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江五十五题之浮华万象》纳兰佩紫

26、十八：千鹤

　　（海贼王同人，克洛克达尔相关）

　　写在前面的话：

　　因为很喜欢老沙，所以忍不住一口气写了这么长。

　　玛丽苏有，甭……大概也有。所以请慎入。

　　一直觉得，在海贼王官方设定里，老沙这样公认英明神武的睿智型BOSS，却排在最容易受骗的第三名……这囧萌囧萌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后来被人说了才发现，居然分不出山治和MR3那么明显的音差，轻易上当后还很火大的老沙，也有那么天然二的一面……

　　而且同时也几乎是大家公认的，老沙和路飞那一战，输得很神奇，大抵上给人的感觉，是输给了理念而不是武力。很多人都有精彩的猜测，认为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他也确实长了一张有故事的脸），甚至有他之前是女人后来被人妖王伊万变成男人的神猜想，实在让人不服不行……不过之后作为路飞一方援军复出后的老沙，那气场，那BH，那淡定的BOSS级风采，真是愈发的让人心折不已，虽然作为敌人时各种憋屈恐惧，但作为友军时的感觉简直太可靠了有木有啊！嘛，不管怎么说，因为爱他，所以苏了他，虽然可能有崩坏，但我只能表示最大程度的歉意了……

　　Ps
　　之所以给千鹤设定‘飙风果实’的能力，是因为当初听到了一首很普通但结合本文来看就异常崩坏的歌词——
　　你是风儿~~我是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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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利，名声，力量，曾经拥有世界上一切财富的男人，海贼王哥尔??D??罗杰，他在临刑前的一句话，让全世界的海贼们趋之若骛奔向大海。

　　——想要我的财富吗？能找到的话就全部给你！我把我的一切都放在那里。

　　全世界的男子汉们都来到了伟大航路，大海贼时代来临。

　　时间距今约有十三年。

　　十三年前的某天，伟大航路上传出一件怪谈。听到事件本身，圈内人没有不感到震动的，但对于圈外人而言，却又没有那么值得注意。

　　原王下七武海之一，号为‘风神’的千鹤默默抛弃了所有的名头与牵挂，消失在湛蓝的海平线那边。继任者同样也是位有名的女人——或许比千鹤更加的有名，九蛇海贼团的当家，亚马逊百合的国王，女帝波雅??汉库克。

　　尘封的传说即将展开，就从女帝波雅??汉库克与风神千鹤最后的那面说起吧。

　　1：

　　千鹤是一个女人，准确来说，还像个少女。虽然成名已久，但年纪并不大。她有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用深紫色的缎带高高的扎着马尾，刘海下是一双泛着琉璃光华的眼瞳。那双眼睛又大又圆，但瞳色很浅，像是流动的水银，和她常年凝霜般的表情一样，都没有任何温暖的色泽。她总是穿一件宽袍长袖的民族服装，撑着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青花伞，另一边胳膊的腋下则夹着一把长刀。

　　那刀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名气，应该不属于世上有名的大快刀之列。刀鞘古朴无华，黑色中带了一点点暗红的血纹脉络，看上去就像主人般带着冷漠的煞气。

　　她一年到头都是这样的装扮，从来没有改变。非要说有什么变化……波雅??汉库克初见千鹤时，她穿的是一件红底白云鹤纹的袍子，如今那样式单一的民族服饰，颜色变成了瓷白底的青花纹。

　　“真是怀念啊，”汉库克将垂到肩上的一缕乱发撩到耳后，站在她的身边扬头看天。

　　真是怀念啊，当初刚回到这里的自己，遇到了偶尔来此旅行的风神千鹤，她那时撑着伞从天而降、衣袂飘飘的样子，很多年后的女帝依然记得那次相遇，她看到一个活的当代传奇的时候，属于自己的另一段传奇也即将开幕。

　　那是两个即使在伟大航路这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能缔造传奇的女人。

　　后来汉库克就知道了，风神这家伙不仅仅是姿态，就连名字也很奇怪。不过这伟大航路上奇怪的事多如牛毛，无论什么样的解释都显得那么合理。

　　眼前这个风光无限的前王下七武海之一，因为吃了‘飙风果实’而能自由操纵风之力，却将这能力大多数用在御风旅行上，并没有组建自己的海贼团，也没有什么势力可言，即使如此，却依然跻身七武海之列，那实在是因为她本身强的太变态了。可惜一个人就算如千鹤这样强大，终究也有做不到的事。与被称为女帝的波雅??汉库克还有家可归不同，风神千鹤早就没有了家。

　　“我的家是一个冬岛，翻译过来的名字叫做雪国，现在早已经沉下去了，完全的。”

　　“那是气候和地理的原因，每年岛都在下沉，其实岛上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国家已经保不住了，也有人搭船离开求生。但大多数的住民以一种不知什么样的心理，固执的跟着岛屿一起沉了下去。”

　　“那一年我十一岁，大名鼎鼎的白胡子海贼团路过我们的岛屿暂作休憩，他们的一个队长看上了我家的某个民族饰品，因为收海贼的钱是违法的，所以身边没有别的东西的他留下了一枚恶魔果实作为交换。”

　　“岛屿在那一年的年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剧了下沉。那天晚上，海水已经淹没了大部分地面。母亲骗我吃了那个恶魔果实，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我想跟你们一起沉下去啊。我这样说。十一岁的我，还很难明白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事。但母亲给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千鹤，你的名字的意思是‘放飞希望’，你是个女孩子，终会遇到一个愿意为他折一千只纸鹤许下所有最高愿望的人，还没有品尝过恋爱的味道就跟我们一起沉下去，未免太可怜了。”

　　“恋爱是什么？幼小的我那样懵懂的问她，母亲笑着说，到来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恋爱就像是暴风雨一样，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我看着他们和岛屿一起沉下去，用不成熟的技巧努力飞在空荡荡的海面上，几次险些失控落入海里，如果那天的气候稍微恶劣一点，我都没办法活下去，但很可惜，一切都特别平静。一个岛屿平静的变成了海面，再也看不到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曾经跟着父亲练剑的好体力使我那样支持了一天两夜，后来被路过的船只救起。我开始锻炼能力，到各地旅行。我的国家和亲人都已经消失了，那么至少我要遇到那个愿意为他许下所有最高愿望的人，谈一场暴风雨般的恋爱。”

　　这就是两个美丽的少女结为好友时，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面无表情陈述的经历。

　　波雅??汉库克现在回忆着那个情景，还是觉得无力。拥有‘风神’的最高称号，曾是人人闻风色变的王下七武海之一的大海贼，又素有‘无情’‘冷漠’的恶魔传闻，然后这样的人用那冷若冰霜的琉璃双瞳对着自己无比认真的说，她的人生理想就是谈一场暴风雨般的恋爱？就算是骗人也太假了的样子，偏偏正因为如此，却很像是真的……

　　“所以千鹤你突然放弃王下七武海的称号远行，是因为终于碰到那样的人了吗？”

　　“是的。”

　　“那是个怎样的人呢？”虽然对男人的态度向来很有些不屑一顾，但对于能够吸引千鹤的男人，汉库克难免有一些好奇。

　　“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人，但第一眼看到就知道，那种猝不及防的恋爱的暴风雨，已经猛烈的席卷而至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换一个陶醉一点的表情？”

　　然后女帝就看到风神千鹤，那个在传说中动辄一言不合灭人满门的冷艳美人，雪白的脸颊上浮起了该死的红晕。

　　……呃，看来这还真是真的？

　　2：

　　一旦遭遇了恋爱的风暴，多么强悍的女人都无法抵挡。波雅??汉库克虽然还不明白那是怎么样的感情，却知道好友不会再在这里停留。她没有问为什么还不够了解就突然的爱上了那个人，她只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脚下说，希望有一天，风神千鹤的名字还能隔着遥远的海面，传到这里来。

　　即使只是听到那个名字，知道她还好好的生活在伟大航路的某一处，那就足够了。每一个出海的人都有这样的觉悟，大家期待的并不是不可知的‘再见’，而是彼此好好的活下去，或许在某一天，会在海上有一场浪漫的不期而遇。

　　千鹤向她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不用担心吧。即使在最险恶的环境下，也觉得她能强悍的生存下去，千鹤就是那种看上去就强到不可一世的女人，而且真正的实力也的确如此。这样的人只要不太过大意，就没有什么能威胁到生命的东西。

　　不过好想亲眼看看千鹤这样冷漠的人到底是怎么谈一场暴风雨般猛烈的恋爱的啊。隔窗遥望着空无一物的蓝天，女帝优雅的托起了半边脸颊，身后照例传来了女官们花痴的尖叫：

　　“蛇姬大人您脸红的样子也好美啊~~~~！”

　　“……”

　　在海上东飘西荡半个多月后，千鹤终于来到了与那个人约好的地点。虽然是个荒无人烟的岛屿，也没有什么景色可言，但一想起即将再见，还是忍不住伸出食指戳着自己僵硬已久的面颊。

