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封濯

5、第 5 章

　　“说得好。”瘦高个笑嘻嘻地说：“你还挺会剖析我们的心理啊？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原来我是讨厌这个小姑娘。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如直接拿她出气，我不仅要刮花她的脸，还要打折她的腿！”
　　“她跟你们无冤无仇……”驰宙脸上终于出现了几近崩溃的痛苦神色，咬牙切齿地低声斥责：“你们已经杀了她的妈妈，毁了她人生一次，现在我也快要死在你们手里了，这还不够吗？她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就算是临死前积点德……”
　　“如果真有报应这回事，这点德也不够我们偿还什么，还是让你死得更不爽点我们更开心。”瘦高个咧嘴笑容寒意森森，一弯身，陡然扯起唐嘉的马尾辫，用匕首刀尖抵在她脸颊上。

　　唐嘉被他扯着头发，脸正对着驰宙，躲都无法躲开。
　　她注视着驰宙被打得肿胀淤青的脸，无可奈何地看见了这个男人眼里燃烧的狂怒和内疚。
　　驰宙有什么好内疚的呢？他短暂又灿烂的人生里，最倒霉的事就该是碰上她了吧？
　　“驰宙……把眼睛闭上吧。”唐嘉眼里都是泪水，却拼命挤出一丝活泼的笑，就像从前无数次面对驰宙一样的没心没肺，只是嗓子因为吼叫变得嘶哑了，她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你记住我从前的脸就够了，他要划就让他划，反正，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陪你一起，那时候我的脸是什么样的，又有什么区别呢？是吧？只要你记得我一直这么好看就好了嘛，不要难过……”

　　瘦高个冷哼一声，握紧匕首，劈手就要划破这女孩的脸，手腕却在半空中被身后的人握住了。
　　“别整了，把这小子解决掉。”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张伟东竟然制止了瘦高个的施虐。
　　“怎么了大哥，你还真心软了？”瘦高个神色有些不爽，他临死前的发泄竟然被同伙阻止了。
　　“刚入行的时候后我就告诉过你，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明确猎物，尽可能减小动静。”张伟东神色严肃地说：“我们收钱干活，人命债是雇主欠下的，与我们无关，这小子害了我们两条命，我们带着他一起上路，也算是两不相欠，但这小丫头跟我们没关系，我不想再临死前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欠上条人命。”

　　瘦高个不满地争辩：“我只是要划破她的脸，又没有要她的命，哪里坏规矩了？”
　　张伟东反问：“她没了男朋友，再毁了容，还能活得下去吗？”
　　瘦高个怒吼：“那我不管，她自杀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子都他妈活不到那天了！”
　　两个绑匪竟然起了争执，驰宙趁机观察周围的状况，早在十分钟以前，他已经把一只手从绑绳中挣脱了出来，随时可以恢复行动此刻两个绑匪正在争执，他有机会逃跑，问题是唐嘉手还被捆着，跑起来不方便，他如果抱起唐嘉一起跑，根本不可能甩掉这两个歹徒。
　　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远处那辆面包车，如果车钥匙还插在车里，他抱起唐嘉冲上车，锁上车门，或许能有活命的机会。

　　不能再犹豫了，这两个绑匪很可能不会再有争执的契机，驰宙没有给地上的唐嘉任何提示，背后的双手迅速挣脱绑绳，而后静静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陡然冲向一旁的唐嘉，将她拦腰扛上肩膀，大概是出于求生欲，一瞬间爆发出了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奔跑速度。

　　两个歹徒的反应速度很快，愣了半秒就立即暴起扑向抱人逃跑的驰宙。
　　但这个被殴打致重伤的男孩此刻的速度和反应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冲刺，扑进半开的后车门，关上车门，扑向前座锁上车门，这一系列动作丝毫没有犹豫，行云流水般瞬间完成。

　　就在车门锁“咔哒”一声想起时，后座的唐嘉看见两个歹徒同时表情狰狞地扑在车窗上，恐怖的压迫感惊得唐嘉闷哼一声，死死闭上眼。
　　一阵拼命拉车门的声响，唐嘉惊恐地逼自己睁开眼，发现两个歹徒没能来开车门，又转身寻找石头开始砸向车窗。

　　此时驰宙已经爬到了驾驶座，拨动钥匙，却发现车子打不着火。
　　歹徒“框框”的砸玻璃声，震得整个车子都在摇晃。
　　这不是什么结实的高档汽车，没几下玻璃就就碎了。

　　唐嘉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因为惊恐叫出声，以免影响驰宙的情绪。
　　玻璃洞越碎越大，但因为附近找不到太大的砖块，劫匪用半个拳头大的石头一下一下砸，始终没能杂碎一整个玻璃。
　　等到勉强砸出个能容手臂通过的破洞，瘦高个立即伸手去摸后座的把手，想要从内部打开车门。
　　驰宙此刻还一心想要发动汽车，没注意到后座的危险，唐嘉在极度恐慌中，抬起左腿，一脚猛地把歹徒伸进来摸索的胳膊踩压在车窗的碎玻璃上！

