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奈娘子

70、第七十章

　　庄亲王太了解秦素盈的性情，知道留不住她，于是，一路上派了很多暗处保护着她，秦素盈大出血完后，身子刚刚恢复一些，哪里经得起一路的折腾，一路颠簸着到了燕祈的营地，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素盈。”
　　燕祈同龙儿一直守在床边，很久，都见她醒来，外头不断有急报传来，燕祈一时间有些为难。
　　“父皇，有我看着娘，你放心吧！”
　　龙儿说着推搡着燕祈朝外头走去，边走边说道：“父皇，我和娘等着你回来哦！一定要回来哦！”
　　说完，跑回帐内乖乖的守着昏睡的秦素盈，待秦素盈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睛红肿的龙儿，略显担忧，忙问道：“龙儿，怎么哭了！？”
　　“娘。”龙儿见秦素盈醒了过来，忙扑上去，搂住她的脖子，唤道。
　　“怎么了？”秦素盈抚着他的发，轻笑道。
　　“娘，不要再睡了，我好怕！”龙儿哽咽着声音，道。
　　秦素盈淡淡一笑，道：“别怕！娘答应过你，一定会回来的！有娘身边，不用怕。”
　　龙儿点点头，道：“可是，我好担心父皇啊！”
　　“你父皇......”秦素盈面露难色，眺望着远处，许久之后，方长长舒了一口气，道：“龙儿，不管父皇和娘亲以后会怎样，你一定坚强的活下去！还要记住我们都很爱你。”
　　“娘。”龙儿摇着头，紧紧搂着秦素盈。
　　秦素盈抱着怀里泪人似的孩子，心中很不是滋味，让他这般年幼就经历战事，亲人的生离死别，不禁担心，生怕日后孩子留下阴影，会像燕祈那般阴险奸诈。
　　等燕祈回到营地已经是第二日晌午，当秦素盈见到燕祈的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皇帝，眼角眉梢处都略显倦意，一袭戎装没有褪去，斗篷歪歪斜斜的披在身上。
　　“弄醒你了。”
　　秦素盈只是想帮他盖好，岂料，弄醒了他，燕祈抬首见是秦素盈，又复合上眼，手却紧紧握住她的，半晌后，方挤出一句话来，道：“太医说，你身子很不好，不要到处乱跑，好好去躺着。”
　　“对不起！”
　　燕祈虽然合着眼睛，嘴角却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道：“干嘛跟我说对不起？难道你在北朝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从实招来，朕可以从轻发落！”
　　若是往常估计又是一番唇剑舌枪，此刻，听到这样的话，她只觉着分外珍惜，亦笑着道：“我娘还在秦家人手里，父王很为难，帮不了你。”
　　听到此话，燕祈睁开眼，抚额，道：“你父王能舍得把你还给我，已经足够了，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最坏，最坏，我们还可以一家人死在一起。”
　　秦素盈摇头，到：“我们的月儿还在等我们接她回来呢！我们怎么可以不负责的抛下她一个人呢！燕祈，为了女儿，一定好活下去！”
　　“素盈，对不起，让你这样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是我对不起你。”
　　秦素盈居然有些不习惯燕祈这般正儿八经的模样，他们似乎在郑重的做着最后的告别，对于这场战局，谁都无法预料，跟无从得知以后的命运，只想在此刻，不再去逃避。
　　思忖半日，燕祈斟酌了一番说辞之后，方道：“素盈，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许太伤心。”
　　“什么事？”秦素盈紧张道。
　　燕祈打折退堂鼓道：“说了不许紧张，看着你这副样子，算了不说了。”
　　“快说！”秦素盈用眼神威胁道。
　　“好吧。”燕祈妥协道：“素盈，还记得那块同心扣么！？当年你母亲被迫来到南朝，那时你父王还是北朝的太子，他们的事，自然是天下皆知，我父皇并非好色之人，瞧见你母亲可怜，于是，将她安置下来，还容忍了你的出世，他是怕有朝一日，你父王登基之后，来寻仇，所以，待你母亲格外厚待，就算这样，还是有不幸的是发生，你母亲焦虑过度，难产，她走之前，拉着我父皇的手，把同心扣给了他，要他答应一定要把你送回北朝。”
　　秦素盈震惊道：“你是说，我娘死了？”
　　“素盈，别这样，听我说完，我父皇那几年身体不太好，你娘去世之后，父皇原想将你偷偷送回北朝，谁知那时，你父王被软禁起来，局势动荡，他不敢轻易冒险，生怕自己那日走了，你父王寻来仇，而我缺没有招架之力，于是，将你娘的遗体冰封起来，将你交给了秦家抚养。”
　　秦素盈不解道：“既然先皇这么怕我出世，为什么不自己抚养我呢！而是把我交给了秦家。”
　　“当时的皇后独霸后宫，父皇他走了，不能护你周全，交给秦家是最稳妥的！他把一切安置妥当，整个人就在喘息间去了。”说到最后，燕祈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秦素盈忙问道：“那，先皇临走前，有没有告诉你，我娘藏在哪里？”
　　“父皇并没有告诉我，他只叫我长大后，娶你。”燕祈说完，一本正经的看着秦素盈。
　　秦素盈却被惹急了，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笑！”
　　“我说的是真的，素盈，你不知道，你出世的时候，有位不知死活的钦天监跑去跟父皇说，要我长大一定要娶你，你要知道那时，你可是我名义上的妹妹，这样胡言乱语，最后被父皇处死了！”
　　秦素盈倒吸一口气，说道：“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娶过我。”
　　“素盈，如果，我现在要娶你，你会不会嫁给我？”燕祈说着，自己先笑了，抚额，叹气道：“我真的是厚颜无耻，明日都不止是生是死，怎么好意思叫你跟着我呢！”
　　“燕祈，我想知道你想娶哪一个？是秦家小姐？还是明王妃？抑或是北朝郡主？”
　　燕祈见秦素盈不像说笑的样子，于是，一本正紧的看着，道：“我想娶我孩子的娘亲，这个可以么？”
　　“这个可以。”秦素盈微微一笑。
　　燕祈轻轻抱住秦素盈，点头道：“素盈，那我们说好了，等局势安定下来，一切都过去了，我就娶你。”
　　秦素盈想笑一笑，却是忍不住盈眶的泪水，潸潸而下，道：“从我十六岁，认识你的那一刻，我就等着这一天，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我恨你的薄情，发誓，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哭着喊着，求我嫁给你！而我呢，一定要高高在上，狠狠的奚落你，然后抛弃你......可是，真的走到这一步，才知道，早已断不开了。”
　　燕祈点头，道：“母后说，这就是命，她当年多么恨父皇，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夺回江山，可是，最后呢，她不仅在折磨父皇，更加在折磨自己，不能恨，更不能爱。”
　　听到提起母亲这个词，秦素盈忙言归正传，道：“那就是没有人知道我娘的下落了？”
　　燕祈摇头道：“素盈，要找你娘，真的很简单，但是要秦家人帮忙才可以。”
　　秦素盈哼道：“秦家这时怎么会帮我呢！”
　　“有一个人！未必不会帮你！”
　　“谁？”
　　“你二哥！”燕祈回道。
　　秦素盈质疑道：“二哥，他真的会帮我么？”
　　“别装傻了，你二哥对你的关心，绝不是一个兄长的感情！”燕祈推敲着，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不准胡说！”秦素盈示意他闭嘴，另一个人捂着肚子在帐内，走来走去。

