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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学了 ...

  •   2007年的夏天,王喻成为他们村,王庙,同龄人中唯一一个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的14岁的男孩,这一切对他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完美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自己成为同龄人中最优秀的人。但在等待高中开学的那个暑假里,他告诫自己不要骄傲,不要自认为高人一等,不要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儿,看淡自己所取得的成绩,不要让别人觉得自己成功了,变了,瞧不起他们了。他的好朋友刘心,姨奶的孙女,高高的马尾辫,大眼睛,王喻永远猜不透她究竟喜不喜欢他,每年都会来他家过暑假,但她的中考分数没有达到录取分数线,只能花高价买分去上。王喻觉得更不能表现得过于开心,要克制。王喻的姐姐和他一届,也没有考上,但王喻没有在意这个,他觉得他姐姐初中的时候,不好好学习,爱看那种封面普遍是蓝黄粉为主色调的漫画女穿着奢华的长连衣裙看着一个留着黄色长头发尖鼻子白皮肤漫画男的青春小说,刘海留得长长的,整天故作忧愁,和班里的一些不好好学习的女生一块儿胡混,早恋。这个结果是她咎由自取。但他姐姐不这么想,有一次,王喻嘲讽她的朋友都是些狐朋狗友,他的姐姐反唇相讥,说他的朋友才是狐朋狗友。王喻大吃一惊,觉得他姐姐没救了,便不再提这件事了。这个暑假虽然王喻的爷爷仍要求他要看书学习,但王喻觉得没有新书,旧书也不用看,因为已经考过试了,再看也没有意义,所以整个暑假都在玩,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很快乐,情绪反而有些低落。所以等到开学的时候,王喻并不开心。那天天气特别好,早上王喻的爷爷、奶奶、姨奶、叔叔(刘心的爸爸)、婶婶(刘心的妈妈)、姑姑、姑父,爸爸、妈妈一大群人送王喻和王喻的爷爷送到屋后一里左右远的去往县城的省道旁,王喻好奇地对妈妈说:“怎么这么多人都来送我们?”走在后面的王喻的姑姑笑着说:“以后你要考上了大学,还有更多人来送你呢!”一行人大笑起来,王喻不解其意地也笑了。他内心是讨厌这种说法的,他认为这样说是很功利的,小小年纪就想着如何走向富裕的生活,这是很有心计的,应该想着如何造福大众才对。从村里到县城乘车需要45分钟,在车上,王喻和往常去县城一样,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客车在车站刚停下来,车前车后两群三轮车车主迅速围上来,响起一片“小伙子/小姑娘,上哪儿去,坐车吗?”王喻和爷爷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回答他们,自顾自地下了车,往车站出口走去,一个黑瘦的中年大妈戴着蓝色的周身凸起的边缘是黑色的的遮阳帽,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低声问:“去哪里,老头子,坐车去吧?”王喻的爷爷转过头来对她说:“去利辛一中。”大妈面有喜色,说:“走!”便在前面带路,往自己的电动三轮车停着的地方走,声音略大地说:“我知道,不是新生报名吗,现在都是去新校区报名,你们不知道吧,我带你们去?”王喻的爷爷和王喻互相看了看,询问到:“到那儿得多少钱?”大妈走近一些,又低声冷静地说:“10块钱!”王喻的爷爷站住说:“多远一点儿,就要10块钱!”准备要走,大妈说:“哪儿近,五六里路呢,这个价你问谁都得这么多?”“别以为我不认识路啊,就三四里远,哪儿远了,10块钱太贵,5块钱,不然不坐了?”“这位老爷爷嘞,5块钱太少了,光电钱都不够,8块钱?”“行,”转身对王喻说“走,上车吧。”电动车出了汽车站,往东走到青年路,再往南走了稍长的一段路后,向右拐进锦绣路,沿着锦绣路往东走了一里多的路,就到了利辛一中新校区的大门口了,在车上远远地就能看到校门口人群已经站满了半条路,在烈日下,大家或者打着太阳伞,或者用手或者用书放在额头前遮太阳,或者把书拿在手里扇扇子,在热烈快活地交谈着,电动车停在校门口或者校门口的两侧的马路边。