　　歹徒发出一声嘶吼，胳膊下已经被玻璃扎得喷出血，他侧脸贴在碎玻璃上，斜着眼仿佛野兽般狰狞地看着车里的唐嘉，忍着痛想推开她的脚，继续去拉门把手。

　　“啊啊啊！！！”唐嘉在这一刻发狂般咆哮一声，两只脚用力，拼尽全力踩住歹徒那条胳膊。
　　歹徒终于无法忍受玻璃的撕扯，嚎叫一声拼尽全力抽回了胳膊，嘴里不断骂着“小婊子”之类的秽语。
　　而另一个矮个子的歹徒仍旧没显露慌乱之色，甚至趁这段时间找来了一块更大的石头，双手举起来，一下一下砸向车窗。

　　一整面车窗很快都要被砸裂了，车子却仍然没能发动。

　　唐嘉看着车窗上的碎玻璃一块一块被取走，神色逐渐变得麻木，看歹徒此刻的表情，应该不会在想着只杀驰宙一个人了。
　　这样很好，一起死，她就不用再体会一遍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了。
　　不过，总该说点什么作为生前的告别。

　　“驰宙，你刚跳车关门上锁的样子，简直帅死我了，”唐嘉注视着扒着车窗准备爬进来的矮壮歹徒，神色木讷地说：“但是如果换成公主抱，我就更满意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被男朋友公主抱过呢，下辈子一定要你抱个够。”
　　驰宙此刻焦头烂额，闻言一转头，旧件那矮壮的歹徒已经探入半个身子，抓住了唐嘉的胳膊，正要往外拖拽！

　　驰宙翻身扑向后座，抬起胳膊肘，猛地重击歹徒的胳膊！
　　然而，那男人的结实强壮超乎想象，他非但没能折断对方的胳膊，反而被那歹徒反手一拳打得摔回驾驶座。
　　“啊！”唐嘉一瞬间半个身子被拽了出去，侧腰被碎玻璃刮伤了，但她完全感觉不到疼。
　　剩下的所有直觉都是剩恐惧。
　　如果有时间来思考这时候，她应该如何面对死亡，她想她一定会恶狠狠地瞪着歹徒，无所畏惧的赴死，至少在死前给凶手造成点心理阴影。
　　但她此刻没机会“彩排”自己的反应，除了尖叫和哽咽，她连眼睛都没法睁开。
　　“放开她！我下车！放开她！”驰宙在咆哮。

　　“好心给你女人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不珍惜，那你就亲眼看着她死吧。”矮壮的歹徒咬牙切齿地沉声说完这句话。
　　唐嘉听见匕首拔出的摩擦声……

　　“不许动！”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一声又一声令人振奋的洪亮嗓音，忽然从周围传来。
　　“砰”的一声鸣枪示警，“把手举起来！听见没有！”

　　唐嘉忽然感觉勒住自己手腕的手缓缓松开了。
　　睁开眼，阴暗的树林不知何时透进了阳光，唐嘉横躺在车门外，斥力的侧过头，看见数不清的刑警举着枪朝歹徒包围过来……
　　原来安全感会让人感知到疲倦，精神完全崩溃的唐嘉在看见那些穿着警服的人后，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但在清醒的最后一刻，她是感到安心的。
　　警察来了。——————————————————————————————————————————————————————————
　　唐嘉和驰宙被一起送进医院，驰宙因为胃出血治疗过程复杂很多，唐嘉只有侧腰轻度划伤，但她很不争气，竟然昏迷了两天才醒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坐在一旁的外公。
　　“驰宙……”唐嘉嗓子发不出声音，却还是急切地询问：“驰宙没事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另一侧忽然传来驰宙熟悉的吐槽：“我还想你一醒过来肯定要先照镜子看看有没有被刮花脸，睡了两天，你梦里叫的都是‘我的脸’，你只关心你的脸。”
　　唐嘉鼻子一酸，惊喜地转头看向窗的另一侧，就见一只眼睛蒙着纱布的驰宙从病房窗边走了过来。

　　“驰宙……”唐嘉哽咽着小声喃喃：“这会不会还是梦啊？我梦里一会儿梦见我们得救了，一会儿梦见你死了……”
　　“没事了嘉嘉……”外公抓住唐嘉的手，心疼地哽咽起来：“警察说多亏了这个小伙子，不然我唯一的外孙女也没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唐嘉想要安慰外公，却也忍不住哭出声，最终爷孙俩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平静下来。