　　母亲大人，你说得对，如果那时跟着岛屿一起沉下去，就不会有如今的邂逅。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脸在发烧，身体所有的机能都不正常了，就像是掌中的风暴失控一样，心底被掀起了万丈波澜，反而比平时更沉默寡言了。

　　其实回想看看，与那个人也只是偶遇的关系而已。在海上没有目的的随风飘荡，累了就找就近的岛屿落脚，以她现在的能力，除非特别恶劣的狂澜暴雨，否则没有什么能阻碍行程的天气。

　　像平时一样缓缓落地，那个男人正在被几十个大汉围攻，却没有一点慌乱。不过千鹤这样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当他定睛在这个突然插入战局中的女人身上时，一个敌人抓住了最好的机会，砍下了他的左臂。

　　千鹤刚落地，就看到这个男人转头盯着自己，同时他丢了一只手臂。

　　那个样貌极其高大凶悍的男人，皱眉的样子似乎很好看。他略一皱眉，将还耷拉在衣袖里的断臂连着大衣一起脱下扔开，举起了剩下的那只手。

　　“沙岚。”

　　阴沉到有些冷酷的声线，就如他的面相般，有一种不好接近的距离感。

　　巨大的沙暴向对方席卷而去，任何自然系果实的能力都不容小觑，那沙岚带走了几条人命，但没有敌人因此退却。

　　原来是这么回事。千鹤看清楚了断臂男人的对手们的样子，恍然大悟。那是有着‘爆炎’之称的王下七武海之一的海贼团，首领费亚是个因心情不好就会焚尽一座城池的暴君，就算是自己全盛之时也未必会做单挑爆炎海贼团这么疯狂的事，这个男人是谁？他真的……有种啊。

　　何况与自己孤家寡人不同，虽然同为王下七武海之一，但费亚手下可算是人才济济……不过等今天之后，无论这战局输赢都不重要了，因为费亚手下的人才，经此一役也剩不下几个有用的了。

　　再怎么强悍的自然系能力者，也架不住人多。对手至少有五个能力者，断臂的男人陷入了苦斗。这个时候，嚣张的火焰冲天而起，热浪滚滚，费亚亲自出了手。

　　男人迅速扬起沙幕挡住了炎拳，被那冲击带着连退几步，断臂的伤口处不断地滴着血，他嘴里叼着的雪茄在刚才那一招的交锋中化为灰烬，只剩下半截烟蒂冒着黑烟，他吐出那没滋没味的东西，再次皱起了眉毛。

　　真是个特别适合愁眉苦脸的男人啊，每当他皱眉的时候，浓烈的煞气和狂态就从眉梢隐隐飞起，反而一点踌躇、悲观的感觉都没有了。

　　爆炎费亚一拳击退男人，悠然从人群中缓行而来，不过在他的眼里，断臂的男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使只让手下围攻，击杀也只是时间问题，他这次肯亲自前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果然他非常英明，这个万一真的出现了。所以他并没有看向那个男人，反倒是向突然从天而降插入战局，却又没有出手，只是饶有兴趣在旁观战的千鹤打了声招呼。他说‘听说风神总是在各地旅行，是个谁也预料不到的人，没想到却在这里再见了。’

　　千鹤却完全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一直随着那个断臂男人的身影，再怎么努力也移不开了。听到费亚称呼那个乱入的女人为王下七武海中最神秘的‘风神千鹤’，男人也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她一眼，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处时，千鹤也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动机和心情，竟然冲他展颜一笑，那男人看到这传说中最为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风神对自己露出笑容，一脸莫名其妙的扭过了头。

　　费亚的招呼没有得到回应，眼神阴沉了几分，“莫非风神是和克洛克达尔一伙的吗？”

　　“克洛克达尔是谁？”女人漫不经心的回答。

　　“就是你一直死盯着看的那个男的。”费亚的掌心冒出火光——当然，心里也憋满了各种各样的火气。

　　“克洛克达尔……很顺口的名字。”

　　千鹤收起伞，将它斜倚在一块岩石的边上，开始往费亚的方向走。突然四起的狂风将她长长地发辫和衣袖都吹得飘动，她伸出的掌心里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

　　“费亚，谁让你命不好呢，恋爱的暴风雨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啊。”

　　3：

　　两位王下七武海级别的大海贼即将一战，阻止千鹤的却是那个男人。

　　“住手，他是我的。”

　　千鹤惊讶的转头。那个叫克洛克达尔的家伙是认真的，认真的要阻挠自己……认真的在命令自己。

　　一个看上去快要死了的男人，敢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和态度向风神说话，她本应生气的，但回答的口气之和蔼，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果我只站着看的话，你会死的。”

　　“闭嘴。多管闲事的女人。”

　　说着话，克洛克达尔又解决了一个对手，但同时背部被人轰了一拳，整个人踉跄了两步，才暂时脱离了战局。以这样的角度看过去，高高在上的七武海与穷途末路的无名之辈，气势上却没有什么差别。

　　不，或许那个男人更胜一筹。从头到尾这也是他自己的战斗，从未寄望过临时救场的‘意外’出现，即使那个意外要同自己联手的人叫做风神千鹤，但是否决定和别人联手，却是自己说了算的。

　　讨厌的女人，莫名其妙的乱入局中，害他分心失去一只手臂，却还在那兴致勃勃的围观，居然还冲自己傻笑……还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要为了自己和同为七武海的人动手，如果承下这种怪人的人情，总觉得很恶心。与其日后被传出是七武海的风神大发神威，救了穷途末路的克洛克达尔这种无论如何都难以忍受的话题，还不如在这里拼出全力。

　　与千鹤愕然的反应相同，费亚也愣了几秒钟，然后爆出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

　　“你笑什么？”千鹤冷冷的瞥他。

　　“明知故问啊风神。”费亚道：“多少年没看到过这种类型的SB了，居然会拒绝你这样的帮手，来跟老子玩单挑……实在是太有趣了，有趣到老子都不想杀他了哈哈哈。”

　　费亚是个脾气很糟糕的老头，与千鹤动辄灭人满门这种大半是注水的谣传不同，费亚因为心情不好就焚尽一座城池的传闻什么的都是真的，所以看到他爽快的笑容，千鹤感到奇怪。

　　“看不出来啊爆炎，原来你喜欢那个家伙？”

　　“恩，老子讨厌SB，不过有趣的SB还是蛮让人待见的！”

　　“那么有什么理由要一直打下去呢？”

　　“理由？因为有解不开的深仇。当然，如果那小子不在乎的话，我这边也不是非打不可啦。哈哈哈。”费亚再次狂笑一通，然后拍了拍手。

　　围攻克洛克达尔的人们纷纷跳出圈子等他发话，爆炎费亚老爷子叉腰站在高处说：“克洛克达尔，老子给你个单挑的机会，谁要是敢插手，老子先烤熟了他。别嫌老子占你便宜，要报仇就趁现在吧。”

　　“好！”

　　狂沙冲天而起，与费亚的火焰战成一团。自然系的比拼总是这样惊天动地，没有超强的实力，连围观都有危险。爆炎海贼团的干部们与千鹤分站两边观看，无论局面发生何等变化，没有人再插手。

　　刚开始的时候，千鹤心中暗道可惜了。第一眼看到就心动不已的那人，竟然这么蠢，拒绝了自己这种级别的帮手，还在最不利的局面下和七武海单挑，恐怕他活不下去了。

　　失去了一只手臂，又接连苦战后对上状态正好的费亚，那个叫克洛克达尔的男人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大半天的时间过去，四周变得昏暗，沙与火的对撞却仍没有一方弱下来的样子。从那一团光焰的战局里，不时飞洒出一些新鲜的血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从谁身上溅落的了。

　　千鹤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奇怪。明明早就觉得那个男的没救了，认为他将止步于此，可是却不由自主的有些期待，似乎就像普通而无力的平凡人一样，希望看到奇迹。

　　其实她应该感谢这次相遇，因为日后被称为‘沙鳄鱼’的克洛克达尔从来不是个SB，除了自身彪悍的武力，他最为人称道的就是那运筹帷幄的可怕智慧。除此一役……以及多年后与草帽的战斗，沙鳄鱼毕生都再未做过任何意气之争，而如果她不是在这个时候与他相遇，就永远不会明白，再诡诈、奸猾、沉着冷静的男人，都有无法避让的战斗，生存或者死，没有别的路可走。

　　虽然从来不曾承认，但克洛克达尔也感谢这次相遇。因为那时他有最好的敌人和最好的朋友。就算再怎么样天生孤僻的人，拥有这两种最棒的关系，都是值得感谢一下上天的。

　　那场战斗打了一天一夜，虽然克洛克达尔全身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但最后倒下去的是费亚。费亚用力握着他的手，对他说：“你我的恩怨，就让它结束吧。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能够痛快的死在战斗中，是最好的归宿。爆炎海贼团，今天解散，克洛克达尔是个有实力的家伙，你们可以跟着他继续在海上闯荡，这是团长的命令。”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的海贼们有人哭出声来，却意外的没有人憎恨杀死团长的男人。

