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世钗》倾木

15、十五

　　十五、

　　肖错的飞机降落在巴欧兰，这是一个人丁稀少的岛国，整个国家只有一座城市。市中心的地带很繁华，高楼林立中见不到什么异域风情，但只要开车再行驶一段时间，到了海边，就会看到别一番旖丽的景色。
　　肖错下了巴士，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环视起四周来，离海边不远处有低回起伏的几座小山，上面错落着很多欧式的旅馆和别墅，海水湛蓝清澈，连海风带来的都是清新的味道。
　　找了家的旅馆住下来，肖错特意选了一个可以看到海景的房间。
　　窗帘的轻纱被风掀起，柔柔地飘拂着，不经意就露出窗外一望无边的蓝色，心里突然间轻松了下来，在这远离浮躁喧嚣的地方，什么都是可以慢慢治愈的，就算在这终老一生，也并不可惜。
　　收拾好东西以后，肖错去楼下餐厅吃了点东西。
　　餐厅是露天的，撑着遮阳伞的小桌子随意地绕在旅馆周围，日光融融，暖意笼罩，每个人都带着悠闲怡然的神情，偶然撞到肖错的视线便挥手打个招呼。
　　真好。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国内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手机却还是安静得异常。
　　猛地想起来从下了飞机就根本还没有开机，匆匆打开后，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连续很多声的短信提示音。
　　——小错，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玩够了赶紧回来！！！！
　　——肖总生气了，你快回来吧！
　　——到晚上了，我又要一个人睡了……
　　——我开着灯，还是睡不着。你快回来吧……
　　都是那梓发的，再向下翻就都是之前的短信了，又拉到最上面，确实只有这些了。
　　原来真得只有那梓才在乎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吗？
　　简单给那梓回了几句，肖错没精打采地回到房间，拿出电脑查了查当天的新闻。《入戏》开机仪式果然占据了娱乐版的头条，图片上光彩照人的男女主角牵着手，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旁边就是视频的图标，鼠标定格在上面很长时间，终于还是移开了。
　　打开小说的文档准备继续写下去，只有这样，时间才会过得快一些吧。
　　这样沉浸其中，直到天色逐渐深了，才合了电脑靠在床上。独在异乡的夜晚，远不像白天那样好过，只有孤独悄悄地浮出水面，也终于止不住回忆的堤坝，如巨浪一样将她淹没吞噬。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响了。
　　——你逃到哪里，我都等你回来。
　　肖错盯着黑夜里亮着的手机屏幕，一动不动，直到屏幕逐渐暗下去，四周恢复一片漆黑。
　　——我和那梓没有可能。
　　还没来得及消化上一条短信，又一条就传了过来。
　　肖错怔怔地倚在床头，脑子里像万般思绪冲撞纠缠，又像根本空空地，什么也没有想。
　　晚上的海风有些紧，直刮得紧闭的窗子也猎猎作响。
　　关机，抽出了手机卡扔在一边。也许过些日子，该换个号了。

　　仍旧是上次的小院，椒叔仍坐在那张檀木椅子里，却多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坐在他身边，一边挑剔地看着自己刚刚修过的指甲，一边斜眼瞟着椒叔手里的黑色小盒。
　　阿尊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老狐狸在弄什么名堂啊？”那个女人嗲气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讲和。”椒叔把小盒放在桌上，站起身，走到阿尊旁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露出了那假意的笑。
　　“我和程哥一向是挚交，可有点摩擦也是难免的，澄清了就好，冰释前嫌啊，大家冰释前嫌。”说着还拍了拍阿尊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前途无量！”
　　阿尊糊里糊涂地从椒叔那里出来，脑袋里乱成一团。
　　他觉得白义堂的实力早就可以吞了椒叔一派了，为什么还是按兵不动，还要让他来低三下四的认错，想着恨恨地踢了踢路边的空瓶子，双手插在兜里，恹恹地拖着步子。
　　“阿尊！”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他身边，摇下窗子露出苏央的脸。
　　“在这做什么呢？”
　　“还不是程叔让我给那老不死的认错去，憋屈，操——”说着拉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来，看到副驾驶上的那梓以后硬生生把已经发出了半个音的字咽了回去。
　　昨天开机仪式后，今天才是正式拍摄，结束后苏央本来要送那梓回去，却在路边遇到了阿尊。
　　“阿尊，我弟弟。”苏央一边继续开车，一边简单的介绍。“她是……”
　　“我知道。”阿尊冲口而出就打断了苏央，觉得有些冒失，又加了一句，“电视上见过。”
　　路上苏央和那梓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拍戏的事，阿尊也插不上话，只得特意扭头看向窗外。
　　第一次见到那梓的真人，比上镜后还要柔美妩媚。那时她转过头来颔首轻笑，阿尊顿时心跳加速，过了一会儿脑子里就开始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尊，那梓问你，看过她拍的什么。”
　　没有反应。
　　“阿尊！阿尊！”
　　“嗯？跟我说话呢吗？什么？”
　　“你看过我的什么电影呀？”那梓微微侧头问他。
　　“呃，那个……叫什么来着，就说你和一个男的分了合，和了分，然后他和别人结婚了又离了，最后你又和他结婚了……叫……咖喱梦，对，咖喱梦。”
　　那梓如坠五里云雾，半晌才疑惑地问，“咖啡梦？”
　　“名记不住了，反正就是那个。”话这样说，可是心底还是一阵晦气，当着她的面出糗，浑身的不自在，于是在一边搜肠刮肚想着能让自己挽回面子的话题。
　　“昨天那场球……”
　　“到了。”苏央的车停在那梓家楼下，打断了阿尊，后视镜里他懊恼地拍了下椅背。那梓跟苏央和阿尊挥了挥手，就下车了。
　　“她住这儿啊？”阿尊的目光一路跟着那梓，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少做梦了你。”苏央继续开车，把阿尊的目光也拉了回来。
　　“别逗了，老子才不稀罕。”阿尊又从鼻孔里出了口气，七扭八歪地躺在了后座上，一看就是刚才束手束脚不得自在了。
　　“说正经的，椒叔什么反应？”
　　“也不知程叔给了他个什么宝贝，看了就跟见了娘似的开心。”阿尊说着噌地坐了起来，趴在前面苏央的椅背上问，“你说，程叔给的什么？”
　　“做好你自己的事吧。”苏央冷冷地说。
　　“没劲！你总是这样。”泄了气一样又躺了回去，马上脑子里就浮现出那梓的面容，才咧开嘴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