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浮沉》不许桃

14、十七岁

　　次日早晨。
　　初屿起床去上课，在巷口碰到了江妥，她带了一打ad钙，很大方地分给了他一瓶。
　　回到教室，后天就要月考，初屿开始背文言文和古诗词。

　　过了会，袁诗琪拿着语文书走了下来。
　　她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坐着齐明凳子，软趴趴地趴在初屿桌子上，“初屿，我觉得头有点痛，你能给包感冒药给我吗？”

　　初屿放下书，关切地问道：“头晕？你测体温了吗？要不要先测一下？”
　　袁诗琪语气很虚弱，“还没有……”

　　初屿抬眼看向前排。
　　齐明在邹星琪那背英语课文，今天早自习下课就是英语老师定的最后期限，齐明这人背书全靠磨组长，这会见袁诗琪走了，正坐在她座位上。
　　他咬着ad钙的吸管，支支吾吾地卡了半天壳，邹星琪无语地把书丢还给他。他嬉皮笑脸地看了不到三秒，又自信地把书塞到邹星琪手里要背，然后继续卡壳，初屿估摸着他整个早自习都不会回来了。
　　初屿摸了摸袁诗琪的额头，觉得好像有点热，于是起身去找邹星琪那拿了体温计。

　　“量一下看看。”
　　初屿把体温计的刻度甩下来，递给她。

　　初屿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正好看到云香娥给她发了条短信。
　　【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做炸酥肉和可乐鸡翅，记得喊小妥一起。】

　　她回了个收到，抬头，喊他，“江妥。”
　　江妥在垂眸写题，闻言转过身，看到一旁柔柔弱弱趴在初屿桌上的袁诗琪还愣了一下，显然是才发现她的到来。
　　“怎么？”
　　初屿：“你中午有事吗？我外婆让我们一起回去吃饭。”
　　“没事儿。”他甩了下手里的笔，又朝初屿伸手，“借只笔。”

　　初屿把桌上的笔袋递给他。
　　她带了一大袋子笔，家里还有更多，这个笔袋里少说也有百来支，每支都不一样，从小到大身边的同学都喜欢找她借笔。
　　江妥没怎么看，随手挑了一只黑色的，又转过去刷题。
　　袁诗琪抬头，看了看他们，问道：“一起？你们是亲戚啊？”

　　初屿摇头，说：“我们是邻居。”
　　过了七/八分钟，初屿让袁诗琪把体温计拿出来，她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发烧，可能是感冒吧，我帮你去泡杯感冒灵。”
　　初屿看她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让她就坐着，自己去前排拿了袁诗琪摆着的杯子。
　　齐明看见她像看见救命稻草，“好巧啊初姐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了，哎组长，要不我就到我初姐那背吧，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我紧张，尤其组长你长的这么好看，我就更紧张……”
　　初屿打断他说屁话，“我拒绝。”
　　齐明：“…………”

　　初屿去走廊打了热水，回到教室，看到袁诗琪正坐在齐明的位置上在和一旁的江妥说话。
　　袁诗琪：“你都学到这里来了呀？”
　　江妥：“嗯。”
　　袁诗琪：“你这个习题集是哪本，感觉题型很好，我要不要也去买一本？”
　　江妥：“初屿的。”

　　初屿走到自己座位，将冒着热气的水杯摆好，说道：“这个题型是很好，是我之前在宜大附高的老师推荐的。不过学校外面的书店没有卖，要去新华书店才有。我把名字发给你吧，还有几本也挺好的，我一起发给你，正好过几天放月假的时候可以去买。”
　　袁诗琪回过头，“好的，谢谢。”

　　初屿帮她把感冒药调好，袁诗琪喝了药，又说，“初屿，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有点想吐，等会我请个假中午回去一趟，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吧。”
　　初屿点头，“好呀，那你现在休息会？我把齐明喊回来吧。”
　　袁诗琪：“没关系，让他在那背吧，不然下课要去办公室挨教鞭了。”
　　初屿说：“也行，那你休息一下吧，如果想吐不舒服的话记得喊我。”

　　袁诗琪点头，转过去，有气无力地趴在齐明桌子上。
　　初屿走出去，在走廊的水池边，把袁诗琪喝完药的杯子洗了，又打了一杯热水，回来搁在齐明的桌子上。

　　现在是十月底，接近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凉，特别是清晨，寒气重，初屿刚刚出去都被冷风吹得打哆嗦。
　　初屿看袁诗琪里面的衣服单薄，还在轻声地咳，就去关了一侧的窗，又把自己的校服脱了递给她，“你再穿一件吧，你本来就不舒服，睡觉更容易着凉。”
　　初屿话音一落，袁诗琪一侧的垂眸坐题的江妥突然撂下笔，干脆利落地拉下拉链，将身上校服脱下，只剩下里面的黑色连帽卫衣。
　　他长手长脚的，弄出的动静大。

　　初屿和袁诗琪都愣愣地看向他。

　　初屿心想，他人还挺好的。
　　袁诗琪也收回接初屿校服的手，看向他，轻声道：“谢谢……”

