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意》暮死嘲生

10、爱情就是相互拉扯

　　楚京野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等着创口贴，只是怎么拿个创口贴这么久。

　　假装跳着脚准备去看看，结果装着装着差点没站稳，一头栽进了沙发缝里，差点拔不出来，徐纺刚从卧室出来，连忙把楚京野拉出来。

　　“小心点。”

　　楚京野艰难的站起来，头发蓬蓬的像个鸟窝一样，

　　他楞在那里，看着母亲温柔的眼神，这是这半个月里，母亲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让他又有点站不稳了，此刻她脸上没有那么苍白了，应该是化了妆，看来花姨的逛街还是有点用的。

　　“妈...”

　　徐纺又低下头，充耳不闻，转身回了卧室。

　　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可以说是回到黑暗的深渊。

　　贺清都拿着创口贴出来，将楚京野的脚放在膝盖上，轻轻的贴好，即便是一点点伤口也有几率得破伤风。

　　“记得最近不要沾水。”

　　“哎，放假了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贺清都点点头，熟练的把旅游指南从身后掏出来，打开摆在楚京野面前。

　　“还真有准备。”

　　楚京野翻动着，怎么基本上都是一些情侣去的地方，这两老两少的合适嘛。

　　“有推荐的吗，不要去这种全是情侣的地方。”

　　没追到学姐，还是一条单身狗，看情侣不是找虐嘛。

　　“泓月洞？”

　　摇头。

　　“柳沟桥？”

　　摇头。

　　“露天花园？”

　　摇头。

　　楚京野听着没一处是自己想去的，这些名胜古迹早就看透了，没什么惊喜的，还不如去动物园。

　　“别念了，你念完了我也没喜欢的。”楚京野摊在沙发上，手指了指电视里，“你找一个你喜欢去的。”

　　“都可以。”

　　“没追求。”

　　贺清都勾了勾唇，有你的话，哪还有心思看风景。

　　花姨提着水果风风火火的进了门，就看见楚京野一只腿还放在自家儿子的腿上，这进展挺神速啊，以往相爱的人能摸脚都是婚后了。

　　“嚯嚯嚯，你们在干什么呀。”

　　楚京野连忙放下脚，“阿姨，我们讨论放假去哪里玩呢。”

　　“野餐好不好啊，还可以散散心。”

　　贺清都看向楚京野，后者使劲兴奋点了点头，“可以。”

　　“阿煜，你说呢。”花姨刚问出口又摆了摆手，“不用问了，你没话语权。”

　　商定后，楚京野和花姨火急火燎的在家准备了好久的吃的还有帐篷，打算在外面过一夜再回家。

　　贺清都把车停在楼下，便上去帮忙拿东西，保安大叔在门口打着招呼。

　　“小阿煜，最近老有个流浪汉在附近逛，你们出门记得锁好门窗啊。”

　　“知道了，齐叔。”

　　流浪汉吗，好像见过几次，应该是在附近乞讨吧。

　　转眼看见楚京野大包小包的下来，连忙迎了过去，楚京野今天穿了件白T恤，看起来帅气爽朗，这还是他第一次穿白色的，平时都是花花绿绿的花衬衫。

　　花姨识趣的拉着徐纺进了后座，楚京野只好坐了副驾驶，只是第一次坐男人的副驾驶，以前都是坐后座的。

　　车程开到一半，车里的人都睡着了，楚京野迷迷糊糊的醒来，揉了揉肚子，“我有点饿了。”

　　“好。”

　　贺清都应下，将车停下路边，把后备箱的食物用手捂了捂，还是热的，进了车就递在楚京野嘴边。

　　一口下去，饭团里还流了点番茄酱，贺清都手指轻轻的擦掉他嘴角的饭渍，拿纸擦了擦手，将吸管放进可乐里递了过去。

　　楚京野迷迷糊糊的猛喝了两口，心满意足的又睡着了。

　　贺清都盖好瓶盖，继续开完后面的路程，徐纺在后座默默地睁开眼，刚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又继续装睡。

