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一直单身》金夜无眠

5、连只雄苍蝇都近不了身

　　“封老师，那天谢谢你送我回家，这是您的伞。”

　　封凌走出教室的时候，被一个双马尾的圆脸女生拦住。她迟疑地看了眼对方递来的伞，才想起是昨晚被雨困住的那个女生。

　　她伸手接过伞：“不用谢，小事而已。”

　　还了伞，女生对她轻躬了下身子，便脚步轻快地小跑着往回走。

　　封凌也准备转身，却忽然听到那跑开的女生说了声：“童嫣，走吧。”

　　她身形一顿，偏头看过去——

　　只见刚才还伞的女生背对着她挽着童嫣的手，而童嫣转过半边身子，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挥了下手。

　　“……”
　　封凌顿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作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室友，她好像有必要询问一些关于童嫣的基本情况了。

　　*

　　“怎么样？亲眼见到本人是不是特别惊艳？”筱菲谈起封凌神采飞扬，一副迷妹嘴脸：“她在我们学院很受追捧的，之前有人偷拍她照片流传到网上，还不小心成了热门网红照，底下评论区……啧，简直跟泄洪区似的。”

　　“哦，是么。”童嫣饶有兴致地听她讲，扬唇道：“那你应该知道挺多关于她的事吧，她有男朋友吗？”

　　筱菲轻啧：“什么男朋友，她常年单身，而且人很冷淡，连只雄苍蝇都近不了身。”

　　“你别说，三十岁不谈恋爱不结婚，不跟男人搞暧昧，要不是也没见她和女的亲近过，我真觉得封老师也是弯的呢。”

　　筱菲不死心：“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就是弯的？”

　　童嫣眸光微闪。

　　三十岁，和她预期的差不多，之前还设想对方可能不到三十，现在更加符合她的标准了。

　　她努了努嘴，轻叹：“别想了，是直的。”

　　筱菲疑惑：“你怎么这么确定？”

　　正是刚下课的时间，校园里人来人往，童嫣跟逛自己学校一样熟悉地往排练室走：“你不是问我搬家的事吗，房东就是你的这位封老师。”

　　“啊？！”筱菲脚步一停，目瞪口呆。

　　“靠……”

　　直到走进排练室，筱菲还是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等等，你不是说那经纪人的要求有点古怪，有搞潜规则的苗头头吗？可……可我们封老师？”

　　这太违和了，她实在想象不出讲台上一尘不染的封凌，会是私底下找漂亮小姑娘免费合租，企图做那种交易的女人。

　　天呐，如果是真的，岂不是便宜了童嫣？

　　这种好事怎么没落在她头上？

　　“不行，我要亲自确认才放心，今晚我就去你那儿住——”

　　走在前面的童嫣忽然停下来，来不及停下的筱菲鼻梁直接撞在她背上，才发现她们已经到排练室。

　　筱菲是吉他社的社长，排练室也是她申请的，四人中只有童嫣一个不是本校学生，为了方便，平时都是她来这边找他们汇合。

　　刚进门就听到一道女高音飘出来，女生站在主唱的位置，加上身后的鼓手和键盘，三个人已经开始练习了。

　　“这是我们乐队新来的伴唱吗？”
　　童嫣抱着双臂，似笑非笑走进去。

　　里面正在排练的三人见她走进来，音乐声嘎然而止。

　　“我怎么不知道招新人了？”筱菲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显出一点不悦，双马尾在空气中晃荡，身材娇小气势却十足：“而且人都不齐，怎么就排练上了？”

　　玩键盘和鼓的两个男生对视一眼，面上显出几分心虚。

　　陈琛放下鼓棒，先开口道：“我们……这不晚上就是社团招新表演了吗，你在上课，我们就先排着练练手。”

　　“那她谁呀？”筱菲下巴一扬，瞥向站在中间脸生的女生。

　　陈琛咽了下口水，支吾道：“小紫我之前跟你提过啊，她可是专业学声乐的。”

　　“哦，我想起来了。”筱菲挑了下眉，打断他：“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有童嫣一个主唱就够了。”

