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阔之水随风逝》海的莫愁

112、失了心的男人

　　正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时候，小五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瞪着一双大眼，诧异地看着我们。
　　我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如无尾熊一般紧紧抱着我腿的男人。几乎是立刻，小五就来到了我的身边。他剑眉倒竖，揪住了店小二，“这是什么人，敢骚扰我家大姐，你赶紧把他弄走，不然……”
　　小五有些羞恼，看得出为自己一时的疏忽造成这样的状况而有些生气。
　　“这位公子啊，我哪里知道这陈秀才怎么会这样啊！他天天在我们这条街上走来走去，看到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里晓得他会这样抱着你家大娘子啊！”小二叫起屈来。
　　“我这就把他弄走！”小二说着，开始招呼其他的跑堂，“大家来来来，把这位陈秀才给拉开。”
　　于是，上来三个跑堂，连带着店小二，四个人开始拉陈秀才。
　　一场混战下来，那陈秀才依旧抱着我的腿，紧紧地不松手。反而是脸上不知被谁打了一拳，左颧骨的位置有了青紫，鼻血也流了下来，还滴在我蓝色的布服上。
　　我和小五面面相觑，都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你们也太狠了吧，对这个失心疯的人也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啊？”一旁的学究不干了，第一个发难，“人家陈秀才是要考举人的，一时的失心疯，你们就这样打他啊！简直无法无天了，我要报官！我要报官！”老头站起来，戳着的拐杖在地上咚咚直响。
　　“你们也太不讲理了，人家秀才是因为思念娘子才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位夫人形似秀才娘子，你以为秀才哥会搭理你们啊！”卖东西的小妹也不服了。
　　小珠和文凯从后堂走出来，见一堆人围在我周围，吓了一大跳，连忙赶了过来。
　　“他虽然疯癫，但是从不骚扰别人，如果不是疯了，他哪里会碰着夫人一个指头，陈秀才的英俊方圆十里都知晓，你们这么做是不是也太过分了。”老太太嗑着瓜子，一副鄙视的模样，说完还瞪了我和小珠一眼。
　　“小姐，怎么回事啊！”小珠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怯怯的了，说话声音不小，“怎么有人抱着咱们的腿，反而成了咱们的不是了？”
　　“他抱着你家小姐的腿固然不对，但是你们把他打成这样，难不成还做得对啊！”老太太的声音也高了起来，腰也叉了起来。
　　“就是！看不出打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啊！”学究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娘子，娘子救我！”抱着腿的陈秀才一边低声叫着，一边还不忘把鼻子里流出来的血在我的罗裙上擦擦干净。
　　“矮”小珠气得叫了起来，“你们讲不讲理啊！”
　　小五气了起来，“报官！我就不信这事情没人管了！”可是我却发现，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怕是快忍不住了。
　　“好了，不要闹了！”我淡淡地看了眼周围的人，发现酒店外面都围起了一堆人。
　　“这是陈秀才，是吧？”我像那个老大娘求证。
　　“是啊！”老太太仰着脸，一脸的不服。
　　“他失心疯是吧？”我再问。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瞪着我。
　　“多谢大娘！小二，拿碗筷，我们要吃饭了！旁不相干的人都让开！”我不再搭理她，朗声叫着店小二。
　　“小珠、小五、阿凯，我们吃饭！”我便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不再理腿边的男人。

　　见我脸沉下，眼光利了起来，小五和小珠都不再说话，我把腿往一边挪挪，就这样，让陈秀才抱着我的腿蹲在桌边，我们开始准备吃饭。
　　“大娘子，这……”小二为难地指指蹲在地上仍拼命紧抱着我的腿的男人，“您可怎么吃饭呢？”
　　我笑了起来，这点小事，应该还难不倒我吧？
　　“小二，端碗米饭来。”我看着已经由蹲改为坐在地上的秀才，秀才的侧影很不错，如果不是蓬乱的头发和有段时间没有刮的胡子，再好好地洗个脸，还真应该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
　　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这是个怎样的男人？他和娘子是如何的恩爱？什么样的深情与女子能让他竟然惦记得疯了？
　　饭很快端来了，小珠接过海碗，不明所以地递给了我。
　　我把桌上的菜各捡了一些放进碗里，然后拿起桌上的筷子，放在了陈秀才面前的地上。
　　“小二，我们吃饭了，再去给我那双筷子，再上一大盆饭，快点。”
　　小珠看到我的举动，眼睛一亮，嘴抿了起来，笑嘻嘻地冲小五眨了眨眼。
　　小五强忍着笑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坐了下来。
　　可是这两个好奇的宝宝，虽然坐在了桌上端起了饭碗开始吃饭，却仍是忍不住看着抱着我腿的秀才，一边看，一边还不忘打趣着私语。
　　一个说：“你说他会多久松开手端饭啊？”
　　另一个煞有介事地点着头想，边吃饭还边回答：“这可不知道，这要看他饿不饿了！”
　　唉，这几个小孩，都被我带坏了。
　　这时候，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客栈已经开始掌灯。
　　我环顾客栈，人已经不多了，刚刚的学究几个人也已经离开了。
　　还真别说，这家酒楼的饭菜还真不错，那盆萝卜基本就我包了，青菜汤也喝了两碗。
　　“小姐，这秀才怎么办啊？”小珠看着我，摇着头笑，“要不咱们把他送官吧？”
　　“汤”足饭饱，我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斜眼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发现他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腿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咦？
　　我将腰弯下，仔细看着秀才，果然发现他闭着眼睛。一旁的小珠看到了，捂着嘴乐死了，指着秀才：“这头猪！”
　　我好笑地瞪了她一眼，再仔细地看着秀才，发现这秀才长得还真不赖，挺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闭着眼睛，睫毛长长，划出一道弯弯的阴影。
　　我滑落的几根碎发滑到了他脸上，他大概觉得痒，拿手挠挠，一边挠一边还砸吧砸吧嘴嘟囔着：“娘子，小宝，不闹！”
　　小五看到这气得跳起来，伸手就准备推开他。
　　我摆摆手，看着眼前这失了心的男人，感觉有几分不忍。
　　我突然想起现代的他来。不知道没有了我，他会怎么样？但是，我却被沐天刺激了一下，他能在我“尸骨未寒”的时候，娶了正妻。这次，我们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没有说，但是，这个疙瘩却深深结在了我的心里。
　　眼前的男人，虽失了心，但是，却如此想念他那个不美丽的黄脸婆。
　　他打动了我的心里最柔软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