这种热闹景象使王喻有些困惑,一种讨厌的情绪一闪而过:“大家怎么都这么开心,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开心,难道他们都是高分学生的家长?”,王喻也被人群感染得活跃起来了,和他的爷爷来到人群中,王喻对爷爷说:“人这么多,你别进去了,我自己进去就行。”“好,你进去吧,”从兜里掏出20块钱递给王喻,王喻的爷爷脸上带着和其他家长同样的喜色接着说:“我去把这些东西送到我们租的房子里,然后我就回去了。”王喻大吃一惊,快要哭出来似的,旁边不时有人来往穿梭,王喻强忍着不哭说:“那你还来吗?”王喻的爷爷笑着说:“傻孩子,当然回来了,今天就开学没什么事,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我明天上午就过来。”王喻心定了,说:“好。”王喻的爷爷说:“你进去吧,我一会儿就走。”王喻转身就朝校门口走去,没有再回头看,大家依旧在热烈地交谈着,王喻感到有些“凄凉”,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开心,没有人说过来帮一把。王喻感觉现在就他自己了,必须坚强起来,靠自己把事情独自完成。在校门口的西边有一个大约6米长的与校围墙等高的黑色背景墙,顶部向里,底部向外,形成一个斜面,金色的校名刻在上面,但现在被一条歪挂着的红条幅全挡住了,鲜艳的红条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2007级新生入学”王喻完全没有感受到热情,穿黑色制服的中年保安们严肃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瞅着另一边,王喻边瞅着他们,边往里走,犹豫着想找他们询问一下该如何报名,一个黑脸壮保安转过脸来,看了一眼王喻,王喻也看着他,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但王喻脚没有停,就直接走过去了。
      这所学校给王喻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楼高,沥青路烫得烤人,一栋造型独特的好像一排从东到西高低依次排列的书立在立书架上的建筑物在校门口的西侧,通体刷上白漆,只在每层的楼板处刷一圈蓝黑色的宽带,在最高那本书的书脊上竖写着三个红色的大字:“办公楼”,办公楼后面是停车场,紧挨着停车场,正对着校门口的教学楼,也是很有特色,好像一口6层高的方形大井,天蓝色的墙体,从外面看去,横竖着的混凝土柱子和天花板构成了一个个长方形的方框,方框中间全部都用上部为大窗户,大窗户下面是白色的砖墙的结构填充,从窗户往里看,深蓝色的窗帘不时在摆动,里面人头攒动,一切都让王喻觉得很美,自己在这个美丽的校园里一定可以开心地学习。教学楼的入口在南楼一楼的正中央,正对着校门口,弧形的一堵大白瓷砖墙有两层楼高,左右两边各挖出三个圆洞,中间顶部是“教学楼”三个红色的大字,下面留出三个方形的洞,用作二楼中间教室的窗户,在下面便是铺着黑色大理石地砖的入口。王喻在校园里四处张望,没有头绪,便想到那栋造型独特的办公楼看看,但那里几乎没有人去,在教学楼的南楼的西侧,王喻看到不断有人从那边兴高采烈地跑回来,便想到那边去看一看有什么。在西侧有一个侧门,侧门的南侧墙壁上贴着一张名单,这里人不多,来来往往。王喻觉得从这里开始一个一个地看,好不惊奇,自己的名字就在这张名单上,排在第38名,这是入班的成绩排名。名单的顶部写着班级的名称和楼层,14班在三楼。王喻犹豫要不要上楼。看到有的人上楼去找自己的教室了,自己也就犹犹豫豫地上楼了。到了三楼,挨个找14班,沿着走廊找了一圈,14班就在楼梯口的不远处。看到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上楼来了。大家围着讲台,讲台中间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的男子,大家在签到,我突然看见了一个人,白色的衬衫,长长的马尾辫,刘心!