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阔之水随风逝》海的莫愁

272、丞相家宴

　　喀什路虽说是前丞相，可是丞相府的厨房真的很大，光厨子就四个，而且厨房里面的食材很多，竟然不乏新鲜的青菜和萝卜。我心里暗恨，这丞相还真的是锦衣玉食。
　　在这里，很少吃到江南的东西，如果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已经是极为罕见了。普通人家基本一入冬，就是只能吃些什么土豆、大白菜、风干的牛、羊肉什么的。而去年因战争，卢腊吃了个不算大的败仗，普通人家，也吃不上什么荤菜了。男人们南下去打仗，地基本只有女人操持，产量也减少了不少。不然怎么会有江南的毒大米事件呢！
　　喀什路是个典型的好战分子，文夫人的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支持卢腊对东朝的战争，他将文夫人送到品川做了郭家的女儿，目的昭然若揭，这心思之深，倒也让我刮目相看。
　　我不知道喀什路今天究竟是宴请何人，可是他却让我们准备大概二十人份的火锅食材。算起来，吃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因为是冬天，就只有些新鲜的蔬菜、牛羊肉，腊肉、油豆腐、干笋衣、肉丸子等这些普通人家吃不起的东西。
　　今天来丞相府的人，一共是四个人。
　　我、小珠、云沐天和银芒。原本小珠是不能来的，可是王掌柜的后堂竟然没有厨娘，而让我一个人进府做菜，又没有个下手，肯定不行。由于小珠也是住店的客人，他就装模作样的找小珠商量，让她来帮我，当然小珠肯定就答应了。
　　喀什路喜辣，我就重点准备一个辣味的火锅，但是又怕他家老夫人吃辣不行，就弄了个三鲜的火锅。看着我们几个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其他几个厨子一边做着饭，一边好奇地看着我们，并且低声地向银芒打听我们的来历。
　　银芒跟这几个人显然很熟，开朗的性格、灿烂的笑容让他颇为招人喜欢。他吐沫横飞，说我是路过客栈的一个客人的丫头，虽然是丫头，但是饭菜烧的倒很是不错。竟然说掌柜的也在考虑，是不是要找我的东家商量商量，让我留下来当厨娘呢。
　　小珠看着银芒，忍着笑，手不停，在一边的小炉上做着蛋饺的皮。
　　银芒很是伶俐，手上不停，一会儿帮着这个厨子剥葱，一会又帮那个厨子剥蒜，嘴里还不停地叨咕。忙着赞扬这厨房的豪华与丰富，一会儿下来，原本几个都不说话的厨子，也开始说笑起来。
　　银芒帮我把豆腐放到锅里用水焯，然后像似不经意地随口说，“这么多的好吃的，不知道哪个人这么有口福啊？”一边说一边还摇摇头，感叹。
　　一旁有个身材胖胖的厨子，把油乎乎的手，往围裙上擦擦，凑到银芒跟前儿，朝他飞了个媚眼，故作神秘地说，“他们可不是普通人哦，是四王爷哲罕哦！你们可要认真地做啊！”
　　哲罕？
　　我和云沐风交换了一个眼神。
　　哲罕是卢腊王的四弟，那库术是老二。这两人一直是视同水火，库术喜战，哲罕则反之。故哲罕对库术一直是敬而远之，远离朝堂纷争。也就因此，当需要人去东朝和亲时，据说就是库术出的主意，让琴涟也就是那个假柳梅去了南方。
　　为此，哲罕的二夫人，琴涟郡主的妈，竟然急怒之下，在柳梅出嫁后的两个月里抑郁而亡。
　　如今这喀什路是好战分子，他和库术是一丘之貉，如何会请哲罕吃饭呢？这没安好心的宴席，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
　　哲罕只怕恨极了这库术，如何愿意来吃着鸿门宴呢？
　　我看见云沐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也是觉得疑惑。

