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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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惜玉躺在床上，闭上眼，又睁开。
白日下雨后，钟衍进房，带起了一点微微的水汽，屋里满是皂角混着兰草的香。
“今日欢喜吗？”
她闻言，微微仄过头，青年像往常那样勾着唇，眉梢凝着几颗晶莹的雨水，有种易碎的美。
他离她约莫三步距离。
惜玉咂咂嘴，故意睨了他一眼：“那你呢？你可欢喜？”
“哦？”这一声拖长了尾音，他道：“不瞒县主，其实我有一样东西。”
惜玉：“什么……东西？”
那神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是一枚软肋。”
“每日晨起时，我便会掏出来看一看，若是张欢喜的脸，我便也欢喜，若是张哭脸……”
“那你便也哭？”惜玉哈哈大笑，冲他眨眨眼：“你猜我听懂没有？”
钟衍也学她，长睫翕动：“若是聪明人自然能懂。”
“……”
她皱了皱鼻子：“哼。”
他心念微微一动，向前一步，仅止一步。
惜玉独个站在窗前：“你是怎么找到盛娘子的？”
没等他回话，她又摇摇头道：“算了，不重要。”
那神情仿佛是不想知道，又仿佛她什么都知道。
“再陪我——”少女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一会儿，你就可以去读书啦。”
钟衍：“……不再多贪心会儿吗？”
他的妻子摇摇头，圆眸晶莹剔透水光盈盈：“你要考科举的嘛，将来中了魁首，我就是状元夫人，那什么脚踏高头大马，身披披五色霞衣，进出……仆婢成群！”
拜托！超酷的好嘛！
看着她费尽力气想词的模样，他忍俊不禁，目光不由地放柔。
惜玉自己也跟着笑了，笑完又面向窗外，声音糯而低：“其实，你现在……是不是不用考科举，也能当官了？”
钟衍垂眸，不否认，也不承认，却仍然笑得温柔：“你希望我去考吗？”
惜玉：“……”
她吐了吐舌头：“这样我才能日日盼你金榜题名啊。”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好。”
“吱呀——”
门外的风吹开了窗户，枕边衾冷无人，钟衍到底回去了自己的院子，仔细想想还有点遗憾，昔日仅有的几次同床共枕，都充满了不确定和试探。
她披上一件衣服，来到窗边，外头雨早停了，中空挂起一轮满月，照得那池塘水波光粼粼，如梦似画。
有人在院子里！
惜玉张大了眼，见那袅娜的背影在院子里一径花草中缓缓游走。
“你怎么还没睡呢？”
那背影转过来，月光照亮了秀致的五官：“小玉？”
女子弯眉笑了笑：“吵到你了？”
惜玉摇摇头：“没有。”跟着一起蹲下来：“你在做什么？”
盛清禾的脚下，放着纱布和细绳，她正预备把纱布绑在一株花上。
“我来帮你。”惜玉伸手替她把住花茎，盛清禾则飞快地将细绳绕上去打了个结。
“这样有什么用吗？”惜玉问。
纤细的手指轻拂过花身，微微一笑：“看来小玉不是莳花之人。”
惜玉：“……”不好意思，我是土狗。
盛清禾道：“此花名虞美人，相传昔年西楚霸王乌江自刎，鲜血洒落花瓣而成。”
“而且虞美人有叶无花，有花无叶，正合了霸王虞姬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哦。”惜玉伸手，也摸了摸那花芯子，一阵清香。
盛清禾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略微莫名的光。
惜玉：“？”
她托腮眺望远方：“从前我有个小妹，知道这花的来历和寓意后，便发疯似的，把家里的虞美人都拔了。”顿了顿：“原本我想，小玉你如今与钟大哥夫妻美满，怕是也要将这花拔了的，所以一开始还不敢告诉你。”
原来如此。惜玉抿了抿唇，再摸摸那芯子：“人总是喜欢随便给花草安上一种名目寓意，然后肆意生杀夺予，完全没必要啊。”
“……”盛清禾略微讶然，却见身边少女突然一巴掌啪向自己的脸：“啊啊啊！有虫！！”
“……”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小玉，你真是个特别的姑娘。”
惜玉：特别沙雕吗？
“对了，盛娘子，你说你还有个妹妹？”
盛清禾一贯温柔的笑容未变：“她死了。”
“……”
她抬起头，声音轻柔仿佛叹息：“爹成了贱民后，还在期盼着天家能够重新想起他，为他官复原职。一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人，为了养活我们学做生意，结果失败，被人一骗再骗，妹妹也被拉去卖唱还债，最后，就死在了花船上。”
