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卧牛山君臣聚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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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呯——”
敲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林焉之用手指点点太阳穴，觉得后脑都开始发疼了。她转过头，对靠在转角始终观察这边的赵云轻轻摇头，赵云无奈，摆手让她离开，自己来到门前踌躇再三，还没说出话，一张俊脸倒先红了大半。
衣一一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在葱花绿的被单映衬下，活像一只胖乎乎的大青虫。
她也不是不知道小赵同学在外面站了多久，只是——
太丢人太丢人太丢人……
自从昨晚被赵云抱回来，衣小一就彻底陷入了自厌情绪中不可自拔。
史上最恶亲戚之大姨妈，甫一出场就效果震撼，不光给当事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和生理创伤，还给一直殷切期盼这位亲戚的赵云留下了红果果的见面礼。
小姑娘正自怨自艾着，门外传来赵云低沉的声音，看样子总算是下定决心来慰问一番了：“小家伙，你今天一天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呢，饿不饿？”
“……”衣小一不答话，用被子把自己包得更紧。
“我进来咯？”赵云当她不说话就是默认，于是推开朱漆门，迈着长腿跨进去，右手上还稳稳端着一瓦罐汤水。
衣小一往墙边又挪了挪，撇过头去装浮雕。
赵云不以为忤，陪着笑坐过去，努力和她身上的杯子做抗争：“起来把汤喝了好不好？江夫人熬了一上午的红豆汤，据说能让你舒服一点。”
大青虫蠕动，蠕动，再蠕动……
小姑娘裹着被子爬到赵云膝上，仰起头让他用小勺一口一口喂下去，完了擦擦嘴，又缩回去。赵云怎么样都拿她没办法，不过，这情形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小丫头，你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吗？”
大青虫猛摇头。
还是没被搭理，赵云稍微觉得有些泄气，才起身打算出去操练小的们一顿，被小衣抓住衣服下摆，双目盈盈的望着，心又软了：“想让我留下来陪你么？”
点头。
赵云重新坐下来，反正演练场上有江贤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他把外袍拖下来搭在架子上，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把小姑娘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很快就和她一块儿睡着了。
醒来时日已西沉，赵云张开眼，印入眼帘的是小姑娘一双琥珀泛金的大眼睛。他拍了拍头，笑着坐起来：“不怕见人了吗？”
衣小一还是有些羞于启齿：“如果你忘记昨晚的事情，我就没什么不可见人的啦。”
怎么能忘记呢……赵云盘算着，要给童渊写信请他代为求亲，还要通知尚且滞留京城的张仲景一声，最好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能直接把婚事给办了……
小衣窝在他怀里听他嘀嘀咕咕瞎琢磨，心里直坏笑，我的哥哥啊，就算不成亲有些事情也是可以做的呀~
两个人各想各的事，突然门外声音突然喧嚣起来，赵云眉间一皱，取下架上的白色披挂，匆匆往身上一拖，便大步流星推门而出。小衣思量片刻，也抓起皮毛披风跟了出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赵云已经驾着照夜白到了山寨门口，看守箭塔的山贼放下吊门，让赵云和身后的银甲卫一列列冲出去。衣小一赶到时，正好遇到忧心忡忡的林焉之，两个女人一合计，爬上箭塔，居高临下注视着下面一触即发的战局。
赵云站在这方的最前面，宽阔的肩膀后白色披挂迎风展开，发出啪啪的声响，银枪斜指前方，夕阳中也散出慑人的寒光；江贤紧紧跟在他身后三步，仍是像平时一般笑着；再后面就是气氛肃穆衣着整齐的银甲卫。
对面的却明显是一群孩子——打头的那个稍大一点，坐在马上也还是比赵云低了一个头，他身后的孩子们就更不用说，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在威风凛凛的银甲卫前面，就像老鹰和幼鸡的区别。
明明是鸡蛋碰石头，却不知为什么，那群孩子眼中有这样深重的恨意，来支撑他们站在赵云面前。
小衣心说奇怪，拉着焉之耳语：“这些孩子打哪儿来的，好像和大哥有过节呢？”
林焉之一双眼睛还在自己丈夫身上转悠，答话也就不那么用心：“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当初大人攻占山寨的时候，采取分级政策……也就是杀一批，放一批，留一批，这群孩子好像是当时赶出去的那些。”
啊，这样吗……
小衣环顾四周，山寨里的强盗们神色果然都有些不自在。
小姑娘还在胡思乱想，赵云策马几步，神色还算是温和：“周仓，我已给你机会，何必回来自寻死路？”
周仓咬牙切齿，恨道：“你夺我山寨，杀我挚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不识好歹！
赵云本来就是更信奉拳头里面出真理的类型，只不过这几天和衣小一相处融洽，再加上心事已了，所以心情好到不愿意动手；可这人一再挑衅，实在令人烦恼，他也不介意送他去和已死的裴元绍做伴。
小衣看着下面刀光相加也不担心，一路走来，她见到的能与赵云匹敌的武者只是屈指可数。不过周仓、周仓……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呢……