　　时间一久，太阳出来就开始热了，前面的人开了空调，特地把风口往副驾驶那边移了点，让他能够不被燥热吵醒。

　　其实在楼上住的日子里，她每次深夜都会去他房间里，每一次都看见他在睡梦中哭湿了枕头，每天早上她都会换一次，楚京野不记得，还以为是做梦，可自己知道，这场火烧掉了以往的所有的美好，小野日日夜夜都在哭，他才十八岁就承担了这么多。

　　徐纺总有一刻是清醒的，在清醒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的儿子，但也仅此而已，抓不住的希望终究是折磨人的。

　　“到了。”

　　副驾驶上的人伸了伸懒腰，自己做梦好像梦见在吃什么好东西，不过只吃了一口就没有了，难道是太饿了。

　　花姨叨叨的让他们快去占据有利地形，贺清都走在前面，走的太快后面的人差点跟不上，楚京野扔了个树枝过去。

　　嫌弃道:“再快点我就打个滴滴追你了！”

　　“哦。”贺清都放慢脚步。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答应学姐了。”楚京野拿起树枝敲了敲肩膀，“因为她腿短，你要找180的妹子。”

　　“……”

　　“不好笑吗？”

　　“好笑。”

　　贺清都顶着毫无表情的脸说了句好笑，顿时让周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烧烤架弄好后，贺清都就成了唯一一个厨师，另外三个就负责吃，花姨跟楚京野比赛，看谁能一口吃十串。

　　贺清都仔细挑选没有刺的签子，免得一口下去就当场牺牲了。

　　“这么仔细啊，儿子。”花姨笑眯眯的坐了过来。

　　贺清都无奈道：“多大的人了。”

　　“你妈可是永远青春永驻。”花姨碰了碰贺清都刷油的肩膀，“你还没表白啊，多少年了，这终于认识，你还不把握机会。”

　　“他不喜欢的男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表白过。”

　　没有表白过，其实如果他对自己有那么点感觉，那么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眼神都在表白，发现不了，只能说他没那心思。

　　贺清都望了眼河边的人，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挖着土，堆好泥人送给母亲，满脸的灿烂笑意，或许这样就挺好的，也许做不到祝福他。

　　花姨鬼鬼祟祟的去后备箱摸索了一下，大吼一声:“糟了，怎么只带了两个帐篷。”

　　刷油的手一顿，贺清都盯着那张浮夸演技的脸，这又是什么神仙操作。

　　楚京野翻了翻后备箱，真的只有两个帐篷，“要不去再买一个吧。”

　　“多浪费钱啊，两个挺好的，你跟阿煜住，我跟徐妹住。”

　　楚京野看了一眼贺清都，虽然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但是他怎么现在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且明明出门时检查了的，难道自己记差了？

　　徐纺在河边采着花，招招手让楚京野过去。

　　“怎么了妈？”

　　徐纺看了眼贺清都的背影，微笑的摸摸自家儿子的头说道:“妈以前是固执了一点，其实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以后觉得幸福。”

　　楚京野疑惑:“说什么呢，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阿煜挺好的，如果以后有他照顾你我也安心了。”

　　“吗！你怎么跟游边似的，虽然这时代进步了，但不代表关系好点就要陪伴终生吧，我又不喜欢男的。”

　　楚京野瞄了一下贺清都的表情，可他低着头只顾着刷油，看不清表情，可不能让他听见自家妈妈乱说的话，到时候误会了，今晚就得有个人睡草地了。

　　徐纺淡然一笑，又开始弯腰摘花。

　　还没到傍晚，风就开始吹，每次吹风恰逢其时的表达了贺清都的心情，他刚刚听的清清楚楚，但也只能自顾自的掏出打火机点开被风吹灭的火炉。

　　啪嗒，打火机被扔在地上，烤得有些热了，烫着手差点起泡。

　　楚京野叫了他一声:“贺清都。”

　　“啊？”

