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菩提路》祂煮红豆

3、好兄弟与光棍歌

　　凤族丹山之上一片仙气渺渺。

　　朝日出仙山，霞光云峨间。云气浮金玉，仙乐东兰环。

　　飞鸟右江近，巍巍紫烟燃。江明融水物，南丹隐且见。

　　飞灵殿前，七八个凤族长老簇拥着一位看起来不过百余岁的白衫青年。

　　青年和煦如风，温润如玉，气韵高洁却又令人亲近。清澈的蓝色眸子含笑，眉间一点菩提印，乌发整齐的散于腰间。

　　随着长老们和陆言进殿见荼丹族长，聚集在此的凤凰们彼此不禁开始窃窃私语:

　　“择偶季少君归来，我一定要送凤凰花”
　　“不知少君会喜欢什么样的凰女？”

　　“你们两个雄的怎么也往前挤？”
　　“雄的怎么了？哎呦别挤了，你俩怎么摔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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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花开季节，凤主殿引入右江之水，围绕着古老的丹红图腾缓缓流动。

　　陆言被丹姨拉着边走边聊。
　　穿过凤寰内殿，期间似有水声鸟鸣。

　　草木荣翠，亭台楼阁，
　　青玉铺地，白石为桌。

　　山物景色，组成一副美丽和谐的灵地，正是栖凤轩。

　　陆言少年时便在此地居住，此时不禁有了游子归家之感。

　　“这是你爱喝的甘梨炙梅仙茶，丹山灵泉泡的。”

　　看见青年眼前一亮，荼丹不禁莞尔。少君虽已入天仙境，还是喜欢儿时这口甜茶。

　　坐在院中，清风徐来甚是轻灵舒适。

　　陆言端起茶盏，却撇见丹凤回廊处远远跑来个嚼着桐果的灵衫少年。

　　少年欢脱的兜着丹山灵果，边跑边嘎嘣嘎嘣的咬。

　　细看头上还沾着灵桐叶和果毛，显然是刚刚爬树摘果子回来。

　　“祁风过来，这是少君。”

　　耳边响起族长亲切的呼唤，常曦嘴里的果啪叽掉地上了。

　　见着了，见着了，但为啥偏偏是现在。

　　想着给凤凰留个霸气的印象，他摆着狂拽酷帅的深沉姿势在凉亭站了半天。

　　凉风嗖嗖吹过，腿麻了，肚子也咕咕叫了。可左等凤不来，右等凤不在，他已然快憋疯。

　　于是趁着没人化成只小金猫嗖的窜上灵果树，打着滚吃了个果饱。

　　美滋滋的把果兜回来，刚想打理一下毛发，怎料最蓬头垢面时被凤凰看了个正着……

　　以为他紧张，荼丹把他头上的果毛桐叶取了:“少君，祁式本为地凤旁支，可后来多与孔雀族混血，资质太差渐渐没落了，前几日送来了小辈，想拜您为师当个非正式的弟子。”

　　“族长，师傅，以后可以叫我曦儿！”
　　虽说低调卧底，但常曦不想听这凤喊他别人的名字。

　　看着瞪起眼睛坚持要求改唤乳名的少年，陆言嘴边有了抹弧度：“曦儿，这些时日便随我勤学吧。”

　　十几日后，丹山仙会结束。

　　择偶季临近，丹山一片凤凰花飘洒，待归来凤主殿，陆言已然披着满身凤凰花。

　　缓步来到栖凤轩，自然的看向石桌边。

　　小徒弟曦儿坐在白石凳上，单手插入头顶，指尖轻拽着头顶微翘的呆毛。

　　没看多会，余光瞟见他过来，常曦的读书声在院中响起:“道生一，道，一，一，一，一一......”

　　看他表现，陆言只能扶额叹气。

　　此子自从来了丹山，食遁尿遁撒娇耍赖逃课。

　　还动不动说什么，想要不羁放纵爱自由。

　　怎么个不羁法呢？

　　师徒同练丹山剑法，常曦突然霸气涌出，走位，走位，走位，趁机溜走。

　　这逃课方式无比熟悉，陆言摇摇头直接预感到了剑招，踹了他的屁股。

　　又比如他讲课到正酣时，常曦贴着墙小步挪动。

　　他越看越眼熟，估摸着该偷懒了，果然在院门处把人提着衣领逮了回来。

　　数次翘课未果，常曦只得老老实实听课写课业。

　　那绷起的小脸，看见课业皱眉的细微表情都眼熟的很。

　　怎么看怎么像他那不爱听讲的好兄弟。

　　不知何故拔着呆毛闷闷不乐？是他太严了吗？

　　他没像仙界太长老般吓龙，更没吹胡子瞪眼，莫不是该再多拍拍？

　　思考如何让小徒儿活泼些时，一朵朱红的凤丹花闪现在他手边。

　　凤丹花慢慢展开，传出丹姨的声音：“归家十日有余，东海畔融泽海市即将开启，不如走走。”