　　两个男生沉默下来，排练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站在中间新来的女生显然格外忐忑，她今天第一次来，对乐队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看来他们成员之间关系似乎并不和睦，她夹在中间十分尴尬。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竟然是想让她取代童嫣，这对方之前完全没说过。

　　“得了，我就直说吧。”键盘手李冉站起来，直接摊牌道：“我俩真觉得童嫣留在乐队不合适，我们需要一个主唱贝斯，但她一个半路出家，没正经学过音乐的人……”

　　“半路出家怎么了？”

　　筱菲是个护短的，性子也直，平时就感觉他俩私底下因为学历对童嫣有偏见，现在直接骑脸了，她也不客气。

　　“没学过都比你俩科班出身唱得好，人家有副天赋异禀的好嗓子，就算半道出家也能后来居上，你能回炉重造吗？”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你要会投胎还能唱得跟瞎子拉锯似的？”
　　“！”

　　筱菲娇滴滴的娃娃音怼起人来一针见血，发火从来不顾情面，况且她们这支乐队也没组太久，要不是实在找不到人，对这两个半吊子男生她一开始都没看上眼。

　　“好了都别吵了。”

　　陈琛见筱菲态度强烈，缩了下脖子，出来当和事佬：“先排练吧，等会儿还要表演呢。”

　　他起身把急眼的李冉拉到身后，偷瞄了眼旁边默不出声，却无法让人忽视的童嫣。

　　其实比起筱菲，他对上童嫣更有畏怯感。

　　不光是光鲜亮丽的外表让她自带气场，别看童嫣笑起来甜美纯澈的样子，每次出去接表演，劳务费什么的都是童嫣跟那些老板交接，他们几个象牙塔里的大学生根本指望不上。

　　而且，童嫣发起狠来才是真疯批。

　　他至今记得有次在酒吧表演，遇到几个酒腻子找茬占便宜，童嫣冷着脸，眼都不眨一下，一酒瓶子敲那男的脑壳上。

　　狠是真狠，帅也是真帅。

　　说实在的，除了贝斯弹得偶尔卡不上，童嫣还真配得上天生歌姬这个词。有些人就算没专门学过乐理，天籁就是天籁，老天爷赏饭吃。

　　其实他对童嫣意见不大，主要是他那个好哥们……

　　他默默看向气得说不出话的李冉，对方被筱菲怼得脸红脖子粗，那张秀气的脸涨得像猪肝。

　　这哥们儿暗恋很久的直男最近看上童嫣了，面对假想情敌，又总是一起排练的队友，心里难免冒酸气，他都懂。

　　只是吧，人童嫣明明也是弯的，之前乐队能驻场表演，还多亏了人家前女友拉关系，怎么看，也不可能瞧上那种五大三粗的直男货色。

　　“多个人怎么练啊？”筱菲撇了撇嘴，喜怒都表现在脸上。

　　新来的女生见她面露不悦，又偷偷看了童嫣一眼，小声道：“抱歉，如果影响到你们排练的话，我可以走……”

　　“没关系，你留下吧。”童嫣忽然开口，眼含笑意看着她。

　　女生见她对自己笑，露出一点受宠若惊的表情。

　　“会弹吗？”童嫣抬起手，细白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点两下，发出悦耳的音律。

　　女生点点头：“学过一些。”

　　“学过就行，够用了。”童嫣：“晚上的表演你来。”

　　李冉见状眉头一拧，叫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童嫣转身，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发现你这两天情绪确实不太好，今晚就放你一天假，放松下心情。”

　　“不是，凭什么你来决定我上不上场啊？”李冉捏紧拳头 ，不服气地站在童嫣面前。

　　他一米八几的个头，站在女生面前能把后者挡得严严实实，但这点体型上的优势，面对童嫣就荡然无存。

　　她好整以暇抱着双臂，红唇轻轻扬起，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犀利，仿佛一眼将人洞穿。