　　那是个强悍的让人佩服的怪物，在各种不利的局面下还能坚韧到这种程度，甚至杀死王下七武海的费亚，就算想要怨恨都找不到由头。

　　所以埋葬了费亚后，几名干部依照团长的遗言，对克洛克达尔表示了服从，尽管那时候的克洛克达尔已经连抬抬手臂都吃力了，却没有人想要捡这个便宜。

　　千鹤在他身边蹲下，看着那张并不漂亮的脸，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后，那略显疲惫的神情看上去更为强硬，微合的眼帘也是一派说不出的傲慢。不知为什么，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触着那脸庞的轮廓，风神千鹤纤细、冰凉的手指，头一次不带恶意的小心触到一片并不柔软的皮肤，拭去了那上面残存的血痕。

　　“克洛克达尔。”

　　“恩。”

　　“如费亚所说，你也要组建海贼团吗？”

　　“恩。”

　　“我也加入，如何？”

　　“可以，但团长是我。不过世界政府不会容忍王下七武海成为别人的附庸吧。你想抽那帮老东西的脸吗？风神？”

　　“虽然这也是个不错的想法，但还是不要给你拉来这么恐怖的仇恨值了吧。”千鹤冷冰冰的开了个很冷的玩笑，然后认真地说：“我会放弃七武海的名号。”

　　“王下七武海，这么气派的名号说放弃就放弃，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一个国家。”

　　“你在开玩笑？”

　　“恩。”

　　“……”

　　“克洛克达尔，你组建海贼团，也是想成为海贼王吗？”

　　“差不多吧。”

　　“那我的目的就是用双手，送你到达那么高的地方。”

　　“有了风神之手相助，算不算真正的扶摇直上啊。”

　　“你其实很讨厌我吧？”

　　“……？”

　　“因为突然出现，使你失去了一只手臂。”

　　“你是因为这样，才说要加入我的海贼团么？之前想要对付费亚也是出于这个理由？负疚？怜悯？同情心？传说中恶鬼一样的风神居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圣女？”

　　“那倒不是。非要说理由的话，那就是……”

　　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的道：“克洛克达尔，我看上你了。”

　　“你在开玩笑？”

　　“恩。”

　　……

　　所以约好了再见的日子，千鹤放弃了王下七武海的名号，与好友道别之后，来到了这里。

　　虽然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孔和冷冰冰的声调，很难让人相信那些旖旎动人的话是真的，但对于风神千鹤来说，她已经不会用表情和声调来传达心情了。

　　因为无论怎么呼喊，国家都不会回来；无论怎么哭泣，亲人都不会复生；无论多荒谬的原因，母亲也要给她指出一条生存之道，但那求生的路上，除了前方从未看到的恋爱外，只有孤独和力量陪伴。

　　母亲说，没有经历过恋爱就死去的人生太可怜了，所以小小的她相信了这句话，决心一个人也要活下去，直到体会到母亲所说的美好，于是一边等爱，一边杀戮，但可惜的是，身手变得越来越强悍，温暖却离得越来越远。

　　想要一个国家是真的。

　　看上了克洛克达尔也是真的。

　　但那时的克洛克达尔，以为那是千鹤随便敷衍自己的冷笑话。

　　4：

　　跟着克洛克达尔的海贼团闯荡的日子很开心，对于绝大多数同行来说，他们的实力太强悍，渐渐的刻意交好的人变多，敌人就自然少了，他们有了大把的闲暇时间四处探索。

　　在这期间，他们寻到了一位炼器名工，为克洛克达尔断掉的左臂接上了一枚藏有剧毒机关的黄金钩子，还无聊的特意横穿三个岛屿找到有名的大画家，各种威逼那人给他们画海贼旗。

　　新的海贼旗是生着翅膀的骷髅后，交叉着两柄利剑。虽然团长和团副都没有说，但大家心知肚明。如果说团长和团副的能力加在一起如虎添翼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两柄利剑代表了什么，团长可是明说过的。

　　克洛克达尔饱含策略的对那位不得了的团副说，只要我和你一直守在这里，我们的海贼团就一直存在。

　　虽然明知他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有用的部下来招揽，似乎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在里面，但千鹤并不计较。前七武海居然为自己所用，是个人都会多说几句漂亮话来听的，克洛克达尔是一个天生的领袖，虽然他凶悍而阴沉，性格上的缺陷致命的多，但恩威并施这套却演的很好，不少人愿意为他卖命。他也知道让实力相差无几的人臣服于己，需要更多的心思和技巧来收服人心，所以他不动声色的一点一点拉近彼此的距离感。

　　千鹤察觉到了他的用心，在心底里笑笑，也不去解释，一边和她的BOSS并肩作战，一边默默的折纸鹤。她还记得母亲说过，自己的名字是‘放飞希望’的意思，那个已经沉没的雪国有传说，折一千只纸鹤，就能实现愿望，她在心里对母亲说，那个人我已经遇见了，所以等一千只纸鹤折好，我就为他许下最高的愿望。

　　衷心祈愿我有生之年，能见他登上大海贼时代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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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洛克达尔注意到那个团副的房间内，突然多了几只粉红色的透明瓶子，里面存放着一些奇怪的折纸，看上去非常的富有女性气息。这是个让人颇意外的事，在他的印象里，千鹤除了长的比较像女人之外，没有什么女人的特征。

　　最开始的时候，只要他路过那个房间，无论千鹤在做什么，都会立即探出头来问候，虽然并不习惯和属下太过亲切的交流，但久而久之，毕竟再不习惯也得养出个新习惯。所以一旦开始习惯，再突然改变这种状态，就会变得不适应。

　　千鹤这家伙，最近不知做什么这么专注，听到脚步声也不会出来打招呼了。所以满心疑惑又恰好闲得无聊的沙鳄鱼，就会沉着脸再路过一遍。这种情况发生几次后，他就发现了千鹤那并没有刻意隐瞒的‘作业’。

　　“那折纸是什么？咒术？”想象力贫乏的BOSS只能联想到比较靠谱的方面了。擅长战斗而不擅长女工的团副，居然会露出细腻的一面，那只能说这东西对战斗有所助益了吧。

　　千鹤倒是没有瞒着他：“我们家乡的传说，也算是咒术的一种吧。据说折好一千只，就能实现愿望。”

　　克洛克达尔顺口回应了一句：“哦，你希望什么？”

　　“当然是愿您君临天下。”

　　“……”

　　“您这表情是不信吗？”

　　沙鳄鱼笑而不语。当然那笑容充满了危险性和挑衅的意味。

　　千鹤叹了口气：“我的人生都蹉跎在您身上了啊。”

　　鳄鱼先生格外柔和的道：“我不介意。”

　　明明是受益者，会介意才见鬼咧。正想这么吐槽的时候，船舷那边传来示警的呼喝‘敌袭！’，她轻车熟路的飘到BOSS的肩头，只见一团无比跋扈的风沙滚滚而去。

　　暴风和狂沙的组合，某种意义上而言真是相辅相成的能力。虽然配合默契的二人之间，多少也会有些暧昧存在，但始终没有人率先跨越那暧昧的隔离。

　　当千鹤的纸鹤折到五百只的时候，世界政府的招安令传到了这里，想要吸收克洛克达尔进七武海，不过那次被肯定的拒绝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陷入了一个地貌特征非常奇怪的岛屿，为了考察和探险，停留了很久，等再次出现在伟大航路上时，克洛克达尔的悬赏令就出现了，上面的数字是8100万贝里，并且以后一直是这个数目。既没有特别高，但也不低，因为这只海贼团并不做太过火的事，偏偏实力又强劲。

　　七武海的名头固然响亮，但他克洛克达尔既打败过爆炎，便已足够跻身其中，不过那时的他和大多数海贼一样，对‘王下’什么的并没有多大兴趣，自由的在海上冒险，去寻找罗杰留下的宝藏，有更大的吸引力。

　　千鹤看到他那段时间总是在皱眉，虽然他适合那样的表情，看上去有种危险的魅力，但他双眉之间的皱痕也逐渐加深，不由得想让他开心一些，不过她并不知道逗人开心的方法，尤其是逗克洛克达尔这么阴沉的人。

　　千鹤站在高大的克洛克达尔身边，海风吹动着他披在肩头的长风衣，那些领口的毛边也在微微的摆动，高度相差明显，她只能仰望他的侧脸。

　　“呐，BOSS，怎么样能让一个人变得开心一些呢？”

　　克洛克达尔转头，看到他那常年不变表情的副手，还是以那种过于平静的表情问自己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能让人开心的事，无非就是金钱、权力、美酒和性。”他说：“最近你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微妙了啊。”

　　“原来您察觉到了啊。”千鹤道：“一个人如果不缺金钱、权力和美酒，那么就只剩下性可以打动他了吗？”

