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抑郁症（短篇小说）》融楠

2、第二章

　　“宁惠，有人报警。说是在-”女生低着头又看了一眼：“我去，别墅区啊！这父母不要心疼死了。”

　　“怎么了？”宁惠抬头。

　　“有小孩坠亡了。”

　　宁惠带了自己的助手江梅，还有一个男警官许向近，三人就来到了现场。

　　“从阳台掉下来的？”许向近说着就去看那个不大点的孩子，问旁边的人：“为什么不打119？”

　　保姆小声说：“家里有家庭医生，医生说已经没气了。”

　　一侧嚎啕大哭的男人引起了宁惠的注意，那是孩子的父亲，魏玖弗。

　　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的声音，孩子的爷爷奶奶坐着豪华的轿车就来了，而后面还有一辆出租车，出租司机大约也是第一次开到这种别墅区，打开的车窗里，能看到他的眼睛左看右看，很是好奇。然后看到那小孩，又流露出可惜了的样子。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对老夫妻。

　　江梅低声说：“豪车上的是爷爷奶奶，出租车下来的是外公外婆。”

　　宁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她有看了一眼四位老人。几个老人都很是伤心。

　　“孩子母亲呢？”

　　大哭的男人盯着她：“不能让她知道孩子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抱着孩子举高高，抱着孩子和她玩。我只是失手！不能让我老婆知道这事。”

　　“她现在在哪？”

　　“夫人今天不舒服，在楼上睡觉还没有醒。”

　　从所有人的口中，宁惠听到了这样的事情经过。早上起来的时候，魏先生孩子的父亲，来到婴儿房逗孩子玩，婴儿房在二楼，二楼有一个阳台，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抱着孩子到了阳台，之后失手，孩子意外掉了下去。

　　家庭医生立马过来看了孩子，可是孩子当场已经不幸身亡，于是先生就报警处理。

　　“爸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抱着她和她玩一会。”

　　魏父魏母都安慰儿子，没事，没事。

　　苏父苏母擦着泪：“穗穗可怎么办啊，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穗穗可怎么办？”她说完抱着丈夫哭了起来。苏济安慰着妻子，看着那小小的孩子，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亲家母，玖弗不是故意的！是意外！他已经很难过了，你们就不要在苛责他了行不行？”

　　宁惠到楼上察看，因为是早晨，光线很好，逆着光，她看到阳台一处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但是当她细看，又没有看到。她眨眨眼，打量起阳台的布局。

　　孩子的尸体被警方带走了。

　　媒体嗅到消息，纷纷发出新闻，知名企业家失手将自己的孩子坠亡。

　　这应该就是一起意外了。

　　没有那个正常的父母会去害自己的孩子。

　　宁惠接到了电话，收敛尸身的是一个老法医了，他说有点地方不对。

　　“孩子的胳膊脱臼了。”

　　脱臼的胳膊？没有人说过的细节。

　　宁惠再次约见了魏玖弗，他的脸色有点苍白，透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掉下去，我想抓住她，但是没有抓住，是不是因为这个，把孩子胳膊弄脱臼了？”

　　“您之前没有说过这样的细节。”

　　宁惠还是没有看到孩子的母亲。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一定有什么事情。

　　江梅喝着咖啡，说：“会不会孩子不是他的？他才会把孩子摔死的？有没有可能孩子是庄园里面别人的孩子，可能是个司机，又或者是管家？和女主人私通，生下来孩子，男主人发现，于是假装失手，其实就是他杀了孩子，接着暗中处置了自己的妻子？你也说了，你一直没有见到过女主人。你说有没有可能？”

　　“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案子，有这个可能。可是上面不会让再查下去的，媒体也说了，是意外。”

　　老法医又发现了一个东西，在孩子的嘴里。看着那闪光的亮点，宁惠看了许久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她想到阳台上消息的那个亮点，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关联。

　　新来的实习生看了一眼，说好像是碎钻。

　　碎钻？

　　装饰品？

　　可事情已经基本定义为是意外事故，结果-局长找了宁惠。

　　“你还在查那个小孩子的事情？只是一个不大点的孩子。她的父亲你也知道，是魏先生，知名企业家，这样的一个企业家，不会养不活一个小孩，只是意外罢了。”

