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2烟火的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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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哈利还躺在德思礼家楼梯下的储物间里时，他就曾无数次梦见自己的父母。
那时，母亲的脸庞总是模糊而多变，上一个梦里还披着金发，下一个梦里就变成了褐色卷发。他偷偷翻遍了德思礼家的全部相册，始终找不到一张可供参考的照片，于是莉莉和詹姆的外貌只能跟着最近见到的小学同学的父母不断变换。直到霍格沃茨一年级时，他第一次在厄里斯魔镜中看见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父母，他以后的梦才有了固定的形象。
可是他的梦，却依旧没有固定的声音。爸爸和妈妈拥有怎样的声音呢？这个问题，到了他三年级的时候有了答案，他听见他们在生命尽头呼喊、尖叫、哀求。于是自那之后，梦里的父母会用固定的声音和他说话了。
四年级，他在小汉格顿墓地里第一次看见梦中的形象动了起来。即使是灰白的躯体，即使带着遥远的回声，但他们深情的目光、亲切的话语，于他而言都是未曾有过的新鲜和真实。他们帮他再一次逃离了死亡。于是，每当重回噩梦，他就有了呼救的对象，
虽然羞于对任何人谈起，但他曾无数次暗中想象与父母的日常生活——诚实地说，这些梦都是基于自己好朋友罗恩的家庭——莉莉应当与韦斯莱夫人有着相似的举止，总是会给他热情温暖的拥抱和亲吻，包容自己给她带来的种种麻烦和不便，而不是像现在，在礼服下戒备地用魔杖戳着他的肋骨。
哈利和莉莉手挽着手在湖畔徘徊，在任何不知情的人看来，这只是新婚夫妻避开了宾客的打扰在说一些私密的话。但哈利看着莉莉伪装出的笑容，听着她语气中的冷淡和疏远，却并不觉得懊恼，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幸福与满足。
曾经他拥有的是那么少，现在他不敢再渴求更多。
“只给你五分钟。”莉莉将头靠在哈利肩上，眯起眼欣赏湖面的反光，“要么说服我，要么我把你打包送给傲罗。我劝你放弃任何抵抗的想法——你的魔杖已经被我收缴了，而在场的大多数巫师都随时准备着投入战斗。”
哈利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魔杖果然已经不见了。他怀疑莉莉早在挽着自己走向宾客时就悄无声息地动了手。
“我……”哈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他有太多话想对莉莉说，可即便是在他最疯狂的梦境中，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需要向自己的母亲证明自己是谁，尤其是在顶着自己父亲的脸的情况下——不知为何，比起看到莉莉死而复生，以父亲的样貌出现反而是最不令他感到惊讶的事——“我叫哈利·詹姆·波特，父亲是詹姆·波特，母亲是莉莉·伊万斯·波特。”
哈利觉得这样的开场有些难为情，但看见莉莉冲他皱了皱眉，也顾不上太多，只能连忙硬着头皮说下去。
“西里斯·布莱克是我的教父，莱姆斯·卢平是我最喜欢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血液在全身血管中不断奔涌，莉莉一直盯着他的脸，他猜脸此时一定是红透了，“我本来正在学校，在我……之后，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哈利含含糊糊地略过与秋·张的那个吻，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搞砸了。谁会相信一个突然跳到面前宣称是自己儿子的人呢？他紧张地盯着莉莉的眼睛，仿佛提前走进了O.W.L.考试的考场——不，比那还要重要得多，她的判断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和一个男人的清白。
“不太具有说服力。”莉莉面无表情地下结论。
哈利紧张得胃都要扭起来了，他努力从脑海中挤出尽可能多的听着靠谱的事实——他觉得自己彷佛变成了一块吸满了无用记忆的海绵。
“你……你有个姐姐，佩妮，她嫁给了弗农·德思礼。他们的儿子叫达利。”
“那倒是有趣，”莉莉撇嘴，“因为我姐姐的儿子还没出生呢。”
“你不会喜欢他的。”哈利忍不住说，就像是嘴巴想要缓解脑袋的紧张情绪于是主动开了口，“他被父母宠坏了，假期和一帮狐朋狗友在街上游荡，专门欺负比自己小的孩子。”