　　“或许吧。”虽然知道答案没有那么简单，但还是习惯性的敷衍了一下，看着身边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克洛克达尔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个预感在晚上进房间的时候，就变成了具现化的版本。

　　5：

　　千鹤穿着睡衣盘膝坐在克洛克达尔的床上，一直高高束起的马尾如今披散下来，正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他。

　　“你这是想干什么？”BOSS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反而更加皱紧了眉头。

　　“给您性。”

　　理所当然的定语，就如同说‘你去死’一样的态度。碰到这种奇怪场面，任何人都不会有兴趣的。

　　克洛克达尔的头开始痛了。

　　“原来那个问题是针对我的吗？”

　　“是的。我想您自己说出口的答案，应该会比较准确吧。”

　　事到如今，反而不能说那是随便敷衍了事的答案了。沙鳄鱼按着她的肩膀，俯身盯着她看：“是为了让我开心，什么都愿意做？”

　　“是的。”

　　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的答案，没有羞涩与掩饰，干脆直率的让人想哭。沙鳄鱼松开了手，把自己扔在床边的老板椅里，点燃了雪茄，烟雾缭绕中，千鹤平静而冰冷的脸似乎变得柔和。

　　“这么说来，当初说要跟随我时，那个理由是真的？”

　　“从一开始就是真的。”

　　这真是该死的坦率和正直。克洛克达尔一时忘了想要说什么。

　　不是不喜欢她，也没有压抑着什么，但并不感到高兴。前王下七武海、凶名赫赫的狠人，愿意跟随自己的理由，如果是这个的话，并不值得自豪。被作为一个男人看上，和被作为一个领袖看上，还是有分别的。

　　不过接下来千鹤的话很快说明了那些分别。

　　千鹤从雪国的沉没说起，一直到自己成为王下七武海的经历为止，使用了异常简练而高度概括的语句，所以时间并不很长，也基本说明了情况。然后她说到那次相遇。

　　“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是您，不过没有特别肯定。因为您拒绝了我的帮忙，以那种状态去和费亚拼命，所以一开始我已经放弃您了。就算想要谈感情，和死人也没什么好谈的。”

　　“哈，这还真是现实的说法。”

　　“但是观战之后，被您感动了。就算您输给了费亚，我也不会改变初衷，我已经完全确定等的人就是您了。但是您赢了费亚。”

　　“这是什么口气，赢了有什么不对吗？”

　　“有很大的区别。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感觉，强大与否还是其次。但选择跟随一个人就不同了。而喜欢的人正好又这么强，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了。所以屈膝跟随您，其实也不仅仅是一方面的原因。”

　　这时，克洛克达尔的雪茄也抽完了，他将雪茄掐灭，再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轻轻呼了口气，一股带些可可甜香的烟味散开在他们之间。

　　“说的太坦率了，这样可不好。”沙鳄鱼沉着脸说：“好女人应该等待男人来追。”

　　千鹤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颈，将自己埋在克洛克达尔那宽阔的胸口。

　　“BOSS，你忘了这是在伟大的航路上。”千鹤闭上了眼：“每天都有人死去，被称为海贼墓场的伟大航路。我之前所看上的男人，也有不输您多少的强悍实力，但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已经厌倦等待了。就算还会遇到同样的结局，至少也要把心情亲口说出来。”

　　我可不是那些杂鱼可比的。这样想着的克洛克达尔，将前七武海级别的强悍女人紧拥入怀。

　　后来他才知道，他低估了伟大航路的可怕，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所以伟大航路上的旅人，应该像千鹤那样选择直率和坦白，将心情在第一时间准确传达过去，以后才不会有遗憾和悔恨。尽管这两样心情，他一样也不会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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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有些阴沉的男人和一个过于冷酷的女人，他们之间的相处其实平静的非常乏味。虽然航行的时候，他们的船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状况，需要征服无数的天险与不知从哪里就会冒出来的敌人，那样多少也会有些热闹的乐趣，但真正两人独处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语。

　　他们就像是荒浪的野兽那样贴近彼此，索求和需要着另一半的身体。千鹤并不知道爱的表现有各种各样的形式，性只是其中最直接的一种，克洛克达尔则是懒得告诉她那些，他并不想陪着一个女人玩罗曼蒂克的情调，一个喜欢享受的壮年男人，他需要女人，而千鹤正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这个女人声称爱着他，想要让他开心，愿意献出一切，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克洛克达尔不仅懒得教导缺乏常识的千鹤关于爱的多种表现形式，他甚至懒得去分析自己到底是需要她还是爱上了她。因为无论那种分析的结果是什么，现状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直到有一天，千鹤有些沮丧的对他说，我觉得你不爱我。

　　见鬼，我都没考虑过自己到底爱不爱你这个问题。他在心里这么说着，不着痕迹的问她，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母亲说，恋爱就像一场猛烈的暴风雨般，那应该是很波澜壮阔的情景。这样平静而沉默的氛围，不像是我听说过的爱情。

　　这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简单给年幼的女儿描述做梦般美好的甜美事物，引诱她为此选择活下去的道路，而现在看来，那道路似乎比死亡更加残酷。以王下七武海为名，登上这个时代以尸山血海堆起的顶点，随着能够与她并肩站在同样高度的人越来越少，那种理想中的爱情也就变得更加遥不可及。

　　那你想怎么样？克洛克达尔懒得纠正她被误导了的常识，反正最近很闲，偶尔陪他亲爱的团副玩一场风花雪月的浪漫，似乎也玩得起。如果能因此让她更加忠心，也是值得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强悍的身手，简单的思想，直率的性格，漂亮的样貌，简直就是各种意义上最好的工具。

　　想怎么样……银发的女子沉默了片刻，缓缓的道，我想要穿一次那种有着漂亮大裙摆的公主裙，要粉红色的，然后被突然出现的敌人掳走，你要穿着闪亮的铠甲，披着鲜红的披风，像一个英雄那样赶来救我。然后我们结婚，一定会很幸福。

　　克洛克达尔听的快吐了，后来他真的吐了出来。这也实在太恶心了，先不说凶焰万丈的风神居然穿粉红色公主裙到底有多违和，究竟要什么段数的敌人，才能将王下七武海级别的她生擒活捉啊？掳走和杀死的难度系数可完全不同……更而且还要他克洛克达尔，被人形容最多的是‘险恶’‘阴沉’‘狠毒’‘狡猾’的‘沙鳄鱼’，去扮演一个正义使者般的英雄角色……就算光用想的都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这个笑料至少会在伟大航路上脍炙人口的流传一年甚至更久，他也不用再做人了。

　　克洛克达尔面沉如水的表情渐渐变得无奈，你赢了，团副，换一个提议吧，就算要白胡子的人头，我也去做。

　　千鹤当然不可能要白胡子的人头，她的第一个提议被变相回绝后，就陷入了一种后世被称为中二病的悲伤。同时，暴怒的沙鳄鱼出门后立即招来所有船员，恶狠狠的询问到底是谁买了那些让人蛋疼的恋爱小说给团副看。

　　若说恋爱中的女人只是智商会降低的话，那被恋爱小说误导了的女人就是十足的变态。如果那个女人名叫风神千鹤的话……那就是个有能力报复社会的变态。

　　所以那段时间她学着小说里失恋女主角的样子，开始怨天尤人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书里既然都这么写的，那就应该照做。书里失恋的女主角大多都性情大变，仿佛她不是和一个男人而是和整个世界闹分手，全世界都欠了她的。

　　风神千鹤变成了全世界的债主后，砍人的时候就更加理直气壮了。有一次她豪迈的迎风立在船头学书里那些女主角咆哮着‘我都失恋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还要来打搅我，这个讨厌的世界和讨厌的你们都给我去死！’，连克洛克达尔都坐不住了，连拉带拽的把那个丢人的家伙给塞回了船舱，又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狠的大招将周围不长眼的敌人全部灭口，刚刚松了口气时，就听到一个惊悚的声音仿佛在耳边自言自语：“原来就是你让风神千鹤失恋了啊……沙boy~”

　　阴沉着脸转身，他看到了一张……呃……妖艳的（？）大脸。

　　6：

　　安布里奥??伊万科夫，世界知名的革命家蒙奇??D??龙的伙伴，自身也是一个传奇级的人物。啧，碰到麻烦的人了。即使是克洛克达尔，也不禁暗暗啐了一口。

　　这个脸很大，各个意义上都真的很脸大的人妖，就那样非常自来熟的上了他的船，理由是小千鹤的亲友团，但当千鹤从报复社会状态恢复过来，看到伊万的时候，却根本不记得自己除了波雅??汉库克外，还有哪一个称得上亲友团。

　　“真伤心啊小千鹤，那一年明明你说过，要是有了中意的对象，会带来见我的！”