好巧啊,这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吗?她也正围着讲台,王喻轻声叫她的名字,她没有理,王喻又叫了一声,她还是没有理。王喻暂时不叫她了,绕到讲台的另一边去签到了。签完到以后大家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了,王喻觉得可能是人多,她没有听到,也可能是她不想理自己。等讲台上的人都散到了下面的座位上,这位严肃的男老师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开始慢慢讲话了,他说:“我叫邢飞。”底下响起一片喧哗声,好像很多同学都已经认识他了。王喻觉得既纳闷,又有些孤独,邢老师笑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大家从今天起,就正式迈入高中阶段了,高中阶段和初中阶段,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学习上都和初中有很大的不同,比方说,在初中,大家都是尖子生,老师的宠儿,次次都是学校前几名,但到了高中,尤其是到了一中,大家都是尖子生,你可能在班里就排得靠后,成了中等生,甚至落在了后面,这时就有好些同学就是因为调整不过来心态,给学业造成了不利的影响,大家要做好调整,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及时和我沟通,大家一定要注意。好,明天正式上课,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回去吧。”邢老师就先走了。底下顿时嗡得一片响,同学们有的站起来走了,还有留下来,边整理东西,边聊天。王喻显孤独,便站起来,踌躇地扫一眼全班的同学,也准备走了。曾经的宠儿在县城里成了无人问津的普通学生,心里还是有些落寞。刘心看到了王喻,刘心在教室的“北区”,王喻在“南区”,中间隔着几列桌子。王喻从“南区”,经过“北区”向门口走去,王喻转过身来,看到了她,心里还在想她不是真的高兴,可能是在敷衍自己,所以表现的并不十分热情,也不惊讶,刘心惊讶地说:“你也在这个班,好巧啊!你什么时候到的,来好久了,一直没看见你,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她的强烈兴奋感并没有感染到王喻,王喻匆匆答了几句,说:“我和我爷爷一起来的,我也来好久了。”便转身离开教室了。
      出了教室,一个人的时候,王喻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表现,不该对一个女生那种态度,更不应该对自己的表姐那种态度。校南门口前是一条新的宽阔的水泥马路,锦绣路,学校就坐落在锦绣路和与之成直角的淝河大道的一个夹角处,沿着锦绣路向东走过了一座桥,便到了焦寨,王喻租的房子就在那里。学校附近那一段水泥马路的南侧是搭的简易棚子的小吃店,用木头做柱子,用石棉瓦或者一小部分用蓝漆铁皮,或者兼而有之做屋顶。小吃店沿着这条锦绣路往西西一直延伸到尽头,然后在向南拐,形成一条热闹非凡的小吃街。锦绣路上有卖包子的,卖面条的,卖炒饭的,还有卖炒菜,盖浇饭的,而到了那条往南去的小吃街,里面不仅有面条、还有炸串,烤鸭,煎饼,肉夹馍,韭菜盒子等等。事实上,王喻高中三年里到这条小吃街的次数屈指可数。店老板们一个都不认识,神情严肃,好像要拒人千里之外,说:“休想和他们套近乎”,但店里学生们来来往往,非常拥挤,要吃饭估计要排队等好久,而且棚子店里的饭能有多卫生可想而知,王喻决定往前走走,再决定去哪家吃。路过了棚子店,再往东,两边就是庄稼地,一边是广阔的大豆,玉米地;一遍是种蘑菇,西瓜的大棚。再往前走,有一条从南往北流的无名河,河上架起一座和锦绣路等宽的桥,过了桥,又有了人烟,这里是焦寨,锦绣路的两边有超市,宾馆、书店、包子店、馄饨店、便利店、五金店,手工馍作坊等等。锦绣路的南侧刚建好了一个叫金谷花园的小区,小区西侧依河,北临锦绣路,东侧外面就是焦寨人各家自建的民房,王喻租的房子就在金谷花园小区东侧不远处,这个小区不是很大,南北长约335米,东西长约120米。王喻在金谷花园这段路上慢慢地走,看路两边的饭馆,掂量着去哪家吃饭,担心卖炒菜,米饭的店价钱太高不敢进去,转来转去,决定在一家包子店里吃午饭。在店门口,电炉子上叠架着蒸笼,蒸笼已经不冒热气了,旁边是案板,老板正在案板上和面,一脸的严肃,店里来吃包子的人不多,王喻上前尊敬地向老板说:“我要两屉素包子。”老板也正经地回答说:“没有了,中午的包子卖完了。”王喻笑着说:“哦哦,好吧。”便离开了这家店,继续寻找,没办法只好胡乱进了一家红烧牛肉拉面馆,吃碗面。