看见莉莉对此不置可否，他继续忐忑地说：“父亲——我是说詹姆——和西里斯、莱姆斯、彼得一起制作了活点地图，他们的绰号分别是尖头叉子、大脚板、月亮脸和虫尾巴。那是张能显示霍格沃茨校内所有人所在位置的地图，激活咒语是，我庄严宣誓我不怀好意。”
哈利又偷偷观察莉莉，发现她仍是一幅毫无触动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灰意冷，索性停下不说了。
“嗯？你该说点并非所有人都能知道的事。”莉莉提醒，“例如一些细节，而不是这些宽泛的信息。”
“我……”可他能说什么呢？他与父母只相处了一年零三个月，他知道的所有事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伏地魔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扼杀了他能了解他们的任何机会。他可以说出韦斯莱夫人的口头禅和最爱的家务魔咒，却说不出莉莉的，这难道是他的错吗？
见哈利低着头不说话，莉莉主动问他：“我和詹姆只有一个孩子吗？”
“……是的。”他听上去十分失落。
“那很奇怪。”莉莉说，“我觉得只生一个太孤单了。”
哈利没有回应。他们正坐在草地上，哈利无法控制地用手去拔旁边的草，他能感觉到莉莉一直在仔细地观察他。
“也许你隐瞒了某些重要的事情。”莉莉说，“为什么你不敢看我的眼睛？”
“每个人都说我长得像爸爸，”哈利自顾自地说，“可最后他们都会补充说，我有一双妈妈的眼睛。”
他心中仿佛有某种风暴般的情绪在推着他把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地全倒出来，没等莉莉做出回应，他就继续道：“今天，我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在骗我。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有机会见到你，与你交谈，能够真实地握住你的手。这一切令我曾做过的那些和你们一起生活的梦，都显得那么虚幻。你的手是温暖的，声音是清脆的，面庞是红润的。你不再是苍白的、僵硬的、冰冷的幻影……还有西里斯，他是那么快乐，那么年轻，我真的很高兴，我希望这不仅仅是一场梦，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像今天一样快乐。”
很久，莉莉都没有再说话。
“没有谁会希望在婚礼上听见自己的死讯，哈利。”她的语气十分平静。
哈利感到一双手温柔地捧起了自己的脸，赶紧用袖口胡乱擦了擦，希望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狼狈。他抬头，莉莉眼中正闪着柔和的光芒。
“我只原谅你这一次。”她微笑着，“你也能原谅我和詹姆吗？”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她，泪水大滴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却对此毫无察觉。
“我……我很想你们。”他把脸埋进手臂里，蜷缩着身子低声哭了出来，脑子里的所有角落都在嗡嗡作响，激烈冲撞的情绪弄得他头晕脑胀，“对不起，我本不想哭的……你们的婚礼……我很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把你弄哭的。”莉莉慢慢抚着他的背，又伸手去揉他乱糟糟的头发，“你不太像詹姆，詹姆哭的时候喜欢挂在别人身上，把对方弄得和自己一样糟糕。虽然我也只见过一次——那天他向我求婚，我们在全校面前决斗，当然啦，他不敢真动手，因此被打得几乎要跪下来求我宽恕他了。”
“为什么？”哈利的内心被好奇占满了，他红着脸偷偷抬起头，看见莉莉愤愤不平地冲他竖起了眉毛，他能在那张脸的每一个角落都找到发自内心的幸福感。
“你会希望你的订婚戒指是从一只巨乌贼嘴里吐出来的吗？”她伸手在胸前比划出一个长着很多脚的生物，“还是在我们的毕业典礼上，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盯着我们，我当时真想直接拒绝算了，实在是太丢人了。我问他为什么，他居然说是为了纪念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哈利看见莉莉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表情混合着嫌弃与无奈，他突然笑了起来，心中的难过和委屈都被一扫而光了。