　　被这么提醒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所谓的‘那一年’……也太久远了吧。

　　那分明就是自己还是个十一岁小屁孩的时候，目睹整个岛屿沉入海底，粗糙的使用着新得来的能力直到体力透支，昏倒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张脸……虽然承了一份很深的人情，但若认真想要报答却感到各种无力。

　　因为当年听小千鹤说，母亲给她指出的生存意义是等待邂逅一场暴风雨般的恋爱，所以伊万要她保证，遇到了那样的男人，一定要带来给他看。

　　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小千鹤是天才，以后会站在时代的高峰发出强光。一个刚吃下恶魔果实，没有经过锻炼的小孩，就能操纵能力，在瞬息万变的大海上支持这么久……既然机缘巧合救了她一命，那她之后的强悍简直是显而易见的。

　　可惜浪漫的恋爱与强悍的女人不那么协调。所以同时也知道了，她所坚持的信念，只是一个母亲为了让孩子活下去，所能临时想到的最美丽的谎言。

　　人都有种奇怪的情结，无论之前是多么不相关的东西，一旦自己为之付出过，就会忍不住一直关怀下去。伊万也是这样，既然救了她，就想她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所以这次伊万与她并不是巧遇，他听说一直坚持孤身一人的小千鹤上了一艘海贼船，反正自己也是顺路来这边，所以特意来看看，那个克洛克达尔究竟是谁。哪想一来就听到小千鹤在那里学悲剧女主角伤春悲秋，边哀嚎边砍人……那声音没有一点悲伤地感觉，就像是小女孩偷穿妈妈的高跟鞋一样，她根本不知道女人味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其实小千鹤并没有在难过吧，她只是学着别人的样子在悲伤，但看上去特别的……喜感。

　　接着伊万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冲出来，满脸忍无可忍的表情，牙齿都快把叼着的雪茄咬断了，一手拎起那个悲痛出喜剧效果的姑娘，将她打包扔了回去。

　　噗，原来是这么一个家伙，也难怪啊。某种意义上特别细腻的伊万，立即就在心里鉴定完毕和表示理解。小小年纪就遭受那种经历，虽然小千鹤没有变的偏激，但果然还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啊……怎么说，恋父情结？否则这种满脸凶相兼一身‘我是有故事的男人’气质的阴沉大叔，到底怎么和她理想中的恋爱扯上关系的？

　　“什么？BOSS也没有什么那么糟啦。虽然阴沉、险恶、毒辣、狡猾什么都是真的，但也有非常天然的一面呢。”

　　包括伊万在内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但千鹤并没有说下去。

　　相处了这么久后，其实已经知道了，BOSS是一个意外天然的家伙，虽然聪明，做什么工作计划都能滴水不漏，也擅长布局谋划，却总在微妙的地方容易受骗。这不是智商问题，或许恰恰是因为聪明，所以经常会因为想太多，反而上当。

　　“就连失恋都要为他说好话，小千鹤你没救了~”伊万夸张的叹息。

　　“谁说我失恋了（背景音是众人一致吐槽：明明你自己说的！），我已经想明白了，那些书里写的都是别人的恋爱，我不能再模仿下去了（克洛克达尔微妙的松了口气），自己的人生果然还是要自己来创造的啊！”面部表情坏死的女人一手摇晃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一手拽着自己BOSS的领带，凑近了说：“若敢说不爱我的话，我就去死！”

　　那个冷的能结冰的表情分明是威胁啊，沙鳄鱼无奈：“你的意思确定不是‘若敢说不爱你的话，就弄死我？’”

　　“绝对不是！”

　　“那么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这是楚楚可怜兼悲伤绝望的表情！”

　　这次就连伊万都替悲催的克洛克达尔看不下去了：“喂小千鹤你认真的吗？”就算是认真的，也是认真的想要玩死老沙的意思吧。

　　一个任性起来无法无天，却是个超级面瘫，偏偏实力还变态强悍的女人，就算是伊万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只见鳄鱼先生炉火纯青的秀了他的吻技。

　　高脚杯‘啪’的一声在地上炸开，千鹤原本有些炸毛的样子却平静了下来。

　　伊万在心里□□了一声，真是败给她了。显然小千鹤已经把今后的全部人生都输给那个男人了。

　　不过看到那样的场景，伊万却也多少放了心。不管怎么说那是个聪明的男人，只要他明白千鹤的价值，就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带着‘女生外向’之类属于父亲角色的感慨心情，伊万离开了他们的船。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千鹤。至今伊万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十多年前的夜里，自己救下的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后来的她强悍而冷漠，连向心爱的男人撒娇时都不知道该换什么样的表情。

　　只是伊万难得那次走了眼，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的脑袋会永远保持精明。

　　7：

　　千鹤房间里的粉红色瓶子渐渐增多，当折到九百多只的时候，她的面部表情坏死症也有所缓解。在克洛克达尔的船上一待就是三年多，这个喜欢旅行，像风一样自由的女人，在幼时积攒至今的心愿即将实现前，头一次感到疲惫。

　　是的疲惫，就像所有正常的女人一样，她遇到了感情的怠倦期，而且是在所有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之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自己的感情。

　　有的女人在结婚前会感到特别恐惧，认为自己的婚姻就是一个错误，但她其实没有遭到背叛，也并没有不幸福。

　　千鹤不是个经常纠结的人，但一旦开始纠结，就不会轻易作罢。她推开BOSS的房间，靠在门边上看那个威严的侧影，开始在心里总结到底为什么当时不顾一切的想跟着他。

　　其实BOSS的相貌并不符合自己的审美，也不是理想中的年纪和体型，甚至性格也……那么到底喜欢这个人哪里？

　　母亲说的虽然是对的，恋爱的暴风雨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但她忘了说，那玩意离开的时候也相当义无反顾。当火热的恋情开始冷却，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当初爱那种货色爱到死去活来的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根本不会想起当时能和那种货色说上一句话都感到是那么的幸福。

　　明明她自己也知道的，选男人和选BOSS的标准是不一样的，除去那BOSS必备的强悍之外，他作为男人的竞争力……实在太不容易发现了。

　　所以千鹤对他说，想离开两三个月，独自出去旅行。克洛克达尔想不到不准假的理由，就挥手放行。不过等千鹤走了之后，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床大的有点冷清。

　　第二天，他开始放任自己想念她。第三天，他为了确信自己只是身体上的需要，指挥船只靠岸，悄悄进了城。他喜欢穿戴华贵的衣饰，披着毛皮外套，叼着雪茄，戴各种戒指，这样的打扮让看到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大老板。所以流莺们三三两两的围了上去，有人拉他的手，有人缠着他的臂弯，也有人趴上了他的肩头。

　　作为一个懂得享受的男人，克洛克达尔并非第一次涉足这种场所，他熟练地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进了赌场，大把的往外扔贝里，玩到尽兴也喝到尽兴后，他从粉臀玉臂中穿戴整齐徐步离开，心底里却叹了口气。

　　虽然他一直以为自己拥有的只是一件各种意义上都最好的工具，但事实告诉他，正因为她各种意义上都最好，所以眼界被带的太高。怎么说呢，就像是对手突然从七武海级别的费亚，变成了随处可见的喽啰一样，虽然同样处境变得安全、稳定、尽在掌握，但总让人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他倏然发现，自己到底爱不爱那个有用的工具，这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他们才分开三天而已，就已经让他感到了不自在。

　　与像风一样随心所欲的千鹤不同，克洛克达尔虽然也有他藐视法律的傲慢之处，本质上却是一个遵守规矩的人……而且是非常严谨、认真、带点工作狂性质的男人。所以他不仅是穿衣打扮看上去像是最有风度的富豪，实际上他这种性格从事任何工作，都能混到大老板级别。他做事很有计划性，并且环环相扣，既巧妙又合理，他还有卓绝的行动力去将那些计划一一实现，他甚至有超强的实力来控制那些不可知的变数，然后他有能够令人效忠的煽动力和危险的魅力，最令人发指的是，他还有非常淡定的好心态。若说这样的克洛克达尔还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一切都太合乎习惯了。

　　已经习惯了做事前先盘算得失，然后决定做还是不做；习惯了决定做事前，先弄个策划书，将每一步细节都先拟好，不容许有太多脱离控制的意外事件发生；已经习惯了评价每一个属下的能力优劣，然后尽可能挖掘出他们的存在价值，只支付相应的报酬；已经习惯了和任何人相处只开利益模式，不会有什么拖泥带水的麻烦牵扯……往更浅显的方面来说，已经习惯了叼雪茄、披毛边风衣和戴满手的戒指，还有那种发型自从二十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有改变过，包括长度。