　　贺清都吹了吹手，回答道。

　　“你试卷最后一题的答案是多少？”

　　“…………”

　　楚京野又瞥了他一眼，“你没听清吗？”

　　“……太远了，听不清。”

　　好吧，他怕了，怕他听见自己说的话，可能怕失去这个朋友，毕竟在他心里早就把他当做了挚友。

　　虽然他每次都在强调着，我们才刚认识。

　　楚京野走过去帮他刷油，烤串不停地翻面，熏得眼睛有点疼。

　　贺清都抬了抬眼，把帽子戴在他头上，“觉得好玩也少沾点油。”

　　“谢谢。”

　　楚京野盯着他的眼睛，烟雾缭绕的有些看不清，连自己都没看清。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楚京野开口。

　　“那时候我看你长那么高，吓我一跳。”楚京野嘿嘿一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家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出事了，还以为是我妈骗我的恶作剧。”

　　“问你呢，记不记得！”

　　贺清都停下手，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记得，那时候你穿着一件绿色衬衫，穿了条绿色短裤，太扎眼了。”

　　“你记错了，我那时候打篮球呢，穿的是球服，这都记不住，不够兄弟！”楚京野撇了撇嘴。

　　贺清都心里痒痒的，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又常常在临门一脚刹住车，他的性格隐忍的太久了，连爱意都可以忍在心里。

　　楚京野觉得，大概自己就是那个，生于高台，却最终死于理想的尘埃。

　　“如果我最后没去南大，就换个活法。”

　　贺清都:“嗯？”

　　“大伯不是说，我跟我妈一辈子都要躲在黑暗里不敢露面吗？”楚京野轻笑了声:“那我就去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上次篮球赛我遇见了江尾了，他邀请我去当明星呢。”

　　楚京野拿着镊子开始比划，“我站在那么高的地方，非要人人都看见我，楚京野。”

　　知道他在开玩笑，贺清都却又一次害怕了，如果他真站在那么高的地方，那自己还能在下面等他多久才敢上前呢。

　　“要签名吗，贺妈妈，我给你免费签十张。”

　　“不需要。”

　　楚京野:“真是一点幽默风趣都没有，江尾他家那个经纪人早就想挖我了，一个代言几十万，倒也是个来钱快的路子。”

　　“你要钱我都有。”

　　看着贺清都认真的表情，楚京野推了他一把，“你的，不是我的。”

　　楚京野只要动摇了自己的心思，就会开始作妖，他自己清楚，但这事由不得自己，控制不住的去拿签子戳身边的人。

　　可贺清都不清楚，他觉得楚京野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跟他的距离，自己每前进一步，他就会把自己推回原地。

　　一时间没人说话，烤架上的鸡翅也糊了，味道十分难闻。

　　“怎么糊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花姨心疼的拿起自己的鸡翅，这可是今晚的晚餐。

　　贺清都把糊鸡翅扔进垃圾桶，“我再烤一串。”

　　可下一秒垃圾桶突然被楚京野一脚踢翻，鸡翅滚了出来，楚京野看了眼有点惊奇的花姨，拍了拍自己的腿，又来了又来了，只要作妖就控制不住自己，他看着花姨有些羞愧，不敢直视他们。

　　贺清都又弯腰捡了起来，楚京野摆摆手坐在一旁不发一语。

　　“…………”。

　　贺清都只当他又发小孩子脾气，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去洗洗手，等会来烤。”贺清都收拾好垃圾桶去了河边。

　　楚京野也跟着过去，蹲在河边，专门挑了个上游，不停地把河边的泥土扔进去，浑了一摊还溅起老大的水花，悉数落在贺清都的身上。

　　“手滑了。”

　　贺清都叹了口气，蹲着往后挪了挪。

　　楚京野也跟上去，他挪一寸，自己便挪一寸。

　　“你到底想做什么？”贺清都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楚京野瞪大了眼:“你说话这么大声是在质问我吗？”

　　“不是。”