　　那两个歹徒已经被捕了，警方说他们手里各有至少八起人命案，死刑肯定逃不掉，不需要在担心他们报复了。
　　警方之所以能迅速定位两个歹徒，是因为林芝芝发现驰宙反常的失去联系即使报警，而驰宙被歹徒劫持后，手机卡被拔出抛弃，歹徒并不清楚他在裤腿袜子里还藏了一部备用手机，警方通过运营商定位，迅速确定了驰宙的位置，从而找到了两个歹徒。

　　唐嘉得知破案经过后很吃惊，好奇地问驰宙：“你平时还会在袜子里藏备用手机啊？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吗？为什么这么谨慎？”
　　驰宙哭笑不得地斜瞪她一眼，回答：“这叫第六感懂么？我出门前特地藏的，以前从来没有干过这事儿。”

　　唐嘉来了兴致：“真的假的？第六感？你预测到会遇见歹徒吗？”
　　驰宙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那天早上听说你被绑架的意外之后，我脑子就不受控制了，也没办法思考，可能真的是第六感吧，我想着我去你学校门口四处转，歹徒说不定会连我一起绑了，我当时不知道绑匪绑架你的意图，就只是想着或许他们也会想要绑我，我就去当诱饵，真被绑了我就能见到你了，如果你还活着，我就要想办法带你逃出来。警方说你的手机关机了，手机卡被歹徒半路扔掉了，所以我就拿了我的备用手机藏在裤腿里，心想万一遇到跟你一样的状况，我还能有另一部手机方便警方追踪，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哎呀！”唐嘉感慨：“我男朋友可真聪明呀！”
　　驰宙闻言刚要说话，唐嘉就开口打断并警告：“不许说你不是我男朋友哦，那天你说的每一个字，你说你要当我男朋友，还要为了保护我献出性命呢，我都记在脑子里呢，你已经答应做我男朋友了！”
　　一旁的外公忍不住嘿嘿直乐，识趣地说了句：“我去外面买点水果来，你们俩慢慢聊。”
　　“不用。”驰宙指着病床边的柜子：“林芝芝不是才送了水果篮来吗？”
　　外公恨铁不成钢地摆摆手：“我出去水边走走！你们不要管我！”
　　驰宙这能无奈地笑着点点头。
　　外公临走前还小声提醒唐嘉：“女孩子家要矜持一点！”
　　唐嘉立即质问驰宙：“听见了吗？我得矜持点，那你倒是主动点啊！像那天表白的时候一样热情似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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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嘉醒后就可以直接出院了，医生只提醒她需要找心理医生查一下有没有留下心理创伤，倒是驰宙得在医院里多养几天。
　　唐嘉在驰宙面前没心没肺的，像是一点创伤都没留下，实际上出了医院都不敢一个人待着了。
　　为了不耽误学习，她很快回到学校，班里的同学都很关心她，她男朋友为了救她主动跟歹徒走的事也早被林芝芝绘声绘色地传开了，加上林芝芝展示驰宙朋友圈发过的帅照，如今唐嘉的男朋友已经成了全班女生的理想型，大家连问候中都不忘表达羡慕嫉妒恨。

　　被同学们包围着的感觉很快乐，但每天放学时间都成了唐嘉的噩梦。
　　当然，她不再上晚自习了并且申请了天黑前离校的特殊病假。
　　她变得恐惧黑夜了，虽然每天外公都会早早在校门口等她，可她出校门前总是从保安室里面经过，必须从窗子里看见外公，她才敢走出校门。

　　外公带她去找心理医生咨询了缓解焦虑症的办法，但短期内不可能好转。
　　唐嘉告诉外公和林芝芝，自己这样的状况暂时不要告诉驰宙，她担心给驰宙再造成心理负担，驰宙收到的精神刺激应该比她更大，毕竟歹徒起初只想杀掉驰宙，唐嘉只想赶紧让自己回复状态，再去陪驰宙度过难关，但她越是着急，焦虑情绪就越容易发作。
　　驰宙出院后。有几次主动来学校接唐嘉放学，却被她要求以后不要这样了。
　　“我们班里的女生现在都成我情敌了，你一来，她们都跑出校门来围观，我要吃醋的！”唐嘉找借口拒绝他来接送。

　　好在驰宙也没什么恋爱经验，不太能揣测女孩子心里的想法，他不想让唐嘉吃醋，就答应以后还是周末约会。

　　然而，唐嘉的精神状态很差，很快连周末都以补课为借口，不再约见驰宙了。

　　终于，直男如驰宙也发现不对劲了，这天晚上他发消息问唐嘉：“你怎么没以前粘人了？是不是我眼睛淤青没消，不够帅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唐嘉吊儿郎当地回复。