      吃完饭后,王喻往东走到第一个小巷子口,巷子相当宽敞,进去往南走不到100米,第一个路口处旁边便是王喻租房子的那栋楼了,巷子的两边都是相隔5米左右的4层或6层的楼房,路两边各停着一排三轮车,家用轿车,巷口的东侧是一家书店,名字叫简明书店,书店不大,开业不久,里面的柜台和书架都是新的,两间房子大小,但里面显得空旷,不像一般书店那么拥挤,老板是个男的,不是当地人,30多岁,中等身高,偏瘦,常年穿一件灰白色的西装外套或者白色衬衫,脸的皮肤白但不平整,好像霰弹打在了一块面团上留下来的痕迹,长相斯文,好像他的舌头也是坑坑洼洼的,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细而慢,西侧是一个便利店,焦寨自己人开的,也是两间房子大小,店老板的气质与书店老板的气质迥然不同,40多岁,中等身高,微胖,穿一件蓝底白横纹的短袖,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在店门口的柜台后面放着一张小床,床头放着一台电脑,经常没事就放电影,老板娘瘦高个,有时他出去了,老板娘看店,有时他看店,老板娘不在店里。
      王喻住在这栋房东自建的6层楼的二楼,房东姓焦,黑黑胖胖的,短发,右腿有点儿跛,早年是做挖沙生意的,一次干活的时候,被大货车压到了一条腿,挖沙子赚了钱,就在自己的地上盖了这6层楼,做起房东来了,有两个儿子,都还没有结婚,王喻住在二楼,对门就是房东自己的房子,房东很爱惜自己的房子,隔三差五地就会到各个房间去查看房间卫生怎么样,要是遇到自己单住的学生常常半夜回来,去网吧,不好好学习,还会批评几句。
      王喻租的是合租房,二室一厅,自己住在东室,另一家住在西室。房子非常好,有30平,是新建好的,自己是第一波租客,雪白的墙壁,光滑的白色地板,前边有一个阳台,阳光明亮,采光条件非常好。然而王喻并不知道这些,只觉得所有的租房应该都是这样的,屋里只有一张老旧的大床、被子,衣服被包裹起来放在地方,还没有整理,王喻吃完午饭,回到这空旷的房间,心里是懵的,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应该怎么做。这时他听到隔壁有走动的声音,“哎!怎么会有人呢?”王喻想,便悄悄把门开了一点儿,看到有人从隔壁房间往厨房走,“哦,原来还有人住在这里。”王喻心安了下来,把门关上,回到床上睡觉去了,床上铺着凉席,热倒是不热,四周寂静,王喻猛然一下子醒来,有一瞬间,不知所措,不知这是哪儿,不知几点钟,不知该干嘛,想大声喊出来,但又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在家,这是县城,想想没耽误什么事,便倒在床上,继续睡。
      隔壁住了三个人,和王喻一样也是今天来报道的高一新生,都来自望疃,县城东侧,有两个双胞胎兄弟,解健,谢康,尖下巴,大眼睛,高个子,斜刘海,解康戴着牙套,头发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嘴唇上有油光,衣着朴素,成绩都很好,两人的中考分数均超县一中的分数线10多分。还有一个是他们的初中同届校友,高个子,白白净净的,短发支棱地炸起来,圆脸,眼睛眼白很少,显得眼睛很黑,上嘴唇微翘,好像永远合不拢,永远在微笑一样,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叫周原,他的中考分数不够,花高价买分上一中的,他有些不好好学习,爱上网吧打游戏,他的父母便找到谢健的父母,希望周原跟他们的孩子住在一起,能受到熏陶,好好学习。
      王喻醒来,打开房门要去厕所,正好碰上周原从厕所出来,周原向他打招呼,说:“嘿,你好,你也是今天来报到的吗,我叫周原,原来的原”王喻笑着说:“周原,你好,我叫王喻,是的,你也是今天来报到的吧?”