　　江妥没看她，拎着校服，往后丢到初屿桌子上，嗓音低淡，“你穿我的。”

　　初屿原本都打算把自己校服穿上了，听了他的话，又停下手，不解地轻啊了一声。
　　江妥就执起笔，继续做题，他没什么过多的解释，嗓音散漫，只是重复道：“你穿我的。”

　　初屿也不得了便宜还卖乖，心想管他呢，正好她也冷。
　　她把自己的校服再次递给袁诗琪，把课桌上他的衣服拿着往身上套。

　　袁诗琪的脸色难看，垂眸接过。
　　连谢谢都没说。

　　-

　　到中午的时候，初屿去喊了袁诗琪一起走。
　　她们走在前面，江妥插着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出了校门，继续往外走，初屿问她：“你家在哪里呀，要不要打个车？”
　　袁诗琪说：“我妈妈说在前一个路口等我，这儿太挤了，容易堵车。”

　　校门口有个乞丐，穿了个打了补丁的衣服，跪在人来人往的墙角边，前面摆着一个脏兮兮的铁盆讨钱。
　　袁诗琪停下来，看了几眼，准备从钱包里拿钱出来。

　　其实住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年纪轻轻又有手有脚的，不去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就知道在这装可怜，听他同村的人说他靠讨钱都已经在乡下建豪宅了，而且还□□，总是打老婆孩子。

　　“别给，”初屿连忙阻止她，小声解释道：“他是装的，我读小学的时候他就在这讨钱了，他早就在乡下建豪宅了，而且人很坏……”
　　袁诗琪轻抿了抿唇，打断她，嗓音抬高几分：“可是他真的好可怜……”
　　她没听初屿的话，还是从钱包里拿了钱上前放到了那个乞丐的碗里，乞丐立马说：“谢谢你小姑娘，你真善良，好人一生平安……”

　　初屿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江妥伸手轻推了下她后背，像是不满她等在这袁诗琪耽误时间，嗓音懒懒，带点不耐烦：“还走不走，饿死了。”

　　袁诗琪给完钱，又回来，柔柔弱弱地说：“初屿，对不起，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我给他钱，你不会怪我吧……”
　　初屿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轻嗯了一声，没再搭腔。

　　走到前面的路口，袁诗琪上了她妈妈的车。
　　初屿和江妥一起往小巷走。

　　江妥侧首，看着她抿着唇，轻皱着眉头的模样，扯了下唇，笑道：“怎么了，初抱抱？”
　　初屿回过神，泄气道：“没什么。”

　　她又垂下头，脚踢着路上的石子，一路地踢着往回走。
　　江妥看着她满脸郁闷地踢石子，心里觉得好笑，他抬手随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到了点不易察觉的宠溺，“好了，你看我就很听你的话。”

　　初屿别开头，用手顺了下长发，声音因为委屈糯糯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一点都不可怜，他还打老婆！”

　　江妥原本在笑，听到这表情立马严肃，义正言辞地说：“打老婆不行。”
　　他戏精上身，隔着校服虚握着初屿的手臂，一副怒气冲冲要往回走的模样：“你别拦我，老子要去把他铁碗踹飞。”
　　“………………………………”

　　初屿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回来。
　　你是真的有病。

　　-

　　吃完饭回学校的路上。
　　初屿突然又想起上次吃饭时她想的问题。

　　江妥到底是记不记小时候呢。
　　怎么感觉他要记得不记得的。

　　主要是他现在跟他小时候差别太多了，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性格，都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因此，初屿总是无法将他和小时候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刚才等他回自己院子拿东西出来，可能她又会下意识地忽略这个问题。

　　初屿不好直接问，怕他本来不记得的被她一说就记起来了，这多影响感情。他现在都这么高，初屿默默打量了一下，好像打不过。
　　她清了下嗓子，小心翼翼地试探：“江妥，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好像小时候见过？”

　　江妥眼睫颤了颤，他侧首，狭长的桃花眼轻轻地往上弯，眼尾拉出一条浅浅的长痕，目光落到她脖颈系着的红绳上，意味深长地扯了下唇，笑道：“有吗？”

　　初屿盯着他的笑。
　　有些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是记得她小时候骑在他身上打他的事的意思吗？！！
　　他刚刚盯着她的脖子看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要掐死她的意思吗？！！

　　好可怕这个男的！！！！！
　　初屿扯了扯唇，眼神闪烁，干巴巴地说：“是吗……不是吧……我小时候又没来过这，我从出生就在宜城的你不知道吗哈哈。”

　　江妥收了笑，皱眉盯着她两秒。
　　像是有些困惑于她的反应，反问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初屿的狐狸眼璀璨，长睫毛眨了两下，迅速说：“你吃烤肠吗？我请你。”
　　江妥顺着她看了眼，“谢谢不用了。”

　　“章鱼小丸子吃吗？”
　　“不用了。”

　　“梅菜扣肉饼？”
　　“不用。”

　　“炒酸奶！”
　　“不。”

　　“那你请我吧，姐姐我要一份炒酸奶，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