　　想着常启传讯清剿三阴余孽已告一段落，掏出传音船，陆言约了他同赴东海之滨。

　　马上能见到挚友，摸着腰间绣着金龙的乾坤袋，不经意心情就好了起来。

　　轻点乾坤袋，他把课业书本擦着小徒弟的呆毛放了进去。

　　想了想，他又拿起桌上的凡仙三界灵物杂记，几页丹山凰报从里面滑了出来。

　　凰报上，一些标题被笔圈了个圈：叛逆徒弟，是不是该打了？

　　徒弟不听话，该用什么打？
　　徒弟有呆毛，能拔吗？
　　打了徒弟怎么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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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大白天仙气四溢的凤师这般吓唬，常曦左眼皮猛跳，心里叫苦不迭：“恨许姑姑，魔魅梦魇你们害人啊！”

　　“什么收放自如的霸气，能高调也能低调，什么酷炫狂拽头破血流，什么卧薪尝胆奢华深沉，什么霹雳无敌铁血真爷们卧底绝不秒，信了你们个鬼啊！”

　　当九天玄凤徒弟能吃上丹山珍馐他才来的！

　　结果珍馐没吃着啥，课业一大堆，头顶也告急了。

　　可能上天听到了金狮子憋屈的呐喊。

　　陆言盯着常曦头顶的呆毛突然想起了什么，自怀中拿出个天蓝色乾坤袋。

　　上面没有多余的纹路，只有个言字和一只徜徉天际的金凤。

　　他微微俯身，把袋子系在了徒弟腰间：“曦儿，这是为师十二化神那年亲手所制，现赠于你，盼你勤学修习至简，护你数载道途心安.”

　　微风拂过，丹山上的泉水鸟鸣似乎停在了这一刻.

　　空气突然有点闷，常曦打出个唤气决。

　　“呼”一阵旋风刮过，染成乌发的金毛散开。
　　披头散发，他一头扎进了凤凰脖颈间。

　　“不行，我的霸气！不行，机会难得，还是多吸几口……”

　　扶正徒弟，陆言疑惑的摸了摸他的头：“吸什么？”

　　“你.”
　　晕晕乎乎，常曦心跳加速的反应过来，说漏嘴了，忙补了句：“饿了，想你吃了什么丹山珍馐。”

　　“丹山珍馐？”
　　凤凰食素吃果子，没什么珍馐一说，思索片刻，陆言从乾坤袋掏出几个冰蟠桃。

　　曦和爱吃，他就在蓬莱多摘了些，现在倒是用来哄徒儿了。

　　“哇！这不是冰蟠桃吗？我最爱吃这个！口感太棒了吧，师傅你真好！”

　　拍着肚子上了飞剑，常曦满足的点点头。

　　左眼皮跳跳好事要来到，不是今天吃的饱就是明天吃的好，如果不用写课业更好。

　　陆言驭起飞剑，发现小徒儿边咬着冰蟠桃，边向金凤乾坤袋发射眼刀，好像要以眼刀把里面的课业射穿。

　　叹了声，他拿出了前几日凤族少女送他的丹山凰报。

　　想来是些凰女新闻，他本没打算看，可翻动一下却发现了很多颇为不解的标题：
　　“叛逆徒弟不勤学”
　　“霸凤与他的小秘书”
　　“龙兄你往哪跑”“青梅竹马谁当攻”

　　“凤殿里有龙”“少君狂霸龙太子的日日夜夜”
　　“凤少君龙太子两攻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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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无表情的合上凰报，陆言把思绪拉回。

　　凰报没什么参考之处，可自打在丹山见着小曦儿，他总是有种莫名的亲切相熟感。

　　想想小曦儿的各种爱吃爱喝，调皮撒娇，还有那熟悉的眼刀，他默念了几句清心决。

　　几息后，两人到达东海畔的融泽城。

　　“这里真热闹！有好吃的吗？”

　　嗖的从飞剑跳落，常曦兴致满满的找吃的。

　　神念一动，陆言从怀中拿出只两层交叠的八角金风车。

　　金风车八角对应八方，被他在空中轻轻一拨，离手无风而动，慢悠悠的引着他向西走去。

　　行了约百里，前方渐渐人声多起来，海市亦熙熙攘攘，师徒二人放慢了脚步。

　　“师傅，你是在用风车寻人吗？”

　　看着左顾右盼的小徒儿，陆言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此物名牵音，是师傅与挚友所制。”