“你笑了。”莉莉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立刻发现自己表现得过于明显了，稍微有点脸红，“那时我简直后悔七年级的时候答应和他出去约会，我更后悔的是没有立刻告诉他，在湖畔看乌贼晒太阳一点都不有趣。幸运的是，我这次能确保巨乌贼绝不会再出现在我的婚礼上。”
她忍不住轻轻哼了哼，显得更加放松了。
“虽然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在报复我五年级的时候没和他出去。”她歪头想了想，“但玛丽认为是西里斯在背后搞鬼，我觉得也很有可能。”
哈利欣慰地觉得自己亲爹追姑娘的水平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莫名觉得理所应当如此。
莉莉从礼裙侧边的隐藏插袋里抽出两根魔杖，将本属于詹姆的那根还给哈利，她稍微抖了抖自己的魔杖，一条白色的手帕从杖尖冒了出来。她将手帕递给哈利。
“我防备了巨乌贼和西里斯，却万万想不到会弄丢了新郎啊。”她无奈地说，“我想詹姆大概赶不回婚礼了。你愿意再代替他一会吗？”
哈利点点头，他想确保自己把脸都清理干净了，于是起身走到湖边，正看见西里斯快步向自己走过来——他的头发完全散开了，被随意别到了耳后——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哈利从未见过的高傲神情。
他威胁地瞪了一眼哈利，直接走向了莉莉。
“没事吧？”他伸手将莉莉从地上拉了起来，“留你和他独处，我不太放心。”
莉莉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哈利觉得那个笑容莫名有些不怀好意。
“我该给你介绍一下，”莉莉尽量克制自己，试图显得十分友善，可是一些期待还是从她的语气边缘露了出来，“西里斯，这是哈利·波特——我和詹姆的儿子。哈利，我想，你应当先礼貌地叫他一声教父。”
西里斯浑身一僵，扭头去看哈利，嘴巴张了张，又看向莉莉。
哈利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在莉莉期待的目光和西里斯近乎惊慌失措的眼神的双重注视下，他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有些难以开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连妈妈都喊过了……
“教父。”他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教父，配合莉莉的恶趣味。
西里斯明显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莉莉捂着嘴笑得弯下腰去。
“怎么样？西里斯，没想到有一天能听见詹姆叫你教父吧。”
“哦？”他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不耐烦地把头发向后梳去，“我不得不提醒你，他刚刚还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叫了你妈妈……”
“西里斯！”莉莉语气严肃地打断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不准那么说哈利！”
“所以，他现在是哈利了？”西里斯突然凑近，与哈利几乎鼻尖对鼻尖，他灰色的眼睛充满敌意地眯了起来，审视的目光慢慢扫过他的脸，“你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吗？依我看，他更像是一个鬼鬼祟祟的食死徒，一个间谍。”
“告诉我，詹姆去哪了？你为什么要扮成他的样子？”他冷冷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哈利毫无底气地说，他害怕这个答案不会让西里斯满意，急忙补充道，“我本来呆在学校的有求必应屋里，突然就来到了这儿，变成了这副样子。”
“有求必应屋？”西里斯疑惑，“我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们组了一个社团，D.A.，防御协会，也叫邓布利多军。”他诚实地说，确信撒谎只会增加西里斯的怀疑，“我们在有求必应屋里练习黑魔法防御术。”
“邓布利多军？”莉莉轻笑，“詹姆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西里斯无视了莉莉，紧紧逼问：“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哈利想起不久前西里斯曾通过炉火热切地支持D.A.，现在却表现出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不禁有些失落，他支支吾吾地说：“然后……我和一个姑娘……”他偷偷看了一眼莉莉，她鼓励地冲他眨眨眼，“我们……接吻了，下一秒我就听见台下宾客的掌声，发现自己正和莉莉站在一起了。”