　　驰宙：“我是认真的，你最近怎么好像总是躲着我？”
　　唐嘉：“哪有？我是要补课呀，你不是一直催我把落下的这段时间补上吗？我要是高考考得不好，被你嫌弃了怎么办？”
　　驰宙：“我看好像是你嫌弃我？你外公都不介意我去你家，你周末补习不能让我在旁边看着吗？为什么不让我见你？”
　　唐嘉：“干嘛呀？这么想见我？你以前不是都嫌我粘人，嫌我叽叽喳喳话特别多吗？”
　　驰宙：“我想见我女朋友，有什么奇怪的吗？”
　　唐嘉：“有你在旁边我还能专心学习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回复：“我会影响你学习吗？”
　　唐嘉：“那当然啊，你眼睛没消肿的时候，都帅得影响我们全班女同学了呢，每次你来我们学校，大家都会小声讨论一两堂课，可兴奋了，学习什么的早忘了！”

　　“那我不能看你？要等到你高考结束吗？”驰宙问。
　　唐嘉：“你忍得住吗？”
　　驰宙反问：“你就不想我吗？我每天都在想你，闭上眼脑子里是你，梦里也是你，总是梦见那两个畜生要伤害你，我就吓醒了，醒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冲到你家抱住你，可你又不让我见你。”
　　唐嘉一手抱着膝盖注视着手机屏幕，看着看着，眼泪忽然滴在屏幕上。
　　她突然崩溃地哭出声。

　　驰宙看她好一会儿没回，又发消息来：“你在干什么？唐嘉，回答我，我现在一会儿看不见你及时回消息，我就心慌得厉害。”
　　痛苦中地唐嘉哆嗦着手擦干屏幕，急忙打字回复：“我在呢！”
　　驰宙急切地想证明什么似的追问：“你呢？你会不会做噩梦？会害怕吗？”

　　“我会，驰宙，我好害怕……”回完这条消息，唐嘉已经泣不成声，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逃避并不能保护驰宙，反而会让他更加痛苦。
　　于是她直接带着哭腔，给驰宙发去了语音消息：“我好害怕呀驰宙……我都不敢看校门口，每天上学放学我都低着头，看见校门那个……铁门，我背后就像是有手要忽然抓住我，把我拖到车上……我好怕呀……”
　　“可是我不想你担心我……我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走神，没法集中注意力，有的时候会忽然浑身发抖，我怕你在我身边看见我突然发作的样子会难过……可我忍不住……控制不了……”

　　驰宙很快回复了一条语音：“等我。”
　　十五分钟后，驰宙发来语音：“我在你外公家楼下，可以上楼接你吗？”
　　“我自己下去，你等会儿啊！”唐嘉其实已经猜到驰宙要来找她，这十五分钟内，她已经换好了最喜欢的衣服，抹上bb霜，还擦了个口红，但是眼睛还肿得核桃一样，她用冷毛巾敷了一会儿，一点效果都没有，只好不情不愿的换上鞋，出了门。

　　周末的下午，阳光明媚，等在楼下的男朋友走过来，牵起了唐嘉的手。
　　唐嘉说：“你干嘛这么快到我家楼下，搞得像言情小说一样，太他妈浪漫了，我都快没法承受了！”
　　驰宙笑了声，牵着她走在小区里：“哪来的言情小说男主像我这么穷？你们看的小说里不都是霸道总裁吗？”
　　“什么呀！你这叫潜力股，会不会说话？男主只要帅，未来就一定有前途！”唐嘉很有经验的预测：“你这颜值，在小说里未来少说身家几个亿，是潜力股。”
　　“万一没有几个亿，你不会告我诈骗吧？”驰宙声明：“自己要对自己眼神不好负起责任。”
　　“放心吧，我会负责的。”唐嘉美滋滋：“让我养你都没问题，我这颜值在小说里，未来少说身家几百块，管你一日三顿馒头的实力还是有的。”

　　驰宙笑起来，小声吐槽：“还这么没个正形的，总爱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活蹦乱跳没什么事呢……结果这么不让人省心。”
　　唐嘉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驰宙，你不会嫌弃我心理承受能力差吧？这只是暂时的，心理医生说调整一两年就会有明显好转……你耐心等等我，好不？”

　　驰宙没回答，牵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忽然像是鼓起了勇气，语气严肃地说：“我们同居吧，唐嘉。”
　　唐嘉却怂了：“……你也太心急了吧！好歹等我考完试……”
　　“我想随时照顾你，免得你一个人害怕，又不敢让你外公操心。”驰宙停下脚步，认真地转身看向她：“我也可以开心理问题的假条住在校外，我去找个离你学校近些的房子租下来，你搬来跟我一起住，我接你放学，陪你一起学习。”
　　唐嘉一瘪嘴，眼睛又红了。

