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于盛夏》辞酒归辞

4、第 4 章

　　“生的终止不过一场死亡，死的意义不过在与众重生或永眠，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
　　感觉到衣服的下坠感，谢诗意歪头，摸了摸小姑娘脑袋，女孩蹲坐在旁边，低着头，整个人有些迷茫，伸出手指，拉了拉谢诗意的衣角，眼睛里含着水汽，显然刚睡醒的模样，可爱得紧，呆呆的，如被丢弃的小野猫，多多少少有些可怜兮兮。
　　谢诗意宠溺的看着小姑娘，抬手把常安抱起来，“安安醒了？饿吗？”
　　常安摇摇头，靠在谢诗意的肩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察觉到怀里硬邦邦，有些疑惑“诗意姐姐，你在看书？”
　　谢诗意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常安的背，把玩着常安的头发，淡淡应了声。
　　一听谢诗意在看书，常安就起劲了，猛地坐起来，眼睛亮了起来，“看的什么？”
　　小妮子不怎么喜欢看书，但，喜欢听谢诗意念书，每次睡不着的时候，谢诗意就会抱着自己，跟自己讲着各种历史文化，人文背景，各种稀奇事，只要是谢诗意看过的，大多跟常安讲过。谢诗意的声音很温和，就像温润清风，吹在心口，总会是混浊的心脏清明，所以，常安每次都装作睡不着，撒娇，硬是扯着拽着要谢诗意讲，小孩子心性，每次都说只讲一个，却还是纵容讲了大半夜，直到常安睡熟了，才熄了灯，合上了整个夜晚的宁静。
　　“活着。”谢诗意扯了扯常安的衣服，眉头皱了皱，穿得太薄了，会感冒的。
　　听到书名，常安低了低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睡眠的余韵应该消散得十有八九。活着……活着……活着
　　心有那么一刻的慌乱，不自觉的抓紧了谢诗意的肩，强装镇定，调侃道“呦，诗意姐姐也会有苦情的一天，稀罕。”
　　谢诗意将常安扶正，对上了她满腹心事的眼眸，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斜射进来，零零散散，恰巧照到那两个金箔大字，金色的剪影将两人的刻画进去。
　　谢诗意没说话，静静看着常安，常安总喜欢把情绪藏起来，对着别人可能看不出，以为她乐乐呵呵，什么都不在乎，但，对上的人是谢诗意，谢诗意对常安的了解比对自己的身体结构都清楚，一个眼皮子动，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诗意看着常安，拉了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背上，将额头抵在常安的头上，轻笑了声，“嗯，倒是没想到安安也会有阴郁的一天，多愁善感可不是我家安安的品性。”
　　听到某个不要脸的女人的笑声，常安一度想要弄死她，可，抬眸对上女人温柔似水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女人的眼睛很好看，桃花眼，眼角点上一颗泪痣，本就生得清冷，这么一来，显得风情万种，一眼万年，误了终身。
　　常安倒是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对谢诗意死缠烂打了，妈的，这么一个大美人摆在眼前，谁能把持住？就算他妈自己不是弯的，单单就凭借这张脸，常安就能溃不成军，他妈，别说死缠烂打，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眼皮子眨都不眨。
　　女人笑得越发放肆，突然回神，有些恼怒，手不轻不重拍了一下谢诗意的肩，别过头，暂时不想跟这个女人说话，靠，忒不要脸了。
　　整个人有些郁闷，自闭到不想说话，察觉到小姑娘的情绪变化，谢诗意掰过常安的头，女孩眸子睁得老大，瞪了谢诗意一眼，得，真的生气了。
　　谢诗意不等常安做出反应，对上那温软的唇，吻了上去，温热的气息在鼻间交错，暧昧的气氛笼罩开来，阳光恰巧换了方向，扉页写满了情长，将用一生来谱写。
　　一吻闭，常安的眼角通红，眼眶湿了，声音染上了一丝丝颤音，不知道是被吻的还是情绪的波动，“我……我说真的……你，会一直活着……对吗？”眼泪已经摇摇欲坠，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谢诗意将下巴靠在常安的肩上，声音低低的“活着，我们这一行，活着只是个念头，随时随地都可能要离开，面对最不想面对的现实，可如果没有我们，这个世界就会失去该有的平衡，稳定的秩序也会被打破，无辜的人会被牵连，不无辜的人逍遥法外。”转头，拍着常安的背，“安安，我想你应该明白当初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它不单单是一个职业，对吗？”
　　“嗯”常安闷闷应了一声，突然起身，“可是，我真的不想你离开。”说着眼泪掉下来，如断线的珠，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停下的意思。
　　谢诗意心抽了抽，用手抚去了常安眼角的眼泪，“我不会的，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
　　“那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可不可以别丢下我一个人？”
　　“不会，我答应你，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大不了，我们在地下做一对鸳鸯，形影不离，永世不分。”
　　“好……这是你给我的承诺。你不可以食言。”
　　“不会。”
　　可是，你终究还是食言了，不过没关系，你在尽头等我，我拨开云雾见你。
　　有人说，死亡是另一场奔赴，活着只是为了准备下一场的相遇。可是，死的人哪有活着的人痛苦，死亡不在乎时间，一切游离在时间之外，但，活着的人在乎，守着死人哭泣。
　　我好后悔没有拉着你去看入冬的第一场雪，没有和你一起走秋天的第一场落叶，没有牵着你的手，好好说一句，我爱你，我们还没有结婚……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可你却抛下了我，一个人选择离开，我不大度，我跟你置气，偏生不活的安好，就想……就想让你来看看我，让我在仔细看看你，描眉抚唇，做你唯一的爱人。
　　当蝴蝶化灵之时，便是云雾拨开之日，所有的一切都将逝去，只有死神永生。
　　我还是活在我的梦里，因为，梦里有一个你，一个值得我倾覆一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