对了！是他！
“大哥！”小衣敲着脑袋，急唤赵云：“别杀他！”
赵云手下一滞，偏过头见她当真是满脸焦急，也不犹豫，爽快收回长枪，收兵回寨——
“你现在还没资格做我的对手，滚吧。”
小衣靠在马厩前的木桩上，听赵云一边系马一边解释。
这群少年是原先卧牛山上的山大王，似乎是附近的流浪儿聚集成的团队，不知几时得了高人指点武艺，便开始做些无本生意。他们没有父母长辈指导，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知不觉间，竟成了十里八乡一大祸患。赵云途经此处，得官府请求上山剿匪，杀了些身上有累累命案不知悔改的，剩下就放的放留的留，谁知周仓这孩子始终不肯死心，一直纠缠至今……
小姑娘听得眼睛都不眨，赵云失笑，推了她一把：“方才为何叫我停手？若是不杀了那小子，日后也就难得清净了。”
“过几天，再过几天大哥就知道了~”衣小一眨眼，笑着想含混过去。猛的眉眼一抽，整张小脸皱成一团：“去他的大姨妈……”
接下来的几天，小衣一直在床上度过。
她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个，因为每次痛经并不严重；今次不知为何，竟几乎要了人老命。也不是不知道山寨中流传着类似于纵欲过度等等的流言蜚语，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连爬起来骂人都要肚子抽抽，更不用说挣扎着出去澄清绯闻；至于赵云——这厮不用指望，小衣完全相信他更倾向于把群众想象中的桃色更具体化和现实化。
又痛苦又憋屈，衣小一恰巧是个喜欢转嫁郁闷乐于分享不幸的人，于是成天趴着打滚耍泼发脾气，赵云也跟着暴躁起来，整个山寨以正房卧室为中心，正式形成一片半径五百米危险绕行区。期间周仓又来踢了几次场子，赵云再没手下留情，不过没取他性命罢了。
话说这日赵云正哄着小姑娘喝药，门外来报周仓再次上门，还带了帮手。赵云揉着额头，语带不悦：“你说说看，前几日里杀了他不就一了百了？”
还不是为了你么，小衣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只能冲赵云的背影反复嘱咐别杀他别杀他……
瞭望楼上，赵云静静聆听由远而近传来的咆哮尖骂，不知不觉间眉头已经蹙起。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姓裴的孩子，作为旧日伙伴的周仓完全有理由找他寻仇；但是，他理解这种锲而不舍，并不代表他会为此做出妥协让步。
“大人，”江贤趴着梯子探出大半个身体：“这小子似乎找到了挺厉害的帮手，方才去巡逻的银甲卫被那人打伤了。”
赵云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而越来越近的枣红色大马却让他惊讶的张开嘴——
“关二哥？”
许久不见，关羽居然还是那副不高兴的样子，下巴扬起，疑惑的偏着头：“哦，是你。”然后慢吞吞扯起马缰一溜烟跑走，落下满面慌张的周仓一个，左顾右盼，似乎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赵云一样稀里糊涂，但又不知这小子和关羽是什么关系，只能令从属严守寨门，静观其变。
好在僵持的时间不长，不过一盏茶工夫，那头尘土喧嚣，来了一批数量不少的人，以骑兵打头，为首者座下之马个高腿长姿态雄峻，额头上白色斑点极为突出，马上人隔着老远挥鞭大叫——“对面可是子龙？”
赵云忙飞身下塔，吩咐江贤组织寨内整装列队出外迎接，自己一骑当先，迎了上去。来者果然是刘备，双方俱是欢喜，张飞大笑着扑上来：“大哥一直念叨不知子龙何在，没料到你小子居然在此处当起了山大王，好生自在！”
赵云径直跳下马，单膝跪于刘备身前，刘备慌忙将他扶起：“今日幸得相遇，何必多礼。”
“云奔走四方，择主而侍，却一直未得英主，若使君不弃，愿效犬马。”赵云躬身拱手，心底低叹，这回是真卖身了。
刘玄德大喜，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山寨。小衣虽然不舒服，但未来老板和大姨妈比起来地位只高不低，也勉强爬起来，帮着收拾东西准备宴席。等刘备一行进了大厅，小姑娘笑意盈盈的奉上香茶：“使君——主公！”见一旁的赵云点头，衣小一很明智的改口。
刘备乐得眼睛眯成线，也是一口一个弟妹叫的亲热，要拉着她一起入席。小姑娘推辞不得，搬了张小桌子，和林焉之凑成一席；大冷的天，她额头上却沁出点点细汗，赵云看在眼里，既心疼又无奈，只能厚着脸皮蹭着她身边坐下，从桌子底下伸过手去轻轻捏住她的，聊表安慰。
是夜，赵云小衣搬出主卧，安置好刘备等人，居然已近子时。左右无人，赵云把睡眼惺忪的小衣抱进厢房，坐在床上帮忙揉肚子。
“今天辛苦了，不过……”赵云沉吟，歉疚的看着她“主公正被袁绍追兵追赶，明日一早就得启程，你身体不舒服……”
“一起走。”小衣扑上去搂住腰使劲摇，“不然我就上长安去找兰哥和郭嘉！”
小混蛋，赵云笑骂着伸出手指去弹她眉心：“你得乖乖的收敛住脾气，我才疼你。再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给你排头吃呢！”
衣小一吐吐舌头，翻身扑进被窝里不说话了。赵云吹熄烛火，也跟着上来，被她一脚蹬下去，还大放厥词——“我喜欢一个人睡！”
“以后都要和我一起睡，尽早习惯吧。”赵云不理她，长腿一伸，把衣小一两只乱动的小腿夹在中间，沉着嗓子威胁道：“我一点都不介意，碧、血、洗、银、枪！”
赵云你黑了你黑了你居然吓唬我……
小衣一呆，鸡皮疙瘩从脚板心起到头发丝儿，瞬间乖巧，还把脑袋埋进赵云胸前蹭了蹭：“大哥晚安~”
晚安。
耳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缓，赵云也松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卧牛山君臣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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