　　正说着，眼见前方同款的金风车飞驰而近。

　　跟在风车旁边的金衫青年也大踏步走来。

　　“东海摘的，御湖瑕挽，炼制一番送你。”
　　常启往乾坤袋摸了摸，掌心出现一个金光熠熠的八角莲蓬。

　　“果然！”
　　叹了声，陆言把金莲蓬收入乾坤袋。

　　身旁的常曦却捂着嘴神神秘秘的贴了过来：“浴湖瞎玩？师傅，这龙起名怪，肯定是想哄你洗澡，看他冷着龙脸，有点蠢。”

　　“何时收的徒弟？”
　　无视吐槽，常启目光在少年腰间的乾坤袋淡淡扫过，眉头一皱。

　　“前几日在丹山，嗯？”
　　刚想细说，陆言手腕微紧低头一看，常曦叼着紫米糖葫芦，正抬眼看他。

　　左手边兄弟皱眉飞眼刀，右手边徒弟委屈巴巴，陆言叹了口气，照着他们的脑袋每人拍了一下。

　　街边琳琅满目，吆喝声不断，三人不时在各种摊位前停留。

　　“师傅！那是不是好吃的？”
　　顺着声，陆言看见只几人多高的棕色葫芦。

　　葫芦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玲珑彩筷。

　　彩筷的一头悬空着珠彩小碗，里面山珍果脯糕点皆有，香味四溢。

　　走近了看，小碗里还垫着颗滚动的灵果，上方的小留影石播放着果糕的产地和制作过程，触之可观.

　　随着人流，葫芦边转边发出悦耳的少女声：“不买不卖，天然珍馐，配上最顶级的东海灵冰海芒，低价位高品质，买了还买，送家人，送道侣，送朋友，他好，你也好!”

　　看见三个仙人停在原地向它张望，葫芦晃晃悠悠的蹦了过来：“买买买，爱买才会赢，爱买才会兴，爱买才会恩恩爱爱，钱包诚可贵，逗娃价更高，你的孩子喜欢你！”

　　笑着从乾坤袋摸出了几块灵石，陆言对着葫芦递了过去。

　　常启在旁边冷着脸：“他不是你孩子。”

　　葫芦瞄瞄这仙肃杀的龙眼，心里一紧.

　　但听见到手的灵石要飞，还是怒着唱：“光棍龙，光棍龙，单身光棍龙!”
　　“龙光棍，龙光棍，又光又棍龙！”
　　“光棍龙，龙光棍，光棍光棍龙，连零食都不给道侣和孩子买的光棍龙！”

　　“哈哈”
　　听了这光棍歌，常启非但没气，还拍手鼓掌，哈哈大笑了起来：“全要了。”

　　“金场强大，金场强大！狂拽酷帅！”

　　葫芦乐的直蹦：“豪，豪！英俊！帅！霸龙！好爹爹，好爹爹！”

　　看着常启掏出灵石，小徒儿美滋滋的把食物装进储物袋。

　　陆言捂了捂额头：这套光棍歌竟然真的把好兄弟说服了，看来到了择偶期，龙族的性子也更躁动了。

　　继续往前走了数里，天空出现了队队流光。

　　待近些，流光显出条条银色的丝带，随着伸掌，几人的手中也各自出现了一条。

　　“师傅！比赛涮串串打飞蟹吗？这个我熟！”

　　带子看起来有点像带鱼，肯定是打飞蟹的，常曦抬起头，四处找打飞蟹的地方。

　　“此物为流光银河，是各族文人雅士用来赛锦之物，无须记入名次，咱们凑个热闹即可。”

　　随着陆言的解释三人输入灵力，丝带银光闪动徐徐上升，盘旋着飘向空中汇入了流光队伍。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不写课业，小徒儿吃的呆毛直晃，双眼乐的冒光，欢脱开朗的很。

　　不过他看着是真眼熟，这副欢脱的模样，和曦和年少时太相似了。

　　想到这他微微转头看了看常启，却不想对方也正在看他。

　　两人对视一笑，想必都想到一处去了。

　　修仙路漫，他这个人修行和研制阵法颇为心细。看似温和好相处，却总是在心里与人保持距离。

　　而好兄弟正相反，除了偶尔皱眉吓仙，为人阳光刚正不拘一格，在哪都像太阳，散发着阳光吸引着周围所有人.

　　少年化神入仙籍，他们一同听学，常启是仙界最爱笑的那个，整日围在他身边。

　　可随着误融龙脉，带兵，做仙界任务，少年时的欢脱调皮越来越少。

　　两人携手同游，跑跳追逐，林间漫步，想想也不过百年罢了……

　　一阵扩音石的呦呵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魅湖鲜花饼，五灵石一个，妖界特产，凡仙界分店，走过别错过！”

　　“师傅，快！咱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