      “你今年多大,看起来好小啊!”
      “14岁。”
      “哦哦,好小,你在哪个班?”
      “我在14班,你呢?”
      “我在34班。”
      “这么多班级呢,你中考考了多少分?”,王喻故作神秘地问。
      “我考了606,是高价来上高中的。”
      王喻有些尴尬,觉得有些揭人家短了,又要照顾对方的自尊心,便若无其事地说下去:“哦哦,你知道我考多少吗,我考了610,就比分数线多1分,哈哈哈哈”
      “可以啊,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不是,我和我爷爷一起住,他今天没来,明天再来”
      “那晚上一起去吃饭啊,我们这边还有两个人,正好一起去,热闹。”
      认识没有几分钟,就和陌生人一起去吃饭,王喻有些犹豫,但实在没有借口,周原又这么热情,只好答应了。
      王喻回到屋里苦恼起来,跟他根本不熟,自己又是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出了事都不知道找谁,还要一起去吃饭?索性不想,倒头继续睡起来。到了下午5点多钟,太阳西沉,西斜得很低的阳光把对面的那堵白墙照得金黄,可以听到隔壁来回走动,说话的喧闹的声音,和从不远的某个地方传来炒菜的声音,王喻觉得吃饭的时间到了,心想:“我这个时候去找他,如果他不在,我不就正好有理由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吃饭了?”想到这里心里轻松了些,打开房门,周原正好就在客厅里背对着他站着打电话,王喻等他挂了电话,便喊他:“嗨,现在去吃饭吗?”周原转过头来,对王喻笑着说:“我们一会儿在屋里吃饭,他们俩做的饭,饭已经做好了,炒的鸡,你看,自己家里养的鸡。”王喻觉得不好,根本不熟,就免费吃别人家的饭,不太好,除了周原,另外两个都不认识,好在另外两个很热情好客,一点儿也不见外,在王喻推辞说:“要不算了吧,我去外面吃吧?”周原和另外两兄弟都说:“没事的,一起吃饭吧,尝尝我做饭的手艺。”王喻便非常感谢地答应了,然后低头快速思考着这多尴尬,该怎么应付才得体呢?周原转过身和谢健在说话,谢健一直在拒绝,说:“不用,不用。”一会儿,周原对王喻说:“我们出去去买几个菜,我们一起去吧?”王喻说:“好啊,没问题。”然后他们一行3人就下楼去了,王喻心里在想着我该不该主动付钱呢,他们会不会花钱很大方,要花很多钱,但他们不一定让我付,肯定要争执一番的,无论如何还是要主动付钱,但脸上依旧表示着对去买菜兴趣很大的样子。
      三个人,周原带着王喻骑着电动车,谢健骑着自行车,直奔城中心而去,这时,夕阳下马路和楼房发着金黄色的光,谢健说:“我们去哪儿,不要太远啊,天都快黑了。”周原说:“不远,就在前面的路口,我吃好几回了,味道很不错。”谢健说:“行,听你的啊。”他们从锦绣路向东驶到了青年路,再向北开了几分钟,就到目的地了,坐在车上吹着凉风,在宽阔,平坦的大马路上驰骋,感觉很舒服,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这里有唯一一家在乡下也常见的移动卖熟食、卤菜的车子,王喻有些失望,以为是什么好吃的美味呢,原来是个被城管撵着到处跑的熟食车,我们下了车,周原站在橱窗的窗口,王喻站在他旁边,谢健站在后面,老板问:”今天看看需要点儿什么,还是要猪蹄吗?”周原看了看,扭头对王喻说:“我们点个猪蹄吧,我吃过好几回,次次都来这儿买,看着就好吃。”王喻附和着说:“好啊,看上去确实挺不错的。”