　　所以三年多的时间，足够让他这样的人习惯了身边的女人应该是风神千鹤，虽然那女人面瘫、任性、不讲理、还经常会幻想一些让人恶心的文艺桥段，但习惯就是习惯，不管那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已经适应并且很难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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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天的时候，沙??克洛克达尔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风神千鹤，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而骑士打扮的自己捂着胃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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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天，他穷极无聊的心想，如果自己不用选择那么恶心的服装，单说千鹤穿公主裙的样子，其实也没有那么的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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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的风神千鹤，还真的穿着粉红色公主裙，连带着马尾上的装饰，也从深紫色的缎带变成了同系列的粉白色蝴蝶结。如果这副样子被认识的人看到，一定会下巴掉一地的。至少波雅??汉库克就从没看到她穿民族服饰外的任何服装。

　　无论如何都想穿一次看看，所以就在路过这样的专卖店时顺手买了一套。一身非常萝莉的粉红色装束，瞬间提升了不少可爱度，就连面瘫脸也显得不那么僵硬了。

　　不过站在她对面有一刻钟之久的那个男人，却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并不似表面那么无害。就她显露出的实力而言……至少也是一方领域的霸主。前一刻，他还在顺手收拾一个不起眼的小贼，谁知却被这过路的少女横插一脚，他被迫停留在原地，找不到对方的破绽之前，任何妄动都是愚蠢的。

　　“我叫做斯摩格。”为了尽快结束这种对峙，他率先开口自报家门：“阁下是谁？有何贵干？”

　　“白猎人斯摩格。”千鹤听过这个名字，虽然在外界并不是那么有名，但当年身为七武海之一，在海军本部有听过，这是个让海军高层也感到头疼的另类。

　　她歪了歪头，让开了道路：“你可以走了。”

　　明明对方表达出了和解的善意，斯摩格却反而不愿就此离去了。什么啊这个女人，做出这种轻率的动作，好像是放过自己似的……就这么从对方让开的道路离开，似乎会很不爽的样子啊。

　　所以他找茬似的回了对方一句：“堵住我的是你，让我走的又是你，你以为你老几啊？！不把话说清楚这事就不算完。”

　　那一身粉红色的萝莉却满是人妻气质的叹道：“因为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

　　“我真的找不到喜欢那个人的理由，但其实本不需要什么理由。那就是恋爱的宿命。”

　　穿得这么可爱，却一本正经的说这种痴汉似的疯话，斯摩格觉得选择继续杵在这儿和这女的对峙的自己真是个蠢货。该死的，我们海军为了正义的事业都快累出神经病了，谁他妈关心恋爱的宿命。

　　满脸黑线的斯摩格说了第二句让他后悔不已的客气话：“是吗？那你的爱情关我什么事？拦住我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千鹤说：“是雪茄的味道。”

　　这句话之后欠缺很多个解释，所以斯摩格和她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总算推测出这话大概意思是，让她陷入恋爱的宿命的那个真命天子，也是个烟鬼。“不对啊小鬼，”斯摩格多管闲事的皱眉：“你成年了没？”现在的孩子真早熟啊，才几岁就开始爱的如此精分，而且好像她的恋爱对象还不怎么样……烟鬼总让人能轻易联想到猥琐大叔的形象上去，当然斯摩格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你也是个特别适合愁眉苦脸的男人哦。”

　　“我这下觉得你是认真来找茬的了……”

　　8：

　　这次狭路相逢的结果，是斯摩格饮恨离去，不过败在几年前就是王下七武海级别的狠角色手里，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的事。当然他和她动起手来后就发现了，那独特的能力是别人无法模仿的，即使在七武海里也是传说级的女人，风神千鹤……确信身后没有吊着尾巴，斯摩格终于停下脚步，捂着伤口□□了一声：女人年龄和性格的变化真的比这瞬息万变的大海都还TM莫名其妙……

　　话说今天好像听到个大八卦啊，风神千鹤的真命天子是个烟鬼……？不知道怎么样倒霉的男人会被她看上，雪茄是无辜的啊！

　　而解开了心结的女人，又过了一把打架的瘾，双重的好消息让她的心情格外愉悦，所以说话的口气就异常可亲：“已经看够了吧，小子。”

　　穿着朴素的少年从街角那边转过来。

　　“就是你吧，斯摩格顺手追捕的那个吃霸王餐的小子。话说他还真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海军啊，难怪人缘那么差劲了。”

　　“恩。”

　　“藏在那里多久了，都听到了什么？”

　　“听到那个冒烟的男人叫你‘王下七武海’‘风神千鹤’，还说被你看上的男人，他心爱的雪茄会哭的。”

　　千鹤捂住了额头。诚实的男人总是让人格外没辙。“那你还不走干什么？”

　　少年愣了愣，又犹豫了很久，终于跪在了她的面前。

　　“拜托当我的师父吧，你好像很有名！连那个海军都不是你的对手！我想得到力量！”

　　“我的力量也不是自己得来的。”千鹤婉转的撒了个小谎：“我是恶魔果实能力者，没办法教你的。”

　　谁知少年却道：“我就是要求你教授我更能发挥果实能力的方法！”

　　“你也是能力者？是怎么样的能力？”

　　“斩斩果实，据说能使全身变得坚硬而锋利，并且能斩断所有接触到的东西。但是我发现自己遇到了瓶颈……除了变得非常能抗揍之外，似乎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了，能斩断所有接触到的东西，这种说法真的存在吗？”

　　“按理说应该是存在的，因为等你亲眼看过了就会知道，能做到那样，也没有多么了不起。不过你的恶魔果实是怎么得来的？你又为了什么想锻炼这能力？”

　　“我生于西海的一个普通家庭，喜欢搞些恶作剧……我承认最初是我的错，以为那个商人携带的水果和普通的没什么区别，所以偷了一个吃掉，后来才知道那是恶魔果实，市价大概值一亿，还是有价无市。他有五个那样的果子，商队里带着五个女孩，但发现被我偷吃了一个后，就抓住我，将我带到了伟大航路，准备和那些被迫吃下恶魔果实的女孩一起，作为拥有珍稀能力的奴隶参加拍卖。”

　　“现在还有这样的事啊。”千鹤想起了波雅??汉库克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无论怎样适合取悦他人的玩物般的能力，只要努力锻炼，都能像女帝那样，拥有胜过一切的力量。何况达兹.波尼斯的斩斩果实，听上去是个很有趣的能力。

　　“不错呢，靠自己那不成熟的力量就能从奴隶贩子手中逃脱，你很有天赋。呐，有朝一日变强，想要做什么？”

　　“杀掉那些家伙，然后回西海。”

　　“哈？回西海？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伟大的航路，虽然被称为是海贼的墓场，但有实力的人都向往着这个地方。你这样弱小的人，在这伟大的航路，被赐予了做梦般的好运气，碰到我风神千鹤，有机会变强，竟然还说出那么没出息的话……为什么要回去？”

　　“你懂什么，虽然这里什么都有，你似乎也的确是个即使在伟大航路都赫赫有名的大海贼……但西海是我的家！”

　　千鹤莫名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夜晚。安静的随着岛屿一起选择沉没到底的人们，到底是怀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情，选择活下来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明白的。

　　所以她带着达兹.波尼斯开始了新的一段旅行，那总在腋下夹着但并不如何有名的长刀，终于出了鞘。她没有带着他很久，只是十天而已，每天都只给他演示两种刀法。

　　一种是‘斩铁’，能将最坚硬的物品一刀切开，比如一块铁，一块岩，甚至钻石。

　　一种是‘斩风’，能将最柔韧的物品一刀切开。比如一张纸，一片花叶，一江春水。

　　她的父亲本就是雪国最有名的武人，她流着剑士的血。只是吃了恶魔果实后，迷上了御风而行的便利，就渐渐很少使用刀技了。到后来，她的刀技更多是结合了果实能力来用，比如‘斩风’，如果只是单纯的刀技，她还达不到一刀斩风的境界。而达兹.波尼斯的瓶颈，就在于斩斩果实的能力者，想要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这种能力，就必须要领悟刀技本身的境界。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有的人三天就能悟道，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成，所以用说的很难讲明白，千鹤就一遍一遍的给他示范。

　　第十天，达兹.波尼斯成功领悟了‘斩铁’的境界。以全身能够化成钢刃的能力，使用无坚不摧的斩铁境界，即使是在伟大航路，也应该有自保之力了。千鹤打算跟他道别。

　　“师父，虽然没能顺利悟出斩风，但你的教诲使我受益颇多，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的悟道的吧。”达兹.波尼斯说：“我打算找个地方锻炼自己新悟出的‘斩铁’的境界，等有自信驾驭它，就动身回西海。师父，你有什么吩咐么？”

　　“如果有一天，想再次回到伟大的航路来，就找我吧，别的没了。记得带西海的手信。”千鹤拍拍他的肩膀：“有家可回实在是太好了。对嘛？”

　　“对。还有，师父……”

　　“恩？”

　　“之前那个冒烟男所说的到底是？”

　　“那是你的师公。”

　　“师、师公……”

　　“他是一个会救我于危难之中的绝世英雄。”

　　“这还真是可怕……”能够救七武海于危难之中，那岂止是绝世英雄……师父爱上的男人，难道是传说中的战国元帅或白胡子吗……？

　　“不过那只是每个少女都会有的臆想罢了。”

