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光同暖》慕浅年

17、17.过往端倪

　　如果叶思言能明白他眼中的深思，大概会在第一时间摇摇头，她不是想看到顾乘舟成绩多好，而是希望这个少年好。

　　「好」的含义有很多，她的期盼也有很多，希望顾乘舟过得好、希望他开心，最希望的是，他能和过往......

　　虽然那段经历她毫无所知，但就凭张老师的两句话，和她感受到的无比熟悉的气息，想也知道并不美好。

　　或者说的直白一点，叶思言曾经无比期待却未得到的东西，现在她想给另一个人！

　　尽管，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对方是不是需要，又是否真的经历过她想象中的那些东西，但在少年拒绝前，她还是想试试看。

　　而这些就没必要多说了，除了叶思言自己，也没有任何人有必要知道，毕竟人生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命中注定、因缘巧合、事在人为，所有的形容归根到底也不过一个‘天命’罢了，缘分这种东西，不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谁会信呢？

　　不过这都是后话，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口的后话——至于近在眼前的，只有瞬间沸腾的七班。

　　“卧槽！掐我一下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没睡醒啊？叶思言怎么来了？”

　　“神经啊~今天高三动员大会，她怎么可能不来，学校最想请的就是她，而且临川又不远。”

　　棋塘大型活动邀请毕业生，算起来一年大概三次，上学期的动员大会、下学期的百日誓师，以及最后还有个毕业前的交流会。

　　这种在其他学校看来多此一举又无聊的活动，虽然是麻烦了些，但不能否认对学生的意义还是多少有一些的。

　　而现在对高三有多少影响不知道，反正高一七班已经惊了，“她来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为什么找的是顾乘舟啊？！”

　　扒着玻璃都快把脸贴上去的几人对视，眨眨眼，再眨眨眼，是吼！叶思言不是叶思晨的姐姐吗？

　　“快看快看！叶思言递了个袋子，是什么啊？”

　　“学姐又递了什么过去啊，好像是笔记本，她给顾乘舟干什么？”

　　“顾乘舟偏头了偏头了！他是不是笑了？”

　　“......卧槽顾乘舟回来了！”话音未落，跪着椅子趴着桌子扑到玻璃上的‘猴子’们被烫到了似的，一个个溜得飞快。

　　也不知道顾乘舟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当做没发现，进门后余光不错地直奔叶思晨的位置而去。

　　要找的人不在，他同桌邵晨跃倒是埋头正在睡觉，顾乘舟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盒扔桌上，抬手叫醒好友。

　　邵晨跃揉揉眼睛爬起来，一转头就看到自家顾哥的浅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退，“顾哥，干嘛？”

　　挑眉示意桌上的水果，“给叶思晨的，告诉他，思言拿来的。”

　　“啊？哦、哦哦，好。”邵晨跃瞥了一眼，又看向他手里的纸袋和笔记本，“你这是......”

　　已经扭脸就走的顾大少爷根本没有心情听他废话，转身的步子都透着一股让人眼睛疼的得意。

　　叶思言准备的不算多，手掌大小的圆形盒子，就是外面最常用的那种塑料打包盒，满满当当装了一盒水果，大概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还放了好几样。

　　刚才往外拿的时候，顾乘舟特意多看了一眼，叶思晨那盒可只有蜜瓜和小番茄。

　　上课铃起，跟着刺耳的动静从桌上爬起来的宋渝第一时间闻到水果的香甜，转身眼睛一亮就要伸、

　　啪！连盒子都没碰到就被一巴掌拍了回去，抬眼对上顾乘舟刀子似的眼神儿，一个大大的‘滚’字写在脸上。

　　“我！你！”咬牙切齿的宋渝简直要被气死了，拉着椅子重重一个转身，拍桌：“顾哥我必须跟你聊聊了，有你这么对兄弟的吗？”

　　以前手机随处扔，现在又是密码又是躲人，防他跟防贼似的，别说手机了，连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叠复印纸都不让碰。

　　而且说好大家一起做学渣，顾哥自己中考疯了似的就算了，现在怎么莫名其妙又开始拼命了？

　　网吧酒吧都不去，打游戏也不理，连出去玩都找不到人，现在更好！连个破水果都不让吃了吗？

　　他这边压着声音又是瞪眼又是咬牙，顾乘舟却云淡风轻地瞥他一眼，抬手在颈间比了个动作，“敢碰？你的手就别要了！”

　　宋渝：......哥，咱能不这么中二吗？神经病啊！

　　“不是~”他直接翻身跨坐在椅子上，十分不能理解，“你最近疯了啊？还有，你又不能出校门，哪儿来的水果？”