店主穿着一件有油污的白大褂,胖胖的身躯,但是剁肉,切肉,放上香菜,然后放上调料,打包,相当麻利,王喻眼睛盯着厨师把菜打包好,心里盘算着这需要多少钱,手里捏着20块钱,等到老板把菜交到周原手里,就主动上去,问价钱。周原把菜接过来,退到谢健身边,对王喻说:“你付钱吧!”王喻楞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昂着头,老板的脸被铝窗框挡着,看不清,问老板:“这多少钱?”默念着希望老板说句公道话,老板说:“16块钱。”回头瞅了一眼他们,谢健似乎想说话,但被周原胳膊肘捣了一下,周原脸朝前方,说:“让他付。”谢健便没有再说什么。王喻便迟疑地把钱递了过去,心里还在嘀咕着这算不算是被坑了。回到他们旁边,勉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周原把菜递给我说:“我在去买一个。”王喻顿时有些惭愧,怪自己多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就站在后面等着,想周原又会买什么好吃的菜呢?见周原左点右点,点了一盘素菜,据王喻所知,一盘大杂烩的素菜只要2块钱,王喻震惊了,确定自己铁定被坑了。周原把菜拿回来后,对王喻说:“你买了一个荤菜,荤菜够了,我再买一个素菜,正好,走吧。”王喻低着头不看他,嘴上笑着说:“嗯,对,差不多了。”一转眼,天快要黑了,他们骑上车,“打道回府”。路上,谢健说:“今天上午刘江川,解同,他们几个还说过来晚上过来吃饭呢,他们好像住宿舍,现在应该到了。”周原说:“他们几个暑假去网吧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呢,从白天打到晚上,直到解同他妈到网吧里,揪着耳朵把他揪出去,当时都笑死了。”谢健笑着说:“这么惨的呢?”王喻坐在后面没有说话,秋初的晚风暖暖地吹过,看着路旁快速掠过的年轻的灰突突的繁密的广玉兰的枝叶,细细的树干,和树干旁边的大叶黄杨,昏黄的路灯,听着他们的谈话,观察着他们,看看有没有嘲笑的神情,心里想着自己亏了,这么做是不是很蠢?他们肯定认为我是个大傻子,在心里嘲笑我。但不能撕破脸,毕竟还要在一起生活,而且这是说出去,也显得自己小气,为了区区20块钱跟别人吵架?很快就回到住处了,他们屋里平行摆着三张单人床,床头都靠在东墙上,从南到北依次是周原的床,谢康的床,谢健的床,西侧留出一条通道,门口靠北墙摆着一张方形的黄色的小饭桌,周围有两张小矮凳。周原他们那个房间果然又来了两个陌生人,一个和解康坐在床边,另一个躺在床上,正在大声地嬉闹,王喻更显尴尬了,他们不认识王喻,王喻不认识他们,谢康见他们回来了,周原走在最前面,王喻第二个,谢健最后一个,谢康就快速站起来迎上去,对周原笑着说:“回来啦,买的啥?”周原笑着说:“你猜猜?”谢康接过王喻手里的菜,让王喻坐,对周原说:“不错不错,还有猪蹄,你买的吗?”周原说:“不是,是王喻这位小弟弟买的。”谢康对王喻笑笑说:“好啊,坐,一会儿就开饭。”谢康就去厨房了。谢健给这三个陌生人介绍了一下王喻,说:“他住在隔壁,是我的室友,叫王喻。”他们看了一眼王喻,同样生涩地向王喻笑笑,他们都比王喻大,王喻看着他们也生涩地笑笑,王喻坐在小凳子上,两腿并拢,两手握在一起放在腿上,拘谨地看着饭桌,王喻再次觉得自己太鲁莽了,不了解情况,就答应了和他们一起吃饭,打扰了他们聚会,他们互相都是熟人,唯独自己是一个生人。饭桌上的一个淡蓝色的塑料篮子盛着馒头,旁边是一盘土豆炒鸡块,土豆黄得发亮,鸡肉的黄色有些暗,和自己家炒的不一样,甚至油都是清的,馒头底部上有放在铁蒸笼上蒸馏时留下的一个个圆点点,王喻在家的时候,看到同村里穷人家的馒头就是这个样子的,自己家的馒头从没有这样的圆点点,去更富裕一些的人家却没有这种情况,所以王喻认为这是因为主人家做馒头不讲究卫生导致的,但这其实只是因为用的蒸笼不同,用竹蒸笼就不会有这些圆点,周原跑到最南侧,在他的床边忙什么,王喻没有乱看。