　　驰宙一愣：“怎么了？又不开心？”
　　唐嘉小声嘀咕：“驰宙，你对我这么好，就得好一辈子，不能变心，不然……不然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驰宙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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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唐振兴杀妻骗保案审判结果出来了，唐振兴和货车司机兄弟都背判处死刑，唐振兴提起上诉，本案牵涉出的买凶中介团伙，也在另一场审判中被判处死刑。
　　为了获取“家属谅解”，唐振兴不断请求与唐嘉对话，什么声泪俱下的悔过表演都演过了，身边的犯人都快被他感动了，而唐嘉压根不肯再看他一眼。
　　唐振兴远在山区里的妈妈和哥哥千里迢迢赶来，找上门求唐嘉和她外公，求他们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原来唐振兴一时糊涂。
　　唐嘉对于这对母子无言以对，其实唐振兴跟他哥哥早就闹翻了，这个人薄情寡义并不是只对自己的妻子，他老母亲和哥哥当年拿出全部家当供唐振兴来大城市读书，而唐振兴毕业后站稳脚后找到了还算不错的工作，之后又高攀上了家境优异的唐嘉妈妈，此后却从没有接济山区里的亲人，甚至连哥哥打电话告诉他母亲肝病并发症没钱买药，唐振兴都推脱自己手头紧，让哥哥自己解决。
　　从那以后，唐振兴的哥哥可以说对这个弟弟像仇人一样，当初唐振兴学习好，会读书，唐振兴的哥哥主动辍学打工供唐振兴读书，母亲没到四十岁就成了寡妇，一手把他们兄弟俩养大，结果就换来了这么个白眼狼，原本这山里的母子俩心里已经当做没这个亲人了，可如今得知唐振兴竟然犯了要命的罪，母子俩还是于心不忍，大老远跑来市里求受害者的父亲和女儿谅解，好让唐振兴二审有机会减刑。

　　唐嘉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奶奶”很陌生，因为唐振兴没跟她提过自己还有个亲妈，这个奶奶和大伯也从来没来看望过他们一家人，感情肯定是没有的，但得知他们母子的遭遇，唐嘉和外公也恨不起来。
　　外公反过来劝这对母子：“这样的畜生你们还把他当成亲人吗？他都几十年不认你们了，现在为了钱，杀了朝夕相处的妻子，以后就可能为了钱，杀了你们这两个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亲人。”
　　唐振兴的妈妈抹着眼泪，用一口乡音说：“振兴从小没有爸爸管教，我一个人忙着种地没教育好他，我也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还这么年轻，给他个改过的机会吧……”
　　唐嘉只有一句回应：“没人有资格替我妈妈原谅凶手。”
　　唐振兴的妈妈还想说点什么，大儿子却已经看懂了这女孩眼里的决绝，只说了句“打扰了，我们可以理解，虽然没有用，我还是要替我弟弟向你们说句对不起”，然后就带着唐振兴的妈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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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振兴的终审判决依旧是死刑，案子终于了解后，唐嘉也迎来了高考。
　　这几个月来与驰宙住在一起，非但没有因为美色耽误学习，反而效率更高，更能定下心神，高考成绩算是超常发挥又算是一切正常，因为相比于家里出事前，她的高考成绩和那时候她在学校的月考成绩排名差不多，但者作为她经历那么多意外后恶补回来的成绩，属实是超出预期了。
　　唐嘉填报了本地的学校，但没有填报驰宙的学校，她选了从前妈妈希望她考上的大学，并被顺利录取了。
　　林芝芝竟然考上了跟她同一所大学不同系。

　　“上大学还要吃你和你男朋友的狗粮，我太惨了！”林芝芝哀怨不已：“赶紧让你男朋友在表演系给我物色一个跟他颜值差不多的对象，不然我们俩的友谊可就要亮红灯了！”
　　话虽这么说，可林芝芝开学后军训期间，就跟系里的一个男生互相看上了，军训之后成天下课腻在一起，撒起狗粮来比唐嘉和驰宙还卖力。
　　驰宙倒是也想更卖力的撒狗粮，可他买着考研的事，没办法时时刻刻来唐嘉学校，心情很焦虑。
　　要怪还得怪林芝芝使坏，把军训期间跟唐嘉搭讪的男生都汇报给了驰宙，那危机感，与日俱增，驰宙百忙之中来到唐嘉学校里，把各个角落都走了个遍，还陪唐嘉上了几堂课，目的就在于对唐嘉系里的男生宣示所有权。
　　唐嘉简直乐坏了，她从前一直觉得驰宙是那种高冷型男神，就算追到手，也得是她天天粘着他以免被别人拐跑了，没想到真沦陷后这小子比谁都护食，马路上看到条野狗路过，都要把唐嘉护到身后，简直……太有安全感了！