　　不过任他怎么好奇怎么问，结果都跟着这段时间的结果一模一样，那就是顾乘舟哼笑一声就不理他了。

　　但这次可算不用他抓耳挠腮了，因为就在宋渝下课去找邵晨跃吐槽的时候，比起好友那张俊脸，一个一模一样的包装盒更引人注目。

　　立马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的宋渝眼珠子都快粘在上面了，“这，哪儿来的啊？”

　　不明所以的邵晨跃瞥他一眼，大概猜到他这副鬼样子的原因了，顺着他的手看去，“叶学姐送的。”

　　！ ！ ！宋渝震惊，“我以为的那个叶学姐？所以顾哥那里的也是、”

　　“没错。”看不下去的邵晨跃点头，“就是叶思言学姐送来的，而且是给了顾哥，让顾哥拿来的。”

　　实在懒得多瞧他这副傻兮兮的模样，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吗？亏他还和顾乘舟坐的那么近、又认识这么多年。

　　总感觉跟这种智商的人靠的太近会被传染，邵晨跃赶紧拢着手下的书和练习题，默默往另一边挪了挪。

　　但宋渝哪儿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一秒犹豫都不带的就跟了过来，“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为什么我感觉你都不惊讶？”

　　这一刻的邵晨跃无比怀念他的同桌，要不是叶思晨这小子没下课就钻进办公室去了，他也不至于被这人缠上。

　　阅读理解是看不下去了，他无奈长叹，索性放下笔，“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知道什么呀，我总觉得顾哥和叶思言不太对劲儿，但是他又什么都不说，我感觉你......”

　　“行了，你别感觉了。”邵晨跃抬手打断他的话，这就是从顾乘舟那儿得不到答案，来骚扰他了呗。

　　这人的缠人功力他可是见识过的，为了防止自己时不时就要被打断思路，他只能再次长叹一声。

　　但他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跟顾哥怎么认识的？”

　　宋渝：“什么意思？”

　　“你别管我什么意思，先回答我。”

　　算一算，宋渝和顾乘舟认识足有七年多了，他啥都能忘，这件事必须清清楚楚啊。

　　那会儿他俩也才六七岁的样子，宋渝跟着外公住老宅，他年纪小又打扮的光鲜亮丽，还经常拿着好多吃的玩的，很容易被一些大孩子盯上。

　　然后就遇到了顾乘舟，本来围着他的那些孩子立马转头，泼天的恶意连还是个孩子的宋渝都感觉得到。

　　—哟这不是杀人犯的儿子吗？怎么现在捡起了垃圾呀？

　　—才不是杀人犯，我妈妈说了，明明就是人贩子，偷小孩儿的那种，是该被枪毙的。

　　—你捡垃圾干什么呀，你妈只要脱了衣服就能拿回来很多钱，她不给你吗？

　　......带着笑声的语调都是上扬的，可话里的意思却能让每一个听懂的人如利刃戳心，骨头都带着疼。

　　世人都说孩童纯真，可有时候越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才越是字字诛心，他们的恶意单纯至极，却又让人无处可避。

　　就像那几个半大的孩子，也许他们自己都不甚清楚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是从哪里听到两句，于是就成了他们手中最尖锐的毒箭。

　　那天的最后，顾乘舟打跑了所有人，夕阳的黄晕落在身后，映在光里的他出手狠厉，像个疯子。

　　可那时候的宋渝却把他当成英雄，追着他喊师父，追着让他教自己功夫，一来二去就莫名成了今天这样。

　　宋渝敛去眼底深处闪过的心酸，抬眼看邵晨跃，“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那你有没有发现，以前的顾哥每天都是混日子，但是从某个时间开始，虽然看上去还是老样子，但他明显有了分寸，而且有时候莫名其妙找不到人。”

　　和宋渝不同，邵晨跃跟顾乘舟算得上竹马竹马，他父母是山里走出来的普通人，没有手艺没有学历，只能做些苦力，也只能生活在北城。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同样早熟的邵晨跃有一天突然发现，他的顾哥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也许这么说太夸张了，但比起之前阴气沉沉、出手狠厉的顾乘舟，某个分界线之后莫名有了活力。

　　就是你能明显感觉到那股死气淡了很多，尤其是在他拼命考上棋塘之后，邵晨跃隐约能猜到。

　　顾乘舟的确是个天才，可为什么一定要来棋塘呢？那一年彻夜的努力，为什么进来之后又不愿意再学呢？

　　更重要的是，“顾哥有条项链，红绳黑绳换了好几轮，可是那个坠子到底是什么，我们都没见过。”

　　“你是说......”

　　“哎！”邵晨跃赶紧挡住，“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合理猜测，而且奉劝你一句，不要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