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盛唐》沐铮

48、第四十八章

　　王女入营，因缘际会
　　羌族倒戈，麻烦不断

　　日落时分，照兮一行人回到军营，李业嗣觉得自己出去一趟就多带了个人回来，还是亲自跟李恪说一声比较妥当。
　　他随着照兮来到了李恪的军帐，帐中并无人影，照兮便端茶倒水招呼李业嗣坐下，两人刚坐下没多久，门帘一掀，李恪的说话声传了进来，“兮儿，何力一会儿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用晚膳，他说……”
　　他话说了一半才看见李业嗣，“原来李大哥也在啊，不如等会儿一起晚膳？”
　　李业嗣站起一揖，“蜀王打扰了，我只是有件事想向你汇报……”
　　待他说完事情的经过，照兮立即上前补充道，“恪，这都是我的主意，若是坏了规矩你罚我好了。”
　　她知道李恪绝不会罚她，说完她便偷偷瞄他，他正随意坐在居中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榻上的莲花。
　　照兮心中一惊，“恪！你不会是想用她祭旗吧！？不行，绝对不行！”
　　李恪一脸苦笑，“我有那么残忍！？”
　　他叫了两个侍卫进来，“你们，把她带去医官那里，给她洗个澡，找点吃的穿的，这总行了吧，我的夫人。”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在场的人都是一愣，李业嗣之前听他们俩谈话都直呼名字已经吃惊不小，他虽然是个江湖中人，因为父亲的缘故达官贵人见的可不少，还从未遇过这么说话的王爷和王妃。
　　照兮只觉得面上烧热，外人都在这儿，他这是想干嘛！？
　　李恪却还没说完，“她我就不罚了，至于你嘛……”
　　照兮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忙扯开话题，“大哥，你要在这里吃饭吗？”
　　李业嗣还没回过神，只听帐外一声大叫。

　　叫出声的正是契苾何力，“莲花！你怎么在这儿！？”
　　李恪叫住了侍卫，几个人又回到帐中，契苾何力也走了进来。
　　李恪打量着莲花，“何力，你认识她？”
　　契苾何力回道，“大哥，何止认识她，我差点就跟她定亲了。”
　　帐里一群人都是一惊，照兮更是被吓的不轻，这姑娘才八九岁的样子，就已经许婚了！？
　　契苾何力接着说道，“我和莲花很小就认识了，她全名是慕容莲，是吐谷浑前太子大宁王慕容顺的女儿。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曾带着我到吐谷浑求亲，伏允可汗就指了大宁王的女儿给我，所以见过几面，后来没过多久我父亲就过世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照兮有些疑虑，“何力，我记得你说过，你父亲是在你九岁的时候过世的，那时莲花还是三四岁的孩子，你刚才怎么能认得出她？”
　　“莲花眉间的红色胎记很是少见，我这才会认出她来，慕容莲这个名字也是来自这个胎记。”

　　一番话过后，军帐内静了下来，原本斜倚在椅子上的李恪，这下也突然来了精神。他一手撑着膝盖，压低了声音，“你真是慕容顺的女儿！？慕容顺就算是蛮夷也还是个王爷，他的女儿怎么会流落街头！？”
　　莲花被吓的默不做声，照兮忙走了过去，“恪，你别吓坏了她。”
　　她回过头对着莲花说道，“莲花，你告诉姐姐，你真的是大宁王慕容顺的女儿？”
　　莲花稍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你是吐谷浑王爷的女儿，怎么会在兰州城流浪的？”
　　莲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水怎么也止不住，“父亲虽是吐谷浑大宁王，却被前朝扣留在中原做了十几年的人质，回吐谷浑后，不但手下没有一兵一卒，还被叔叔夺了太子地位，在王庭一直抬不起头来，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郁郁而终，堂兄们更是挖空心思欺负我，还好有哥哥诺曷钵一直保护我。年初的时候，堂兄们瞒着我哥哥，把我带到兰州城，而后就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我身上没有钱，只能沿街乞讨，直到今天遇到了姐姐。”
　　军帐里一片沉静只剩莲花的抽泣声，照兮一阵心疼，她走过去扶起她，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轻抚她的背，“莲花别哭，有姐姐在决不让他们再欺负你。”
　　契苾何力也走了过来，“莲花，嫂子说出的话定会做到，你就放心留在这儿吧。“
　　莲花在他们的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声，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恪开了口，“你们还是先带她下去交给医官，就说是本王说的，要好生照顾，不得怠慢！”