　　“你爱我吗？唐嘉。”周末逛公园，驰宙侧头盯着唐嘉一脸严肃。
　　唐嘉嫌弃地斜他一眼：“问这种问题会显得你不够酷的，男神。”
　　“你心虚了？”驰宙停下脚步：“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大？”
　　“哈哈哈哈哈你多大呢就有年龄危机了？我的老学长！”唐嘉觉得这家伙简直从直男思维一下子跳跃到了恋爱脑，还挺可爱的。
　　不过看驰宙有些受伤的眼神，唐嘉赶忙端正态度，严肃的回答：“我爱你驰宙，我们学校那些男生哪能跟你比呀？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那你会一直爱我一辈子吗？”驰宙问她。
　　唐嘉忍着笑回答：“当然会，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驰宙点点头，语气淡然地提议：“那我们周一找个时间，把证领了吧。”
　　“……”唐嘉还是低估了钢铁直男的离谱程度，半天才回应：“你这……这就算求婚了？”
　　驰宙立即严肃地解释：“我意思是先领证，求婚提亲结婚那些程序，得等你毕业再办。”

　　“那不是都没有悬念了？多不浪漫呀！”唐嘉心里其实已经开心得开始放烟花了，驰宙居然突然这么正式的向她求婚了！
　　求婚了！
　　驰宙向她求婚了！没有婚戒什么又算得了什么？已经中了头等奖的人还会在意赠品钥匙扣吗？驰宙就是她人生的头等奖赏。

　　不过她也不能表现的太激动，否则以后就不能跟孩子吹嘘当初爸爸对妈妈穷追不舍的光荣事迹了。
　　所以唐嘉假装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我才刚上大学诶，急着领证会不会太早了呀？”
　　“反正你要爱我一辈子的，你自己说的，不是吗？迟早要领证，不然把你一个人放在学校，我放心不下，让我们的结婚证代替我时刻陪在你身边，时时刻刻提醒你不要看见个长得帅的就心动。”驰宙严肃的解释自己的不良目的。

　　唐嘉：“……”这小子时至今日仍旧以为她只是看他长得帅就赖上他了。
　　“原来你是想用婚姻绑住我！”唐嘉欲拒还迎。
　　驰宙却分辨不出她是不是真的不乐意，于是疑惑地询问：“你不想嫁给我？”
　　唐嘉担心自己不小心真的把驰宙推开了，赶紧支支吾吾地改口：“也不是，我就是觉得，结婚这件事吧，是不是得先见见家长呀？直接领证，有点不尊重他们吧？”
　　驰宙自信地回答：“你外公也希望你早点嫁给我，我已经征得他的同意了。”
　　唐嘉噗嗤一笑：“那还有你爸妈呢？你爸妈都不认识我呢！”
　　驰宙反驳：“怎么可能？我早就告诉他们我女朋友的情况了。”

　　提起这件事，唐嘉陷入沉默，她看着驰宙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询问：“你……把我家里的情况也告诉你爸妈了吗？他们……对我这样的家庭没有意见吗？”
　　驰宙突然躲开她的目光，低头没有回答。
　　“怎么了？”唐嘉紧张起来：“你爸妈一定是对我有意见吧？有这样的爸爸，他们说不定会以为我也是疯子变态。”
　　“你不要胡思乱想。”驰宙连忙解释：“我告诉我爸妈你父母已经去世，跟外公相依为命，成绩不错，考上了S大，刚上大一，我爸妈看了你照片，说你一看就是乖巧的小女孩，还觉得你小小年纪没人照顾很可怜，对你没有什么恶意揣测，还让我好好照顾你，让着你一点。”

　　唐嘉皱起眉头，有些失落地注视着驰宙。
　　“怎么了？”驰宙不安地看着她。
　　“你只告诉你爸妈我父母去世了，没有告诉他们，我父母是怎么去世的，是吗？”唐嘉轻声问：“你想瞒他们一辈子吗？”
　　“当然不会！”驰宙把唐嘉搂进怀里，低声解释：“你听我说，我绝对不会对你家里发生的悲剧有意隐瞒，只是……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想法，我想让我的爸爸妈妈先了解你的人，熟悉你之后，慢慢地再把那些伤心的事情告诉他们，等到那时候，他们只会心疼你遇上这些伤心事，不会胡思乱想……”

　　唐嘉低下头。
　　当然，她理解驰宙的想法，娶一个杀妻骗保的变态的女儿做妻子，正常家庭的父母肯定无法接受，会担心唐嘉有某些心理问题。
　　实际上唐嘉确实残留着心理阴影，焦虑症和幽闭恐惧症时不时会发作，她甚至很抗拒乘坐轿车，要不是有驰宙随叫随到的陪伴，她接下来的人生恐怕都没有独立活下去的勇气。