　　“哎？”

　　“就算你不会再回到伟大的航路，也要记住这个名字，克洛克达尔，我风神千鹤深爱的男人的名字，就算他阴险、狠毒、戴一手戒指还是个烟鬼，永远得从一个皱眉的动作中解读出他超过三十种的心情……”

　　“感觉是个很难看透的家伙哪。”

　　“意外的很容易看透哦。虽然天生阴沉，城府也深，却不是个会掩饰的类型。”

　　“那还真难以想象呢……”

　　“有朝一日就用自己的双眼，亲自来见识一下吧。或许那会是新的海贼王的名字哦。”

　　“可是大家都说白胡子才是最接近王的男人。”

　　“……你是在试图和我讲理吗？”

　　“那倒不是……”

　　“听着，达兹，这是离别前给你的试炼。再次见到我之前，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

　　“师父，这是说我不配成为你承认的弟子的意思吗？”

　　“不，我希望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剑士。不依靠任何人的名号，再次活着来到伟大航路，这是作为一个剑士……不，作为一个男人的试炼。”

　　达兹.波尼斯向千鹤深深的鞠躬，他明白了那简单的说明中饱含的期许。与波雅??汉库克和伊万一样，这也是达兹.波尼斯最后一次见到风神千鹤。自此之后，那个禁忌的名字，他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

　　9：

　　时间距今约为八年。

　　这一年，伟大航路发生了三件若传开去足以引发大规模海啸的大事件。

　　第一件，是传说中海贼王罗杰留下的宝藏地图出世的消息，不过这个惊人的消息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因为一半的地图在白胡子手里，另一半落在了克洛克达尔的手里，两人都不蠢，他们封锁了所有的消息。

　　第二件，是白胡子与克洛克达尔交涉破裂的消息。谁也不会平白让出手中的地图，所以他们成为敌对状态。白胡子的势力非常强大，他本人更是被誉为最接近海贼王的大海贼，所以数次交锋，都是白胡子占足了场面。不过由于克洛克达尔和千鹤本身能力加成太过逆天，倒都给他们逃掉了。

　　第三件，是在伟大航路的某一处，白胡子亲自带人堵住了克洛克达尔与千鹤，双方大打出手后，一起失去了行踪。

　　三个月后，白胡子再次在公开场合出现，同时传出克洛克达尔海贼团解散，而他本人接受政府招安，成为新任的王下七武海之一的消息，风神千鹤行踪不明。

　　半年后，克洛克达尔本人也销声匿迹。

　　双方在大海尽头的那次交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是个不解之谜。直到一个出身于西海的男人，申请加入新兴组织‘巴洛克华克’被录取后，只身来到伟大航路觐见BOSS时，在一个陆地国家的豪华建筑中，看到了那个高大而阴翳的身影。

　　那时克洛克达尔作为王下七武海，名声已经响彻伟大航路，达兹.波尼斯轻易就认出了巴洛克华克工作社的幕后老板，神秘的MR0，便是这个传闻中消失了很久的大海贼。

　　“B.W社的宗旨就是‘神秘’，每个成员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亲自见你吗？”

　　像以前听说过的那样，眼前的男人仍是披着毛边大衣，叼着雪茄，戴一手戒指，面相阴沉，喜欢皱眉头。

　　达兹.波尼斯照直了回答他说：“因为我不是来见B.W的社长大人，而是来见克洛克达尔的。”

　　“所以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泄了密？为什么会知道巴洛克华克的幕后老板是我？”

　　“那是因为……”

　　因为一个疯子曾经说过，如果和心爱的男人结婚，孩子一定要叫做巴洛克华克，她喜欢这个名字，对方也从来没反对过。

　　近年来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达兹.波尼斯已经快绝望的时候，在地下世界中，接到了来自巴洛克华克的邀请函，他当即填写了入社申请，并很快得到了社长的召见。

　　因为被勒令禁止说出那个名字，所以他在询问得知自己的申请书只有社长有权批阅时，填写的入社申请是，希望面见克洛克达尔。

　　不过他还是感到意外，因为他原以为消失了所有踪迹的风神千鹤，才是B.W的社长。

　　但这些话却因为曾经那个承诺无法出口，看到达兹.波尼斯踌躇的样子，那条富有智慧的鳄鱼换了一个问法。

　　“达兹.波尼斯，我听说过一个出身于西海，拥有斩斩果实能力的人，那个人叫做风神千鹤，你认识她？”

　　达兹.波尼斯钢铁般坚硬的面部显出一刹那的犹豫，他遵守着那个约定，并没有开口，只是缓缓点了头。

　　“那么其实是来见她的对吗？带来了西海的手信？”

　　达兹将一袋包装并不精致的特产默默放到了对方宽大的老板桌上。只见那整个人都陷入家具阴影中的男人注视着那袋土特产，随后突然连人带椅一起转了过去，只留给他一个沉默的后背。

　　死一般沉寂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椅背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你不用期待再见了，她已经死了。”

　　对着这个或许是千鹤唯一的徒弟，他转述了所看到的那位师父的最后。

　　与白胡子的那一战惊天动地，克洛克达尔与千鹤都拼出了死志。如果有人说他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把剩下的半截地图献给白胡子，那只能被两位当事人所笑话。大海贼有大海贼的尊严和荣耀，无论做什么坏事，也有共同遵守的原则。不背弃每一个同伴，不放弃每一件到手的东西，为此不惜战斗至死，即使面对的是那位最接近王的男人。

　　打到后来，白胡子的能力引发了大范围的海啸，与附近的地理环境又形成了奇异的共鸣共振，大自然的力量是任何强者都无法抗衡的，几人很快一起被扭曲的时空卷入了天地异变的最中心，当时大家都本能觉得不妙，毕竟能力者都是旱鸭子，如果落入水里，就算是白胡子都难以幸免吧。

　　不过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他们再次落下来时发现，这是个孤零零的锥形荒岛，克洛克达尔与千鹤组合很幸运，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不过与白胡子一起卷入的两位队长就没那么走运了，二队那位非能力者的队长直接被摔的四分五裂，另一个也多少挂了彩，若非得到白胡子的掩护，恐怕也不太妙。

　　四人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一致保持了心照不宣的沉默，即使是面对最接近海贼王的白胡子，也不会比刚刚才经历过的天灾更可怕了。他们稍作休整，开始勘察地形，几个小时后，没有人找到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同时，千鹤绝望的发现，这个岛正在沉没。这个向来表情淡漠的女人，发现这一点后，终于露出了几近崩溃的彷徨之色。

　　就仿佛十年前没有能够带走她的死神，再一次逼近到眼前那样，让人提不起抵抗的精神。所以她非但没有‘自己可以再一次御风而去，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的念头，反而恍惚中以为，这次一定得死在这里了。

　　后来……后来她就死了。

　　“是白胡子吗？”

　　达兹.波尼斯沉声问。

　　“不，是我。”

　　克洛克达尔道。

　　“是我杀死了她。”

　　第二天夜里，白胡子收到了第一队长马尔高的联络，他的船队就快搜索到这一带的海域了，马尔高只是以飞行能力来探路的前锋。

　　毕竟是世界第一的海贼团，能这么快就搜索到他们的位置，一点也不令人惊讶。下半夜，克洛克达尔发现身边的女人失去了踪影，他悄悄摸到山崖的另一边，看到千鹤跪在地上，冲白胡子弯下了腰，双手将那半份地图推到了对方的面前说，请您原谅我的无礼。

　　一种无来由的愤怒瞬间烧毁了所有的理智，什么七武海，原来不过也是这种货色，在处于弱势地位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低头，出卖所有的自尊，背叛口口声声尊敬着也爱着的人。

　　如果无论如何都想要取得白胡子的原谅，在伟大航路活下去的话，至少也该说一声才对，那样即使觉得丢脸，也一定不会让她死在这里。就算去对白胡子低头，也……做得到。可是就这样默不作声的一个人偷偷跑来对白胡子献媚，算怎么回事？事到如今，就算会死在白胡子手里，也无法忍下去了。

　　如果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只计算利益关系的话，就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和纠葛，一开始就知道了，也是这么做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算不承认也没办法的，其实还是在意了。因为信任才将那半边地图交给她保管，因为如果在岛屿沉没之前，碰不到过往的船只，那么只有她一个人有能力活下去。

　　谁知白胡子的援救队即将到来，她做出的选择却现实的让人恶心。

　　至少曾经哪怕只有一瞬也好，以为她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但事实却是，在绝对的实力对比面前，没有人会不低头。