　　“明明就是，我刚刚推你了，你怎么也得凶我。”楚京野继续扔着石头。

　　徐纺本来还在摘花，看到自家儿子又开始闹脾气便躲得远远的，从小到大，只要他吃了醋或者有什么事难为情的事怕被人发现，又不想别人看笑话便开始闹事让对方变得比自己还窘迫。

　　俗称，公主病。

　　贺清都:“我没有”

　　楚京野最讨厌的就是贺清都这种永远事不关己的脸，有什么情绪就说出来呀，躲躲藏藏的干脆把自己装进壳子里。

　　“我推你一把，你就可以推我一把，干嘛这么一味的隐忍。”楚京野拉起贺清都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推了一下。

　　不需要你多让我一分一寸。

　　贺清都缩回手，第一次没深情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孩，只留下楚京野一个人站在河边。

　　他还在试探自己，说的做的是为了让自己原形毕露吗。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应声，花姨讲了半天的笑话最后只有自己笑了。

　　最后只好催促着大家快点睡觉，有什么矛盾不是睡一觉就好了。

　　两人在帐篷里背对着，谁也不愿意搭理谁，楚京野听着后面的人没呼吸了，该不会是睡着了，居然这样还能睡觉。

　　不过也是自己作的，本来好好的在聊天来着。

　　楚京野撑起手想看看到底睡着了没，结果头刚伸过去就看见贺清都轻轻一瞥，吓得他手一软差点磕在帐篷边上。

　　还好被贺清都伸出手拦住了，自己的头现在还在他怀里呢，楚京野又感觉到难为情。

　　“我想上厕所而已。”

　　贺清都伸开手，示意他可以去了，但楚京野不动，头往怀里又抻了抻，“我能憋住。”

　　“小心憋坏了。”

　　尾音微微扬起，音色却冰凉得像第一次见面下的大雨。

　　吵架了，没一个拥抱解决不了的事，他以前跟游边就是这样，虽然自己跟贺清都的身高差有点大，而且还是躺着，抱起来奇奇怪怪的。

　　楚京野小心翼翼的听着头顶上的呼吸，慢慢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双手，从贺清都的怀里游走到他的后背，双手环着。

　　贺清都感受到他的举动，只是轻轻的翻了个身，脱离了他的手，黑暗中，楚京野的手就停在半空中僵硬着。

　　这是铁了心不准备一抱泯恩仇了不是！

　　贺清都却觉得他又是在试探自己，跟上一次一样，准备以身诱敌。

　　可不能再着了他的道了，希望没抹灭的感觉，就像溺毙在海里的，再来一次，自己怕是受不住。

　　楚京野气哄哄的转过身，身子却不停的把他往边上挤，四仰八叉的占着位置，让你拒绝示好，就在角落里待着吧。

　　结果第二天一早，楚京野就听见耳边轻轻的呼吸声，还伴随着笑声，猛的张开眼，就看见花姨在门口捂嘴偷笑。

　　而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贺清都的身上，头还埋在他的腹部，这姿势，不堪入目！

　　“我去！”

　　楚京野推开贺清都，往后退了退。

　　贺清都被推了才醒，昨天睡的太艰难，半夜才睡着，睁开眼就是花姨那张见怪不怪的花痴脸。

　　昨晚自己被推在角落之后，本想出去待着，结果刚移动一下，就被楚京野抱住了，腿不停的往自己双腿之间伸，手还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最重要的是他的头想往不知名的地方钻。

　　自己摆弄了他好久才老实，结果睡着睡着还是变成了八爪鱼。

　　好歹以前也是少爷，睡姿竟然也如此的看不下去。

　　“你昨晚太折腾了。”贺清都打了打哈欠。

　　“你瞎说！”楚京野抱住弱小的自己，“我睡觉可老实了！”

　　花姨掩嘴一笑，都懂得，年轻就是好，就说有矛盾床上说嘛。

　　楚京野想回顾昨晚的历程，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为此自己还掉了几根头发，总不能是自己主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