　　“局长，如果还在母亲肚子里，那还是个胚胎，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出生之后，她就是一个人。而对一个人来说，她的死亡应该被调查清楚。”

　　局长瞅了宁惠一眼，笑了笑：“那好，你继续查下去，但是-要秘密的去查。”

　　宁惠不敢相信，但很快欣喜的点了点头。她再次拜访了魏玖弗，还是没有看到女主人。她表示自己想见一见孩子的妈妈。

　　魏玖弗虽然很不愿意，但看出她这次的态度很是坚决，于是让人去楼上把敏穗叫了下来。

　　苏敏穗低着头，被人扶着，下了楼。魏玖弗搂过她，带她在沙发上坐好。“孩子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她这段时间一直睡不好觉，情绪也很差。”

　　宁惠看了一眼女主人，温和的笑了笑，却没有得到任何注视。宁惠的目光在她的脖颈和手腕处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首饰。

　　她想鉴定，孩子是不是魏先生亲生的。可苦于没有办法获得魏玖弗的毛发，或者是血液。

　　她对局长说完，局长说可以找人帮她。

　　之后果然获得了魏玖弗的毛发，鉴定结果，是亲生的孩子。

　　那奇了怪了，孩子也是女主人苏敏穗的，她就是他们两人的亲生女儿。

　　宁惠的调查到了一个僵局，局长这个时候又问起了她调查的事情。

　　“那你往别的角度想一想，也许，当时两个人都在现场呢？夫妻之前发生了争执，导致魏玖弗把孩子扔到了楼下？这也很有可能，不是吗？”局长喝着茶，慢悠悠的说完。

　　宁惠眼睛一亮，对啊！如果夫妻双方都在场，那碎钻似乎有了解释！

　　如果是女方带着的首饰，那很有可能双方都在现场。

　　江梅又端着一杯咖啡：“哎，双方如果同时在现场，那就有这样几种解释！比如说两人出现了争吵，最后男的就把孩子扔下去了！而你也说了，女主人精神状态很不对，有没有可能就是她目击到了丈夫的这样的举动，导致的精神不对？再就是，夫妻合谋，可你也说了，小孩就是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小孩？难道小孩什么有什么疾病？可魏先生那样的身价，啥病治不好，至于杀人吗？你记得记得之前办过的一个案子，有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奶奶觉得黄疸病的孙女得了不治之病，于是把孙女给捂死了。”

　　“你为什么不往孩子妈妈身上猜测，就觉得是男主人干的呢？”许向近忍不住问了一句。

　　“宁跟讨饭娘，不跟当官爹。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听过没？别觉得这些话只是俗语，我告诉你这话都是有一定依据的！你知不知道宁惠姐上次的那个案子，男的妻子去世之后，带着两个孩子，再婚后觉得前妻生的孩子累赘，于是把这两孩子故意丢在集市上。要不是有监控，我们都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就故意丢的。”江梅喝了一口咖啡，突然反应过来。

　　宁惠也反应过来，两个人互看一眼，齐声说道：“监控！”

　　那种家庭会没有监控？不可能没有。

　　可是在让魏玖弗提供监控的死后，魏玖弗直言监控坏了。

　　“那几天正好监控坏了，还没有找人修。”

　　这么巧？不可能的吧！宁惠和许向近互看了一眼，两人此时都觉得事情有点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而魏玖弗的嫌疑是最大的。

　　魏玖弗在两人走后，直接把端着的水杯砸向了桌面，然后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尤不解气，还把一个水果踹开很远。

　　“什么东西！我不是已经让你联系市长，让他把事情以意外压下来吗？”他问管家，管家弓腰说确实已经联系过了。

　　“也已经以意外结案了，只是-大概是这位警察特别有责任心。”

　　魏玖弗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服药后已经睡下了。”

　　魏玖弗上楼，盯着熟睡的妻子，许久，探身吻了吻。

　　宁惠再次到这栋房子的时候，注意到似乎有了些变化，之前来的时候，客厅里好像并没有这些画。

　　“山水画吗？”