　　“唐嘉？”驰宙不安地低头互换她的名字：“你不要乱想好吗？如果你不答应，我可以立即把你所有的情况都告诉我爸妈，不论他们对你的家庭有什么看法，都不可能阻止我跟你领证。”
　　“我不会乱想的驰宙，我知道你的做法更理智。”唐嘉抬起头，冷静下来，对驰宙露出个微笑：“谢谢你为我考虑的一切，马上都要国庆节了，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回老家，见见你的父母？”

　　驰宙目光有些躲闪，似乎还是藏不住惊慌，低声询问：“你打算现在就向他们说明吗？”
　　“不，”唐嘉微微一笑：“不是你说要让他们先了解我吗？领证之前，总得先让他们见见我吧？不然……我觉得太不尊重他们了，我爱你驰宙，我好感激养大这么完美的你的爸妈，我想尽可能给他们足够的尊重，寒假前能陪你回老家的机会不多，干脆就在国庆期间去一次吧？”
　　驰宙闻言豁然开朗：“好，我带你回去见他们。”

　　驰宙的老家在c省省会。
　　驰宙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国企员工，后来为了创业辞去了工作，之后又经历外贸问题，工厂破产，欠下巨额债务，为了还债，他捡回了老本行，在通讯行业做技术工作，现在也算小有成就，年薪税后三十万左右，然而高额的债务让他直到近些年才轻松了一些，即使保持正常家庭开销，债务也能在差不多三五年内还清。
　　驰宙的母亲是一名牙科医生，她身高有170以上，利落的短发，长相清秀中带一点英气，倒是显得驰宙的父亲不是很高大。

　　第一次见面，唐嘉没想到驰宙是出自这样一个有趣的家庭，他父母感情非常好，母亲性格强势一点，父亲身高应该不到一米八，往那儿一坐，笑眯眯的，特别随和。
　　倒是母亲认真细致得有些拘谨，她挑选了很多种水果摆在客厅茶几上，等唐嘉坐下后，她特意不动声色地把垃圾桶摆在靠近她腿边的位置，以免唐嘉担心没地方吐果核不好意思吃东西。
　　驰宙爸爸在跟唐嘉闲聊的时候，驰宙妈妈一直在注意唐嘉吃了哪几种水果，以此判断唐嘉爱不爱吃甜，注意到小姑娘可能口味比较清淡之后，她特地回厨房给饭菜仔细调整了口味，才端上餐桌。

　　大概是想要安慰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的唐嘉，吃饭的时候，驰宙的妈妈一直提起自己特别想要个女儿，可惜年轻的时候忙着跟孩子他爸创业，没精力再照顾一个孩子，特别遗憾。
　　驰宙爸爸立即笑眯眯地接话，说儿子争气，这不就给你送来个小棉袄吗？以后就别再怪我耽误你养个小棉袄了。

　　驰宙妈妈闻言看着唐嘉反应，又害羞地捂住嘴嘀咕：“这么漂亮的女儿，我也不敢想啊，我生的可能就跟我家小宇宙一样，是个丑闺女。”
　　小宇宙是驰宙爸妈对他的称呼，唐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立即反驳笑道：“驰宙还丑呀阿姨？我当初追他追了整整一年啊！在跟您无数个‘预备小棉袄’的激烈竞争中，险胜，险胜啊阿姨，差一点，您帅气的儿子就没看上我这么好看的棉袄。”

　　驰宙的爸妈看这女孩文文静静的样子，刚来的时候还很害羞，没想到她突然耍起宝来，驰宙爸爸一个没心理准备，一口汤险些喷出来，赶忙捂着嘴冲到厨房里。
　　驰宙的妈妈直接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她原本还担心没有父母的小女孩儿内向敏感，一直捏着把汗担心不小心让小姑娘感到不自在，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是这么个外向又幽默的个性，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是又觉得唐嘉可爱，又觉得松了口气，笑得特别开心。

　　“怎么样？这小姑娘好玩儿吧？”驰宙转头问妈妈：“当初追我的棉袄特别多，就这个棉袄会逗人开心，英俊的我一不小心就被她抢到手了。”
　　“你省省吧！”驰宙妈妈乐开了花。