　　那么当初在费亚面前选择和自己联手，还是因为对手的档次不够吧？

　　得到了所有地图的白胡子在船队到来后，一定会杀了冒犯过他的自己，那么绝对不能容忍那个背叛者得意的活下去。

　　超过限度的侵蚀轮回以近乎偷袭的可耻时机笼罩住了那个卑微的女人，接着是没有任何保留的沙漠宝刀一道道的砍向了她的身体。自然系的能力者本身并不容易受伤，但那得看对手是谁。千鹤根本没想到有人敢在白胡子的面前对自己出手，更而且是这种猝不及防的偷袭，还显然是用了全力……克洛克达尔？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全身的血液就被狂沙瞬间抽干，最后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看到男人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沉而悲伤的恨意。

　　10：

　　“她不是这样的女人。”

　　依然谨慎的没有叫出那个名字，但达兹.波尼斯还是忍不住插话：“她说过深爱着你，并且即使和白胡子相比，也认为你才是应该成为海贼王的那个人。”

　　克洛克达尔没有回答。

　　后来已经知道了，她不是这样的女人。明明一个旁人都知道的事，当时他本人却被突如其来的怒火蒙蔽了理智。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大抵也不过是，被背叛者这个字眼所深刺进本就多疑的内心。

　　白胡子冷眼瞧着他杀掉自己的团副，缓缓开口的解释像是一盆凉水浇下来，他的手指开始不可遏止的发抖。

　　那个女人是求老夫带你一起离开，作为报酬，她献上地图的下半卷，并且放弃生存的权利，作为对冒犯了老夫的赔偿，希望换来老夫的原谅。现在来说说看吧，沙鳄鱼，你杀她的理由又是什么？

　　“白胡子，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阻止我……你若是愿意，绝对能做到。”

　　“是啊，为什么不阻止你呢，因为你出手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的余地啊。”

　　白胡子示意他看向自己身边重伤的男人。在克洛克达尔全力出手的大招笼罩之下，优先选择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是每个父母都会做的事，一个与他无亲无故，甚至不久之前还有点过节的人，凭什么要求他的眷顾呢？白胡子不是神，他的光芒不能照到所有的人。

　　所有可以挽回的生机被他自己亲手断绝，能在白胡子面前成功杀人，若是换一个场景的话，该是多么值得自豪的壮举。

　　在被白胡子海贼团追杀的这段日子里，最后一个留在他身边的人，被他亲手送葬，这种耻辱和难堪的感觉，一辈子都不会忘。

　　白胡子明知那是一个很会迁怒的男人，却依然如约带他上了船，因为在他看来，这个男人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不用自己出手，他自己毁了自己。这样的克洛克达尔，已经不配成为世界最强者的对手了。

　　他一个人回到那艘双剑风羽骷髅船上，做了一件这辈子都干不出第二次的蠢事——翻看着那些粉红色的瓶子，将纸鹤一只一只倒出来，漫不经心的计数。

　　一百只。

　　——“克洛克达尔。”

　　“恩。”

　　“如费亚所说，你也要组建海贼团吗？”

　　“恩。”

　　“我也加入，如何？”

　　两百只。

　　——“王下七武海，这么气派的名号说放弃就放弃，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一个国家。”

　　“你在开玩笑？”

　　“恩。”

　　三百只。

　　——“克洛克达尔，你组建海贼团，也是想成为海贼王吗？”

　　“差不多吧。”

　　“那我的目的就是用双手，送你到达那么高的地方。”

　　四百只。

　　——“克洛克达尔，我看上你了。”

　　“你在开玩笑？”

　　“恩。”

　　五百只。

　　——“我们家乡的传说，也算是咒术的一种吧。据说折好一千只，就能实现愿望。”

　　“哦，你希望什么？”

　　“当然是愿您君临天下。”

　　“……”

　　“您这表情是不信吗？”

　　“我的人生都蹉跎在您身上了啊。”

　　“我不介意。”

　　六百只。

　　——“呐，BOSS，怎么样能让一个人变得开心一些呢？”

　　“能让人开心的事，无非就是金钱、权力、美酒和性。最近你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微妙了啊。”

　　“原来您察觉到了啊。一个人如果不缺金钱、权力和美酒，那么就只剩下性可以打动他了吗？”

　　“或许吧。”

　　……

　　“你这是想干什么？”

　　“给您性。”

　　七百只。

　　————“是为了让我开心，什么都愿意做？”

　　“是的。”

　　“这么说来，当初说要跟随我时，那个理由是真的？”

　　“从一开始就是真的。”

　　“说的太坦率了，这样可不好。好女人应该等待男人来追。”

　　“BOSS，你忘了这是在伟大的航路上。每天都有人死去，被称为海贼墓场的伟大航路。我之前所看上的男人，也有不输您多少的强悍实力，但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已经厌倦等待了。就算还会遇到同样的结局，至少也要把心情亲口说出来。”

　　（我可不是那些杂鱼可比的。）

　　八百只。

　　——我想要穿一次那种有着漂亮大裙摆的公主裙，要粉红色的，然后被突然出现的敌人掳走，你要穿着闪亮的铠甲，披着鲜红的披风，像一个英雄那样赶来救我。然后我们结婚，一定会很幸福。

　　——我们要生一个漂亮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就叫做巴洛克华克怎么样？这是个很不错的名字吧？喂？

　　九百只。

　　——那个女人是求老夫带你一起离开，作为报酬，她献上地图的下半卷，并且放弃生存的权利，作为对冒犯了老夫的赔偿，希望换来老夫的原谅。现在来说说看吧，沙鳄鱼，你杀她的理由又是什么？

　　九百九十七只。

　　离愿望的实现就差那么一点了，可怜的女人，为什么要爱上我这样的男人。还说要送这个男人登上顶点。

　　只有说起帮他实现愿望的时候，是认真的口气。想要一个国家，想要一场浪漫的婚礼，都使用了近乎于敷衍的口气，被质疑了也不当一回事。

　　这么长的时间，只有一方将所有的心意用各种方式传达过来了。总觉得如果认真给出回应很无聊也很丢脸，所以无限期的敷衍了下去。

　　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就产生了一种一辈子都会继续这样下去的错觉。

　　其实她说的都对，这是伟大的航路，每天都有人死去，无论拥有怎样强悍的实力，都有可能遇到那种无法挽回的结局，如果在那之前，不将心情及时传递给对方……会等不及。

　　那一天，消失已久的风羽骷髅船靠了岸，晚上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不久后，传出了克洛克达尔接受政府招安，成为王下七武海之一的消息。

　　11：

　　“达兹.波尼斯，我已经查出来了，那次和白胡子发生冲突的根源，本来就是海军本部的设计。”

　　“他们不能容许风神千鹤在我的船上，不能容许两个具有七武海级别实力的人组合在一起，却完全不接受政府的招安，所以要借白胡子的手，来制造一点麻烦。”

　　虽然如果不出那个意外的话，本来海军本部也没有料到，事情会顺利得让他们喜出望外……在原先的计划里，只是想借白胡子之手，削弱那两个人的力量，平衡在一种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而已。

　　“跟着我吧，利用巴洛克华克，夺取这个国家。”

　　“可是您不是接受了王下七武海的名号吗？这样制造动乱的话……”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谁？”

　　那座椅终于再次转了过来，男人交叉着十指垫起下巴，锐利的眼神里闪着说不清的东西。“这个世上没有那种能够让我甘心低头的人。”

　　12：

　　“我从来没相信过任何人。”

　　“所谓的弱，本身就是一种罪。”

　　“弱者没有资格谈论正义。”

　　“所谓的理想，是同时拥有实力的人才可以谈的现实。”

　　当数年后的草帽路飞知道那个颠覆了一个国家，即将成功在即的幕后黑手，竟然是王下七武海的大海贼，被人民誉为阿拉巴斯坦的英雄的克洛克达尔时，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而当他亲耳听到那个阴沉男人的这番论调时，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明明实力稳压自己一头，却坚持不使用沙子的力量，只用武技拼到最后，那个男人的失败就连作为胜利者的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

　　“戴草帽的路飞……像你这种只会说大话的人，在伟大的航路上，到处都是。”

　　克洛克达尔对他的梦想和与伙伴间默契的信任放声嘲笑，可路飞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男人的眼神穿透了自己所描述的那些美好的东西，看到了更遥不可及的地方。

　　想要将一个国家弄到手，想要那传说中最强的毁灭武器冥王，顺便还成功在民间树立起一个光辉的英雄形象……身为听命于政府的七武海，竟然做出这么夸张的事。偏偏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以那种近乎放水的懒散态度，输给了自己。

　　不过那时草帽的路飞还不知道，不可一世的沙鳄鱼之所以心甘情愿的向他低头，并不是承认输给了力量。

　　13：尾声

　　因为参与颠覆阿拉巴斯坦王国的罪行，巴洛克华克全员被捕。不过没多久，大多数人就神奇的从那座被称为最坚固的监狱集体逃亡。他们在逃离前，特意去探望了BOSS，想要救他出去，但却遭到了斩钉截铁的回绝。

　　“我留在这里，要想明白一些东西。”他说：“在得到答案之前，出去与否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MR1达兹.波尼斯的回答则更为简洁：“BOSS在哪里，我就留在哪里。”

　　《千鹤》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