。

      宋浮拉起杠杆,掏出手机在他的付款码上扫了一下,吐出和他相似的方言,“师傅,我也是本地人。”

      明显地愣了一下,他摸着脑袋笑道:“嗐,不早说。”然后报出了一个正常价格的数字。

      宋浮笑笑,给他转了过去,拉起箱子朝里面走去,身后传来他的嘟囔:“出去一趟都不会说家乡话了。”

      是啊,出去太久了。

      这个酒店是温氏旗下的产业,服务是一等一的好。自从温爷爷卸任之后,温久霖就正式地接下了温氏的担子。

      说实话,宋浮不是没有担心,甚至她有些愧疚,就好像自己一个人独自偷跑出去玩,而哥哥姐姐们在家里承担所有。

      钱霁明确地告诉了她自己喜欢娱乐行业,也喜欢大权在握的感觉,而温久霖,宋浮不确定。

      他能够适应吗?他快乐吗?他喜欢吗?这些宋浮都不得而知。

      她为此特意冒着被老爷子发现的风险飞回来了一趟,大半夜下着雨跑到了温久霖他家楼下,还记得他当时开门时的震惊和听到她说完话之后的哭笑不得。

      然后他对她说道:“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感觉像这样生活好像也不错。”

      “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嗷。”

      尽管他这样说,宋浮在走之前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如果想逃离的话她随时能够带他走。

      那年她的画被人用高价买走,受到很多人喜爱,兜里除了蒋文正公司逐渐起色分到的钱,还有一笔卖画得到的巨额,银行卡后面的零就在那年开始日益增多。

      “您好,登记入住。”

      “好的,”前台礼貌地冲她微笑,让人心情也变得好起来,“有预约吗?”

      宋浮掏出身份证放在上方,也朝她微微一笑,手里拿着的行李箱在前台小姐的一个眼神下被旁边服务人员接走。

      “没有。”

      对方麻利地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递上房卡对宋浮说道:“您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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