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阔之水随风逝》海的莫愁

54、推心置腹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只要一想到雷家夫子惊愕的表情，我都会呵呵直笑。
　　那天，没等我把菜装盘，瑾钧就赶来了。这个好事者，听说我来厨房了，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乐的看笑话。结果笑话没看成，倒享了口福。但是雷家三父子到厨房的直接后果就是：我的菜又重烧了一份。
　　吃饭的时候，在瑾钧添油加醋的吹嘘之下，我烧的菜如风卷残云一般一扫而光。狮子头睿儿吃了两个，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文敏和潘氏也是赞不绝口，我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吃完晚饭，我把雷二和瑾磊叫到了我的房间。屏退了几个小丫头后，我才开口。
　　“今天，我把二位请来，其实就为了一件事：道歉。我在这里向雷大人说声对不起！”我站起身，双膝向雷二跪倒。我不是迂腐的人，但是该道歉的时候，我就会做。我知道在古代，双膝跪地，是最认真、最正式的，所以，选择了跪着道歉。
　　“我自恢复记忆以来，一直以为，我是您的母亲，所以说话没有分寸、不分大小。我不是存心想占便宜！我是真的以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才会随意。我真的不记得我自己是谁！所以，请您原谅！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雷大人。”
　　“我”曾经是那么的跋扈，那么不讲理，他也一定受了不少窝囊气。我一想到，这么和睦的一家人，以后也许就会分别，我的心里就难受。
　　我这一跪，带着雷二和瑾磊也跪下了。我的鼻子酸酸的，这两个我一直认为是亲人的人，原来跟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这么的高调，这么的盛气凌人，没料到，原来，我是个局外人。
　　“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我想知道！我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没有起身，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今天雷二和瑾磊来找我，一定已经知道我晓得自己身份的事情了。皇帝一定会跟他们说的。
　　雷二抬头看着我，第一次，认真的看着我，眼里不再有退缩和惶恐，清澈的目光显得如此温暖。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所以，你也要记得，你还是个孩子。我们刚开始不喜欢你，因为你是不懂道理，不理解亲人的心。之后你投湖，我们方觉得你的苦楚。”
　　“到了你昏迷醒来，如蝶之绽放，脱胎换骨，见识与想法都另我们为之倾倒。我们从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全部接受，把你当成一家人，是因为我们都把彼此当成一家人。”
　　“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你全身心的接受我们，这就够了，不需要向我们道歉！也请你记住，我们是一家人！”雷二说着，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泪，悄然滑下，我伏在地上，诚心诚意的给雷二磕了个头。

　　“起来吧！”雷二扶起了我，我看到他的眼里也有一丝是湿润。
　　“为了大家，我还是喊你母亲，希望你也别在意。上次的解毒，虽然看起来有没问题了，但是你的毒没全解！所以，你的容貌没有恢复！你的药还是要吃的！”雷二朝我笑笑。
　　“好的！我会按时吃药的，尽量不给大家制造麻烦。可是，我想问一下，我这个冒牌的雷老太太难道没有人发现吗？难道我和雷老夫人这么像吗？”我疑惑。一家人的，怎么可能人不出来啊？
　　“你容貌和文琴有着七分的相像，肯定和老夫人不是很像了。琉璃霜是一个毒药，但它不是立刻发作的，而是让人慢慢地在九天之中疾速衰老。一般这个毒药都是针对女子用的。琉璃霜的一个重要中毒迹象就是，让人在很短的时间里变成一个老人。所以，你才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变化很大，像你的头发、脸上的斑点、甚至于你的身材。当时，你中了鹤顶红之后，我们用琉璃霜把你救醒了以后，你看到自己的模样就很不能接受。”雷二小心地看看我。
　　我明白了，原来和鹤顶红中和的这个琉璃霜也是毒药，但是毒发的症状完全不同，琉璃霜就是让人衰老。可能也正因为这样，文暖就很不能接受。
　　“暖暖，你听我说，”瑾磊看着我，“虽说我叔父是你姐夫，但是你在我家的时候，平日里我们也就一同生活的，你的性格跟以前变化甚大。你小时候身体不好，药罐子始终和伴随你一起，你曾经不只一次地说，宁可死，也不愿意再过这样的日子。”瑾磊把我拉到旁边的圆凳上坐下：“所以你就肆意妄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老太太的？”我好奇地问瑾磊。我记得他回来的时候还抱了我呢。
　　“回来的当天！”他沉声说，“回来的当天，我和叔父就给皇帝叫到宫里，你还记得吗？”我点点头，我记得。“皇上就在御花园把这个事情跟我说了，要我好好照顾你！”瑾磊低下头，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份笑意，“你这一病，变化真大，以前的骄横跋扈统统不见了，让我和叔父简直刮目相观。而且想法也很独到，对于女人、打仗的看法，都是让我们惊叹的。我都不相信，那天那个跟范夫子论教的老太太，就是我家的暖暖啊！”
　　我好笑，“什么叫你家的暖暖？文暖跟你再熟，也不太可能叫你家暖暖吧。”我打趣他。
　　“你在我雷家，断断续续住了五年多，从两岁住到快八岁。”雷二在一旁轻轻的说：“你小时候身体较弱，经常被一些莫名的病症折磨，虽也多方求医，但是还是有多次都被太医宣布无药可救。我家母亲，不知为什么对你甚是喜爱，对你的关心，甚至超过了瑾磊这几个嫡亲的孩子。我记得，在你两三岁的时候，哮吼，大夫说不可平卧，否则，就有可能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呜呼。于是母亲彻夜不眠，把你抱在怀里，捧在手上，整整七天。七天下来，母亲一套崭新罗裙就硬生生地磨破了。这七天，母亲几乎是没有合眼，除了如厕，连吃饭都在床上，就这么看着你。”
　　“我家人呢？难道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了？”我不解。
　　“文相去沿海招抚倭岛了。他跟文夫人一起，带着文博和文琴去了。在那里，整整住了三年。”雷二解释。哦，是的，文家人也是这么说的。
　　下意识间，我就认为文家人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