　　冲到跟前的李冉被她无声盯着，忽然感到一股无形压力，身影半僵，咽了下口水。

　　“那就民主一点，投票决定吧。”童嫣扫了眼周围几人，缓缓抬起手臂：“有人同意晚上给他放假的吗？”

　　“真幼稚。”筱菲嘴上说着，第一个举了手。

　　乐队四个人，除了李冉自己，就剩下陈琛了，他两边看了看，最后在好哥们的凝视下没有表态。

　　“那个，我有投票权吗？”旁边的女生忽然小声问道。

　　童嫣看向她，笑了笑：“当然可以，今晚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女生被她看着，害羞地眨了下眼，举起手臂。

　　没想到自己拉来的人竟然公然背刺，李冉瞪大眼，气急道：“你搞什么啊？！”

　　童嫣点头：“好啦，现在三票对两票，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什么玩意儿！”

　　李冉涨红着脸瞪着她们几个，气急败坏：“行，针对我是吧？老子还不稀罕待你这垃圾队伍呢！”

　　见他大步往外走，陈琛下意识拉了一把，却被狠狠挥开：“别挽留我，老子今天走定了！”

　　“……”陈琛往后一缩。

　　在剩下的几人冷眼下，李冉原地尴尬地站了两秒，冷哼一声走了。

　　闹剧结束，筱菲抱起吉他试了几个音，不耐烦道：“何必那么麻烦，直接让他走就是了，也就换个人的事。”

　　童嫣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已经磨合几个月了，短期内找不到合适的，而且我听到内部消息，那个乐队的选秀比赛，快要开始线下报名了。”

　　筱菲有些惊讶地抬头：“咱们真要参加比赛呀？可就我们这水平，面试都不一定能通过吧？”

　　童嫣把手机固定在支架上，调好摄像头后点开录制功能，回头走到中间的位置：“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种选秀比赛，只要有曝光就是赚到，以后出场费也能长不少。”

　　她组乐队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喜好。

　　喜欢只是动机，她更想靠这个赚钱，想一炮成名，名和利才是她要的。

　　“说是这么说，我觉得你还是别抱太大期望比较好，省得到时候失望。”

　　筱菲瞄了眼前面录像的手机：“又录视频呀，你那小账号现在多少粉丝了？”

　　童嫣在社交平台上专门为乐队建了一个账号，定期录些她们表演的视频发上去。

　　作为没名气的新乐队，理所当然也没有热度，就几十粉丝，点击浏览率更低。

　　但童嫣依旧会定期更新，她对想做的事从来都很有耐心。
　　也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不是我扫兴。”筱菲吐了吐舌头，提醒童嫣：“搞乐队这事，99%的都赚不到什么钱，更别说成名了，剩下的1%就跟中彩票的概率差不多。”

　　长指在琴弦上拨动几下，童嫣抱着贝斯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买彩票经常中奖？”

　　筱菲：“……”
　　好吧，她忘了童嫣不管做什么都十分自信。

　　“都准备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开始排练。”

　　金色长发随意地撩到耳后，童嫣回头望向自己的搭档们，无意间，却看到新来的女生正拿着手机偷拍她的背影。

　　她疑惑地挑了下眉，女生手一抖按下拍摄键，随即脸上泛起微红：“童学姐……其实我特别喜欢听你唱歌，可以和你合张影吗？”

　　学姐？

　　童嫣勾了勾唇角，这称呼还挺新鲜。

　　*

　　“快看，是童嫣学姐！”
　　“今晚疯橘有表演啊？”
　　“今天中心广场有社团才艺表演呀，你不知道吗？”
　　“……”

　　封凌吃完晚饭从学校食堂走出来，路过广场时发现前面围着许多人，似乎有什么活动。

　　这在学校很常见，封凌从不会去凑热闹，但听到人群里有人喊童嫣的名字时，鬼使神差停住了脚步。

　　她抬眸，顺着声音望向不远处临时搭建的舞台，人群围簇之中，台上一支乐队正在做演出前的调试。

　　今天第二次，封凌在学校里见到童嫣，这次换她站在台下，望着台上被目光聚焦的童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