他觉得最好不要在莉莉面前喊她妈妈，尤其是还顶着自己爸爸的脸。他能想象那场景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初吻？”莉莉问。
哈利涨红了脸，胡乱点点头。
“虽然我应该恭喜你，”莉莉叹了口气，“但说实在的，你以这副摸样红着脸对我说和别的姑娘接吻的事，我唯一的反应只能是免费赠送一打恶咒。”
哈利又被她逗笑了。但西里斯没有笑，他不满地看向莉莉。
“你这么简单就相信他了？对整件事情一无所知？完全无辜？”
“至少詹姆让你做教父是完全合理的。”莉莉平静地回视他，“你还记得他刚走下台时看你的眼神吗？你认为那也可以造假？”
西里斯被呛了一下，表情却依旧不服气，正想再争辩几句时，莉莉却先行打断了他。
“我理解你很担心詹姆，西里斯，因为我也是如此。但如果你一定要一厢情愿地认定哈利心怀歹意，我希望你能先认真看一看他的眼睛。”
西里斯嗤笑一声，高高挑起了眉毛，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傲慢看向哈利的眼睛。哈利有些紧张，决定鼓起勇气与他对视。几秒钟后，西里斯率先移开了眼睛，哈利不知道自己表现得是好是坏，是否展现出了值得信任的真诚，是否把想说的话成功通过眼睛传递过去了，他的视线继续追随着西里斯的脸。
“我们让邓布利多来判断。”他妥协似地说，像是对某个讨厌的事实无可奈何。
莉莉微笑着拍拍他的肩：“你态度放好点，现在他可是我儿子。”
西里斯的脸抽动一下，强迫自己不去看哈利：“莉莉·伊万斯·波特，你赢了。”
“你会习惯的，大脚板。你不觉得哈利的某些表情放在詹姆脸上格外有趣吗？”莉莉转身对哈利说，“我想，你不会反对和我们一起去见邓布利多校长吧？”
“我很愿意。”哈利回答，他很高兴看见教父对自己的态度终于软化了。虽然还远不如一开始亲热，但至少不用担心会一言不合就将自己摔倒在地。
“我想明天散会后他应该有时间。”莉莉说。
“等等，”西里斯皱起眉头，“你想把他带到社里去？”
“哈利，你知道地址吗？”莉莉带着一种探究的口吻问道。
哈利想了想，一个陌生的地址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多出任何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橡木大道58号。”哈利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他来回望向西里斯和莉莉，发现西里斯明显吃了一惊，而莉莉脸上是一幅了然的神情。
“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总部的地址？”西里斯皱眉问莉莉。
“我也只是隐隐有些猜测，具体还得问邓布利多。”她摇摇头，又转向哈利，“你在社里吗？”
“他不还是个学生吗？”西里斯惊讶地问，“邓布利多不会同意学生加入的，他对我们都没有破例。”
“我暑假去凤凰社总部住过一段时间。”哈利回答。
“总部还是这个地址吗？”莉莉问。
“不，”他看了一眼西里斯，“现在的总部是格里莫广场12号。”
西里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粗暴地抓住哈利的肩：“那座肮脏的老宅子？布莱克家族的祖宅？凤凰社？你在开玩笑吧？”
哈利在他的摇晃中勉强点了点头：“是那栋房子，今年暑假，我们还一起进行了大扫除。”
“我住在那里？”西里斯近乎绝望地问，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早就被家里除名了，那栋房子的继承权现在应该是我弟弟……”他望向哈利。
哈利看着他，心里有些难过，他记得西里斯谈起弟弟时的惆怅，即使他当时想试图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遮掩过去：“他……他15年前被杀死了。你告诉我，是因为他想从食死徒中间退出。”
“你是哪一年？”西里斯的声音有些沉闷，他烦躁地放开了哈利，转身对着湖面。
“1995年。”
西里斯背对着他们陷入了沉默。
“或许你应该抽空回一趟家里，和雷古勒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莉莉轻声说。
他微微点头，不知为何又稍微踟蹰了一会，仿佛在犹豫是否开口。
“哈利。”最终西里斯转过身，直视着哈利的眼睛。