　　魏玖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案子已经结案了吧，宁警官频繁出入我这里，还有别的说法吗？小宝是意外去世的，还要我再说几遍，你才能相信。作为父母，我们都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发生那样的事情，只是意外。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如果你还是这么不依不饶，我很怀疑，你是打着调查的旗号做别的事情。我有妻子了。”

　　“魏先生，我能和小宝的保姆聊一聊吗？”

　　“她已经被辞退，回老家了。”

　　宁惠和许向近出来之后，许向近找了朋友帮忙调查户籍，查到了那个保姆的老家。

　　局长对宁惠调查的事情是很支持的。“正好出差几天，也放松一些心情。魏先生的人已经找到了我，让我警告你。”

　　宁惠收拾东西准备去外地出差，她其实也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局长会支持自己？局长一直都是中立派，平时也看不出他会和魏玖弗有什么过节。

　　江梅帮她把电脑收好，随口说：“局长一直是另一波的人啊，他又不是跟着市长混的。”

　　魏玖弗支持的市长，而局长又不是市长的人。所以支持宁惠不是很正常吗？

　　宁惠从江梅口中得知了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但是责任心还是让她想调查下去。她印象最深的是仅仅见过一面的女主人，苏敏穗。

　　可能女性都是感性的，宁惠觉得苏敏穗很可怜。她的心中也是觉得江梅猜的是对的，那就是两个人争执，而魏玖弗当着苏敏穗的面把孩子扔了下去。孩子脱臼的手臂，嘴里的碎钻-

　　苏敏穗一定有一个镶钻的首饰，在那一天被魏玖弗弄断了。

　　可她根本拿不到搜查令，局长的支持也只是一些细微的支持。

　　到了那个保姆的老家，她没有找到那个保姆，她见过一面，在报案的那天。如果她再站在自己面前，宁惠确信自己能认出她的。但是她没有找到。她甚至说着外地口音，装作是她的亲戚问起了这个保姆。

　　保姆的儿子表示他妈没有回来过，还在外地呢。“听说我妈在给一户可有钱的人家里干活啦。”

　　宁惠笑了笑，她能看出来，保姆的三个儿子都盖了房子，娶了媳妇。

　　手机上突然发来了一条消息，上面的一个地址。宁惠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打过去提示那个号码是空号。

　　她来到了手机上的这处地址，真的找到了保姆，保姆惊恐的告诉了宁惠：“我那天有点拉肚子，去洗手间多呆了一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先生站在阳台那，夫人昏倒在地上。孩子在楼下已经-先生让我把阳台收拾干净，又让我和另一个女仆把夫人抬上去休息。”

　　宁惠问她愿不愿意当证人，保姆点了点头。

　　宁惠的调查如有神助，保姆之后，又有人表示可以当证人！早晨修建苗圃的花匠，主动联系了江梅。

　　可花匠说：“我听到上面的响动，一抬头，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把一个小孩丢下了楼。”

　　白皙的手？

　　江梅忍不住在电话里说：“宁惠，白皙的手，你最先想到的是魏玖弗，还是苏敏穗？”

　　宁惠最先想到的居然是苏敏穗。

　　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对方也不配合，她现在又走到了一条死路。

　　“想什么呢？”

　　宁惠抬头：“学长？”

　　“来这边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来人是宁惠的学长，林骓。

　　宁惠就隐去了姓名，说了这么的一个事情。

　　林骓问她：“孩子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大概距离你还记得吗？”

　　宁惠找了照片给他。

　　林骓看了看：“身高应该在160-170左右，女性。”

　　“什么？”宁惠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了吗，有人看到孩子是被抛出去的。既然是抛出去的，算一下抛物线呗。很容易得到对方的身高，看力度，应该是女性。”

　　“还有，你也说了，警察先到的，后家长才去的。一般出事之后，国内第一时间联系的都是家属，之后才是警察。你可以查一下家属住的地方远近，如果比警局近却后到的，说明他们先报警，后联系的家属。这确实很不对。”

　　宁惠盯着那张照片，然后蹦起来抱了一下林骓。林骓红了脸，看她在一旁狂喜，咳了一声说自己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