　　唐嘉虽然小时候跟爸爸接触很少，但她有个特独立特有主见的妈妈，妈妈是家里独生女，经济条件优渥，整个人带着股天然的自信大方，不拘小节，插科打诨也很有一套，这些特点一个不落的继承到了唐嘉身上。
　　这恰好是驰宙爸妈最喜欢的女孩儿样子。
　　他们在驰宙初中的时候遭遇坎坷，眼看着儿子从原本开朗外向的性格，变得有些内敛自卑，心里一直非常愧疚懊悔，如今看见小太阳一样灿烂的唐嘉，夫妻俩感觉心里那个空洞都仿佛被弥补了，有这样一个开朗可爱的孩子与儿子共度一生，他们给儿子带来的痛苦一定能被岁月逐渐抹去。
　　说心里话，当初听说儿子喜欢上了个父母去世的女孩儿，夫妻俩心里难过了好几个月，他们猜想儿子可能找到一个跟自己一样自幼遭遇打击，骨子里透着点自卑的女孩，但结果跟他们的想象恰恰相反，他们完全明白为什么儿子第一次恋爱，就跟着了魔似的在电话里不容置疑地向他们宣布：“我会娶她，最多等到她毕业就会立即娶她。”像是害怕他们从中作梗似的。
　　没想到儿子不傻，是捡到个宝，都快等不及人家小姑娘毕业了。

　　一整天相处之后，唐嘉自然大方、幽默可爱的本性越来越显现出来，夫妻俩越看越喜欢，晚上偷偷一商议，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郑重的给唐嘉包了个红包，简直比儿子更担心这小姑娘跟别家跑了。

　　“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代表我们对你很喜欢。”给红包的时候，阿姨非常严肃地对唐嘉解释：“但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是图个喜庆，没有要你一定要跟驰宙定下来的意思，你以后一样看他表现。”
　　驰宙的爸爸也难得收起笑眯眯的表情，非常郑重地看着唐嘉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家里得情况，驰宙已经跟我们说了，我们很心疼你小姑娘家的，爸爸妈妈也不能给你把关，所以有些事叔叔现在得给你说明白了，我估计驰宙肯定跟你说过，但叔叔要亲口再跟你说一次：我们家里八年前，创业搞起来的工厂倒闭了，欠了很多外债，直到现在，还有六十八万没有还清，如果咬咬牙，两年半也能还清，到那个时候我们家也只能说没外债了，这套房子是我们的，我们一定会在你们毕业后两年内，给你们攒够婚房首付，但目前家里情况没有这个条件，你年纪小，可能不懂考虑这些事，你要把这些情况讲给你外公知道。”

　　唐嘉都傻眼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叔叔阿姨，眼眶渐渐红了，她转头看了驰宙一眼，低头压抑情绪，最终还是没忍住，抬头看向驰宙，小声说：“驰宙，叔叔阿姨对我太好了，我舍不得对他们有任何隐瞒，我能把那些事说了吗？让我说了吧，好不好？我现在心虚坏了。”
　　听见小姑娘哽咽着说出这些话，夫妻俩一脸惊讶地看向儿子，猜不出两个小孩子能对他们隐瞒什么事。

　　驰宙伸手把唐嘉搂进怀里，轻声说：“你想说就说，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让你开心，不要有负担。”
　　唐嘉立即把自己家里发生的可怕事情告诉了驰宙的爸爸妈妈。

　　不出意料，夫妻俩被吓得脸都白了，从没想过新闻里才可能发生的恶劣杀人案，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
　　但也有出乎意料的事，叔叔阿姨并没有因此怀疑她性格上有什么缺陷，反而更加心疼她了。

　　“阿姨保证会像你妈妈一样关心你，照顾你。”驰宙的妈妈起身绕过餐桌，搂住了哽咽的唐嘉。
　　驰宙的爸爸微笑承诺：“叔叔会让你知道真正的爸爸是什么样子。”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从现在起，”阿姨弯身擦去唐嘉的眼泪，笑着说：“就直接叫我们爸爸妈妈吧，好吗？”

　　唐嘉觉得一定是妈妈在天堂时刻放不下她，所以一直的祈祷、一直的祈祷，终于让她遇见一个这样的驰宙，遇见这样的驰宙爸妈。
　　就在两年前，一直在“丧偶式教育”下长大的唐嘉还认为，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结婚，因为她不知道她的家庭里有爸爸和没爸爸有什么区别。
　　人生却是充满意外的，就在她年满二十周岁这年，就拿到了和驰宙的结婚证。

　　驰宙对她说：“小的时候，我觉得老天爷特别不公平，我爸妈这么善良、这么努力，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摧残，后来我遇见了你，好吧，老天爷欠我的算是还清了。”
　　唐嘉笑得停不下来，结结巴巴地回应：“老天爷可真是会精打细算，一下子把欠我俩的债都还清了，有你在，我决定从今天起，不再暗中咒骂老天爷了。”
　　他们手牵着手走出民政局，走进灿烂的阳光里，满怀期待地走进幸福的未来。