　　天刚刚擦黑，就在我们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王掌柜竟然拎着两条用纸半裹着的新鲜大鱼，来到了厨房。
　　他一进来，就呵斥正在剁肉糜的银芒，“不长眼的东西，怎么连花椒都忘记了？这要是做的不好吃，待会我可少不得挨骂了！”说着手还往银芒的脑袋上招呼了两下，放下肉，从怀里掏出一袋用纸包着的花椒。
　　明明我让小珠带了花椒啊？怎么回事？
　　我看见了王掌柜眼里的紧张，额上亮晶晶的汗！
　　有事！
　　“掌柜的，您瞧我这记性！您别怪小二哥，是我的疏忽！”我连忙陪着笑，走到了王掌柜旁边，接过了他手里的纸包。
　　触手，便发觉这纸包中有异常，除了花椒外，似乎还有一些什么粉末，鼻尖里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晓风丫头，这个鱼，是刚刚有个渔民送到我这里的，要不要用？”他拎起大鱼对着我说。
　　“哪里来的鱼？”我做出惊讶高兴的模样，回过头奇怪问起来，“这是冬天，河里都结冰了，哪里能够捕鱼？这可是好东西，很难得啊！”我赞叹，“要的，要的！这么大的鱼，切鱼片是极品啊！”
　　一旁的一个厨子见我稀奇，一副嫌我少见多怪的样子，“我们这里的冬鱼是极肥味美的，凿冰就可捕捉了。哪里有什么难得的！”说着，嘴还撇撇。
　　我笑笑，“平常冬日捕鱼，已经是难得，加之这风雪天，出去捕鱼已属不易。凿冰钓到如此大鱼，就更属不易了！”我心里暗叹了一声，若家中衣食无缺，怎么会有人想在这样的天气中出去啊！这厨子的话，实在是伤人！
　　“晓风姑娘家老爷，我见您也是个很会做事的人，不像我在这里是碍手碍脚，要不您就帮帮我，到外面去打几桶水，将这两条鱼杀剥干净吧！” 我听出来这王掌柜是有话要跟云沐风说的，不过这王掌柜的话说的很是中听，其实云沐风站在我身边还真是碍手碍脚，虽然会做些家务，但是毕竟跟这些行家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截。
　　两个人刚刚领着木桶和鱼出去，就有一个小丫头跑过来，说客人已经到前厅说话了，让厨房将准备好的饭菜，半刻钟之后送到右偏厅。
　　几个厨子便开始有条不稳的准备起来，我瞅了个空，也来到了门口，去寻那两个人。
　　他们就在院里靠墙的水沟旁杀鱼，正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着什么，听见我的脚步声，云沐风转过头，我见到他的眼里有着复杂。我看向王掌柜，“出了什么事？”
　　“总使大人让我告诉主上，今晚宴请四王爷一家和几个大臣及家眷。最重要的是今晚可能会对四王爷不利！”王掌柜有点诚惶诚恐。
　　“什么？”我愣了一下，“难道会杀了他？”
　　这是唱哪一出啊？有什么理由要杀哲罕呢？哲罕明明已经向卢腊王低头了，还把女儿嫁到了东朝，为什么这裕其措非得跟自己的弟弟过不去呢？这一个前丞相要杀了现任王爷，就不怕人言可畏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心里一激灵，脱口而出：“难道，这狗丞相让我们做饭，是想找个替死鬼吗？”
　　云沐风眨眨眼睛惊异地看着我，而王掌柜也紧张地咽了口吐沫，“总、总使大人也怕是这样，就特地拿了鲮玉汁给您，就怕出意外！”
　　哦，我恍然，那个花椒隐藏的味道，就是鲮玉汁的味道啊，王掌柜想必还是特地用了两条鱼隐藏那个腥腥味道。
　　两个男人见我深思不语，便静静地洗鱼，我迅速地在脑中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喀什路一定是接到了卢腊王的密令，才敢如此行动，可是卢腊王究竟是为什么想要哲罕的命？莫非哲罕的手里握着什么裕其措忌惮的东西不成？
　　如此一来，我们是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还是做一个在后的黄雀？还是……
　　我，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