　　莲花跟着侍卫走出了军帐，众人都没了喝酒的心情，契苾何力还是不太放心她便跟了过去，李业嗣也退了出去，帐中只剩李恪和照兮两人。
　　照兮走到李恪身旁坐下，“恪，现在该怎么办？”
　　李恪摸着下巴说道，“她终究是吐谷浑皇族，人是不能留的，不过她说的这些话倒是有点价值。”
　　他转过头，见照兮满脸愁容望着自己，忙笑着搂过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你别担心，这事我会好好处理，不会让她吃亏，你就放心交给你夫君我吧。”
　　照兮这才有了笑颜，“这可是你说的。”
　　“我答应你的事，有哪件做不到！？”李恪边说着话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单衣，“现在该你领罚了吧。”
　　照兮忙抓住了他的手臂红着脸说道，“这晚膳还没吃，你又想干什么……”
　　他收了手抱起她往屏风后走去，“你那么喜欢女孩，不如我们也生一个，我们的女儿定是倾国倾城。”
　　照兮看着他满怀笑意的俊脸，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照这么下去怕是不远了。

　　军帐之外，军需处的两个士兵正端着饭菜走过来，还没走近营帐已经被越峰拦了下来，“饭菜就交给我吧。”
　　两个士兵对望一眼，把盘子递给了越峰身后的侍卫，往回走去。

　　之后的几天，军营里颇为平静，照兮每天都会去军需处和医官那里帮忙，莲花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脸色也慢慢好起来，每次看到照兮，总是粘着她不放。她对别人话很少，就连契苾何力也一样，和照兮却是无话不谈，让何力很不服气，他觉得自己三岁就认识她了，怎么还比不上认识几天的照兮！？
　　何力没事就往军需处跑，后来连李恪都惊动了，他调侃着说道，没准是因为他的一头红发，吃的又多，所以人见了害怕才不搭理他，何力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到中军大帐。一开始照兮还责怪李恪怎么能这么说他，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何力又生龙活虎跑了过来，渐渐连照兮也开始以取笑他为乐，搞得何力腹背受敌，苦不堪言。

　　这日深夜，一阵急促的叫喊声传来，正是越峰的声音，“殿下，有紧急军报。”
　　李恪陡然睁开双眼，他知道若不是真出了大事，他是不会来打扰的。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惊动了一旁的照兮，“怎么了？”
　　李恪下了床榻，拿起架子上的外袍往身上一披，“没事，你接着睡，我去去就回。”
　　看着他匆匆往外的背影，照兮也爬了起来披上衣服。
　　只听他在屏风外说道，“即刻召集各营将军去中军主帐集合！”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照兮一个人在营帐中，哪里还睡得着，她穿好衣裳在营帐内踱步，累了便坐在椅子上小憩。

　　李恪直到清晨才回来，照兮疾步迎了上去，“恪，发生了什么事？”
　　李恪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洮州羌族反叛了，杀了洮州刺史孔长秀，带着他的人头逃去了吐谷浑。”
　　照兮的手一抖，杯中之水洒在几案上，李恪忙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对她笑了笑，“已经没事了，几位将军商量下来，决定让高甑生高将军立即出发前去追击羌族余部，一会儿我还要过去，还有，你怎么不听我的话，谁让你起来等着我的！？”
　　他拉过照兮走到里帐把她按坐在床边，话声强硬不容置疑，“你给我好好睡觉，放心，一切有我。”
　　他一直看着她脱了外衣躺下才往外走去，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一会儿我回来，定要看见你睡着！”

　　照兮双手抱头躺在床上，这李靖与反叛的党项族谈判还没回来，这边洮州羌族又反了，大战还没开始就已经麻烦不断，看来这场仗真是不好打啊，不过一切有他。想到这儿她安下了心，不久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