　　后来，秦素盈才知道，燕祈正在同秦子霄恶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去见秦子霄，是对还是错？
　　起初，秦素盈有些内疚，担心会影响两军交战，在她从晌午一直等到日落的时候，秦子霄还是没有出现。
　　燕祈扶着略显憔悴的秦素盈，叹气道：“素盈，回去吧！”
　　秦素盈摇头，道：“二哥看到我的信，应该会来的！”
　　燕祈看着眼前有些孩子气的秦素盈，不禁一笑，侧首瞧着东张西望的秦素盈，比起多年前的她，多出几分风韵，眼眸中却是依旧的单纯明亮，实属难得。
　　“他不来，也是合乎情理。”
　　正说话间，不远处的山头上一袭戎装秦子霄骑马而来，秦素盈朝燕祈一笑，招手，笑道：“二哥！”
　　燕祈轻咳一声，拽了拽秦素盈的衣袖。
　　秦素盈收敛了笑容，挽住燕祈的手，站在秦子霄的马前，道：“二哥，你来了。”
　　秦子霄瞧着秦素盈苍白的脸，眼角略带倦意，微微一笑，方瞧着一侧的燕祈，下了马，哼笑道：“到现在，你还在利用我妹妹！你别妄想着，我会放过你！”
　　“二哥，他没有利用我。”秦素盈忙解释着，见秦子霄根本不相信的态度，缓了缓，方说道：“我来找你，不为军务，不为朝政，是为了一件私事。”
　　“什么事？”秦子霄问道。
　　“二哥，我想让你回京一趟，事情是这样的......所以，我娘是藏在府里的冰窖里，二哥，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秦素盈漫漫自语，秦子霄半信半疑的瞧着秦素盈，又看看一侧的燕祈，道：“素盈，如果你今天没有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情，我义不容辞，可是，我不得不怀疑，他这是调虎移山，想让我回京城，为他得一个喘息之机。”
　　“二哥，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找你，可是，如果这个时候不救我娘的话，父亲就会用我娘去要挟我父王，逼他出兵......”
　　秦子霄瞧了一眼旁边的燕祈，道：“素盈！如果你跟我回去，明王和父亲一定会把你娘还给你，你父王也不必出兵。”
　　秦素盈摇头道：“二哥，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我不可能回去了，实话跟你说了，龙儿是我的儿子。”
　　秦子霄恍然大悟，握紧拳头，狠狠朝燕祈挥过去，道：“你就是这样对待盈盈！混蛋！”
　　“二哥！”秦素盈忙拦住他，解释道：“二哥，他是我孩子父亲，我不可能离开他们。”
　　“素盈！”秦子霄无奈道。
　　秦素盈自后抱着愤怒不已的秦子霄，说道：“二哥，不管秦家跟我有什么仇恨，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是我的哥哥，我最爱的哥哥，也是最疼我的哥哥。”
　　秦子霄推开秦素盈，转身上了马，道：“你多保重！”
　　“二哥！你也多保重。”
　　秦素盈目送着秦子霄离开了，忽然生出几分悲凉的味道，靠在燕祈怀里，望着秦子霄远去的方向，叹气道：“在秦府，最疼我的就属二哥，如今，这般分道扬镳，我真的很难过。”
　　“秦素盈！”燕祈咳了一声，道。
　　秦素盈见他一脸醋味，不禁一笑，挽着他，道：“我们回去吧！龙儿，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