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楚秋

2、东宫

　　东宫
　　“这样啊……”听完下人的通报，太子齐琛轻轻叹口气，一直捏在手里的黑子随之落下，只是和太子乾对奕的二皇子齐畅正则却是惊呼，道：“皇兄……”
　　“啊？”齐琛惊了，这才看向棋盘，却发现刚才那一子落下，正是敌人包围中，一子错全盘输，本来要赢的一局，马上变成了败局。

　　齐琛看看棋盘不由的笑了，道：“这局要输了。”
　　齐畅却是放下棋子道：“皇兄心未在棋中，这棋不下这也罢。”
　　“那就收了吧。”齐琛说着，起身道：“坐一下午了还真有点累了。”
　　身边的小太监立即上前把棋盘收拾好，齐琛起身，齐畅跟齐琛是同母所出，虽都同皇家，但是兄弟之情却甚好。齐畅自知齐琛的心事，笑道：“皇兄也不用多虑，就是嫡出没有，认养宗祖也是常事。”齐琛对于李宁笙的心思，宫里上下都看出来了，不过大家都觉得不错。帝后和睦，国之大幸。

　　齐琛却只是笑，无子继承从宗祖里选一个这是常事，别说李家这样的大家族，就是一般平民之家从宗祖里挑一个继承家业也是常事。但是偏偏到李家的时候，难处就不止是一点了。

　　早在两年前李宁笙下车行及笈之礼的时候，文德皇帝就曾向他直言：“此女不宜为后。”当时齐琛就非常惊讶，他一直以为他与宁笙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即使李家嫡系一直再无所出，即使李宁笙学业多年，当年李琚留下过那样的话，他也认为女子任家主不合适。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文德皇帝竟然认为她不合适为后。
　　虽然从那之后文德皇帝没说过为他再选太子妃，但是也没提过他与李宁笙的婚事，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只会从中阻拦。

　　花园子里走了一圈，齐琛叹了口气，齐畅却是道：“刚才回报人说，舅舅伤心过度晕了过去，也不知情况怎么样。”
　　齐琛心里一喜，却是没形与色，只是担心的道：“是啊，这些年来舅舅都盼着儿子，结果却是……”
　　齐畅接着道：“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去看看？”
　　“好。”

　　两人说要去，动作是极快的，尤其是齐琛心急，下人们更是不敢怠慢。太子虽然为半君，但是李氏一族多年荣耀，再加上李行又是齐琛的亲舅舅，国礼免了不少。李行自然不用接驾，只是正在院中练字的李宁笙，听到门房通报，却是立即更衣接驾。

　　“见过太子殿下，瑞王爷。”李宁笙行着礼，心里却开始思量齐琛的来意，刚懂事那会，家里大人总是跟她说，以后她会是皇后，她要嫁给太子表兄的。只是慢慢长大了，祖父却是告诉他，嫁给太子是万万不能，真嫁了也许不用多久，就会是灭门之灾。

　　“表妹快请起。”齐琛连忙说着，有心想扶她起来，但却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大了，就是表亲之间，男女授授不亲还是必须的。
　　身边的清风立即扶着李宁笙起来，李宁笙没抬头，只是道：“太子殿下驾到实在惶恐，不知是为何而来？”

　　齐琛只是默然的看着，头一眼看到李宁笙的人总是先注意到她的气质，本以来这些年山上的生活回来之后会让她显得粗野。两年前下山行及笈之礼时，甚至于还有人要看李家的笑话，结果李家大小姐的气质超过了所有名门小姐不说，连带着宫里的几个公主都比了下去。与其说那是气质，不如说是大气，说是王者有点夸张，却是上位者该有的大气。

　　“听说舅父病了，特来探望。”齐琛只是说着。
　　“劳太子殿下，瑞王殿下挂心了。”李宁笙说着，道：“因为七姨娘的事情，父亲过于伤心，现正在屋里休息。”
　　“嗯。”齐琛应着。

　　李行现下往的就是家住的正院，无论是齐琛还是齐畅都是非常熟悉的，齐琛带走头，李宁笙只是低头旁边跟随。到了院子里的时候，李行己经迎了出来，虽然也是正装打扮，但是一身的病态，只是跪着迎驾就看起来好像马上要晕倒的样子。
　　“臣叩见太子殿下，瑞王殿下。”
　　“舅父快请起。”齐琛说着，上前把李行扶了起来。
　　只是即使起来了，李行还是那副抖抖擞擞的样子，一脸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悲伤的模样。

　　李行一直那副模样没说话，李宁笙只得开口了：“请殿下屋内叙话。”
　　齐琛笑着点头，他先打头进去，李行本该后面陪行，只是李行却是退了一步，走近李宁笙，很是担心的望了她一眼。李宁笙给李行一个放心的眼神，她知道李行担心齐琛过来，是为了查看别院的事情，怕万一事情暴露出来。
　　李宁笙心里不由的叹气，怪不得祖父临终之时要她速归，她这个父亲真是……即使别院的事情暴出来，那也只是李家的家事，哪个大家没有这样的事，就是皇上想怪罪也难找到理由。就是真找到理由了，也只会怪罪她嫉妒幼弟，逼死庶母，与他家主绝无相干。

　　齐琛也算是李家的常客，不过还是齐畅跑的最勤，齐琛是太子，出行到底没那么方便，有些事情他会托齐畅过来。几个人进屋坐定，按规矩来说，李宁笙再进来有点不太合适。父亲病卧在床，她无兄长，迎驾还可以，但现在父亲己经起来了，陪客尤其还是男客真的不合适了。
　　不过李宁笙还是进去了，李行那样的担惊受怕，李宁笙也有点害怕万一李行不经意间说出什么来。只是进了屋内，侍女们把茶水奉上，李宁笙无官职无前程是没资格坐下的，只是在李行身边站着。

　　齐琛说是来探病，说的也就是家常话，但没一会齐畅却是话音一转道：“舅父也勿过于伤心了，但过些日子舅父身体大好了，再娶一位姨娘来，子嗣总是会有的。”
　　李行却是苦笑着摇头道：“看看我这身体也是知道，也许该是我命里无子，不再强求了。”
　　“那也无事，李氏为大祖，宗族里成年男子出类拔粹的也多，慢慢挑选一位合心意的也容易。”齐畅笑着又道。
　　李行再次摇头，叹气道：“过继宗族是不错，不过先父临终这时也曾说过，家里可托给宁笙。我也正想着病再好点，就上折子，封宁笙为世女，我也就再不管家里事非，只是安心养病。”

　　李行这样一说，齐畅就显得惊讶了，道：“宁笙表妹，她……”
　　“舅父家的茶果然是泡的最好的。”齐琛突然间出声打断了齐畅的话，随即笑着向李行道：“明明是同样的茶叶，看来有时间我得让东宫的茶师们上门来讨教了。”
　　话题转的有点生硬，但是齐畅也是知趣的闭嘴了，又说了几句闲话，齐琛也就起身告辞了。李行起身要送，齐琛却是没让，只是笑着道：“还是麻烦表妹吧。”
　　“是。”李宁笙应着。

　　李行只是送出屋门，李宁笙送出院门，临上车这齐琛却是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李宁笙。精致如搪瓷娃娃般的脸孔，只是那双坚毅的淡褐色眸子里闪着与她年龄绝不相符的沉静，这个女子是他一直想娶之为后的。
　　齐琛心里深深的叹息着，最后只是道：“表妹以后要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