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西里斯第一次认真称呼他的名字。
“大家……大家都平安吗？”他的目光清醒而锐利。
哈利迅速垂下眼，感到胸口被堵住般的难受。他的眼前浮现出三年级第一次见西里斯时那张蜡黄的、骷髅状的脸，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好。死亡与背叛的鬼魂现在又来纠缠他了，他盯着脚边被拉长的影子，这才意识到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了。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好吗？”莉莉挽起哈利，打破了三人之间逐渐蔓延开的不祥的沉默，“已经是黄昏了，先生们，舞会就要开场了。”
“难道你已经知道了？”西里斯不为所动，尖锐地发问，“两个小时之内他已经哭过两次了，你觉得我没有注意到你这边的动静吗？”
莉莉温和地看着他。
“今天是我的婚礼，亲爱的大脚板，明天的事，留给明天。”
说完，她带着哈利从他身边走开了。
哈利回头，看见西里斯依旧立在原地，此时落日正在缓慢下沉，余晖从他背后射向大地，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轮廓。站在辉煌盛大的白日葬礼的尽头，他的眼睛却比夕阳更亮，直直地凝视着哈利的脸。不，哈利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反驳道，也许他只是在透过自己望向詹姆。
“对不起，”哈利喃喃自语，“我把婚礼搞砸了。”
“你在说什么？”莉莉朝他眨眨眼，“你会跳舞吧？等会我们要跳开场。”
“之前学过一点……”哈利有些担忧，不确定自己记得多少了。
“你只要别踩掉我的鞋就行。”莉莉冲他笑笑，似是不经意地问，“今天来的人里面你认识的不多吧？”
哈利没注意到她话语里隐含的意思，他的眼睛里似乎依然印刻着西里斯的轮廓——一定是直视阳光太久了——他一边揉眼睛，一边回答：“嗯，只认识几个，海格、莱姆斯、彼得……”说到彼得，哈利的声音低了下去。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他是叛徒。”哈利突然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投靠了伏地魔。”
莉莉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哈利惊讶地转向她。
“都说了，今天是婚礼。”她露出明媚的笑容，“你这臭脾气，怎么那么像西里斯？别告诉我你是被他带大的。”
“不……”哈利呆呆望着她的笑脸，怒火熄灭了，反而显得有些窘迫，“我住在佩妮姨妈家……”哈利的声音再次低落了下去。
莉莉牵起他的手，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答应我好吗？今天剩下的时间里，你只能笑，要大声地笑，难道你不是说过你感到幸福吗？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吗？难道我与詹姆的婚礼无法给你带来笑容吗？但唯独不要悲伤，不要为还没来得及发生的事情而悲伤。否则，你什么时候才能快乐呢？”
这时，太阳已经落下了，舞池的灯光将她的面容映衬得异常柔和——一半浸在光亮里，一半浸在阴影中——但无论是哪一半，她的眸子都在发光，哈利为那光芒而着迷。她握着他的手跑向已经聚集在灯光下的人群，与遇见的每一个人打招呼。暖黄色的光球在他们头顶闪耀，轻盈的光斑在空中上下浮动，为每一个碰到的人撒上金粉。
“……艾丽斯·隆巴顿……马琳·麦金农……本吉·芬威克……”她小声为他介绍。
烟火点燃了，舞会开场了。
哈利觉得自己就像灯光下的一只飞蛾，目眩神迷地旋转着。每个人都在欢笑，没有人在流泪；每个人都在庆祝，没有人在哀悼；每个人都在活着，没有人会被埋葬——至少在今天，至少在今天——狂欢的情绪抓住了他，古老的酒神睡眼朦胧地在舞池内游荡，以大笑代替悲泣，趁着死神还未投来目光。
他们跳舞，他们大汗淋漓。他们唱起了一首古老的祝酒歌，向着深沉的夜色频频举杯。他们蜷缩在战争还未沾染的一角，暂时忘怀了生与死的界限——彷佛今夜永恒，彷佛生命永恒。
只有一个人在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游离于人群的边缘，眼睛紧紧追随着，一个清醒的红发女人，和一个喝得半醉的黑发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H2烟火的舞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