一会儿,解康拿来了筷子,就开饭了,周原欢快地跑过来,那两个陌生人和谢健坐在床边,谢康坐在桌子的东边,周原和王喻坐在桌子的西边,大家拿起筷子,开吃了。谢健让王喻尝尝自己家做的馒头,大家也都在说:“这馒头可白了。”“他妈妈蒸的馒头,从家里带过来的。”王喻却不了他们的热情,站起来拿了一个馒头,馒头发酵过度,有点儿酸,然后大家房间安静了一会儿,解康,谢健他们又聊了起来,其中一个陌生人说:“李明伟去无锡他一个亲戚那儿学修汽车去了”,解健思考了一下说:“学车?学车可以,现在车也多,以后学会了,自己也能单干,就是有点儿脏。”王喻认为应该有礼貌,多吃凉菜,少吃肉,才吃了两口青菜,谢康对王喻说:“你尝尝这只鸡味道怎么样,是我们自己炒的。”其他人也都说:“不要客气,该吃吃。”王喻笑着伸筷子去夹了一块鸡肉啃起来,没有看他们,说:“好的。”啃光的鸡骨头,一时不知道吐到桌子上还是地上,犹豫了一下吐在了桌子上,再看周原,面前已经吐了一大堆猪骨头和鸡骨头。王喻放下心来。王喻的家教是在别人家做客时,不要什么好吃就光吃什么,要少吃,把好吃的留给别人,所以王喻始终没有吃多少猪蹄,净吃周原买的那个凉菜和鸡块了。气氛不是很活泼,王喻吃完了一个馒头,大家的馒头都还没有吃完,王喻觉得不好意思再拿了,就笑着看看大家,跟谢健说:“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回屋去睡觉了啊?”谢健看着王喻,直起上半身,愣了一下思考应该说什么,看着王喻站起来,去意坚决,说:“好。”但这不是王喻所预想的冷落,他碰到的更多情况是,主人会热情地挽留一下,比如在去亲戚家做客的时候,所以王喻有些生气,王喻对谢健笑着,转了一圈眼睛,心想:“他们为什么不挽留一下我,就直接让我走了,难道巴不得我走?算了,这种事不值当生气,他真的没礼貌。”又看着他,笑得更加灿烂了。转身回自己屋去了,回到自己屋里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下了,对面的、左右两边的楼上的窗户里透出来的光照进王喻的屋里,屋里好像洒满了月光,一片清辉,王喻没有意识到要开灯,就躺在床上睡觉了。王喻心想:“今天被他给骗了,可恶!自己花了16块钱,他却只花了2块钱,而且现在还吃得津津有味”王喻想找他打一架以泄心头之恨,但又想:“我今天不还吃了他们的鸡肉吗,那盘鸡肉抵不抵得上那盘猪蹄,抵得上还是抵不上呢?抵不上,也差不多了,不算很亏;抵不上,你没有吃完,而你买的猪蹄是一整盘;应该也差不多,我吃的都是鸡身上的好肉……”就睡着了,感觉过了好长时间,突然醒了,看见天还没有亮,还是黑乎乎的,附近楼上的窗户还透着光,好像方形的大月亮,王喻心想:“城里的夜景真美,可是怎么回事儿,平常一睡到天明的,怎么这次突然半夜醒了?”王喻闭上眼睛继续睡,睡了一段时间又醒过来了,睡了一段时间又醒过来了,王喻很绝望,隔壁传来的喧闹声,好一会儿王喻才意识到,王喻打开手机一看,晚上8点多,才意识到自己吃得太快了,睡得太早了。王喻为难了,“这可怎么办,夜还很长,睡不着怎么办?”听着隔壁传来的喧闹声,碗放在桌子上的声音,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外地,他们都有自己的朋友,身边没有一个亲戚朋友,要是在家里该多好啊,想念家里……”王喻的眼睛流出了眼泪,翻身把头埋在了被窝里,这次一直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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