“我小时候，跟着爹学道，他告诉我人死不过是归于自然，不必悲伤，就像庄子就曾在妻子的坟前鼓盆而歌，我的妹妹，她叫穗明，那一年，正是她的豆蔻之年。”
在亲人的坟前唱歌这种事，没几个人能做的出来吧，这样一种无形的约束，书里描写女主性格是圣母慈悲，心怀大爱，原来是教导她没心没肺。
惜玉叹了一口气，伸手拨了拨额前的乱发。
“说真的，盛娘子你想过以后吗？”
盛清禾闻言一愣，眸光亮了又黯：“……想过的。最初的时候，希望能有一片自己的花圃，能够亲手打理照料，希望能有个绣房，让我跟小妹好好跟娘学刺绣。年岁大了，也想过……嫁个如意郎君，在家相夫教子。最后却变成了日日祈祷，爹的病赶快痊愈，重新振作。”
只是，这些以后，似乎一个都没有实现呢。
惜玉点点头：“都会实现的。”
盛清禾却没有接她的话，转而抬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小玉你去休息吧，我也要回了。”
她起身微微踉跄，又把惜玉拉起来，互相道了别。
她走了，惜玉却还没进屋，提了灯出来，一个人往那熟悉的路上走。
记得第一次执行系统的抽风任务时，自己也是大半夜抓瞎，做贼似的，摸来摸去，在……
她突然停下脚步。
云影花散，间或落下一星半点。
“……你、你怎么？”惜玉捂住嘴。
对面的青年在月光下，兰芝玉树一般站在路口，看到她，清隽的面容微微一凝。
随后那黑眸里溢出一点复杂而细碎的光：“我记得，有人晚上睡觉会蹬被子。”
惜玉：“……”
“傻啊，现在是夏天！”她大声地道：“就算蹬了也没事。”
“是么？”钟衍抿唇笑了笑，五官精致得仿若谪仙：“那有人为何现在还不睡？出来做什么？”
惜玉：“咳咳咳。”
“就……我怕某人读书读太晚，看一眼，不行吗？”
他笑了，诸般蜜味最终化为唇畔两个浅浅的小窝：“惜惜睡，我也就睡了。”
惜玉：“哼。”
“我要回去了。”
他点点头：“去吧。”
灯笼晃过一下，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青年仍好好地站在原地，明白他是想看着自己走，透过层层的花与树，惜玉突然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
“晚安，夫君！”
他应该听到了，薄唇扬得更高了些。
就这样彼此惦记，被戳破后又逃也似的走，不管如何，这一刻，心中总是充满着幸福的蜜味。
须臾即永恒。
*
第二天刚亮，惜玉不是睡醒的，而是被恼人的“滴滴滴——”声吵醒了。
“宿主。”
惜玉：“淦……干什么？”
系统：“请宿主完成任务线，剧情【拯救炮灰男配】——立刻前往宋纨的住处。”
惜玉：什么什么？男炮灰？为什么我去？？
系统：“宿主你已经见过他了，我曾把他的记忆以梦境的方式呈现给你。”
梦境？？
她倏忽想起了，梦里那个叫着“主人姐姐”的茶眸少年。
“是他？！那他跟我…不，跟原主是什么关系？”
“他是原主救下的，从此爱慕原主，自愿做原主的禁.脔，最后也同原主一起消逝。”
“什么——？！”
惜玉：竟还有如此狗血的剧情未被朕知道。
系统：“请宿主立刻执行，否则炮灰男配将有生命危险！”
“？？？”
草了草了，真是草了！
等她到了宋纨的院子，却见天井里围了一圈人，那庶子宋纨正靠在躺椅子上，龇牙咧嘴地说些什么。
不远处，一个满身血污的垂发少年，被人用铁链分开手脚悬空绑住了，一个护卫模样的，正拿着皮鞭沾了盐水往他身上抽。
“主人姐姐，我、我带你走！”
一瞬间，惜玉仿佛回到了那个梦境，奋不顾身冲进来救自己的少年，唇边乌黑的小痣愈亮，跟她说：“我、我背你走！”
眼看那一鞭子就要落下，惜玉道：“住手！”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宋纨停下骂骂咧咧的嘴：“……是你？！”
她走近了，“噗——”差点没绷住！
只见自家那纨.绔的头顶，不知道怎么回事凭空被薅秃了一块，光溜溜地只剩下几根毛。
惜玉：可是真·头秃。
那宋纨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捂着头顶恨恨道：“都是这小奴隶！！”
这时，那被铁链锁住的少年仿佛稍稍动了动，长发覆额，看不清脸，却听到他一边咳嗽一边笑道：“杂碎玩意儿！再有下次！老子一定咬得你断子绝孙！”
惜玉：喂喂喂！这……跟我梦里的，好像有点差距啊。
系统：“……”
惜玉：“现在，怎么…救啊？”
系统：“抱歉，该场景不在读取剧情中，请宿主自行发挥。”
“……”
妈的，又是这。
惜玉重重地拍了拍脸：“二哥，这个小弟我看中了，你把他给我吧。”
宋纨：“……”
少年：“……”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